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最强刀客》天地双杀

    小顾走向对街。
    从对街看到这里，没有树木的阻挡，视野开阔，是绝佳的观察点。
    对街有一家杂货铺，一家米店，一家绸缎行，一家茶楼。时值正午，是午憩的时候，所以顾客稀少。没有小顾要找的人。
    他忽然掠上屋脊，径直扑向茶楼巨大的用青砖砌成的烟囱。
    烟囱里忽地滚出一个人来，一个矮矮的、胖胖的人，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腿，整个人浑如一个小号的水缸。
    水缸一滚出烟囱，立即向远处飞奔，他的步幅虽小，频率却疾如风车，他的姿势虽如老狗颠踬，速度却如风驰电掣。小顾接连变换三种轻功身法，“金雁飞沙，”“紫燕御术，”“风动云行大法”，也没有拉近距离。
    水缸忽尔跃下屋脊，忽而翻过高墙，忽尔扎进人堆，忽尔钻进院落，可小顾就像专捕狐狸的猎狗一样，紧追不舍。
    两边的景物疾箭般地迎射而过，耳边的风声响如雷轰，两个人就像地狱中的两条鬼影，不惊起一点微尘。
    不知不觉间，便已驰出芝兰镇。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乌云涌卷，阴沉欲雨。冷瑟的风吹来，竟让人感到有些寒不胜衣。
    水缸逆风奔上一座石桥，石桥前是一块油菜地，再往前便是青稞地，再远处便是山，人不用进山，即使进了青稞地，就如鱼入海、狐归山一样，再寻势必难如登天。
    踏破铁鞋寻觅不到的矮胖子就在眼前，怎肯让他轻易溜去。
    小顾扑上桥头。
    就在这时，水缸凌空转身，面对小顾，双手陡然出现一颗黑色的弹丸，双手搓，“砰”的一声闷响，丸子裂开，一团黑烟在他手中生起，旋转、膨胀、扩散。
    凉风正劲，黑烟倏地将小顾笼罩。
    桥头两棵健硕的柳树在黑烟过处，叶片纷纷飘坠，零落如离人的眼泪。
    好厉害的毒烟！
    水缸伫立在桥心，两眼放光，他兴奋。他等待着小顾从浓烟中爬出，在他面前挣扎哀号。
    他清楚毒烟的威力，也清楚人在毒烟中的状态，他的毒烟就像一把钳子一样，能拔掉人体内的生机和活力。
    可是他失望了。
    小顾不仅沉稳如象，而且精壮如虎，两眼威光愣愣地从浓烟中走出。
    他不寒而栗。小顾没事，他快有事了。
    他手一翻，掌中多了一对分水寒光刺，一个箭步，蹿到小顾身前，左刺面门，右刺胸口，途中双刺“叮”地一磕，方位立易，变成左刺胸口，右刺面门。
    出手诡异刁钻，动作飘忽迅捷，变化虚实莫测。
    小顾没有躲，五指却握紧了刀。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音。
    初始时如飞蝉振翼，继而如白鸽展翅，转而尖锐如笛。他背部的肌肉骤然绷紧，一股如霜似雪的寒气伴着杀气猝然而至。
    前有分水寒光刺，后有致命的袭击，刹那间他的前后退路均已被封死，他该如何应付？
    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他的身子忽然诡异地扭曲成直角，手中之刀后扬，“当”地一声闷响，身后的飞锥震荡而回，小顾的人向左滑了出去，避开双刺，立在桥栏，站定。
    不知何时，桥下蹿出一个人，矮矮的，胖胖的，整个人竟是方的，方方的脑袋，方方的身体，方方的大腿，方方的人，与前一个人相映成趣，说不出的诡异和可笑。
    小顾的呼吸骤然停顿，他忽然想起两个人来。
    天圆地方，天地双杀。
    天地双杀绝对是江湖中近年来最神秘最可怕的杀手，他们杀人从不失手，信誉极好，所以价钱也最贵，能请得起他们的也没有几个人。可是他们所杀的，全是一些名动一时，武功高强的大人物，没想到在此处碰到了这两人煞星。
    看来给辽东三鹰投毒的人是他俩。
    小顾静立桥栏，握刀不语。
    天地双杀比肩而立，面色凝重。
    三人森立桥上，在凉意渐浓的风中对峙着。
    风变急劲，天空开始电闪雷鸣，一声霹雳过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小顾不动，天地双杀不敢妄动。
