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第七十八章: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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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阳城曾经是朝那县的一座卫城，所以规模不大，户两千，口七千，县府长官称县长，秩六百石，和车离一样，县尉低一等，秩四百石。
    所以得知车离重新被启用为陇西郡郡丞之后，县尉才会亲自出城迎接。
    县尉和郡尉不同，只有练兵权，没有调兵权，基本都是由退役后的优秀千将或者军侯担任，而郡尉具有独立统兵权的，尤其是在边境线上的郡，接到虎符和军令后可以征调各县兵力然后迎战外敌。
    等车离和翟氏回来，县尉上前作揖行礼，“彭阳县尉见过车郡丞。”
    车离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你我互不统属，县尉客气了。
    在下路过彭阳，还要在城中小住几日，另外这些家奴仆从都需要地方安置，说来还要劳烦县尉了。”
    “不劳烦，请郡丞到城中暂歇。”
    “县尉先请。”
    推辞两三下，县尉就先头带路，而车离让翟氏15坐在车厢里，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车然后再让车夫去前面牵着马走，这也算这边的风俗衣锦还乡，当然要让自己的父母荣耀乡邻。
    百善孝为先，在秦国也一样，秦律规定，如果父母到官府告子不孝，查证属实后，不孝子当场杖毙。不过一般也不会闹到生死相逼的程度。
    姜焱看着车离一身土灰邋遢地坐在车上，时不时苦着脸接受翟氏咋咋呼呼的询问，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十二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家人亲情是她内心深处唯一的温暖，也是执拗。
    她这一笑，即使抬袖遮住了半张脸，看起来也是明艳动人，和刚刚的高高在上完全不同。
    坐在车厢里的翟氏看到后眼前一亮，抓住车离的后衣领又把他给揪了进来。
    “亲娘唉，轻点儿，轻点儿，我脖子都被你揪断了。”车离都快崩溃了，他此刻极度怀疑前身很有可能不是身体不好累死的，而是因为逃离这奇葩老娘的魔爪后，喜急攻心才嗝屁的。
    翟氏赏他一个脑瓜崩，“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问你，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哪的人，是不是你从哪个大户人家里拐出来的。”
    以姜焱的功力自然能够听到两人的谈话，笑容渐渐消失。她喜欢两人间的奇葩融洽的亲情，不代表她就喜欢车离，到目前为止，车离表现出的东西和品质，除了孝顺、苍鸾枪和浩然之气，并没有其他可以吸引她的地方。
    车离也无奈地解释道，“娘，小声点，她来头很大，惹不起的。”
    翟氏性子莽，但是不傻，直接掀过这篇，转而说道，“儿子你也该成家了，我们这一脉可就剩你一根独苗了。”
    “不急，娶妻不是纳妾，孩儿要慎重考虑考虑。”
    “那就纳妾啊，你现在都是公乘了，而且还是郡丞，养几房小妻也是应该的。
    就像去年给你说的城西那一家，一个死放羊的，还看不起我家崽，现在我儿去讨他女儿做妾，看他敢不敢不答应。”
    车离幻想过很多次与这一世家人重遇后的景象，但翟氏的彪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大喇喇的性格实在难以和一个母亲联系起来。“娘，这世上哪有母亲教唆孩子去强纳民女做妾的道理，而且我这去上任郡丞，还不知道能不能坐稳呢。”
    翟氏脸上一点儿尴尬都没有，摆摆手，“谁让那个一身膻味的放羊汉看不起人，那时你身上好歹还有一级爵位呢。
    怎么坐不稳了，现在的郡尉就是子车氏的，论辈还是你族叔，有他罩着，这郡丞还坐不下去吗？”
    “要是我没被任命为郡丞，族叔应该会很支持我，说不定还会让我当个县尉什么的。
    但是现在，嗯，这些事情就不和娘你说了，等回了獂道，先把我这一脉的祠堂重新立起来，以前那些离得近的分支愿意回来的就让他们回来。”车离说到政治上就意兴阑珊，他现在势单力薄，贸然闯入已经稳定了十年以上的陇西政局，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最后结局如何他也没有把握。
    “这些事儿你做决定就好。”看车离现在心里也装着事，翟氏也不再叨叨了。
    到了城中，车离先去县府打了个招呼，让姜焱和一堆家奴以及家奴亲属暂且在驿馆里，支耳的家里可住不下这么多人。
    陇东夜黑风高，晚上就算不用执行宵禁，所有人都也各自回家，关好门窗了。
    车离和支耳还有他铁匠铺里的两个伙计几人开了一坛子支耳珍藏了五年的老秦酒，翟氏和阿雀用大釜炖了两只羊后腿，加了一些纯天然的香料，味道着实不错。
    喝了酒，车离就开始和几人说自己参军至今的光辉事迹还有一些囧事，但是很危险和困难的地方一句也没提，也没说他受伤的事。
    翟氏自己摔打他一点儿不心疼，但是听到车离肩膀上挨了一箭脸色立马就变了，车离注意到这个细节，很快就调整了内容。
    等酒喝得差不多，两条羊腿也啃了个干净，车离想了想，拍着支耳的113肩膀说道，“姊夫啊，你看我现在到郡里做官无依无靠的，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陇西吧，认识的兄弟们，凡是想跟着我去临洮闯荡一番都可以跟来。
    不过话要说清楚，我现在太年轻，一时间无法大展拳脚，去了陇西也不一定就能飞黄腾达，说不得还要吃些苦头，甚至于性命之危。”
    支耳毫不犹豫地拍拍胸口，“家中大人已丧，我本就想和阿雀一起去陇西照顾阿母，没想到阿母自己来了，现在妻弟你做了大官。我自然更愿意去陇西，怎么也比在这里只当个铁匠强。
    吃苦不怕。况且年年征战，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征召参军，这十年路里，我支耳在彭阳就见到出去过两百壮士，到现在确定死了的已经有一百。在哪都不能无忧性命，还不如搏上一搏。”
    “好！姊夫豪气。”
    ……
    吃饱喝足，车离躺在土石夯的矮塌上，看着漏风的小窗户外朦朦的月光，告诫自己不要心急，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准备，就算蛰伏一二年只是埋头做些准备，也是值得的。来了这个世界才不大半年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确实该消停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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