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风》古道惊风 第791章 一息尚存

    第791章一息尚存
    大漠之边，背山古堡，铸剑门，铸魂钟静静悬于大门顶上。
    “嗙——”一下钟声突然传入古堡。
    “隆隆隆隆……”
    两扇大门缓缓打开，公输无车一身黄金麒麟甲立在石阶前，手上执着一把尺子，是百辟铸尺。
    原来，铸剑门对武器的尺寸极其考究，不允许丝毫偏差，铸尺就是在铸剑时丈量之用。
    公输无车手中这把铸尺跟他那一身黄金麒麟甲同为铸剑门两大镇派宝物。黄金麒麟甲每一片鳞片都是机关，而铸尺每一画刻度都是暗器。
    相传公输子在炼制这把铸尺之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形，正束手无策，他身边那只貔貅突然跳入熔炉之中，以血为祭，始得成形。
    貔貅又名辟邪，是传说中最凶猛的瑞兽，可辟百邪。因铸尺以貔貅血祭，可辟邪斩妖，故此尺又名百辟铸尺。
    公输无车那身麒麟甲从不离身，但极少持尺在手，此刻他手持铸尺，是因为他听得那一下钟声隐约带着杀气。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能感受到那一丝杀气的可怕。
    公输无车身后是四名铸剑师，分立石阶两边。这四名剑师是铸剑门铸剑技艺最高的铸剑师，他们手指都捏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棉团，不知何物，但想必是十分厉害的暗器。
    一条人影走入大门，慢慢步至公输无车身前，一下一下摇着绿玉扇，笑吟吟望着公输无车。
    “鬼师爷？”公输无车心中一凛。
    鬼师爷摇着绿玉扇，道：“公输先生应该知道我此来目的？”
    公输无车道：“请师爷明言。”
    鬼师爷道：“相传绿玉扇一旦张开，三魂索命，惊雷九出，九九锥魂，神鬼难避。”
    公输无车没有作声。
    鬼师爷继续道：“我请先生重设绿玉扇机关，但先生似乎敷衍了事，扇子既不能连发，锥魂刺的威力亦不及原来十一，让人大失所望。”
    公输无车道：“师爷见谅，绿玉扇实在鬼斧神工，吾已尽力……”
    鬼师爷截口道：“先生有何难处我不想知道。先生收得我绿YuTu谱，就需交出十足的功课。”说着踏前一步。
    石阶两边那四名铸剑师从鬼师爷现身就知道来者不善，一直严阵以待，现在见鬼师爷忽踏前一步，以为鬼师爷要发难，当即指头一按，只听得“蓬”的一声，四张乌丝网同时激出，铺天盖地罩向鬼师爷。原来四名铸剑师捏在手中的小棉团正是铸剑门独门暗器，金乌缠丝网。
    鬼师爷笑吟吟望着丝网罩来，没有动，四张缠丝网“刷”的网住了他的身影，但他的鬼影已经出现在公输无车身前不到三尺之处，看似被网住的身影也随之而至。从旁人看来，就仿似鬼师爷的身影从丝网穿出，出现在公输无车身前。
    鬼师爷还是一下一下摇着绿玉扇，脸上还是笑吟吟，没有任何变化。
    四名铸剑师大惊失色，他们实在想象不出鬼师爷是怎样穿出四张缠丝网的覆盖，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公输无车同样惊震，急忙喝斥：“尔等竖子如此无礼，还不退下！退下！”
    四名铸剑师急忙退身而去。
    公输无车连忙向鬼师爷躬身道：“竖子无礼，请师爷……”
    “刷！”
    鬼师爷一收绿玉扇，递至公输无车身前，还是笑吟吟，道：“十日之后，我再来取扇，我希望这一次先生不会再让我失望！”
    ……
    武当，凌虚岩，宋子都跪在岩洞前，一动不动。从九嶷山回到武当，宋子都既没有去见师父青虚，亦没有去见师尊鹤松，而是来到凌虚岩，跪于洞前。
    也不知跪了多久，洞内终于传出蒙面道人的声音：“子都，起来吧！”
    宋子都仍然跪着，道：“前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天生我才，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只是不知天高地厚！”
    “子都，现在醒悟，为时未晚。”
    “前辈……”
    “子都，你记住，你是武当大弟子！”
    “我不配当武当大弟子！”
    “你是武当大弟子，你代表着武当！”
    “我代表不了武当……”
    “你就是武当！”
    “前辈……”宋子都心口一热。如果说冷木一尊那句“你代表不了武当”几乎将他的自信摧毁殆尽，那么蒙面道人这句“你就是武当”一下子让他傲气重生。
    他向岩洞深深叩首，道：“弟子屡屡执意行事，不从前辈教诲，让前辈失望！”
