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华  梦境终了》第四章 新生报到

    感受到那厚重的鼻息，某人那颗纯洁善良的小心脏在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颇有棱角的喉结也十分有规律的律动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血管在扩张，毛孔在张大。身前身后，不时有人被桥下突然跃起的怪物扯下桥，凄惨的尖叫声似要刺破苍穹，许多人想要退下桥，却被桥头的黑斗篷生生挡了回来。整座桥上，仅有几处像汪言此处如此平静的与怪物面对面，四目相对。
    这玩意到底吃我还是不吃我？
    遇到目前这尴尬的情况，不仅是汪言心中纳闷，另外几个有着和汪言同样遭遇的人也很纳闷。
    面前这怪物，就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滚圆的大眼珠左右瞎转，行为表现的似乎是有些忌惮，又有些迷茫。就这般僵持着，弄得这双方都很尴尬。
    汪言紧紧抓住那剧烈摇晃的铁链，目光一刻不离的落在那颗硕大的兽头上，不敢放松警惕。
    忽的，似是那些怪物吃饱喝足了，这铁链桥上的怪物越来越少。到最后，竟只剩下这几只相持着的怪物还盘在铁链桥上。许是觉得如此相持着，也寻不出什么结果，那几只怪物竟也兽头一歪，直直往桥下坠，那蛇身也顺势松开了铁链，哗的一声，没入那河中，呲溜地不见了影。
    “吁……”
    汪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了回神，环顾四周，本来人满为患的铁链桥在怪物离去后，幸存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一个个虚白着脸，瘫坐在虚桥之上。
    “剩下的，继续向前走。”
    黑斗篷斥吓到，镂空面纱随之剧烈波动起来。两缕阴火从脚底飞窜而出，攀上那铁链桥的桥柱，沿着那铁链对着瘫坐的众人席卷而去。
    “谁要是不想走，那就留下来给刚才的怪物当点心吧。”
    烈火迫近，后无退路，前路虽然危险重重，却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于是，在黑斗篷的胁迫下，一行人只得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向前走。
    走了不久，汪言便看见那前头忽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边上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和狰狞的兽首。
    这便是奈何桥的另一头……
    汪言现在的内心除了紧张，竟还有一丝兴奋。这就是孟婆施汤的地方，过此桥后，一切红尘牵绊就此割断。
    “嘿，你这小子发什么呆，快走，别堵着门口。”
    汪言猛地被人从后踹了一脚，身子重心不稳，侧着身子向下倒去。待得他转头一看，蓦然愣住。
    一妙龄女子，身着红衣，绾着峨髻，一眼望去尽显雍容华贵之姿。
    哇！这……这孟婆，原来这么年轻啊，而且颜值还不低，传闻看来也不能全信。哎，这样说来，难道阎王爷其实是个美男子？
    “小伙子，你这样盯着我，难道以为老婆子我会看上你吗？”
    沙哑的声音从面前这妙龄女子的口中传出，极为难受的搭配感听得后者心中一颤。
    “是不是觉得跟你想像中的大不相同，不过现在，可不是你惊讶的时候哦，占用公用通道是不道德的，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呵呵……”汪言用手撑着虚无的桥面，一骨碌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踏入那洞口。
    一迈出那洞口，汪言似乎是想起些什么，转头对着刚出来的那洞口大喊。
    “孟婆美女，我的汤呢？”
    某人闻言，身形一滞，险些失了平衡。
    孟婆？
    美女！
    嗯，后面这个我还是同意的，至于孟婆嘛，呵呵，还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什么嘛，连口汤都克扣，没想到这阴间的贪污腐败也这么严重，真是无奈啊。
    汪言心中嘀咕着，既然连口汤都不给，那我就继续走了。刚转过身来，汪言却发现自己已无路可走，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深潭，深潭幽深诡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地。在那深潭中央，庄严地树立着一根五棱柱，繁复的花纹装饰的棱柱旁，有五根延伸出的手臂粗细的锁链紧绷着，死死地定在此潭深处。阴暗又封闭的空间，显得古怪诡异。
