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生》同根生 第十五章 爱巢无爱寒冰侵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昨天拖石头的男人、女人一个不少全来了。他们不是去冰桥上拖石头,而是赶到高有财的院外看热闹。
    房子的东山墙已被高有福两口子拆开一个窟窿。
    高淑梅跪在地上哭诉,求饶,但高有福仍旧拆墙不止。张家良要拽她起来,高淑梅死活不起来,滚得满身是土,一场《小梅哭房》的悲剧正在上演。
    高淑梅跪在地上,哭着向围观的人qun作揖,求他们为自己做主,来阻止高有福两口子的拆房“壮举”。但没有一个人出头,人们的爱心都被寒冷冻死了,半点生气全无,瞪眼看着《小梅哭房》的悲剧在一幕幕上演,好像根本与他们无关。
    这些没出过门的“家奴”哇,让人怎么说你们好呢?也难怪白花茶树根被人用镐刨走,你们看到美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恨不得让美立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免和美比起来,显出你们的丑陋。
    随后赶来的高长山看到此情此景,义愤填膺,及时地制止了高有福两口子的拆房“壮举”,《小梅哭房》的悲剧得以落幕,并将看热闹的人们撵上冰桥,让他们去拖石头。应该将他们撵上珠峰,让他们品尝一下暴风雪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滋味。
    《小梅哭房》的几个“演员”被高长山召集到高有福家,共同研究“剧情”如何往下进展。
    高有财的心里冷,趴在家里热炕头上暖心。
    高有福两口子神气十足的坐在自己家炕头上,一个装老爷子,一个装老NaiZi。
    高长山、张家良坐在椅子上。
    高淑梅上身穿的红棉袄上沾满尘埃,朵朵洁白碎梅花好像被暴雪摧残烂了,又被风刮得四散开花,但仍蕴含着梅花的魂。
    林黛玉快来吧!快来将这些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梅花魂收起来,埋进你的花坟!她在这个世上已没有根。找不到同根生的爱。
    一条红头巾没围头上,而是围在脖子上。两条小辫失去了自由,无奈的在脑后挣扎,它无力摆脱束缚,跳不出红尘中的怪圈。
    女主人公放下明星架子,不辞劳苦的给几位满水、沏茶。
    高长山开场白简明扼要,直指问题关键:“借您的棺材板就按您说的尺寸还您。下面再说房子的事,这会儿也甭说归谁,就是归谁也不值多少钱……”
    听到高长山说的含糊其词,刘善芝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房子就是我们的,也甭说值钱不值钱,就是一分钱不值,别人也休想争了去。”
    高长山连忙解释:“我二妹子他们也没说跟您争这房子。他们的意思是跟您商量商量,等过完年暖和了再搬家,实在不行算租着,给您拿点房钱,您二老看行不行?”
    刘善芝说:“要看你二妹夫还行,淑梅在她家说的话,你二叔回来跟我一说,差点没把我气死了。今天你跟着,我让她登门;你要不跟着,她还想来我家里沏茶倒水,那简直是‘墙上挂门帘——门也没有’。”
    高淑梅将心思放在听刘善芝说话上了,不小心将一杯水倒得满满的。她端起水杯,杯子里的水跟眼泪一样,“滴滴嗒嗒”滚下来,落在地上“啪啪”的响。
    高淑梅双手端着“流泪”的水杯递给刘善芝,并说着催人泪下的话:“二婶,您先喝点水,消消气。我岁数小不懂事,又没妈了,就是有个一差二错的,您就当自己的孩子惹着您了,您甭往心里去,是打是骂,您就原谅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我这个孩子赌气。”
    刘善芝接过高淑梅双手递上的“流泪”水杯,赌气地说:“我和你赌气?笑话,要和你赌气早让你把我给气死了。你说你小,说出话来比大人还强,就像‘王八啃茶壶——口口是瓷(词)’!你姐说话就抓理,依我看你比你姐强多啦……”
    刘善芝还想往下说,被高有福打断:“放正事不说,哪来那么多咸屄淡话?”
