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风》古道惊风 第798章 独叹秋寒

    第798章独叹秋寒
    武当真武神像以及少林三世佛像相继倒下，江湖惊震，现在只有峨眉未遭其殃，整个江湖的焦点一下落在了峨眉山上，许多原本想置身事外的江湖人物，也纷纷赶往峨眉。
    ……
    楚枫和天魔女进入了蜀道。之前无论是赶往武当还是赶往少林，楚枫都是马不停蹄，恨不得一步千里，但在前往峨眉的路上，楚枫走得很慢，尤其在进入蜀道后，楚枫走得更加慢，或许蜀道的艰险让他有理由去放慢速度。但无论有多慢，他们还是过了蜀道，进入蜀中，距峨眉不过一日路程。
    树林很静，楚枫信马由缰，听着“哒，哒，哒，哒”一下一下的马蹄声，有点神思恍惚。天魔女也放慢了马蹄，相随而行。
    正走着，天魔女忽停住，楚枫却还在失神前行，两边树上突然“唰唰唰唰”飞出四件利刃旋向楚枫。楚枫失神之中竟然不晓得闪避，天魔女也没有反应，那四件利刃划至楚枫身前，却又“唰”的旋回树上。
    楚枫停住，道：“下来吧！”
    “嗖嗖嗖嗖”从树上跳下四人，身材矮小，貌若小丑，手执蝙蝠刃，正是逍遥四丑。
    四丑竖起拇指，道：“听说小xiong弟踢倒了武当，推翻了少林，大显神威，刚才一试，能在血刃飞袭之下仍然面不改色，厉害厉害！”
    楚枫好笑，问：“你们为何到此？”
    四丑咧zui道：“我们知道小xiong弟要上峨眉大干一场，特地前来助拳！”
    楚枫正要开口，忽听得喊声：“凭你们四个丑怪？你们不碍着小xiong弟就烧高香了！”
    话声中又有四人跳下，一个船老大、一个农夫、一个商人、一个小贩，正是逍遥津四个活宝。
    楚枫摇摇头，道：“你们也来了？”
    船老大道：“我们也是来助拳的！”
    四丑不屑道：“就凭你们坑蒙拐骗的本事？”
    小贩反唇相讥：“我们坑蒙拐骗是用脑子，总比那些拦路抢劫的蠢货强！”
    “你说谁是蠢货？”
    “谁答腔就是谁啰！”
    四丑勃然大怒，一晃蝙蝠刃：“敢说我们是蠢货，活腻了！”
    船老大等人亦不甘示弱，抽刀的抽刀，抡扁担的抡扁担。
    楚枫皱皱眉，喝止道：“此乃我和峨眉之间的事，不用你们相帮，你们赶紧回逍遥津！”
    四丑道：“小xiong弟，这事你要帮，我们得帮；你不要帮，我们也得帮！我们要跟峨眉那个无尘掌门算账！”
    楚枫奇怪，正要询问，忽听得喊声：“大当家——大当家——”边见有人飞马而来，虎头虎目，披一件黑虎皮，正是当日在泰山下送给楚枫追风马的黑虎帮老大黑虎。
    “黑老大？”
    “大当家，老子总算找到你了！”黑虎气喘吁吁。
    楚枫奇怪，想起黑虎曾说过，前段时间有小官告老还乡，路过黑虎山，黑虎敬其为官清廉，不加为难。黑眼狼却要抢人家闺女，连其她女眷也要抢去。黑虎看不过去，与黑眼狼干了一场，小官趁乱逃去，黑虎帮却被打得不敢出山。
    乃问：“黑老大，是不是黑虎山被黑山寨霸占了？”
    黑虎咧zui笑道：“不是，这事已经摆平了！”
    “哦？谁摆平的？”
    “峨眉掌门啊！”
    “无尘？”
    “是啊。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悉黑眼狼干的好事，一夜扫平黑山寨！”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不久前。那天老子不是请你回山做主吗，你要赶去雾灵山救你的谪仙子，老子还把追风送给了你。你把魔神宗打跑之后，第二天黑山寨就被扫平了，老子还以为是你赶来灭了黑山寨呢，后来才知道是峨眉掌门干的！”
    楚枫思索，想必是无尘从雾灵山返回峨眉时，顺道把作恶多端的黑山寨扫平了！
    黑虎道：“大当家，老子听说你干了武当，又干了少林，现在又要去干峨眉，是不是？”
    楚枫不作声。
    黑虎道：“大当家，你别去干峨眉了。我们黑虎帮这么不起眼，跟峨眉又素无来往，她都肯替我们出头，这个峨眉掌门真没得说！”