    其他人不在这，后面也没人进来，这里……有点不对劲，不会又有什么怪物吧。
    这根柱子又是什么？
    难道是要把我绑在这柱子上？绑在柱子上……难道……难道……
    霎时间，汪言的内心涌出许多对这柱子的猜想，有些猜想更令他眉头紧皱。
    不不不，不能这样子，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
    “喂，有人没有，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倒底想怎么样？”
    “喂！那个美女孟婆同志，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告诉你，虽然你长的不错，但是你要是想……我……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哎，对哦，我已经死了。啊！啊！没想到刚成为一个鬼，我就要保不住自己的节操了？”
    陡然间，汪言似乎预见了自己未来的鬼生，顿时一股恶寒自足底直冲脑门。
    嗯？什么东西？
    汪言忽的被什么东西闪了一眼，那一掠而过的光亮在这昏暗的空间显得十分刺眼。虽是一闪而过，但却还是被汪言捕捉到其踪迹。
    在那柱子上！
    汪言眨了眨眼，立马便找到了那道光亮的来源。
    汪言也不犹豫，两跃三跳地便来到了那锁链之上，双臂牢牢地夹住那锁链，顿着顿着地向上爬去。动作虽然显得有些猥琐，但确实效果不错，没个两三下工夫，便几乎快要接近那根柱子的顶端。而在那手臂粗细的锁链之上，谁也没有预料到，竟然隐藏着一种特别的东西。
    快到了，就快到了。
    汪言的双臂紧紧卡着锁链的连接处，眉头紧皱，一脸疲惫。这要是之前，他定不会如此疲惫，只怕是到了这阴间，换了副新身体，还没适应吧。
    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
    “啊！”
    汪言的左手肘窝像是被什么蛰了一口似的，猛地一抖，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
    什么东西？
    汪言面色凝重，他刚刚感觉到有一个小东西没入了自己的身体中，现在正在身体中四处乱窜。
    不好！
    汪言立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对劲了，自己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皮肤表面竟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身体似乎也开始不听使唤。
    只听得噗通一声，汪言便已应声坠入那深潭中。
    深邃的潭水异常冰凉，汪言已经全身僵硬，就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就这般缓缓下沉，不多时，就连那微末的光线也被潭水遮盖，视野之内，变得一片黑暗。
    自己这是又要死一回吗？
    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沉沉的睡意愈发沉重。
    ……
    “段师，按时辰，他们应该快到了。”
    一人恭敬地凑身到为首的身旁禀报道，闻报，后者微微颌首。似是又想起什么，又言道。
    “无羡，你最近修为似乎又有所长进，应该快要突破胎光了吧。”
    此言一出，那另外几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其中还带着羡慕之色。
    “多亏了段师指导，无羡才能这么快就摸到命魂的门槛。”秦无羡又拱手施礼道，极为恭谦，但那神色间却不免流露出些许得意。
    “不行不行，段叔叔，你咋没指导过我呀，我也要突破胎光，晋升命魂。”
    还未待段剑说什么，一小女孩灵巧地从一旁窜了出来，拉住前者的胳膊就是一顿摇晃。这一摇晃，把段剑之前努力维持的淡然风范也给摇没了。无奈啊，谁让这小祖宗是他的侄女呢，而且还是最不好惹的侄女。段剑想起自己那悲催的兄长每次要教训这个侄女时被兄嫂一顿胖揍的场景，心中便一阵恶寒。
    “那个，谁让你平时不专心修炼，尽顾着吃喝玩乐。就这般，还想晋升命魂，也不想想，你晋升胎光才多长时间？能跟你无羡学长比吗？小小年纪，好高骛远，整天瞎做白日梦。”说着，段剑还在那小女孩的头上敲了一敲，又言道，“还有你那些破食膳啥的，别乱吃，万一吃出事来，我可保不住你。”
