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生》同根生 第四十一章 唇枪舌剑决胜负

    就在高淑梅和张家良在坟地的这段时间,高有福全家总动员,由小虎子头前带路,爷几个用门板抬着刘善芝,去找张家良,想讹他点钱。
    爷几个“蚂蚁盘蛋”似的赶到张家良家,一看二人不在,以为躲了。
    高有福气的问高有财:“人呢,他们俩口子哪去了?躲得过正月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人抬进屋,放炕上先等着,我就不信他们永远不回家。”
    爷几个抬着刘善芝进了西屋。
    进屋后,不由分说,爷几个像拖死狗一样将刘善芝从门板上拖到炕上。
    小虎子完成了带路任务,就像贼一样,东屋西屋乱窜,寻找好吃的东西。
    高有福一看高有财一问三不知,气的问他说:“你还知道个啥?两个大活人没了,都不知道哪去了。就你这样还当‘老家’(比喻父母——作者注)哪?就是你不闻不问,他们走时也得跟你说一声吧?他们眼里跟本没有你这个老家,自己还不觉着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喝、喝!整天喝酒,知道酒是怎么来的不?酒是花钱买来的!你没钱,谁酿出的酒也不白让你喝。你把二人找回来还则罢了,有啥事我冲他们俩说。你今天要不把他们找回来,有啥事我就冲你说。”
    高有福话音刚落,高淑梅进了屋。
    高淑梅说:“二叔,有什么话冲我说。我爸爸稀里糊涂,你能跟他说出一二三来?”
    高有福说:“啥事跟你说,你做得了张家良的主吗?他呢,他人呢?他躲到哪去了?别以为躲了啥事就能了了。你去把他找回来,我今天长短跟他说出一个高下来。”
    高淑梅差一点没说走zui,说张家良在坟地里挖坟掘墓,话到zui边又改变了主意:“他给我二婶买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刘善芝忍不住问高淑梅:“他也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他知道买啥药?买回来的药要不对路道,我可不吃。你们白花钱是小事,真要把我药死了才是大事。”
    高淑梅哄着刘善芝:“没事儿,二婶,你就放心吧。张家良他知道你得的什么病。究竟买什么药,他心里有数。”
    刘善芝还是不放心,zui里瞎嘟嘟。高淑梅懒得搭理她,借口说去烧火做饭,躲到外边。
    高有福不放心,怕高淑梅跑了,示意高长武跟着高淑梅。
    高淑梅来到院外,离老远看到张家良扛着锨镐,手拿尼龙袋往家走。
    高淑梅对高长武说:“张家良回来了。”
    高长武赶紧回去给爷几个送信,让他们做好“战斗”思想准备。
    高淑娥听说娘家请了木匠给她妈打棺材,没用娘家人请,自动回来帮着烧火做饭。到家以后,听说张家良借她妈的棺材板没还够数,她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火,想立刻找张家良发泄,一打听张家良不在家,满肚子火只好窝在心里。看到张家良从外边干活回来了,她立马操持把刘善芝抬到张家良家。当时高长文不同意她的观点,可是他没有高淑娥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所以也就上演了这场闹剧。
    高淑娥听到高长武说张家良回来了,就好像穆桂英听到了金兵摆下的天门阵,立刻摩拳擦掌,准备披挂上阵。
    高淑娥坐在炕沿上,自己就好像是穆桂英,对地下站立的“高家将”发号施令:“你们爷几个都听我说,一会儿等张家良回来,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要私自答言!万一话茬子跟不上,被他问住,岂不是长了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我要亲自出马,就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不说将他说的乖乖的缴械投降,也让他服服帖帖的闭口无言。这在兵法上叫‘攻心为上’,是战争的最高境界。”