    “也不见得！”四丑忽道，“这个峨眉掌门会‘黑吃黑’呢！”
    “黑吃黑？”楚枫奇怪。
    小贩笑道：“你们四个丑怪真是忘恩负义，要不是这个峨眉掌门，你们早就死在赤炼掌下了！”
    四丑瞪眼道：“谁说的！要不是你们多管闲事，赤炼火君早被我们干了！”
    “嘿！你们真能吹！要不是我们耍了他一把，你们还能活命？”
    “呸！你们被他追着杀，要不是我们挡住，你们还有命站在这里！”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争论起来，楚枫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四丑和船老大等人一直以来在逍遥津干着拦路打劫、坑蒙拐骗的勾当，有一次干到了赤炼火君的头上。他们也不认识赤炼火君，因见他提着一包银子，就想打他的主意。
    先是四丑在树林偷袭赤炼火君，反被赤炼火君追杀，幸得船老大等人设下圈套，耍了赤炼火君一把，还把那包银子弄到手，但被识破，赤炼火君便追杀船老大等人，四丑遂与船老大等人合击赤炼火君，但根本不是对手，正危急之际，恰好无尘路过，救了他们一命。
    小贩道：“说起来还好笑，那赤炼火君见到无尘，吭都不敢吭一声，屁滚尿流跑了，连银子都不敢拿。”
    楚枫问：“她为何会救你们？”
    船老大道：“她说我们本性不坏！”
    四丑却道：“胡说！她是黑吃黑，抢了我们的银子！”
    船老大道：“那包银子本来就是不义之财！”
    四丑道：“银子还有忠义之分？谁抢到归谁！那峨眉掌门还不是拿回峨眉作香油钱！”
    船老大道：“你们以丑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把银子用来赎一座石桥！”
    “啊？”
    “逍遥津有一条村子，叫窦家池，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
    “窦家池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古石桥，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
    “她就是用银子赎这座石桥！”
    “为什么？”
    “这事要从当今天子修建鹿灵台说起……”
    原来，天子为了修鹿灵台，要各地官员搜集奇花异石上贡朝廷，若能讨得皇帝欢喜，不但重重有赏，还能加官进爵，所以各地官员都在四处搜寻。逍遥津的州官相中了窦家池一座古石桥，便用封条贴了，要把石桥上贡朝廷。村民出入都靠这石桥过河，当然不答应。州官就说，不拆桥也可以，但村民必须用五百两银子赎回石桥……
    四丑道：“这分明是要钱嘛？”
    商人道：“没错！那州官根本没有相中石桥，只是借着石桥搜刮银子！”
    “岂有此理！”
    “天子每次大兴土木，底下官员哪个不是搜刮得盘满钵满的，向来如此。”
    四丑问：“窦家池有银子赎回石桥么？”
    商人道：“那里村民早被搜刮得一穷二白，哪里还有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石桥被拆，但在拆桥的时候，有人发现桥拱下挂着一包银子，刚好五百两。那州官得了银子就走了，石桥得以保住！”
    “你是说，是峨眉掌门把银子挂在桥拱下的？”
    “当然！”
    “你怎么知道？”
    “笨蛋！你们没发现，她离开的时候，走的方向不是峨眉，是窦家池。”
    “那又怎样？她还是黑吃黑！”四丑便转向楚枫，“小xiong弟，她抢了我们银子，你说该不该找她算帐？”
    楚枫哪会听不明白，四丑和船老大你唱我和演了一通，分明在替峨眉说话，乃装糊涂，道：“对！要找她算！这帐我会替你们算，你们回逍遥津吧！”
    “不行！我们要亲自上峨眉找她算帐！”
