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云晞这么说,王御史也只能呐呐地退了回去。
而殿上众人见他将这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去的,无不有些幸灾乐祸。只能说御史府的都太招狠,平日里得罪的人不知凡几,难得出丑,自是让不少人都暗暗解恨。
而云晞见此墙倒众人推的情形,也不由有些感叹御史府果真树大招风。不过这念头也就只持续了一刹那,她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至今还跪在殿中的那内侍身上。
见他虽面有惧色,但脊背挺直,她也不由暗叹此人倒也有几分胆色。
而在听完内侍对于他身份的低声诉说后,她便知晓他不是因为受人所迫来此,就是因为忠心才被遣到这里,因此她对他倒也没有什么迁怒之意,问话的语气也依旧如往日一般平和。
“底下所跪之人,可是司萱华宫首领太监一职的福顺?”
“回禀陛下,奴才正是福顺。”
“既如此,朕有一疑问,还望你能帮朕解答……你既乃萱华宫的首领太监,知晓有男子出入萱华宫也属正常,只是你又如何确认那人便是凤王。不说凤王近年来一直深入简出,宫中宫人少有识得其面目者,单是只论你们萱华宫之人,上至萱华下至宫人,皆是称得上足不出户者。如此,朕实在是不解,福顺你是如何这般肯定那人就是凤王的。”
“这……这……奴才曾听公主亲口提起过那人是凤王。”
“大胆,朕原本念你不知者不罪,或有误会也有可能,因此并未起惩处之心。只是你这般一而再而三地毁坏皇室清誉,只怕已非一句误会可以说得清道的明的,分明是心怀叵测,有意离间朕同皇夫的感情。”
“况且你说其它时间也就罢了,偏是昨夜,昨夜凤王分明同朕在一处,又如何能出现在萱华宫。哪怕是后来朕接急件离去,也已是将近子时,你莫不会告诉朕是子时以后凤王才出现在萱华宫的吧。”
“陛下英明,凤王委实是子时以后方来访萱华宫的。”
云晞见这人已一步步踏入她织好的陷阱之中时,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惟有彻骨的失望。既对自己,又对那两人,或许这段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未可
“你确定凤王乃是子时之后去的萱华宫吗?”
“这……”福顺被这么一问也有些不确定了,不过想到这任务他必须得完成,因此在略一犹疑后,他便咬了咬牙,肯定地点了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口咬定事情就是如此了,要不然一直变换说法,莫说别人不相信,连他自己只怕都要再次动摇了。
而云晞见他肯定点头,面色虽依旧无波,眼里却是划过了一抹笑意。
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不知是他们太过胆大,还是相信她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才会在朝堂上公然上演这样一出戏。
不过看这内侍的表现,此事想必是由云萱一手策划的。因为倘若是他的话,断不至于这般漏洞百出,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场闹剧。
“来人,将此人拖下,交予内务府处理。这般公然诽谤皇夫与公主,损害朕乃至整个皇室的清誉,其罪之大,断不可恕!”
“陛下,奴才所言千真万确,断无半分虚假,还请陛下明察。”
福顺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云晞察觉出了纹漏,见其他人的表情还是一副云里雾里,便以为云晞是为了要诈他,才说得此话,因此并不求饶,只一口咬定他所说得是真的。
不过他这话在说出口后,便见上首那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身后殿卫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也不觉有些慌了,忙大声叫唤了起来。
“陛下,奴才句句属实,称得上揭发有功,为何要送奴才去内务府。虽说奴才贱命一条,敌不上皇室清誉来得重要,但也请陛下让奴才死得明白。”
“好,你既要死得明白,那朕便告诉你究竟错在何处。”云晞见他死到临头依旧不知悔改,还想借机误导众人是她为了全皇室清誉方杀得他,原本那点杀鸡儆猴的念头也强烈了起来,便连嘴角都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
“昨夜朕一直在问询太子的功课,又何来的功夫前去凤王处。莫不说朕昨夜子时前未见过凤王,就是你一直反复无常,说得话就难让人相信。况且朕既对凤王许下了承诺,就该相信他亦会做到,你们这等反间之计,不仅破绽百出亦是太过可笑。”
云晞说完,就示意殿卫将已瘫软在地的福顺拖下。如此清楚明白的辨白之后,莫说福顺再无力反驳,便连殿上的大臣也皆接受了此乃诬陷之说。
甚至有不少人已在心中暗暗感叹帝后果然情深,若不是如此,陛下又怎么会从一开始就从容平和,只因她相信皇夫并不会做出背叛之事,才能从始至终都镇定如初。
而这些人的想法放在此时,倒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甚至还恰巧是云晞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过这些人里却并不包括景飄,他是知道有写意存在的,为数不多者中的一个,因此他在看待这个问题时,便有了完全不同的角度。
