《武侠之最强刀客》地藏王菩萨

    远处朦胧的光雾中,忽然现出一个人形轮廓,头上长着似角非角似茸非茸的东西,整个人完全隐藏地光雾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眼睛竟是绿色的,显得妖异而邪恶。
    他的声音也如身边的光雾一样,虚无,缥缈。“怙恶不悛,过而不改,有罪不赎,却毁宝器,恶人本就不能普渡,当下地狱十八层,受尽雷击火焚,穿钉敲髓之苦。”
    “你是谁?”小顾大声问。
    “我是这里的主宰,地藏王菩萨。”
    “主宰?你可以主宰自己,为什么要主宰别人?”
    “这是上天佛祖的玉令。人在阳世,劫数难逃,便会来到此处,冤魂厉鬼,煞气太重,本座司职,便是要惩恶渡善,本座昔日在佛祖面前立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小顾冷笑,“你身在地狱之中,地狱如何能空?所以你永远不能成佛。”
    这句话说得尖酸刻薄。
    果然浓雾中的那双眼睛凶光大作,绿光莹莹。
    “树怪藤精,俱有悔罪之心;禽妖虫魔,仍在向善之念,你愚如顽石,不可救药,本座在此一天,你便不能投胎再世为人。”
    小顾笑了,笑容充满了讥诮之意。“你一心向佛,佛家讲究四大皆空,戒嗔戒痴,你现在却妄动无名,与佛相悖了。”
    雾中的地藏沉默了一会儿,道:“薄唇利齿,徒逞口舌之快,你该到拔舌地狱去。”
    小顾道:“要去,也应该你先去。佛云: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藏怔住了。小顾的每一句话都令他难以辩驳。
    小顾又说话了,却已不是原来的话。“今日始来地狱,总算眼界大开。才知阴间的诡谲欺诈比阳间更甚,更无耻。”
    地藏迟疑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阳间害人,往往用刀子直接杀,既简单又痛快,阴间害人,却唆人自残肢体。”
    地藏沉默。
    “你们让人自残肢体,却害怕自残之人警觉,便在锯上涂了麻药,这样就不会觉得痛苦难耐了。”
    他接着道:“你们苦心营造了地狱的样子,在悔罪池四周注上石脂水,在池底放上水晶,再加上特制的烟雾,乍一看真让人以为来到了寒冰烈焰中地狱。最绝的是那面镜子,镜面不平,人的样子便已改变,人在恐惧的状态中难免会做出傻事。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去截断自己的假肢,做得惟妙惟肖。”
    地藏忽然笑了,“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小顾愤然道:“可是人若信了,便是悲剧。”
    地藏道:“世上的不少悲剧本就是恶作剧造成的,信者为愚,不信为智,愚者本就是智者的指掌玩物,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何必愤愤不平呢?”
    “你到底是谁?”
    地藏又笑了,笑得有些得意,“我当然是地藏王菩萨,主宰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地藏继续笑着:“地藏王菩萨能呆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地狱。”
    小顾冷笑:“莫以为我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过是个窝。”
    “窝,什么窝?”
    “蛇窝。”
    地藏的笑容还在,却已变得勉强,“这里住的明明是人,哪来的蛇?”
    小顾眼里放着光:“这里不是普通的蛇,是灵蛇。”
    地藏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了半晌,“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是瞎猜的。”
    “你是猜的?”地藏的手忽地握紧。
    “是的。”
    其实他并不是信口胡诌地瞎猜,只是来源于他的一种感觉,这个地方神秘,规模庞大,绝非普通帮会能建造得起。
    他这样说,地藏反而更有一种失败感。
    地藏两眼凶光大作,“这里虽不是地狱,可是外人进来,便是地狱,身陷地狱里,还想出去吗?”
    小顾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我不想出去,我只想陪着你们永远呆在地狱里。”他想到了那个被他杀死孩子。他忽然拔刀。
    他一拔刀,也许这里就真的变成了地狱。
    想不到地藏根本不与他交手,他刀尚未拔出,地藏便已飞退,凌空转向,施展出江湖罕见的“移星换位大法,”以追风逐电的速度向远处逃去。
    小顾岂肯让他轻易逃走,奋力追去。
    两人本来就相距甚远,小顾起步又迟了一步,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藏轻车熟路,越逃越快,小顾追得也越来越急。
    忽地眼前一亮,地藏逃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窟中,石窟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窟顶距地面有十几丈高。
    地藏忽地向上飞去,直上直下,就像金吾不禁的上元夜燃放的烟花。
    就算是只飞鸟也没办法这样飞,这是怎么回事?