    刘善芝说:“那还有啥说的,甭废话,马上就搬家。腾出房子来,我们好做羊圈。你们跟我说就像人‘临死打哈欠——白张zui’。”
    高长山看到刘善芝“死”口了,没商量余地,又让高有福说:“二叔说说。”
    高有福说:“按理说呢,应该等过完年,开春暖和了,他们将房子盖上了,盘上炕,搭上锅灶,安上窗户,能住人了,再搬家,那样他们两口子就合适了。”
    高长山说:“行啊,二叔,就按您说的办。家良,淑梅,快谢谢二叔。”
    高有福一摆手,急忙说:“且慢,要那样他们合适了。可我呢?我的羊呢?现在那羊圈四面透风,加上今年又出奇的冷,那羊圈根本不能圈羊。长山你知道,一入冬我的羊有一百二十多只,现在剩多少?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俩,后天死仨,也没准数了。多说超不过五六十只,少说得伤耗一半,你说得值多少钱?照这么养下去,还不得连家底都搭进去呀?这都不说,我又爱喝个酒,怎么放一天羊也得够个酒钱呀,要不我弄它干啥?有那工夫躺阳坡根儿晒会儿牙巴骨好不好?还落清闲呢。二丫头没招亲以前,我就寻思好事,使二丫头给你二兄弟长武换亲。成亲后,让长武养着你大爷他们。可他们爷几个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打我招呼,让二丫头偷偷的在家招亲。有能耐你们自己闹去呗。都到这会儿了我还可怜谁呀?我可怜别人谁可怜我呀?谁可怜我的羊呀?该往哪搬往哪搬,没商量。”
    张家良说:“您让我们先住着,我给您拿房钱,只要您说个数,您说多少是多少。算我求二叔二婶了,行不?”
    张家良恨不得跪下给他们磕头。
    高淑梅知道爱要受到伤害,上前拽张家良:“走吧,咱们回家吧,我身体不舒服!”
    张家良说:“你先回去吧。”
    高淑梅被摧残的身心俱损,更无力保护自己的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有争议的家。进屋后,趴在炕上哭起来。
    高有福说:“发昏当不了死,早晚是这么回事,就你给的那俩房租,能抵得过我损失的羊钱吗?好心借你棺材板你还想说胡的呢,再让你住房子你也不知我们的情。俗话说,脱的起坯来垒的起墙,娶的起媳妇盖的起房,没房子你要招亲?要实在没处住,把淑梅领上,回你们老家,拿两千块钱养老费,豁出来我养着你爸爸。”
    还没等张家良答言,刘善芝气哼哼地说:“哼,我待的没事干哪,我找那麻烦哪?你家两位老人我还没伺^候够哪?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一会儿要抽烟,一会儿又想喝水;一会儿想尿尿,一会儿又想拉屎;今天要吃稀的,明天又想吃干的;吃五谷,想六股,吃着鸡——她想把“鸡”字后面的“巴”字也说出来,又觉不妥,只好把“巴”字换成“爪子”——爪子想脆骨。可死了,他们要不死,得把你二叔我们俩折腾死。我说的话虽然糙了点,但话糙理不糙。二姑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家良没搭理她,站起来对高长山说:“大哥,我先回去了,淑梅不合适,我回去看看。”
    刘善芝讨了个没趣,看着张家良走到院里的背影,没好气地说:“自己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德行不好在自己家眯着得了,跑到这丢人现眼来了。你甭兴,往后有你好果子吃。”
    高长山听了刘善芝的话,脸通红,站起来边走边说:“既然你们不同意,我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实际上我也多管闲事,这都是你们自己家内部的事,我能说谁呀?你们才是同根生呢。”
    高有福急忙下炕往出送,zui里说着虚的:“长山,在这吃吧,我这还有点儿羊杂碎汤呢。让你二婶搁小锅给咱爷俩煮上两碗,温上一壶小酒,咱爷俩好好喝两盅。”
    高长山头也没回,边往外走边冷冷地说:“不了,这两天家里外头事太多,没一样顺心事,没心思喝酒。您就有狼心狗肺再好的杂碎,还是留我二婶您俩吃吧。”说着出院,走没影了。
    送出来的刘善芝对高有福说:“这死小子,说的什么话?连点人味都没有。”说完回屋,炖羊杂碎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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