    高淑娥从小爱看“小儿书”,像什么“穆桂英大破天门阵”,“卧薪尝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敌后武工队”,“红色娘子军”,她都看过。她讲话,自己托生错了年代,如果生在宋朝,自己就是赶不上穆桂英,也是杨排风第二。
    高淑娥正在“zui上谈兵”的时候,张家良进了屋。
    高淑娥也没说问问张家良,是否如高淑梅所说的那样,真的是给刘善芝买药去了,还是干别的什么事去了,她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她的攻心战:“张家良,你说说,你们两口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还有一点儿人滋味没有?你妈死时没棺材,我们好心借给你棺材板,借给你几块你还几块,借给你多厚你还多厚,也没说让你借半斤,还八两;借一头驴,还一匹马,根本没跟你提额外要求,你干啥弄几块薄厚不均的破棺材板来蒙我们?不打棺材不知道,一打棺材吓一跳,闹半天我们爷几个全是猴——被你耍了!我们爷几个是‘好人’,你随便耍,深了浅了没关系,反正也耍不坏!你说你二婶,一个要死的病秧子,你也不放过,难道说你的良心被狗吃啦?我告诉你说,张家良,你耍我们,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耍你二婶不行!你二婶虽然有病,不能走,不能跳,但是,你别忘了,骑驴艺不济,后边还有‘跟脚的’呢,你以为耍她就没人管了?那是你拿加法当减法算——打错了算盘珠子。秦桧还有仨相好的呢,更何况你二婶费劲八股的养下了我们姐仨?你想想,我们谁能放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也不说逮住蛤蟆攥出尿来,我们只要你一句话,我妈得病你给治不给治?我妈的棺材损失你赔不赔?你也甭犯难,我们也不要求把你二婶治成‘好人’一样,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没成想你这一耍不要紧,她更变‘坏’了!你只要把她的病治得和以前一样就行。你出外下煤窑,干了好几个月,钱应该不成问题吧?我听人说ting挣钱的。什么时候走哇?走时说一声,把我们家你姐夫也领上,他原来在外边当架子工,可挣钱了。没想到今年正月,跟我上外边还愿(还愿,指高淑娥为给刘善芝治病,听信小卢香头之言,半夜上坟地去烧纸长虫——作者注)被吓破胆了,从此再也不敢上架子。没办法我让他在家养猪,我不想让他再在家养猪了。今年几头大肥猪全让他给养死了。这些猪要是不死,搁现在得卖多少钱啊?早把你二婶的病治好了,还用得着让你拿钱给治?咳,你瞅瞅我这张巧zui,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别净顾我说呀,你也得表个态呀,是行是不行你总得说一声呀?别净顾‘拿’俩眼珠儿盯着我,我是你大姨子,一会儿你该把我给‘盯’黄了。”
    张家良觉得高有福爷几个是一伙不请自来的戏班子,来到他家给他唱“堂会”来了。还没等他说开场,高淑娥这个旦角演员就开始表演“念”功。他想念完还不得开始唱啊,没想到她不唱,要让他和她同台表演。这不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吗?虽然戏词现成,就跟要画竹子是的,xiong中装满竹子,可没画笔呀。都说粉墨登场,黑脸变成白脸,白脸变成红脸,红脸变成花脸,花脸变成人脸,最后人脸变成鬼脸!我脸还没粉墨,叫我变什么脸,我登什么场?
    高有福看张家良“怯场”,连忙给他打气:“没事儿,甭害怕,刚才你姐不说了嘛,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甭跟演戏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当咱们爷几个坐一块谈论家长里短呢,甭抹不开面子说,把脸一抹,管他红脸黑脸,当当一说,多痛快。你说完别人好说。就跟唱戏一样,主角不上场,这戏没法往下唱。你要不会说,摇头点头总会吧?不同意摇头,同意点头,多简单,连三岁孩子都能做到。你怎么也比三岁孩子强吧?”