    小顾看得分明,他手里握着一根从窟顶垂下来的绳子,上面有人在拉他。窟顶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岩洞,那个人正站在洞口俯身下望,手里握着绳子的另一端。
    不能让他就此逃走,若他真的逃走了,自己反而被困在这里,就如笼中鸟,井中蛙一样,再想出去,就难如登天了。
    他虽然心丧若死,却不想这样被困死。
    寒光一闪,一柄小刀突地从他手中射出,刀光一闪而没。地藏突觉手中一轻,绳子竟被斩断,他像高楼失足一样跌落下来。
    他半空连续翻转,接连变换七种姿势后,人如四两棉花一样稳稳落地,竟然毫发未损。回头一看小顾,已欺近十几丈的距离,他怪叫一声,放足狂奔。
    小顾紧追不舍,追着追着,突然眼前一黑,原来灯光已尽,两壁狭窄,竟追进了通道。他两眼如盲,仅凭双耳辨识地藏的足音和衣袂带风声。
    不知跑了多远,眼前忽地现出一团光亮。原来竟已追到洞口。出了洞口,便是安全的,小顾有这个把握。
    地藏反而慌了,不用回头,光凭脚步声他就已知道小顾越趋越近了。
    待到前方离洞口还有四五丈远的距离,他足上加劲,整个人如一枝箭一样射了出去。
    小顾疾跨两步,如法炮制,也头前脚后地飞了出去。
    一飞出洞口,小顾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人经常犯错,犯错不要紧,只要改过即可,有的不改,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小顾却没机会再改了。
    他万万没想到山洞的出口竟是在断崖绝壁处。
    洞口上方一丈处有一个突出的石台,上面端坐一个人,手持一根蛇形软鞭,地藏一飞出洞口,蛇鞭一抖,倏地卷住地藏的身子,借势一提,地藏便向上升起,而小顾却向下跌落。一个上升,一个下降,一个上升到人间,一个下降到地狱。小顾永远没有想到刚从一个地狱出来,又跌进另外一个地狱里。
    眼前峭壁如削,不生树木,根本没有借力之处,小顾一个劲地向下跌落,身边的石壁风驰电掣般地从眼前划过,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他仿佛掉进虚空的梦魇里,无穷无尽地跌个没完。
    他在空中忽然调整了姿势,舒展四肢,整个人完全打开,利用空气的阻力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左手扯下腰间的金丝软带,缠在刀柄上,然后左手紧握腰带的一端,右手拔刀,奋尽平生之力,猛地向斜下方的石壁掷出。
    “扑”地一声,硬逾精钢的石壁竟然被击穿了,刀身完全隐没在石壁里。
    小顾左手猛地用力一扯,刀柄一弯一弹,竟不断折,小顾下坠之势骤然停止,整个人借力向石壁荡去。觑准落处的一个石缝,右手闪电般地探出,已牢牢地抓住。他闭眼静心定魂,舒胸换气,冷汗方始冒出来。他低头下望,这里距崖底不过十几丈距离。
    好险!他暗呼侥幸。
    他左手握住刀柄,潜运内力,一分一寸地把刀缓缓拔出,然后向下寻找新的落脚点。有时跃上凸出的石棱,有是用刀别住石缝,有时用壁虎游墙的身法下滑。等到他完全落到崖底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方始变得踏实宁定。
    这时他才觉得大地的厚实可爱。
    他仰头上望,但见上面云遮雾隔,飞鸟难到,若要重新上去,除非肋生双翼,化身为鹏。
    在谷底转了两天,他才转了出来。他决定重返芝兰镇。
    芝兰镇就像芝兰之室一样,美好、温暖,清香,留恋。到过一次的人,很难忘记这个地方。
    小顾却志不在此,他为的是另一件事。
    镇外的石桥旁,那株大柳树很显然是秘窟中一个隐秘的出口,却因雷击而被他无意中发现,秘窟里的是些什么人?那里藏着多少秘密?
    他要再闯一次。
    无论生也好,死也好,他已不在乎。可若要他这样阙疑地活着,反而生不如死。
    他决定先到芝兰镇,解决肚子的问题。肚子饱了,才有力气,才有信心应付未知的危险。
    可是芝兰镇已变成死镇。
    繁华热闹的街面空无一人,甚至连条狗也看不见。昔日的欢声笑语不见了,空气中各种奇香异味消失了,原本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小镇就像遭过瘟疫的洗劫一样死去了。
    小顾挨家挨户地搜寻,发现镇子已变成了坟墓。
    坟墓里没有活人,只有死尸,小镇也是。
    屋中死尸枕藉,地上的血已经凝固干涸。全是妇孺,没有男人。男人哪去了?
    小顾站在街心,身子哆嗦得像秋风中的树叶。他隐约地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有关。
    沿着街心往南走,过了两条背街,便出了镇子,再循路南走,过了两三个路口,便到了那座石桥。
    树洞还在,却已被石头填满。
    那个洞有多深多大,他知道。填满这样的洞需要多少石头,他也想象得出。他想象不出的是需要花费多少人力。
    他抬头向南望去,不远处便是山,这些石头显然是从山上运下来的。运石头的人呢?
    看着桥下的流水,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他跃身跳下了桥,这里河窄,水深,水急。他在河底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他忽然跳上岸,顺着水流沿着河岸向前走去。
    要走多远,要走到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衣服湿了,很快就干了,他的鞋潮湿、滑不留脚,他干脆脱下鞋子,赤脚走在砂石棱棱的河岸上,脚底很快就起泡、糜烂,他毫不在乎,他在惩罚自己。
    大约走了一百几十里,河岸忽然变宽了,水流也随之变缓、变浅了。河水清清,几可见底。
    一具具尸体便呈现出来,全是男人的,一剑毙命,全部伤在咽喉。只有一人例外,这个人被拦腰切成两截,水中只找到半截尸体,看他面目,赫然是东方玉。
    这些男人,很显然是芝兰镇的人,他们被逼迫上山运石,填秘窟的出口,填完之后,便惨遭灭口,抛尸河里,顺流漂到这里。那么东方玉是怎么回事?
    他是长远镖局的大镖头,长年过着刀头砥血的日子,即使武功不算高强,也绝不会差到哪去,竟也逃不过一刀之劫。
    看来他不是灵蛇会的人,不过是适逢其会地赶上了。
    沙平雁呢?他忽然发现这里并没有沙平雁的尸体。
    他当时也在镇子里,为什么没有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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