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最强刀客》悔罪池

    小顾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又酸又痛,骨节似欲散裂,幸好没有折断。
    眼前漆黑如盲,四周死一般地寂静。
    这是什么地方?他用手触摸,发现已在地底深处,没有出路,刚才跌进来的入口竟似不见。
    他摸索着,慢慢向前走去。道路倾斜向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不知转了多少次弯,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程,他的眼前忽然现出几点微光。光芒极弱,他却莫名地兴奋,仿佛开眼的瞎子一样看到了希望。
    他循着微光走去,微光不住地后退。他走得慢,微光退得慢,他走得快,微光便退得快。到后来,微光越聚越多,多如天上的星星,两侧的洞壁依稀可辨,竟是石头的,像是到了山腹中。
    他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他终于看出来,这些微光是鬼火,据说每一个鬼火都是一个鬼魂。
    难道我已经死了?难道这里就是人死后投胎转世的地狱?
    相由心生,他忽然觉得这里鬼气森森,阴冷恐怖。
    他忽然向鬼火冲去,他要一探究竟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可是鬼火就像风一样飘忽,不可捉摸,快过人力之外。
    他狂追不舍,一时间,山腹里磷光飞动,鬼火闪烁,竟似群魔的狂欢劲舞。
    他停住脚步,鬼火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他放声呐喊。却已不像他平时的声音。平时他的声音宽厚、洪亮、平和,现在他的声音竟然抖动、扭曲、尖锐。
    声音向四面八方传去,又从四面八方传回。一声叠着一声,一声套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陌生,一声比一声尖锐,最后完全变成女声,曳着长长的尾音,竟似女鬼哭坟,凄厉异常。
    他额头的冷汗涔涔滚落,这绝不是人间,人间没有这样的声音。看来他真的死了。
    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下来。
    他活着时不怕死,死后已经变成了鬼,鬼和鬼是同类,鬼又怎能怕鬼呢?所以他变得勇敢无畏起来。
    人若变得勇敢无畏,无论是人是鬼都不能让他害怕。
    他大步向前走去,借着微弱的光芒,影影绰绰地看见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碑。
    他走近石碑,石碑上有字,用狂草笔法镂刻着三个大字:悔罪池。碑后缀有魏隶撰写的碑文:
    前世为人,有善有恶,有积有损,善者接引往生,恶者沦入地狱,受诸刑罚。特造悔罪池,恩准鬼魂,忏咎悔过,从宽抵罪,免于刑苦。阴司无怨鬼,阳世少怨人。
    落款是地藏王菩萨。
    小顾怔了一下,喃喃道:“原来阴间和阳间的字是通用的。”
    沿着石碑往前走,转了个弯。便真的看见了悔罪池。
    那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深约一丈,池底有晶莹透明的寒冰,四壁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在寒冰和烈焰中,悬挂着一面八人合围的镜子,是悔过镜。悔过镜前跪着一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鬼魂,白发苍苍,背对小顾,嘴里喃喃自语:“前世本想做个好人,却因酒后贪念蒙心,抢夺银两不成,踢死一位长者,今赴阴曹,沦入地狱,悔罪镜前罪业可见,今我特地截去踢人之腿,赎悔前愆,望地藏王菩萨宽我之过。早日投胎转世,不胜感激。”
    说完抄起一把惨碧色的锯子,竟真的吱吱地锯起腿来,一时之间,肉沫纷飞,骨渣乱溅,却没有血。
    小顾看得心惊胆战,听得牙酸耳悸,每一锯都仿佛锯在他的骨头上,他忍不住要弯腰呕吐,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他本就不是专食米粟的阳间人。
    白发人锯断了腿,再也无法站立,跌坐在池底,小顾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脸不仅没有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宽慰和欢娱。
    难道他已得到解脱?
    更诡异的是他的人像是受到某种神奇之力的推动,自池底滑了出去,滑到池壁处忽地消失不见。
    他的罪已赎完了,已为他前世的错受到了惩罚,小顾呢?
    小顾踊身跳进坑里,站到悔罪镜前。
    悔罪镜前无善人,据说站在悔罪镜前,可见前世之心的自私和阴险,小顾很想看到自己的心,却没有看到,只看见了自己。
    却不像自己。
    镜中的人有的部位无限拉长,有的部位无限收缩,有的部位弯曲如蛇,有的部位扭曲如螺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说不出的诡异、邪恶、狰狞、恐怖。
    这是我现在的样子?难道来到异世连前生的样子都改变了吗?
    远处不时传来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尖叫声,似狂笑,似号叫,似呻吟,似呐喊,有时什么都不像,有时又偏偏什么都像,声音说不出的凄厉瘆人。
    这难道就是地狱的声音?
    小顾伸手拾起那把锯子,轻飘飘的,如若无物,锯齿森立如野兽的牙齿。
    小顾伸出右臂,捋起袖子。他的罪业是杀人,杀人用的是右手,若赎罪,当然要截去右臂。他的肌肤白皙,细嫩,充满弹性,此刻却变成惨碧色。他用锯子在右臂锯了一下,锯得很轻。
    一个人对自己下手总是不忍心的。
    锋利的锯齿划过皮肉,立刻皮开肉绽,奇怪的是并不感到疼痛。
    可是有血,血循着密密麻麻的血管从皮翻肉卷处涌出,还是那么温热、那么鲜红。
    小顾笑了,冷笑,他扔掉了锯子。
    一个死掉的人怎么会流血,一个会流血的人是不是表示他还没死?
    他重新踱到悔罪镜前,用手摸了摸镜子,镜面凹凸不平,棱棱硌手,原来镜面竟不是平的。
    他沉腰坐马,气聚丹田,沉喝一声,劲由意会,力与神生,一掌击在镜面上。
    他并不擅长掌法,可是要对付这个不会移动的死物,还是绰绰有余。
    一掌击出,另一掌击出,双掌似蝴蝶穿花毫不停留,刹那间击出四五十掌,凹凸不平的镜面被他硬生生地打平了一块。
    他把脸凑到打平的镜子前,立刻看见了从前的自己,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脸,那么亲切,那么自然。
    原来是镜面作祟,他心里多了一份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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