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为谁种》第八章 不“打”不相识之风波再起（二）

    这小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是不是她要不走，他也叮咣把她揍一顿？太无法无天了，必须教训教训他，她要来个以暴制暴，谁还没点儿暴力倾向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了主意，她把手提袋丢给欧阳云朗，让他等着，欧阳云朗迟疑地接过去，不知她要干嘛。杨小缇到处踅摸也没找到顺手的家伙什儿，她不甘心，蹬蹬蹬跑出医院大门，马路边有卖杂货的，她走过去找，一眼相中一根长约五十厘米不是很粗的擀面杖，她交完钱，拎着擀面杖蹬蹬蹬又跑回医院，欧阳云朗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跑出去，又看着她跑回来，满脸狐疑，心想她买个擀面杖这是要回家包饺子吗？
    杨小缇狞笑着让欧阳云朗转过身去，欧阳云朗像看病人一样看着杨小缇，问她：
    “你要干嘛?”
    “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哪那么多废话。”杨小缇疾言厉色地说道。
    欧阳云朗狐疑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杨小缇，但仍扭头看着她，要看她意欲何为，杨小缇抡起擀面杖狠狠地在欧阳云朗屁股上打了一下，欧阳云朗吃痛不起，一声惊呼，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小缇，仿佛她做了什么超出他理解能力范围的事，他愣愣怔怔地问杨小缇：
    “你在干什么？”
    杨小缇危险地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我在干什么，看来你是没挨过打，今天我要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
    说着她举起擀面杖向欧阳云朗的腿上横扫过去，欧阳云朗下意识地忙往后边一跃，跳到安全距离，擀面杖落空，杨小缇一看他还敢躲，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叉着腰，说:
    “臭小子，你还敢躲，你再躲一个试试！”
    “噢，你打我，还不让我躲？”欧阳云朗哭笑不得，又回过神来似的补充一句，
    “你刚才打我了？你居然打我？”仿佛挨打于他是件多不可思议的事，让他相信地球是方的似乎更容易一些。杨小缇举起擀面杖指着他，说：
    “是呀，我打了，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哇呀呀呀呀！你往哪里跑？”
    说着举起擀面杖就冲过去，欧阳云朗连忙转身就跑，边跑边转身大喊：
    “不是吧？你还没完了？”
    “我这是为民除害，打到你懂事为止，你给我站住。”
    “我又不傻，干嘛站住？”
    “你老老实实站住，让我打几下，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欧阳云朗绕着树跑，每到一棵树后，就回头挑眉看杨小缇，分明是挑衅，杨小缇的几擀面杖都打在树上。他又绕到一把长椅的一端站定，扒着椅背冲杨小缇笑，他居然还有脸笑，杨小缇这个气，欧阳云朗说：
    “疯婆子，你够了啊，打一下就行了，还没完了。”
    杨小缇也不说话，举着擀面杖又冲过去，欧阳云朗从椅子的对面跑到另一端，两人围着椅子你追我躲转了好几圈，把杨小缇累得呼哧带喘，欧阳云朗却兴致高涨，许是跑兴奋了，两眼直放光，甚至发出愉快的笑声。
    杨小缇看他整个一神经病，她跑来帮他，他跟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现在要揍他，他却高兴得跟过节似的。她一阵心绞痛，这是造了什么孽，认识这么一个奇葩，这可怎么整？
    她干脆坐在椅子上，抱着擀面杖发愁。欧阳云朗见状，慌了，凑过来挨着她坐下，弯下腰低着头从下往上看着杨小缇，问：“怎么，生气啦？”
    杨小缇不看他，不说话。欧阳云朗站起来，把胳膊伸到她眼前，说：
    “喏，你打吧，我保证不跑了。”
    杨小缇抬起头，欧阳云朗正两眼炯炯地看着她，嘴角留有一丝笑意，他居然还在笑，杨小缇站起来，一咬牙，举起擀面杖，用力朝着欧阳云朗的胳膊打过去，反正他穿着厚衣服，欧阳云朗痛叫一声，身体缩了一下，说：
    “你还真打呀？狠心的女人。”
    “废话，疼不疼？”
    欧阳云朗点点头，
    “那里面躺着的那个疼不疼？”
    “他咎由自取，他活该，他死不足惜，他……”
    杨小缇抬起左脚就给了他一下，这一脚正好踢在他右腿胫骨上，一个是胫骨最禁不住痛，一个是杨小缇一点儿没惜力，欧阳云朗立马抱起右腿转了好几圈，疼得他直吸气。杨小缇心疼，但表面不为所动，板着脸问道：
    “说，你管不管那个徐新磊？”
    “我管我管，我管还不行吗?”
