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4.8

    第二天,雨不仅没歇,反而有愈下愈大之势。姐夫和张彪都呆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在偏房里看《贵族之家》。屠格涅夫优美的文字深深吸引着我:“Guang明媚的一天已近黄昏,小朵小朵玫瑰色的彩云高悬在晴朗的天空,仿佛并不是徐徐飘动,而是缓缓没入碧空深处。”可惜我这里是雨天,而且是早上,所以什么也看不到。
    一会儿,娟子过来问我:“今天还在屋里看书吗?”
    我笑着说:“不看书,还能干啥?”
    娟子拉起我的手,说:“有兴趣跟我去爬山吗。”
    我想起以前我高考落榜后两次淋雨的经历,心里有点戚戚然,就摇摇头。
    娟子说:“去吧。”
    她语气里带着央求的成份,我不想让她太失望。在这个小圈子里,她跟我是最亲近的了,这个小小的要求,我有什么不可答应的呢。看我答应了,娟子显得很高兴,叫我稍稍等一下,她去准备雨具。
    王成富在电视房看见我和娟子往外走,想起前一次我们偷偷收货的事,就故意大声地问张彪:“他俩又要干什么呀?”
    张彪也很奇怪,赶紧地问:“娟子,你要去哪里?”
    娟子稍稍停了一下,转身回答说:“去爬山。”
    张彪说:“都下这么大的雨,还爬山?”
    娟子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你总有那些希奇古怪的想法,但听起好象ting有味道ting有意义,其实就当自己还是玩兴的ting重的学生。”
    娟子兴致勃勃的,根本没把张彪的话听进去。
    王成富一旁咧着zui,怪声地说了句:“雨天爬山?莫名其妙。”
    雨下的既密又大,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娟子带我出了村口,沿着一条石板路朝山上走,路面上流淌着一股小小的溪水,清亮而明快。娟子开始踮着脚,后来就直趟着在上面走。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生怕不小心会摔跤。娟子站在高头笑我扭捏得象个小女孩。这路她走得多,自然又快又稳,如果我大意滑一脚,就可能滑下几十米呢,那情况就尴尬了。娟子shen手要拉我,我不让,她笑我:“怕又不让拉,毛病!”
    我回她:“不是毛病,是我喜欢。”
    娟子嘲笑我一句:“哟,逞能,说不定马上出洋相。”话声没落,我还真打了个趔趄。她惊叫了一声。
    伞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我们的xiong前和背后都被雨水淋shi透了。娟子干脆收起伞,当树枝一样地挥舞它。
    我忍不住笑。
    娟子叫我也把伞收起来,然后拉着我的手上下地摆动。此时她走路的姿势象是在跳舞。我被感染了,跟随她走起舞步。不觉来到一石坡下,山水顺着光滑的石面,飞流而下,落下的时候带着哗啦的响声。娟子把伞递给我说她先上。她从石坡一侧抓住一棵權木,双脚蹬着一颗棱石,用力一跃,上去了。我把伞递上去,学着她,手抓住權木,准备翻身上去,娟子却把手shen了下来:“得啦,这可不是好玩的。”
    她都能上,我就不能?不服气。
    她恼了:“听话!拉住我的手。”她的头发shi漉漉地垂下,因为躬着身子,衣服往上缩,后背露出在雨水里,雨水顺着光滑的皮肤,从脖子边流下来。我不得不顺从她。
    这山,没见几棵高大的树木,就是權木,也多被羊qun啃过了。有几十只山羊就在不远处,领头的直往山顶窜,山顶隐隐能看见有未啃的青枝嫩叶。qun羊跟在头羊的后面,碰到小点的石块,它们竟毫无畏惧地跳过去。对它们来说,再陡的山坡,都如履平地,娇健的身手,人类自愧不如。有几只羊窜到我们身边,稍稍放慢脚步,翘起独具特征的胡子,好奇地打量下我们,带着警觉,似乎在判断我们有几分威胁,若我们只观望它,它就泰然自若地吃着没几片绿叶的權木,我们稍有动作,它们就象箭一样从旁边窜过,转眼间就跟其他的羊混在了一起。
    娟子拉我坐在一块突出的shishi的石块上,指着对面的羊qun说:“羊儿为了吃,就不怕刮风下雨,也不怕山势陡峭,只要有青叶可吃,什么也不能阻挡它。人也有这种本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产生冒险的勇气。”
    我没想得太多,一边擦擦脸上的雨水,一边随声地“嗯”了一下。
    娟子又问我:“觉得好玩吗?”
    “跟姐在一起,就好玩。”淋雨我都淋过若多,但跟娟子在一起,心情真的很特别。
    “什么话!”娟子听我这么说,其实很开心,但故意用白眼撇了我一眼,“你看过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没有?我带你也来领略一下雨中爬山的情趣。”
    我也故意翘着zui:“这可跟泰山差远了。”
    “哦,刚才说好玩是假的,那我们就回去吧。”娟子起身欲往回走,我坐在石块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娟子问:“怎不走?”
    我回道:“有雨趣又兼淋漓之乐,正是兴趣盎然啊。”
    娟子拢了拢shishi的头发,笑了:“我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天天闷在屋里,哪能享受这淋雨的快意啊。”
    休息了一会,我们继续往山顶上爬。娟子告诉我说:“山顶有一尊泥佛,我们村里的人常来这里烧香许愿。”
    我说:“是吗?”
    娟子说:“很灵验的哟。”
    我说:“要是让我姐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天天来这里烧香的。”
    娟子摇摇头:“他们要来,佛是不会高兴的。”
    我说:“为什么呀?”
    娟子说:“他们和钱走得太近,把灵魂都丢了。”
    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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