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缇嘴上说不想知道处理结果,可心里着实惦记,这和她下定决心和欧阳掰并不矛盾,不管怎样,她依然希望他诸事顺利,无灾无难。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的顺利,第二天韩邶就在杨小缇上课的教室外等她,他是专门去教务处查了她的课表才对她的行踪如此了解的。他说徐新磊伤得不是很严重,看上去血呼啦的,其实那是他喷的鼻血,基本全是外伤。欧阳也不是无缘无故地揍他,他本身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求赔医药费和营养费,并保证不会再进一步追究,欧阳不会受到任何处分。最后韩邶说:“男生打架是常有的事,你不在学生口可能不了解,我几乎每天都要处理类似事件,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没那么担心,你就不一样了,第一次遇见,肯定很受惊,所以我赶紧来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放心。”
杨小缇很感激他这么做。她虽然任他班上的高数课,但理论上他们本应该不熟的,因为工作重心不一样,任课老师和辅导员大概率是很少接触的。他俩最初的接触还是因为欧阳云朗,他主动来找她,向她了解欧阳云朗的情况,当时她还很奇怪,他管的学生那么多,为什么单单问欧阳,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后来她才知道,哪儿有什么特殊关系呀,他纯粹是好奇,班上所有的任课老师都找他告过欧阳的状,甚至有的越过他直接找系里、院里领导反应情况,除了她。她从来没有找谁告过欧阳的状,欧阳云朗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难道他单单对她另眼相看?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彪悍如虎,还是温柔似猫?欧阳是怕她还是敬她?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就跑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当杨小缇站在她面前,他什么都明白了,这么美貌的女老师,任谁也不会狠心对她下手的。
知道他的来意后,杨小缇倒很欣慰,原来欧阳云朗不是只讨厌她一个人,他讨厌所有人。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战斗力瞬间满格。
韩邶弄岔劈了,欧阳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就怜香惜玉放她一码,相反,他捉弄起她来从不手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别的老师应该欠她一个感谢,欧阳后来专门集中火力对付她一个人而丧失了对其他人的兴趣,致使他们逃过折磨,是她变相地救了他们,他们还以为是告状起了作用呢。
韩邶很是替杨小缇捏一把汗,一个弱女子,面对一个不知道师道尊严为何物的愣头青,其处境实在堪忧。他时刻做好了她跑来向他控诉的准备,结果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反过来,他倒要经常求助于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力,她成功地将欧阳云朗化敌为友,他俨然成了她的一个小迷弟,如果在这世上找一个能管得住欧阳的人,那除了杨小缇,他哥都不算数。
这个结果实在有悖科学,韩邶特意向杨小缇取经,她是怎么把那个刺头的刺一根一根拔掉的?杨小缇轻轻一笑,朱唇微启,曰:知不道。哎呀妈,这回答正经的博大精深高深莫测啊,他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乃奇女子也。
再加上杨小缇后来提出的零挂科计划,他简直禁不住要崇拜她,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可帮了他一个大忙,不及格人数过多可是要影响他的年终考评的,所以做为辅导员,时不时地慰问一下功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那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也是顺理成章的,他明白杨小缇说不再关心欧阳云朗的事,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除非你从没关心过一个人,弃之容易,对自己倾注过心血的人没那么容易就高高挂起的。
杨小缇的心终于放肚子里,既然欧阳云朗没事了,那她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欧阳云朗在那天也来找杨小缇,她以为他没事了,心态放松了,经过一晚的反思,怎么着也得跟她说几句对不起的话,对不起,我对你态度不好,请你原谅我,类似这样的话,可是并没有。他依然板着脸,追问她那天为什么去医院,她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是谁告诉她的,杨小缇的鼻子差点气歪。
当时杨小缇已经上完课在回家的路上,她理都不理欧阳云朗径自往家走。欧阳云朗跟着出了校门,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快走几步挡在杨小缇的前面。
杨小缇生气地瞪着他说:“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欧阳云朗说:“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杨小缇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他分明在找借口,没有勇气直接向她道歉,又要找个理由跟着她,所以就顾不上这个借口有多蹩脚了。她为什么去医院?她怎么知道他打架的?说谁告诉她的?这很重要吗?有什么厉害关系吗?他还挺会演,表现得很是急迫。
欧阳云朗说:“这事真的很重要,你快点儿告诉我。”
杨小缇拗不过他,说出纸条的事,欧阳云朗伸手向她要那张纸条,杨小缇把他的手打到一边说:“你开什么玩笑?都多久的事儿了,我上哪儿找去?”