    高有福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张家良:对,我就演三岁孩子。三岁孩子天真无邪,不用化妆也是一副可怜相。张家良可怜巴巴的诉求:“我求求二叔二婶,哥哥,姐姐,我还不如三岁孩子,净办些让你们不高兴的事。有劳各位兴师动众,我深感不安。在这里,我先说对不起,后说钱的问题。俗话说的好,钱难挣,屎难吃。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我从小长大没得过病,不知得病啥滋味。但我知道没钱的苦处,人没钱,上亲戚家人家都躲着,怕你跟他借钱。所以,没钱的人一有钱,他也就懒得撒手了,况外钱一分不敢瞎花。因为啥呀?因为挣钱不容易,挣钱比吃屎还难!吃屎死不了人,挣钱要死人。特别是下煤窑挖煤挣钱,危险更大。离我们干活那个煤矿没多远,有一个煤窑,因为水多的缘故,人们都管叫‘王八窑’。在我回家前几天,‘王八窑’发生了透水事故,三十多口子人全淹死了。就管运尸的车钱,就花老鼻子钱了。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就是住在天涯海角的一个人在那淹死了,你也得雇车给拉到海南岛去。你想想,到海南岛得多远?那可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待的地方,孙悟空翻筋斗云还得一个时辰到地方呢!说一千、道一万,出门在外挣点儿钱不容易。钱的问题就谈到这里,我还没吃饭呢。我媳妇哪去了?咳,你怎么不快点儿烧火做饭哪?我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你们也都没吃饭哪吧?起这么大早有啥用?还怕抓不住我这个冤大头咋的?等着吧,等我吃完早饭,啥事也就有安置了。”
    高有福爷几个从张家良云山雾罩的话言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儿意思,那就是想从张家良手里抠出一分钱,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高淑娥没听出张家良说的啥意思,还以为张家良真的想吃饭,说:“吃饭是啥忙事,我们也没吃呢!你不说句痛快话,把事情安置好了,咱们今天谁也甭想吃饭。”
    张家良说:“事情很简单,我二婶得病不是一天半天了,也不是没找医生看过,钱也没少花了,都没治好。拖到现在,你们治不了,硬要逼我掏钱给她治病,我犯的上吗?我辛辛苦苦挣点儿钱,给她买药吃,就那么好使?就能把她的病治好?那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就是我花钱真的能把我二婶的病治好,与你们脸上也无光,我也不显那个能耐。有你们姐仨,有啥事也轮不到我,让我掏钱治病不现实。关于棺材的事,过去这么多年,还提它干啥?既然棺材已经打好了,就对付用得了,说出天花乱坠来都不新鲜。人死如灯灭,人一死啥是啥呀?弄这弄那全是活人眼目,跟棺材薄厚有啥关系?我的想法就是这样,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还没等别人开言,高淑娥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想的倒简单。不是我做大姨子的说你,你的想法太天真,幼稚的可笑。棺材板少还我们不说,把你二婶气病了,你还不想掏钱给治,便宜全让你捡了。冲我这说也说不过去。你痛痛快快的拿钱比啥都强。我们来这么长时间,费尽这么多口舌,有多少钱你也拿出来了。也不是说让你现印钱去,这么费劲。要搁我头上,我早把钱给人家了。你不嫌麻烦,我可没那耐心。”
    张家良耐心的问:“那你说说,我得拿多少钱?”
    高有福说:“你也甭多拿,先拿一千吧。”
    张家良原想给点钱,是那意思得了,让爷几个有台阶下,自己花钱买个安静。没想到高有福狮子大开口,张zui就是一千。
    张家良听了,心里就像天然气溅上了火星,“腾”的一声,火苗窜起来,直冲他的头脑,忍不住从zui“窜”出来:“你们整天呆着没事干,一个个的都想啥呢?还说让我拿一千呢,我明明白白的跟你们说,我一分钱不认!钱有么?有!我拿回来好几千呢!甭管多少,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挣回来的血汗钱,不是谁想要就要的!想坑我的人,他得好好想想,他坑的了不!”
    高淑娥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们坑你?张家良,你说话先把舌头shen直了再说,不要顺zui雌黄,胡说八道!”
