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日升月落, 沧海桑田,人间三百年,天上不知岁月几何, 只是山川依旧寂寞,从前繁华喧闹之地也由盛转衰, 更不必说当家做主的帝王又换了几代。
仙历十一万年整,魔界大举入侵, 倾巢而来,凡间烽火不断,民不聊生, 所过之处血流漂橹,饿殍满地。
三百年前, 魔君谢嘉大闹星桥, 将星桥生生劈出一个口子, 致使冥界的秽气流落到人间,自此人间便一直处于灾祸和乱世之中。守境的凤凰神君因看守不力, 被贬入凡间轮回, 历经十世方能返回天界。
凡间界
罗浮山乃是方外之山,半座山在凡间, 半坐山在魔界, 游离于六界之外, 无任何隶属, 有传言说这里的开派祖师原是天界的一个神君,因私自与凡人相爱成了堕仙,一路流落至此,在这建立了罗浮山太清门。
罗浮山太清门的弟子要么天赋极佳,要么便是为世间所不容, 流落至此。但此种说法未经考证,无人知道其中真实情况。
“这仗打了快百年了,我在罗浮山憋都快憋死了,谁还记得我玉面小郎君从前的威风?每日在这啃着祝余草,真是没出息得很。”说话的是太清门的一个小弟子,嘴里叼着一根祝余草,面上十分不耐。
冷寒白了他一眼:“就算是没这战事,您这称号呀,也没人记得。”
百余年前,他倒曾是叱咤风云的玉面小郎君,可凡间之人寿数颇短,能活过三十六岁,一家老小都要办酒席庆贺,何况百年。当年识得这名号的人早都命归了黄泉,尸骨都化为一抔黄土了。
余年顿时偃旗息鼓。
冷寒继续道:“师傅说大师姐近日要出关,大师姐脾气古怪,在她手上没讨着好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别当那出头鸟,平白成了靶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别逞你平日里的威风。”
说来也是奇怪,太清门下几乎没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姐”。
大家只晓得大师姐是个半路出家修行的人,当年初来罗浮山时,筋脉尽断,一幅早夭之状,身上只背了一柄卷了刃的剑,年纪比起一般的修仙者也大了许多。
都说是师傅将她的筋脉断了又接上,以本门无上心法相传,这才令大师姐捡回了一条命。
但话说回来,阖宗上下,无人不夸大师姐是个狠人。毕竟能忍受筋脉尽断还不自尽的人,古今都罕见,寥寥几个都成了及其厉害的人物了,除了最后结局不大尽人意。
抛开这个不谈,大家都是颇为敬佩大师姐的。
余年来了兴趣,他是罗浮山最新一批的弟子,入门不过百年,对门派的过往并不很了解。所谓越是陌生便越是好奇,尤其是这个“疑云重重”的大师姐。
本门弟子一入太清们便要遵守山门清规,日夜修行,少不得三五不时的碰面。但这位大师姐自三百年前筑基之后,便去了主峰罗浮山旁边的小峰修行,鲜少与门中弟子照面。
“来罗浮山太清门的人大多有些往事,不知这位大师姐的往事是什么?”若是懂规矩惜命的人,都不会对旁人的身世有如此大的好奇,但可惜,余年并不是那种知情识趣的人,他素来无礼,冷寒也多少习惯了。
冷寒含糊其辞,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说些拾人牙慧的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传话的人讲得不明白,我估摸着该是情伤吧。”
“哦?不知是什么情伤,我也想听听看呢。”不知何时,他二人面前站了个笑嘻嘻的小姑娘,面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背后背了个什么长长的东西,用块灰布裹着,应当是柄刀或者剑什么的。
冷寒见她长得可爱,便没留防备之心,只当是门派里没见过的新弟子。前年师叔罗檀子在人间收了一批弟子,一个个年纪都不大,据说很是聪慧。
“传闻大师姐在还是凡人的时候,被天界的某个神君所抛弃,一怒之下从天界尽头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咱们罗浮山上,被师傅捡到,便收了做弟子了。”冷寒温声道,她今年一百二十岁,在罗浮山已经度过了整整一百年的春秋,修行也可,被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叫一声师姐。
圆脸小姑娘笑吟吟地问道:“不知是哪位神君呢?”
