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语》48.白桃

    空闲下来的时候，每时每刻，大脑沟壑都会溢出缤纷的画面。
    笔尖勾勒，色彩调和，描两片丹唇，勾一笔唇线。眉梢眼角，冰肌朱颜，最后形成幻思中的人儿。
    梦中出现喜欢的在意的人，那真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摇摇欲坠的天空下是数不尽的行尸走肉，即便前一秒失去卍解的队长们好不容易联手干掉了一位，下一秒它又在友哈巴赫的操纵下死灰复燃。
    比起扭转战局，最先看透局势的京乐春水已经反应过来：他们除了逃走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卍解不能使用，身体又被佐佐木打得是近乎散架般的疼痛，更重要的是……对面的王拥有着山本老爷子那被称为千年最强的卍解。继续战斗下去的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与其那样还不是想方设法逃跑保存战力留在以后寻找时机进行复仇。
    但能成功逃跑的前提，是先要破解残火太刀的能力。即便奇迹般的破解了，那也一定是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那位灭却师之王的能力还没使用，周围说不定还有其他灭却师的埋伏。
    远处的兵主部一兵卫被哈斯沃德死死拖住，仅凭现在遍体鳞伤的护廷十三队根本做不到什么。
    一道巨大身影经过了京乐春水的肩膀，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爆发了庞大灵压震飞尸骨冲向了友哈巴赫。
    “友哈巴赫！老夫，老夫要为元柳斋大人报仇！！！”
    京乐春水一向懒散的眼神露出了震惊与担忧。
    对于狛村左阵，他并不是太过了解。在东仙要叛变之前，对方一直戴着面具遮掩住真实的面貌。
    以京乐春水百年的阅历与简介，那是内心自卑和曾经遭受歧视与排斥的真实写照。能与东仙要成为朋友多半也是因为东仙是个瞎子是个无法看到它外貌的人。
    因为看不见丑陋，所以才会没有异样地接受。但在对方虚化后重获光明的下一刻却是对曾经的旧友外貌无情奚落仿佛是在欣赏马戏小丑的滑稽打扮。
    在模式化的现实里孤独着流浪着无所适从甚至逐渐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物，直到漂流到总队长面前，随波逐流的生活开始改变。
    山本元柳斎重国没有露出其他人那样的恶心目光，接受、教导、培养，让它——他再度意识到自己并非野兽而是人类。
    所以...
    即便有友人那悲伤的背叛他也很快再度振作因为对于狛村左阵来说只要那位真心接受他的人还活着，无论多少次，他都会握起剑来守在一边如影随形矢志不渝。
    从一开始对现实的心灰意冷，到现在的迈步向前走在阳光下直率表达自我。
    狛村左阵没有理会京乐春水焦急的劝阻，兽瞳带着杀意疯狂地挣到了最大。
    “轰鸣吧，天谴！”
    虚空中，突然出现的灵体手臂打塌了友哈巴赫所在的地面。
    跳起的灰尘中，传来了灭却师之王不屑的嘲笑。
    “山本那老头子，什么时候连把自家养的狗都给提拔为队长的闲情逸致都有了。”灰尘散去，他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看到主人死了，急着要复仇吗。放心，无须着急也无须悲伤，因为很快我就会送你去见他的！”
    狛村左阵还想要发动攻击，那时气得颤抖的肩膀被京乐春水紧紧按住。
    头发散乱的八番队队长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下来，“现在这个局势，不管你怎么拼命恐怕都无法触及到他，狛村队长，不要只凭意气用事。”
    但是，他的劝阻面对悲愤过度的狛村左阵没有起到有效的效果。
    “老夫现在很冷静。”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与无奈，显得底气不足。“就算夺回了卍解，老夫也不可能打败残火太刀。那是元柳斋大人为了守护尸魂界而练成的卍解，但现在，却要被敌人用来摧毁守护之物。如果，如果老夫不阻止的话……”他的双眼很酸，仿佛要有什么要冲破抑制汹涌而出。“那么如何面对元柳斋大人！！！你们快走，老夫要留在这里舍命为你们争取时间！”
    他挣开了京乐春水的束缚，一巴掌将旁边的人推向了身后示意他们逃走。
    “我是元柳斎大人的手下，守护静灵庭的——七番队队长狛村左……”
    话没有来得及说完。
    天地灰烬抹去了他腰部以下，在所有队长愤怒的目光下。
    友哈巴赫带着一副像是刚欣赏完一场好戏的笑容走出了灰尘点缀。
    故意没有急着下死手给他们留下说话抒情的时间，在趁他们好不容易作好了觉悟时一刀将其希望与尊严一同粉碎，没有什么比这种扭曲更令人期待的了！
    “哎呀呀。”友哈巴赫故作惋惜地说：“何必这么着急呢，我原本还想给你留个全尸的。”灵子佩剑幻化成残火太刀豪火模式，“没错，这种愤怒与疯狂的表情，这种想要复仇的觉悟！真是愉悦啊——再让我看一看你们更加扭曲的模样吧！”
    天地灰烬！
    京乐春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看不见的攻击锁定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后、陪伴了他百年的副队长伊势七绪。
    “小七绪！！！”
    哀恸。
    “日世里！！！”
    悲鸣。
    “罗兹队长！！！”
    绝望。
    “久南白！”
    迷茫。
    “拳西！！！”
    恐惧。
    “长次郎！！！”
    扭曲。
    不管他们作出如何拼命的反抗，都无法在残火太刀落下的那一刻救下想救的人。
    出现了例外。
    日番谷冬狮郎抱着雏森桃在关键时刻闪开了天地灰烬，但他也受到了余波重创。
    雏森的瞳孔放大，流露出了不忍的色彩。
    之所以她能安全无事，是因为日番谷冬狮郎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身子挡下了天地灰烬。
    现在他的腰部已经被挖掉了大部分，裸露出来的青白.脏.器带着烧焦的痕迹滴落着鲜血与腰.子碎肉。
    “小白！！”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白！”
    女孩慌忙地伸出手想要为他进行治疗，但纤细的手臂被冬狮郎打开了。
    现在他的身体很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随时倒下。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接受治疗浪费雏森本就见底的灵力的打算。