    张家良看到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堪收拾的地步,没办法只好亮出自己的王牌,那就是他从母亲棺材盖上砍回的那块棺材板。
    张家良招架不住,败下阵来,边退边说:“你们等着,我去取我的‘宝贝’,看见它你们就老实了。”
    高淑梅早就拿着装“宝贝”的尼龙袋在外屋等着,几次想上屋里向爷几个展示,可她没得到张家良的许可,自己不敢造次。再一个自己毕竟是老高家的姑NaiZi,和他们本是同根生,她不想让他们难堪。所以始终躲在外屋没有露面。听到张家良说要“宝贝”,她连忙把尼龙袋递给张家良。
    高有福爷几个看到张家良手拿一个尼龙袋进了屋,谁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睁大眼睛观瞧。等张家良从袋里掏出来,人们才看清楚,闹半天是一块沾满黄土的朽木板子。
    高淑娥到这会儿还执迷不悟,其嚣张气焰就像一个吹足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但她不知道停止,继续吹:“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一块朽木疙瘩。你拿我们爷几个当傻子哪?拿一块朽木疙瘩吓唬谁?我什么疙瘩没见过,你说是烧火的杨木疙瘩,柳木疙瘩,榆木疙瘩,还是能吃的白面疙瘩,荞面疙瘩,我都见过,就连金疙瘩我都见过。你还甭不信,金疙瘩是长武在小庙山上放羊时捡回来的,总共买了3000块钱。我爸家里的新房子就是用卖金疙瘩的钱盖起来的。你想用一块朽木疙瘩就把我们打发了,没那么容易!我们不是从门缝里挤进来的——你别把我们爷几个看扁了!”
    张家良就像一个出土文物的讲解员,不厌其烦的向人们讲解着朽木疙瘩的来历:“这就是你们当时借给我妈打棺材的板子,它是棺材盖的一角,我刚从我妈坟地里的棺材上砍下来的。你们原先说厚度是二三四的,我也还你们二三四的,这块多厚?我用‘木匠尺’量好了,正好是一二三加五的(一二三加五,指的是棺材板厚度的尺寸,通常使用的是木匠尺,而不是市尺。木匠尺比市尺要小。一寸加五分为棺材底,二寸加五分为棺材帮,三寸加五分为棺材盖,也叫棺材天——作者注)。至于少两块棺材板,那是你们活人盖房子打窗户用了死人的东西,跟我和高淑梅何干?今天你们爷几个都在这里,说好了便罢,说不好我拿上这块棺材板,在潮河上下川给你们宣扬宣扬,让人们知道你们怎样对待同根生的手足情。”
    张家良的解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令所有人震惊。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张家良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既然敢挖坟掘墓,逼急了他就敢杀人。连死人都不怕的人,还怕世上的活人吗?
    刘善芝躺在炕上,眼睛盯着张家良手里的文物,竖起耳朵听着张家良的解说。等她听明白文物的来历以后,她就像看见了钟馗,吓得拼命往门板上爬,声音颤抖地说:“我害怕,我要回家,求你们抬我回家。”
    张家良说:“回家可以,你的棺材怎么解决?你的病怎么办?借我的两块棺材板怎么办?二三四减一二三加五所剩的厚度怎么办?”
    张家良还想说借他的四十元钱怎么办?他没忍心说。如果说出来的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善芝说:“我的病我也不让你们花钱给看了,就是把我气死也是活该,是我自找的。借你的两块棺材板该还你还你。马上打好的棺材我先用着,所差厚度你跟他们活着的爷几个说,是给你补钱还是怎么办,我说了不算。我一个要死的人说出话来不当放屁,只能算遗言或遗嘱。”
    什么是遗言?
    遗言是临死的人说的话。
    什么是遗嘱?
    遗嘱是临死的人对活人的叮咛、嘱咐。后人究竟听不听,他也不知道。连一个大活人说的语录,自己瞪眼瞅着都实行不了或执行歪了,更别说遗言或遗嘱了。就像哄三岁孩子别哭,我给你买糖吃一样。
    高有福首先向张家良发难:“你张家良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把我们老高家的坟刨了?你真是胆大包天,忘乎所以。你把坟刨了还不算,你还把我大嫂的棺材天给弄回一块,你这是大逆不道,是犯罪!”