    小女孩闻言脸色一变，有些嗔怒地说道：“什么叫破食膳，那叫淑女食膳好不好，既健康又营养，我才不会吃出什么事来。”
    “我说的是别让别人吃出事来，祸祸自己可以，祸祸别人那就是不道德的了。小侄女，依叔看，你还是尽早把你在小北街上那个什么，什么食膳店给关了吧，万一摊上食品安全问题那就麻烦了。”段剑摆出一副长者姿态，语重心长的言道。
    小女孩一脸黑线，美眸怒视着段剑，“叔叔，您不懂就别乱说，食膳是一门精致的艺术，各种魂材的搭配要恰到好处，才能做出一道既美味又有利于修炼的食膳，您懂不懂？什么叫我祸祸自己可以，别祸祸别人，您不觉得您这话有失偏驳吗？”接着小女孩又指向身旁那几人，包括刚刚得意的秦无羡，“不信您问问他们，他们可都吃过侄女做的食膳，那食膳有没有问题，他们清楚。”
    “也好，那你们说说。”段剑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微垂的眼睑下，似乎闪过一道凌冽的寒芒。
    “呵呵，我觉得……过去的时间太长了，我给忘了。”
    “是啊是啊，我也给忘了。”
    “我也记不清了……”
    小女孩憋着脸，怒视众人，娇小的食指一个个地指了过去。
    “你们！你们……一群白眼狼。”
    众人脸上尴尬，但碍于段师的威严，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讪讪而笑。
    “来了！”
    段剑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目光聚集在前方不远处，其余众人也随之将目光投向那里，神情严肃。
    忽见前方不远处那原本平静的湖面霎时间泛起阵阵涟漪，一层层同心圆以湖中心为圆点开始不停地向外扩散，一个巨大漩涡正在逐渐成型，呼呼风声随之响起。
    “有人出现了！”
    小女孩急忙凑向前去，惊喜的尖叫起来，她清楚的看见那湖中忽然浮起一具具“尸体”。哦，不对，不应该称之为尸体，那太不严谨了。应该叫……丧尸，那一摇一摆的样子，像极了学院传闻中的丧尸形象。想到这，小女孩又有点惊恐，这……这丧尸不会……不会很厉害吧，自己应该打的过吧。
    啪！
    忽的，小女孩的脑袋一沉，像是被一只手给拍了一下似的，一种阴森森的氛围瞬间笼罩着小女孩。
    不……不会是……
    “小淑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段剑意味深长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压根就没想到面前这小女孩刚刚经历了多么恐怖的脑回路。
    “嘁~”小女孩装作不屑的模样，斜瞥了一眼身旁这位突然冒出的叔叔，内心却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不是丧尸，吓死我嘞……
    “男的去蓝色门！女的去红色门！”
    段剑见这小侄女不愿搭理自己，还以为这小姑娘在耿耿于怀刚才那件事，便不再理会。当下运足劲气，直冲着那湖的方向，如虎啸山林般的声响响彻湖面。
    那湖中的众“丧尸”闻之一震，刚才晕晕乎乎，浑浑噩噩的感觉一扫而空。当下，虽然清醒，却是一脸茫然，只得按着那声音的安排，各自寻那蓝、红门去了。段剑身旁的几人分别向着那两门急掠而去，仅剩下小女孩和段剑两人留在原地。
    段剑这一喊，已经把某人给喊懵了，好奇的小女孩一脸好奇的转头相问。
    “叔叔，这些丧尸是你家养的？”
    段剑闻言一愣。
    “丧……丧尸？什么丧尸？哪里有丧尸？”
    小女孩一脸无奈道：“喏，那不是。”
    说着，还用自己那细小的手指指向那湖边，点着一个一个爬上湖岸的“丧尸”说道。
    他们……丧尸？
    段剑险些笑出声来，他没想到，原来自己这小侄女口中所说的丧尸居然是那些人。
    “他们，是学院的新生，不是什么，丧尸。”
    “新生？他们是哪个洲来的？报道方式这么特别。”
    “他们是从祖地来的，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接他们去学院。”
    “祖地新生？没听说过，我还以为今天是来猎兽的，原来是来接新生的，难怪要弄辆魂兽车来。”
    说着，小女孩还恍然大悟般地看向身后的那辆魂兽车。这是由四头体型硕大的魂兽所牵拉的车厢，那魂兽一身白毛，温顺地趴伏在地上，像极了那北极熊。
    段剑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背着手道。
    “小淑，你知道祖地吗？”
    “祖地？好像听母亲说过。”