    黑虎在一旁却听不明白，以为四丑真要找无尘算帐，乃一举拳头：“峨眉对我们黑虎帮有恩，你们要上峨眉，先过老子这一关！”
    四丑对望一眼，忖道：这家伙脑袋这么不灵光，比我们还笨！便一扬蝙蝠刃，道：“什么黑虎帮白虎帮，听都没听过。我们逍遥四丑在逍遥津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还怕你这条黑大虫！”
    原来，古时老虎又被称为大虫。
    黑虎听四丑喊他黑大虫，分明是蔑视自己，大怒，乃抡起拳头，四丑亦扬起蝙蝠刃，双方一时你来我往。
    楚枫本想喝止，见双方难分难解，船老大等人在一旁饶有趣味看着，遂作罢，对天魔女道：“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赶往峨眉，未走多远，忽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人虎背熊腰，长着两条龙须，手执一根独龙刺，向楚枫抱拳道：“龙潭穴洞主，龙二！”
    “龙潭穴洞主？”
    “敝派只是一个小帮会，楚少侠当然没听过。”
    楚枫抱拳道：“未知洞主有何贵干？”
    龙二道：“楚少侠欲上峨眉？”
    “是！”
    “楚少侠能否改道？”
    楚枫奇怪。
    龙二道：“三年前我未能赴武当纳投名状，幸得无尘掌门仗义执言，龙潭穴免遭灭门。峨眉对敝派有救命之恩，希望楚少侠给我一个面子，改道而行！”
    原来，自从武当接任武林盟主，便规定所有帮派每年都必须上武当纳投名状，谁不纳投名状，一律视为邪道，灭之。当然，峨眉、少林等各大派不在此列，只是苦了那些小门小派。
    三年前，龙二为了守孝未上武当，青虚要杀鸡儆猴，准备拿龙潭穴开刀，幸得无尘出言相阻，龙潭穴才没有被灭。为此峨眉还和武当起了冲突。
    当然，楚枫并不知道这些，乃道：“如果我不改道呢？”
    龙二一举独龙刺，道：“我们自知不自量力，楚少侠要过龙潭，请踏着我们尸身而过！”他身后那十几名弟兄亦举起独龙刺，却不是指向楚枫，而是指向自己心口。
    楚枫手指一弹，只听得“嗤嗤嗤嗤……”数响，龙二等人只觉得手腕一痛，独龙刺“当啷”跌落在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龙洞主，后会有期！”楚枫一放缰绳，飞驰而去。
    原来，峨眉立足蜀中，一直以来匡扶正义，无尘接任掌门之后更是嫉恶如仇，蜀中许多门派，或多或少都曾受峨眉之恩，如今峨眉有难，他们都想帮上一把。当然，他们是不敢面对天魔女的，于是都来求楚枫。
    正奔驰之间，树林中忽“竽~”的一声。楚枫停住。竽声起始平淡，渐而深远，有秋寒落寞之意。一曲吹吧，有人从树后走出，手捧长竽，正是南郭吹竽。
    “楚兄，别来无恙？”
    楚枫笑问：“吹竽兄为何在此吹竽？”
    南郭吹竽叹了口气，道：“知音难觅，唯有在此自吹自擂。”
    楚枫道：“吹竽兄竽声似有愁绪？”
    南郭吹竽叹道：“一曲肝肠断，轻羽此去莫留连，南国花虽好，白苹洲上秋水寒。我这一曲名《独叹秋水寒》。”
    “吹竽兄为何吹奏此曲？”
    “因为我有一位朋友正在远行，我担心他再也回不来！”
    这时，从树后又走出两人，是华扬飞和梅大小姐。
    “楚兄，我们不想失去一位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
    楚枫沉默片刻，对南郭吹竽道：“吹竽兄，你这位朋友很清楚他现在在做什么，也很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又对华扬飞道：“华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朋友！”说完一放缰绳，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