若说其他人会感叹帝后情深,那他只能说云晞会如此,不过是因为她不爱,因为不爱方会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因为不爱才能在面临如斯境地时从容不动。
这样的云晞,多情却又无情。多情是对她所爱之人,无情却是对爱她之人。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曾想过放弃这份无望的爱,毕竟爱上这样一个她,委实太过辛苦。只是爱若能这般轻易转移,又岂能言爱。
倘若有来生,他只愿他最初遇上的那个人能是风鸾,这样他的生活或许会简单幸福许多,也算是偿了今生对她难言的愧疚。
世人都道他景鼬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却是不知他这般拼命,只是为了能追上那人的步伐。其实爱上一个卓尔不凡的人,往往能让自己不自觉地优秀,正是因为爱她,他才会这般心甘情愿地统领千军万马,只为了能就近守护她的江山。
而这一世他追随她的步伐,已然太累,所以来世就让他自私一点,不求相遇,只求一生平淡无波。
“诸位爱卿,此事事关皇家清誉,如今既已了结,那朕便不希望再听人提起,诸位都是聪明人,想必都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好了,朕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云晞见目的达到,也不愿多留,起身向着后殿走去。她原本就答应了云定要去检查他的功课,如今被这事情一耽搁,若再不退朝,只怕也有失约之险。
只是今日事情接二连三,看来这约她却是不能坚守了。
“陛下,凤王殿下和萱华公主已在偏殿侯您多时了,不知您是见还是不见?”
云晞因着云定的缘故,原本不欲见他们,但想到退早要处理此事,而且早些解决对所有人都好,因此最后还是默许了他们的求见。
不过他们此来似乎并不是为了澄清什么,简单的行礼后,两人就默契地再不开口,不知是等对方先说,还是等她先行发难。坐到最后,她一盏茶都快喝得见底了,那两人依旧毫无动静,见此她也只能无奈地先开了口。
“你们来此倘若是为了福顺一事,那便可以退下了,朕已经确定了他所言皆虚。”
“如此说来,陛下是不欲追究此事了,还是陛下当真以为他所说的全是假的。现下没有外入,陛下又何须再装下去,要问责就问责,最严重也不过是一死。既然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那再将这条命给你也无妨。”
“皇姐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那看来是朕理解错了,朕还以为你是觉得朕不会动你,才会千方百计地将此人弄到朝堂上。”
说到此处,云晞垂下眼眸,浅浅地笑了一下。随即抬眼,却是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在云萱逐渐苍白的面色中,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既然皇姐一心求死,那朕自当成全。”
“你今日若是杀了我,来日定……”
“皇姐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为妙,因为倘若你再说一字,那朕今日再不愿杀你,也只能动手了。而且此事还势必会牵扯到了其他人,皇姐若是觉得心安,那便继续说下去吧,朕绝不会再出言阻拦。”
“你……”
“看来皇姐已经做出决定了,你放心,朕此次念在旁人的面上,不会追究你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希望皇姐下次行事前,好好看清自己的地位,因为朕不是每一次都有这般的好耐心的。"
云晞说完便再不看云萱,低头抿了一口茶后,方淡淡地继续说道,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并不是说给云萱听的。
“来人,公主殿下身体不适,速将其扶回寝宫休息,记住定要好好服侍,倘若被朕知道你们有一丝怠慢,那么这宫里你们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此话一出,云萱便知道自己以后怕是再难有自由了,行到哪里都将会有人暗中盯着,不过此时她是却是再不敢出言反驳上座之人,只因她知道她说出的话,必然做得到。
看来她终究是低估了她,别人可以说是狠心,可她却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
“皇姐都走了,凤王你还不退下吗?”云晞知晓云萱面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不过她既做了,就应该知道后果会如此。
只是她没想到等云萱退下后,凤君卿依旧不见什么动作,沉默地让人险些以为他不存在,不过他的那道灼热的视线,却让人怎样都忽略不了。因此半晌地沉寂后,云晞便率先问出了口。
而接下来凤君卿的反问可以说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又在她的预料之外。
“你难道没有任何话要对我说吗?”这句话轻轻巧巧地抛出,乍听不带任何情绪,细细琢磨却又可以窥到说话人的不甘。
云晞虽料不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不过在一怔过后,还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随即便细细地笑了开。
“凤王真是说笑了,朕已经说了,此事经过查证并不属实,既如此又有何话可说。”