    再用回道的话，她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而且……恐怕也没有用了。
    现在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在她眼里一定很狼狈很恐怖吧。
    白发少年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意，像是在讽刺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想些有的没的。
    脑袋里晕乎乎的，灵魂所感觉到的只有寒冷。真是奇怪啊，明明他最喜欢的就是冰冷最讨厌的就是酷热。
    日番谷冬狮郎强打着精神离开了雏森的支撑，神经发出手脚运动的指令，而垂落的手指也如愿以偿地抖动了一下。
    太好了，身体还能动。
    还能够继续战斗下去。
    他喘着气，颤抖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冰轮丸。祖母绿地瞳孔些许闪烁任凭温热的液体模糊了焦距。
    要害已经被贯穿了，不管怎么治疗也无力回天。现在能保持清醒站在这里也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望着大片大片渐进的尸骨，日番谷冬狮郎露出了绝望释然的笑意。
    友哈巴赫数落过他的卍解嘲讽过他的骄傲，日番谷冬狮郎发誓绝对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闭上嘴。
    只要能破解残火太刀，就能为大家争取到逃跑的时机。不管是什么招数在使用完后肌肉都会有一段不可避免的恢复时间。趁那个时候让其他人逃走吧。
    “喂，尿床桃。”
    冰被融化的温柔声音。
    被喊住的女孩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带着羞愤进行指责：“说了多少次，说了多少次不准叫那个称呼啊！！！”
    确实说了很多次呢。
    她和他还在流魂街的时候。
    她跑去中央灵书院的时候。
    她兴奋地跑回来说终于成为死神的时候。
    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五番队副队长待在蓝染身边的时候
    好像她在他眼里不管岁月过了多久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尿床桃。
    流光不候，伊人依旧。
    改变的，没改变的。
    尽管她一度被蓝染迷惑，尽管她曾经更是为了蓝染对他拔刀相向。
    但是，但是啊！
    只想守护她笑容的这份初心，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变过。
    日番谷冬狮郎走上前，作出了超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那位一向严肃的十番队队长，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起脚抱住了面前的女孩。
    “冬狮郎，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雏森桃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单纯的羞涩所引起的。因为她还没有想过这样的情景。
    但是，下一刻，耳畔传来的话语让她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而她刚想开口询问，腹部传来的重击又让她意识模糊摔倒在人的怀里。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尿床了啊，笨蛋。”
    声音梗咽了下来。公主抱着那柔软的身躯，将她交给了一旁的乱菊。
    “队长，你是要……”
    “乱菊，照顾好雏森。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他转过身，目光冰冷的望着远处一脸玩味看向这里的友哈巴赫。“我会把他拖在这里，你们就趁机逃走。找到浦原喜助，寻找夺回卍解的办法。”
    “队……”
    “够了，松本！这里交给我！！！”
    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也是他第一次对部下动以灵压来散发队长威严。
    似乎是意识到这有些过分，日番谷冬狮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脱下自己的队长羽织，将其交到了乱菊手里。
    “抱歉，松本……”他的嘴唇轻启并未出手，透过口型说出的是诀别的话语。“永别了。”
    还想说些什么的松本乱菊很快被还能活动的京乐春水拖走了，先前重伤不起的几位除了会昏迷不醒的更木剑八外也被伤势不重的碎蜂以回道治疗了伤口勉强站起。
    “可恶……”
    四枫院夜一握紧了拳头，但了解局势的她深深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浑身骨头多处骨折碎裂近乎半残，已经没有办法再使出瞬步救下日番谷了。
    以冰轮丸的能力破解残火太刀为其他人逃跑争取时间，事情若是顺利的话甚至在让灭却师露出破绽的同时帮助那边的零番队成员解开重围。以他的斩魄刀能力，只要触碰到了友哈巴赫，战争就会到此结束。这是冬狮郎的打算。
    诚然，他的力量如对方所讲的那样可以说是垫底。虽然被称为冰系最强，但作为队长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掌握冰轮丸的卍解。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
    从黑崎一护最后的无月当中，日番谷冬狮郎受到了启发。
    将生命转换成灵压，与冰轮丸融为一体，牺牲死神力量短时间获得庞大能量释放最后一击。
    投射在他视网膜上的天空，描摹出了她的笑容。
    握紧剑，保护住她。即便代价是失去剑也无法拥抱到她。
    “不要命了吗？”
    “我会让你后悔的，友哈巴赫！”
    紧拥着内心的羁绊，为了守护心中喜欢的人。
    “卍解！”
    将这副满身疮痍的躯.体，心甘情愿地为其奉献。
    “大红莲冰轮丸！”
    希望她醒来后，映入眼帘的不会是冷若冰霜的世界而是被温暖所照亮的第二天。
    “端坐霜天……”
    灼热的温度骤然降到零度以下，天空仿佛被撕裂了开来。
    云端之上，冰花凝聚，最后形成了足以吞没整个静灵庭的巨大冰龙。
    “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