    地方忽然问天圆：“这人的武功怎么样？”
    “很好。”
    “我们是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
    “怎么办？”
    “逃。”
    “怎么逃？”
    “我是天圆，当然从天上逃。”
    “好，你先逃。”
    话音未落，天圆跳到地方的肩上，奋力一纵，地方双掌一托天圆的脚底，人就如响箭般地蹿了出去。蹿得真高，足足有两丈高。堪堪去势竭止，他的人如飞盘般地旋转起来。
    这时滂沱的大雨中竟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景象：一阵绿色的雨如烟如雾般地笼罩下来。绿得发光，绿得鲜亮，绿如胜日佳时的远山，绿如春日下微皱的碧波。
    雨是白的，甚至是灰的，怎么会是绿的？
    小顾尚未想通这个问题，便已被困在绿雨形成的翡翠里，他变得如琥珀中的昆虫一样弱小无依。
    绿雨倾注在桥面上，桥面发出热锅灸冷肉般的滋滋声响，转眼一片焦黑。绿雨落在桥下的河水里，旋即有鱼漂起，泛白。
    天圆从空中落下，稳稳地落在桥面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小顾，小顾也用一种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小顾没事。小顾气定神稳，脑清目明，完全不像中毒的样子。
    天圆和地方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没有中毒？”地方问。
    小顾不说话，点头。
    “莫非你有解药？”
    小顾摇头。
    “是药力不够？”
    小顾又摇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中毒的迹像。”
    小顾终于开口，却不是说话，他一张嘴，便从口中吐出一颗鸽蛋般大小的珠子，激箭般的大雨竟遮掩住淡黄色的光芒。
    “避毒珠？”天地双杀呼吸一滞，“竟忘了你是东海卧虎岛的人。”
    小顾缓缓地收起珠子，眼神冷冽如朔风，“风中行烟，雨中施毒，果然是高明的杀人法子。”
    地方叹息：“可惜，可惜还是奈何不了你。”
    小顾盯着天圆，仇恨在他眼睛燃烧，似有形有质地迸射，“我要为那个孩子报仇。”
    天圆脸上充满了残酷的得意的笑容。“你是在为自己赎罪吧。”
    小顾仰首向天，雨珠寒如霰雪，瓢泼般地浇在他脸上，却浇不来他心中的怒火。
    他用一种奇特的节奏一字一顿地说：“今日你死定了。”
    天圆不信：“你有把握？”
    小顾不答，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负腕握刀，刀出鞘。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无可征兆地亮起，辉映天上的一道精芒闪电，在天雷的咆哮中，同时亮起，同时寂灭。然后刀已入鞘。
    出鞘入鞘，只是电闪电灭的一瞬间。
    这一刀似已深得电的精魂和灵威。这一刀通常带来的结果是死亡。
    可惜，没有死亡。这一刀斩的不是人，是雨。雨如丝如线如注，却斩不断。
    抽刀断水水更流。这是通常的情况，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一刀竟然真的斩断了雨线。
    刀划过的地方，下面的雨水倾落在地上，上面的雨水竟然悬浮不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住，形成了一块无雨的空间。
    良久，浮空的雨水累积成寸，突如银瓶乍破般迸溅倾覆下来。
    这种景象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刀法。
    天圆地方是高手，他们当然明白造成这种景象的原因。刀未出鞘，劲力内蕴，刀一挥出，劲力外放，滞而后发，刀锋过后，反而是刀劲更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