“是啊,你对我又有何话可说,莫说此事不真,便是真的,你也不会有任何表现,对吧?”凤君卿这话说得平淡,但他眼眸中深藏的痛与哀,却在这一刻展露无
是啊,他还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愤怒还是吃醋?对于一个没有心的人,他这所有的设计,不过只是再一次对自己的践踏罢了,于她根本毫无影响。不过说她无心倒也并不准确,她还是有心的,只是她那颗心已经给了他的五弟,其他人于她想必也无甚不同的。
“凤王既知此事为假,便不应该提出这等假设,你应该知道,朕从来不考虑事实以外的事情。”云晞垂睫,装作没有听出君卿话外之意的样子。不过即使如此,她的回答也丝毫不留余地,这让君卿的嘴角不由暗自勾起了自嘲的弧度。
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答案,却依旧执着地问了,抛弃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换来地却是这么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凤君卿啊凤君卿,看来你确实是时候该死心了,或许这样才能成为她期盼中的皇夫模样。
可是为何明明都已经到了如斯绝望境地,他心里还依旧有着些许不甘……
“你说倘若先遇到你的人是我,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方才就说过,我并不喜欢回答如果,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懂了,看来无论如何,你我的结局就是如此了。”凤君卿边说,边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中却没有半点的欢欣。
“看来要是我不是凤临的君主,如今你我只怕不过陌路。你说我到底是该庆幸我是,还是该悲哀我是?”
“你今日是怎么了,结果既定,又何必计较这么多。无论如何,现下在我身边的那人也是你。”云晞见凤君卿如此,到底有些不忍,犹疑了一会儿后,方放软了语气,如是说道。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她第一个遇到得是他,结局会发生什么变化。或许会比现在好,或许会比现在更差,但现下结局既定,她又何必摸棱两可,给他莫须有的希望,说到底她先遇到的那人是写意,而不是他。
只是这仅是她个人的想法,她以为这样做对她和凤君卿都好,却没有料到这样的说法,反倒引得君卿他冷笑连连,便连接下去他说的话,都带着一点无法自控地怒意。
“也对,在你看来我要得就是这所谓的皇夫虚衔……”
“不过起初我倒确实这么想过,毕竟说什么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可是是人就会贪心,当你得到了某样东西后,你就会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之前我以为我会例外,但现在看来,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超凡脱俗。”
“更何况我虽耐心不错,却也并不见得就能容忍,明明是我妻子的女人,爱得却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
话到此处,凤君卿的语气中的怒意已是显露无遗,而云晞亦被她这番话激得怒意横生,原先尚存的内疚也随之消失了个干净,便连之后说出的话也再没之前那般克制自己的情绪。
“凤君卿,你又何必将自己说得那般委屈,今日这事倘若不是你的默许,单凭云萱又怎么可能有那等本事,让一内侍在不惊动殿卫的情况下,轻易就进了紫宸殿。况且你的这番话说给常人听,他们或许还会相信。但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那类人,你今日会站在此处,不过是因为我握得筹码比你多罢了。”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云晞,我有时候真得怀疑你根本没有心。”凤君卿见云晞将他对她的感情全盘否定,也不由动了真怒。或许他退位的原因大半是因了她手中握着的筹码,但倘若对方不是她,他想必宁愿选择两败倶伤,也不会主动退位,徒留笑柄。
“凤王,倘若朕有心,那现在岂不是被你和朕的好皇姐,弄得千疮百孔了吗?更何况,我没有心,你又何尝有心,对待不爱得人,你我利用的不是一样的干脆吗?不过现在,我累了,不愿再跟你们牵扯下去了。”
“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可以带着云萱离来,朕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安排你们离开。二则是你暂时离开帝都,去修建皇陵,待这些流言平息后再回来。”
“修建皇陵?看来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一蠢人,如此冠冕堂皇地提出这般于死无异的提议,都不担心我会看出。”
“你既是这么想的,那便当我的第二个提议没有说过。到时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你只用安心地携美离去便可。至于云萱那边,想必派人去传一下话,她就会深信不疑地,跟随你离开这里。她素来讨厌我,此次能有这般好的机会奚落我,她必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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