    张家良说:“我是什么东西你们最清楚,我是高淑梅的男人。高淑梅是她妈的姑娘,我是她妈的姑爷,而且还是招亲的倒cha门姑爷。一个姑爷半拉儿,我有权利处理我岳母的坟。相反,别人要想动一动我妈的棺材,得问我同意不同意。警署为破案获取证据,要对死人解剖,开颅,挖心!我为获取证据刨坟,砍下一块棺材天,你们就像‘井里蛤蟆——没见过大天’一样,说我大逆不道,是犯罪!我明天一高兴,要给我妈挪坟,找几块板做一个小棺材,将坟扒开,骨头捡起来。我把原有棺材起出来,放在道边展览,你们敢说一个‘不’字不?事情闹到这份上,还往牛犄角钻呢!知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是怎么来的不?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善芝躺在门板上急了,又说起了遗言:“你们爷几个还让我活了不?你们爷几个说句痛快话,安置好了我好回家!”
    高长文说:“借人家两块板,还人家两块板,有啥安置的?棺材薄厚当时干啥来的?这会儿找人家算后账,搁我头上也不干!你们有能耐你们自己闹去吧,我回家了!”说完要走。
    高有福急得骂起来:“小兔崽子,你今天走一个我看看?兔子腿我不给你砸折了!我还没见着世上有你这样的王八羔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烧鸡蛋崩瞎眼——看不出火候’。”
    高长文被骂急了,说:“通说呢!我看有一个‘烧鸡蛋崩瞎眼——看不出火候’的,咱俩也不知道是谁。”
    高有福暴跳如雷:“你骂谁?我葬送死你这坑人子。”说完寻找打人家伙。
    屋里乱成一团。
    高淑梅从外屋进来说:“我看你们爷几个也别在这闹腾了,嚷嚷出去让外人知道了多寒碜。今天你们不回家,在这闹八天,对你们有什么好?人有脸,树有皮,我都替你们脸红。人未曾做事之前,先想一想后果,不要拿过话来就说。想做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来就做,‘精人’办傻事,聪明过了头。我劝你们把我二婶怎么抬来的还怎么抬回去。真要没钱给我二婶治病,就跟我明说,我就是给你们拿几百块钱,张家良他也不能说啥,何必这么办呢?你们真要说用得着,我马上开柜就给你们拿。我敢保证张家良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吓破了胆的刘善芝忏悔道:“我一个要死的人,临死不留好念想,我还有啥脸面再让你们拿钱给我治病?只怕我死了以后,张家良哪天不高兴,他再刨我的坟。”
    高淑梅说:“二婶你放心,张家良不是那胡作非为的人!通过这场事,两家都要吸取教训,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让外人笑话。”
    张家良本想逮住蛤蟆攥出尿,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自己的女人向着她同根生的自己家,把自己取得的胜利成果拱手相让,心中有气也不能撒出来。因为她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如果我咬着这个死理不放,对她无疑也是一种伤害。想到这,张家良说:“我什么不要也可以,你们必须得掏良心说,借给我妈的棺材板到底多厚,是一二三加五的,还是二三四的?还是二三四加五的?”
    没偷到任何好东西吃的小虎子这时来了虎劲,天真地说:“昨晚上没人时,我听我爷爷和我奶奶说来的,借给我大奶奶的棺材板是一二三加五的,看您出外挣钱了,他们想讹您,您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张家良真想上去抱住小虎子,说他是好孩子,然后给他钱让他买好吃的去。但他不能那样做,原因很简单,有他同根生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跟前,自己的爱苍白无力,显得一分钱不值。
    高有福气的骂道:“小兔崽子,听风就是雨,你知道什么?大人说话也跟着瞎掺和,你快滚回家去好多呢,当心我揍你!”
    小虎子哭着说:“我奶奶不回,我也不回。”上前拽在门板上躺着的刘善芝,“奶奶,咱们回家!”
    刘善芝连连点头:“回家。回家!”
    小虎子去拽她姑高淑娥,他爸高长文,他叔高长武,他二婶刘春花,哭着求他们抬上在门板上躺着的刘善芝回家。
    当人钻进恶的圈套执迷不悟时,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懂事。
    高淑娥眼看大势已去,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扭转败局,只好下令抬上刘善芝,垂头丧气的走了。
    天下即将作恶的人啊,快停住你的手脚,未曾作恶之前,先问一问童心不泯的孙子,这恶事能不能做?否则,你连孙子都不如。像高有福爷几个惹出祸来,还得他孙子收场,岂不哀哉,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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