欧阳云朗说:“你好好想想,你看完纸条后把它放哪儿了?”
杨小缇不耐烦地说:“我急着去医院,哪还记得纸条的事呀?没准揉搓揉搓丢在路上了。”
欧阳云朗一把把杨小缇的手提袋抢过去,蹲下身子,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检查,杨小缇看他一脸认真,也就没责备他无礼,也蹲在旁边看着,书里,没有,作业里,没有,笔袋里,没有,嗯?这是什么?欧阳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碎花图案,信封模样,封口缀着一粒木扣,非常可爱,摸上去厚厚的,他刚想解开木扣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杨小缇一把把布包夺过去,迅速装进自己的皮包里,说:
“这里面肯定没有。”
欧阳云朗看着她,纳闷地问:
“里面装什么好东西了,还怕我看?”
杨小缇有些不自在地说:
“没什么,反正里面不会有纸条。”
欧阳云朗忽然反应过来,坏笑着说:
“啊!我知道是什么了。”
杨小缇在他头上来了一记暴栗,说:
“你一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
欧阳云朗说:“我就是知道,怪不得你脸色这么难看。”
杨小缇气道:
“你还找不找纸条?不找给我把东西放回去。”
欧阳云朗忙说:“找找找,我找。”
他又开始从手提袋里往外拿东西,最后他在几张教案纸里找到了那张神秘的纸条。
欧阳云朗拿着那张纸条反复地看着,辨认着笔迹,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视线落在某个虚空的点上,脑子飞快地思索着。
良久,他摇了摇头,把纸条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又一一放回袋子,站起来,顺势把蹲在他面前的杨小缇拉起来。杨小缇看欧阳云朗一脸凝重,难道这张纸条真的那么重要?仔细想想是有些蹊跷,谁写的纸条呢?为什么纸条通知的是她而不是辅导员?他(她)的用意是什么?觉得她和欧阳关系好,好心通知她?如若不然呢?
杨小缇忍不住问:“没什么恶意吧?”
欧阳云朗说:“我会查清楚的,你再把当时的情形跟我说一遍。”
也没什么可说的,下课的时候同学们一齐往外涌,最前排课桌紧挨着讲台,最里侧的同学要出去,就有很多人选择从讲台穿过去,杨小缇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没留意是谁从身后扔给她了那张纸条,那人也没停留,就随众人出去了,当时她也没心思去管这个,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张纸条的内容上了,待她急急忙忙往医院赶,那张纸条就被她忘到脑后了。
也不是一无所获,杨小缇倒越来越觉得这事真的挺可疑的,那个传纸条的同学明显不想被她发现,否则他(她)完全可以把纸条面对面交到她手上,并且加以说明。看来欧阳云朗并不是故弄玄虚,他是当事人,对细节的感知更敏感,更容易体味出事情的异样来。不过可疑归可疑,这事顶多也就是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还能有什么大阴谋不成?欧阳云朗还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杨小缇看他煞有介事地折腾一番,嘲讽地看着他,说道:“完事了吧?完事了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
欧阳云朗表情怪怪的,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情绪不稳定,我不跟你计较。”
杨小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回怼他:“我就是这几天情绪不好,某人情绪就从来没好过。”
欧阳云朗装傻充楞,说:“不知道你在说谁。”
杨小缇摇摇头,继续走路,欧阳云朗没再跟着,在她身后说:“回家多喝热水,早早休息,还有,别生我气。”
杨小缇恨恨地想,哼!不生气?没门,他最好从自己眼前消失,加个期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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