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铭圭含恨而终。虽然潇清欢尚还能够顾及防卫事宜,但整个潇氏已经混乱不已。
三人到了潇氏家宅,却连个迎客之人都没有。岑枫有些尴尬,幸而雪千影和夜小楼不算是外人。便亲自引二人至灵棚处,焚香祭典。
而岑枫本人见了牌位棺木,终于绷不住悲伤,在叩拜过义父和如夫人之后,再度哭得不能自已,被几个长辈搀扶到后面休息去了。
却将雪千影和夜小楼两人就这么晾在了灵棚里。两人相视苦笑,摇了摇头,如今潇氏这般情境,倒也不好挑礼。但个中混乱,却可见一斑。
两人也没惊动旁人,钻出了灵棚,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本想安静的看看前来祭拜的人们,等了半天,却一个宾客都没有见到。
想想也是,消息刚刚散开,沙棠城内只有潇氏一家,而外地的世家也不会这么快赶来。沙棠城中的百姓因为前来吊唁的人数实在太多,也被潇清欢安排在大门口。再加上本该安排的鼓乐眼下还没有请过来,灵棚这里就冷清得有些可怜了。
“可就算是没有外来的宾客,本族的人难道不需要过来祭拜吗?还是炎州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夜小楼好奇地问道。
雪千影摇了摇头。一进门她就发现了,潇氏家宅中的人数不太对。仙修数目不对,仆役的数目就更不对了。
若是能碰见个熟人还能问一问,可从进门到现在,雪千影一个人熟悉的面孔都没碰到——她明明认识潇氏中不少子弟的,这也十分反常。
过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不知道是终于反应过来两个外人站在这里不合礼数,还是岑枫缓过神来,想起了他们无人接待,总之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仆役过来,问了两人的身份之后,便将他们带去了偏厅,又安排奉茶。老人家自己则暂时告退,说是会传话给潇清欢,请少家主前来招待贵客。
趁着这会儿功夫,雪千影拿出笔墨,给修正写信。先将从尹落鸢处打探得知的关于回春丹的种种消息,几乎原话不差的写了一遍。又将此行炎州的所见所闻,包括沙平城里许氏夫妇自爆灵海与服药之人的同归于尽,迎风镇里以劣质铁刃模仿利爪伤人和凶手之中有人使用弦杀术,以及两人的推断,全部写了下来。
因为莫雪歌曾与青元交过手,没准比他们两个更能判断弦杀术的真伪,雪千影还拿了一截从余氏带回来的木头,还有从许氏家宅中提取到的不寻常血迹,打算与信件一起寄出。
在信的末尾,雪千影还向修正询问莫夫人的状况。算算时间,修正抵达康州约有两日,莫夫人能否被医治,应该已经有了定论。而他针对回春丹的调查,应该刚刚开始,自己送去这些消息,正好帮得上忙。
书信写好晾干,雪千影招来风荷,将信寄出。还没等回到椅子上坐稳,就见潇清欢一身孝衣,从外面飘了进来。
“惹得你们连日奔波,真是不好意思。”还没等雪千影和夜小楼起身,潇清欢就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这偏厅平时没人来,你们自在些。我也好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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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潇清欢大咧咧地坐在雪千影对面,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怎么都凉了?”说着就要起身去招呼仆役换热茶来。
“你说了让我们自在些,就别拿我们当客人了。”雪千影把人按下,“眼下潇氏缺人手,又何必为了一杯茶折腾一趟?”
潇清欢眸色一暗“果然瞒不过你们。”
“我自入莲氏起,就经常跟着师父和太叔祖来沙棠走动,你们家平日里是什么排场,别人也就罢了,我能不知道?”雪千影没有直接问。这是潇氏私事,轮不到她过问。潇清欢乐意说,作为朋友,她愿意倾听安慰。可若潇清欢不想说,她也不会强迫。
潇清欢的眼眶里渐渐聚积泪水,最终夺眶而出,哑着嗓子道了一声失礼,从袖子里翻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方帕子,不禁有些烦躁。
夜小楼掏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也道“你别当我们是来吊唁的宾客——消息传开,莲氏和夜氏都要派有身份的人过来才合礼数——你就当我们是路过的旧日好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开口也别勉强。若是你哭一会儿能好受些,那你就哭,我们不对外人提起就是。”
潇清欢摇了摇头,哽咽着道出了事情“潇氏上下正在彻查,究竟是谁把姨娘过身的消息告诉给我爹的。现在大部分人都关在后殿,我吩咐了得力的心腹,挨个审问呢。”
夜小楼听了蹙眉,却看向雪千影,雪千影对他摇了摇头,自己却忍不住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到的,还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
潇清欢稍稍一怔,看向雪千影。两人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的,多少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雪千影这个眼神,明显就是告诉他,自己心里有了怀疑。
潇清欢又眯起眼睛,示意雪千影说下去。
“炎州接二连三遭遇袭击,潇氏又逢大丧,我们不说体面不体面,但的确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搞得人心惶惶,削弱的可是你少家主的威信。况且你还没继任家主呢,就先把家中上下一干人等全都抓起来审问一番。你就按最寻常之人的想法,待你上位,他们还能有好日子吗?”
见雪千影直抒胸臆,夜小楼也不再顾忌“新老交替,权力更迭,当以怀柔稳妥为上,严刑厉法只会动荡不安。而一旦潇氏族人对你失去了信任和倚重,那结果……你自己也该能猜得到吧?”
潇清欢眨了眨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你们说得是,这事儿是我冒失了。”说着,拍了拍手,叫来一个心腹“你先去后面,叫他们先停了。若是问起缘由,就说眼下当以家主大丧为重。各家宾客将至,潇氏人手不足,恐失了体面,落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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