    “我的确曾经失望，因为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从今以后，弟子不会再让前辈失望！”
    ……
    峨眉后山，祖师灵堂，一道身影走入，带着绝韵芳姿，是无尘。以前无尘步入灵堂，必先躬身行礼，再轻步而入，但这一次无尘是径直闯入灵堂，直至净灭跟前。
    “师尊，神水宫已经被灭！”
    无尘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如常，但心口在一下一下起伏，可见她在竭力压抑着。
    净灭寂然枯坐，没有任何反应。
    “师尊，你答应我相救神水宫，为何食言？”
    净灭还是寂然枯坐。
    “师尊，你为何食言？为什么？”
    无尘再逼问一句，zui唇微颤。
    她是在返回峨眉的途中，得知冷木一尊灭杀神水宫的消息，当即飞赴九嶷山。她几乎是不惜真气施展弱柳飘灵千里飞驰，因为五百年前峨眉灭了神水宫，五百年后，她希望自己能挽救神水宫，以弥补五百年前峨眉犯下的过错。
    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站在紫霞岩前那一霎，她内心的激震并不比楚枫小。净灭是亲口答应她会相救神水宫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尊会食言。她的武功包括修为都是净灭言传身教的，净灭是她最尊敬、最信赖的人，她从未想过师尊会欺骗她。
    在九嶷山，在楚枫对着无尘怒吼咆哮那一刻，楚枫只是看到无尘脸上冰冷如斯，但他看不到，那一刻无尘的心几近崩溃，她没有崩溃，仅仅是因为她对峨眉的信念支撑着她！
    所以她一返回峨眉便闯入祖师灵堂质问净灭，她要得到师尊的解释，她不能让心中仅存的一丝信念湮灭。
    但净灭只是寂然枯坐，没有任何解释。
    “师尊！”无尘突然平静下来，道，“弟子第一次拜见师尊，师尊言于弟子：躬行正道，正身直行，xiong怀磊落，此心光明，此为峨眉弟子！”
    无尘说完，向净灭躬了躬身，继续道：“弟子第一次修习武功，师尊让我选择长剑还是拂尘，我选了拂尘，师尊言于弟子：心怀慈忍，菩提应身，拂净尘缘，普度众生！”
    无尘说完，又向净灭躬了躬身，继续道：“弟子第一次下山，问师尊：江湖险恶，弟子该如何行事？师尊言于弟子：不持强凌弱，不暗昧良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无尘说完，又向净灭躬了躬身。
    “师尊每一句教诲，弟子都谨记于心。师尊曾言众生平等，但神水宫在师尊眼中，根本一文不值，是不是？”
    净灭枯坐依然。
    “师尊，你从来没有想过救神水宫，是不是？”
    无尘不但声音发颤，连尘丝也在颤动，两眼盯住净灭，只要净灭点一下头，或者答一声“是”，她心中那份信念就会瞬间湮灭殆尽。
    就在这时，无尘猛地心中一震：净灭两行眼眉几乎脱落殆尽！
    “师尊……”无尘终于察觉，净灭已经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仅余一点禅识不至枯灭！
    “师父……”这时，身后响起一把伤感的声音，“师尊行将枯灭……”是妙玉。
    无尘霍地转身：“妙玉，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回到峨眉之时，师尊已是如此。七子说青虚、弘竺曾至山下，欲强闯后山，师尊以枯木禅音阻之，当时未见师尊异样，不知为何就……就……”
    “青虚、弘竺？”
    无尘知道以青虚、弘竺的修为，不可能令师尊如此，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师父……”妙玉望着无尘，眼噙泪珠。
    无尘跪在净灭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站起，退出灵堂。
    “师父，师尊她……”
    “妙玉，只要禅识尚存，师尊就不会枯灭。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接近后山！”
    ……
    魔神宗总殿，冷木一尊立在柱影下，沉思着。飞鹰走入，静立一旁，没有打扰冷木一尊沉思。
    “飞鹰，你会不会怪我？”冷木一尊忽然开口。
    飞鹰道：“神水宫背叛在先，与人无尤。”
    “我知道她们都是身世可怜之人，但她们必须死！”
    “飞鹰明白！”
    冷木一尊又开始沉思。
    “宗主，楚枫要灭少林、武当和峨眉，他和天魔女已至武当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