    “那还不赶紧，人家要是报了警，你擎等着吃牢饭吧你！”
    杨小缇拎着擀面杖转身朝急诊室大门走去，走了几步，听后边没动静，转头看，欧阳云朗站在原地没动弹，她又举起擀面杖对他比划，他才磨磨蹭蹭地跟上来拉住她的胳膊，说：“我保证管他，但有个条件，你不能在这儿。”
    杨小缇语气不善地问：“为什么？”
    欧阳云朗说：“反正你在这儿，我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揍他。”
    杨小缇加重语气问：“为，什，么？”
    欧阳云朗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呀？让你走你就痛快走得了，干嘛老问那么多呀？”
    杨小缇从欧阳云朗手中抢过手提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还说啥呀？她彻底伤心了，他把她的好意像烂泥一样践踏，留在这儿只能是自取其辱，她咬紧嘴唇，尽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杨小缇走出几米远，就看见韩邶急匆匆迎面而来。韩邶也发现了她，他见她眼圈发红，明显不高兴，欧阳云朗在她身后，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欲语还休。
    韩邶忙打圆场说：“嗬！杨老师，你这是急着回家包饺子吗？”
    同时和欧阳云朗交换了一下眼神。杨小缇勉强笑了笑，说：“是啊，还是包饺子这事儿比较重要。”
    韩邶说：“谢谢你啊，我事多来晚了。”
    杨小缇摇着头苦笑着说：“谢什么呀！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人家根本不稀得我帮。”
    韩邶说：“你要拿他没办法，我就更头疼了，你还不了解他？脾气古怪得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理解地冲杨小缇点头，并且声音很轻，明显是怕被欧阳云朗听见，其实他多虑了，他们站的位置离欧阳云朗有一段距离。杨小缇一想，摊上这么个怪物，他这个辅导员更不容易，心里的委屈减轻了几分。
    她还是忍不住问韩邶伤者会不会报警，欧阳云朗有没有坐牢的危险，韩邶让她不用太担心，事情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校方不会赞成伤者报警的，一般主张当事人双方协调好，赔偿到位的话，一切都好解决。杨小缇还不放心，问：“那欧阳会背处分吗？什么记过啊，留校察看啊，他不会被开除吧？”
    韩邶果断地摆摆手说：“不会，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杨小缇不解，那个徐新磊的伤他看都没看过，他就下此断言，是不是有些草率呢？那要是徐新磊残废了，被打傻了，欧阳就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韩邶也意识到了什么，忙说：“我是说我会尽量争取欧阳不受处分。”
    杨小缇说：“照说他也应该受点教训，不过他如果受了处分，有可能影响将来找工作，他家里供他上学也不容易。可人家也不能白挨打，就多给点医药费，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吧。”
    韩邶点点头，说：“这是一种办法，可就怕欧阳不愿意。”
    杨小缇没有反驳，为难地说：“是呀，欧阳家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对方要是狮子大开口，他肯定承受不了。”
    韩邶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说：“欧阳家条件不好，是他这么跟你说的？”
    杨小缇摇摇头，说：“这还用他说呀，你看他整天邋里邋遢的那样，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
    韩邶支支吾吾地说：“哦，也是，你说的对。”
    杨小缇从包里把工资卡拿出来递给韩邶，韩邶明白她的意思，说：“不用，杨老师，用不上。”
    杨小缇说：“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他能有多少钱哪？”
    韩邶迟疑着接过去，杨小缇又拿出纸笔把密码写上递给他，说：“千万别让那家伙知道，知道了又生事。那你赶紧忙吧，我走了。”
    韩邶说：“那你慢走，不用担心，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杨小缇说：“不用，不想知道。”
    韩邶走到欧阳云朗身边，两人站在那儿看着杨小缇离去的背影。欧阳云朗眉头紧锁，内心极不平静。韩邶说：“你这回可把她伤着了。”
    欧阳云朗怒瞪他，说：“要你管。”
    韩邶不以为忤，他伸出手，手上是杨小缇给他的银行卡和密码纸，说：“喏，这是她的，怕你交不出医药费。她可明确跟我说不让我告诉你。”
    欧阳云朗一把把卡和密码纸抢过去，一副嫌弃的表情，说：“谁需要她的钱呐。”
    韩邶冷眼看着他，嗯了一声说：“是，她这不是不了解真相嘛。有一天她知道了你是谁，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韩邶转身往急诊室走，欧阳云朗留恋地看了看医院大门，杨小缇早已经不见踪影，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他把密码纸叠好，和银行卡一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想着韩邶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