    “反正时间还长，叔叔我不妨就跟你说说祖地的事，想你以后也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祖地的人。”段剑在此刻似乎说书人上身，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气场。
    “要说这事，这时间还得追溯到坠星浩劫之前。那时我们念魂人的祖先和西方清圣的祖先来到魂天下，他们都是从祖地而来。祖地是我们祖先的来处，后来，越来越多的祖地人来到魂天下。他们披荆斩棘，开疆拓土，流血牺牲，前赴后继。最终创下了这五洲之地，这其中祖地人功不可没。为了更好地引渡祖地人，高层还特别设立了一个小空间来转引，然后再转接到我们渡虚学院，由渡虚学院来负责每一班祖地人的修炼学习。”
    “所以说，这帮像丧尸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嗯。”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在他们那里修炼，而要这么麻烦地转到我们这呢？”
    “这个……据说祖地跟我们这里大不相同，他们那里的时间也和我们不一样。”
    “时间不一样？是计时单位不同吗？”
    “或许吧。据说学院每次接收祖地人差不多要相隔十年左右，而听多批来的祖地人所言，似乎他们是一年一个批次。”
    “那就是说，他们那里过一年就相当于我们这里过十年？哇！他们一年时间好长哦。”
    “或许吧，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
    言罢，段剑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去见见你的学妹学弟吧，多和祖地人接触接触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女孩用手拍去按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手，鼓着小脸，指着段剑道：“不要以为你是我叔叔，就可以随便摸我的头！信不信，我找我爸来教训你。”
    段剑忽然奸笑道：“刚刚还一口一个您，现在就变成你啦。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小孩子家家，不学好，还叫你爸来教训我，你爸他找得到渡虚学院的路吗？进了渡虚学院，小姑娘，你可就算栽在你叔我手上了。”
    “变态！”
    小姑娘白了段剑一眼，就朝着湖边走去，剩下段剑一人石化。
    汪言此刻正艰难的从水中游到岸边，拖沓着，随着人流而去。
    自从坠下那个深潭过后，汪言的意识就一直模糊着，直到被段剑那一声惊醒。汪言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没被淹死。
    晃了晃身上的水滴，带着还有些懵的脑子，走着走着，汪言便来到了那门前，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一脚迈了进去。
    “嗯？什么东西这么紧？”
    汪言心中一惊，恍惚中的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缠上了什么东西，紧绷着，让人挣脱不开。
    待他想要看个清楚时，忽的，又似被什么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一个趔趄，便出了那门。
    “这位学妹，你好！我是你的学姐，我叫段淑。”
    一声女子声音传来，汪言突然像是被什么给深深刺激了，一下子清醒多了，清醒过后猛然发现自己的面前临空漂浮着一名小美女。段淑之所以临空漂浮在汪言面前，无非是因为……她觉得作为学姐，要给学妹学弟们一个好印象，所以身高方面不能虚，为此特意使了魂力。
    “你……你好！”
    忽然又见一古装小女孩，汪言也有些措手不及，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只见面前这小女孩长着一副可爱的苹果脸，穿着淡白主色，湖蓝色镶边的学院院服，精致小巧。
    “哇！学妹你声音好粗啊。”
    “学……学妹？”汪言一愣，想着自己应该没那么秀气吧，被别人认成女的？
    “我……我是男的，不是什么学妹。”汪言辩解道。
    段淑闻言，忽的瞪大了眼睛，接着便是一阵咯咯吱笑。
    “哈哈哈，那……那你穿着女院服干嘛？”
    “啊？”汪言一怔，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穿着……
    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