“这个倒是没有确切的传言了,有说是贪狼的,有说是司命的,更有离谱者竟然说是守境的凤凰神君。但我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在这六界之中,有谁不晓得凤凰神君是这天底下最正直、最伟光正的神仙,便是有一日天帝劈腿别的小仙娥,凤凰神君都不会和任何人传出什么的。”冷寒义愤填膺。
余年有些不高兴了:“你就这么崇拜那只老凤凰?”他一贯瞧不上天界的人,所以对谁都是一幅瞧不起的样子。
圆脸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竟直直笑了起来。
这年头也有人说林霜玄老了,在天界之中,他这个年纪,若是弱势一些,还要提防着被人说是乳臭未干呢,果然人间同天界不可同日而语,这三观,这言辞,都猛烈得很呐。
她闭关三百年,早已是只知林木深,不晓岁月长了。
祝珧拍了拍方才下山时沾在掌心的土,从这两位身边离开,走得远了些才将背后那柄吃里扒外的卷刃剑扔了出去,那剑便自行漂浮在她面前,嘴贱地嘚瑟道:“又生气了,又生气了,霜玄大人真是厉害,爱慕者简直如过江之鲫,连你这没有凡心的道姑都收拢在内。”
此时她与方才的圆脸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到些许相似之处,修仙者一旦筑基,容貌便会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所以现在这幅模样才是祝珧现如今真正的样子。
她拜入罗浮山时已有二十七岁,后用了三年便筑基成功,外形自然也就保持在了三十岁时的样子。只是大约先前在林霜玄的碧梧宫感知不到岁月的流逝,是以光阴厚待了她,祝珧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还是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般水嫩。
祝珧听了之后冷哼一声:“我如今功法大成,等我找到林霜玄,就拿你捅死他,你不是敬慕他敬慕得很吗?”这不可谓不毒。但这话她只不过是说说,如今她虽飞升在即,但也只是堪堪达到了下仙的水平,然而林霜玄却是神君,修为与天帝比肩,她此时创业未半,可千万不能自找不痛快而中道崩殂。
屠灵剑是林霜玄所赠,此剑自然对林霜玄充满了好感,但在祝珧眼里,这就是个不折不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不是看它还能且点菜劈点柴什么的,她早把这把卷了刃的剑扔到山脚下了。
“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祝逢卿你对前夫都这么狠,关键是你对前夫狠也就算了,你对自己的命剑都能下得去手,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本命命剑啊,你让我去捅林霜玄跟让我去死有何异?”这女人真是不上道。
“废话真多。”作为屠灵剑的现任主人,祝珧每天听这柄垃圾凶剑罗里吧嗦,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人菜瘾大,长得丑事还多,简直就是它的真实写照。
自三百年从天界星桥坠落,祝珧便投入罗宸子门下,罗宸子觉得祝珧这个名字煞气太大有些不吉利,便为她改了道名“逢卿”,是为重生之意,也有警示祝珧忘却过往的功效。
数日前师傅敲响门内号钟,召集门内所有渡劫期的弟子到星辰殿一聚,祝珧赫然便在其中。
归墟堂
罗宸子呷了一口茶,却没想到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嘴泡,只好忍着痛意道:“徒儿啊,咱们山门穷啊。”拉长的尾调,做足了前戏。
戏台子还没搭好,师傅竟然戏瘾大发。
祝珧挑了挑眉毛,心想,这不是门内人人皆知的事实么,既然大家都没明目张胆的嫌弃,师傅又何必这么直白的挑破呢,这不是平白给人找尴尬么。
但显然罗宸子想得没这么简单。
“徒儿啊,从前年到今天,咱们山门新收了一批弟子,已然是入不敷出了。”罗宸子一边哭一边还拿眼偷看祝珧,顺便往手指上沾了点口水抹在眼角下。
祝珧看见了,也不挑明。师傅年纪大了,老脸经不得撕,她怕越撕越厚。
自罗浮开山以来,统共搞过两次大规模的收徒,一次是前年,一次便是一百年前。开派祖师爷罗浮,整个宗门便是沿用其名字,甚至于主峰也叫罗浮。
罗浮一共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罗宸子,也就是如今罗浮山的掌门,正是祝珧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修为糟糕,当年罗浮收他时,光是教导他筑基便花去了一百年。如今的修为也是不上不下,所以被罗浮丢来管理罗浮山的杂物。毕竟,掌门就是这么个操心人。
二师叔罗琼子,天赋卓绝,常年于隐峰闭关,无事根本不会出来,是个再为正经不过的修道之人,每当祝珧有修行上的问题时都会到隐峰上询问二师叔。
至于为什么不问她自己的师傅,当然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罗宸子非常极其的不靠谱。
三师叔柳浮生,这里唯一一个不姓罗的,当然也是这几个弟子里最神秘的,至少在祝珧的眼里是如此。他从来没有在太清门内出现过,以至于祝珧时常会忘记,他们太清门内还有这么个人。
这几百年里,老东西为了压榨她出卖劳力赚取门派经费,可是没少坑她。从最开始的摆摊算命,到后来逐步接触一些所谓的“大生意”,祝珧被卖了个遍,从画符卖黑狗血到替人念咒超度,什么下三滥的事都做过。但念在当年罗宸子的救命之恩,她忍。
“逢卿啊,帮助人的事怎么能算是下三滥呢,算不得的呀,为了门派的下一个百年计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你出马的时候了。”这打鸡血的说辞倒是一套又一套的,祝珧一度觉得,自己这师傅不去做生意人真是可惜了。还修什么仙呐,屈才了。
“师傅啊,你直说了吧,这次又接了什么活。”祝珧懒得听师傅在那边叽歪,就连屠灵剑也听不下去了,剑身直抖,恨不得将这老头戳起来飞个两三圈。
罗宸子抖了抖胡子:“是大买卖嘞,洛州城白太守的儿子似乎被妖物缠上了,需要你去处理一下。”说白了,就是跑业务。
祝珧白了罗宸子一眼:“师傅,下次能不能接个高质量的活,跑量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像这种除妖啊,驱邪什么的小活,危险系数虽然不高,做起来也方便,但是架不住太便宜,祝珧现在人在渡劫期,着实对自己实力很是自信,是以一直想接一旦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生意。
罗宸子点了点头,露出谜一样的微笑:“下次一定。”
|各种黑科技软件,破解软件,好玩的软件,尽在微信公众号:;有你想要的一切。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