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怎堪明月误》第一百零九章 终

    
    一个月后。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撑肘对着黑压压的天空发呆。
    窗外银杏叶纷纷扬扬铺了一地,秋风袭来将它们托到半空盘旋几圈又缓缓曳地。池塘里的荷花早已枯败,剩几株干枯的莲蓬在风中无力摇摆。
    “姑娘,楼下有位客人说他找您。”参茶的小厮上前道。
    她从窗台边转过身:“找我?”
    小厮点了点头,端着茶壶下了楼。
    她坐在原地,犹豫了一瞬。
    她在人间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在黔知州根本没有熟人,谁会得知她在此处?
    或许……是在这里待久了,有人想要与她做朋友罢?
    她自嘲地笑了笑,拂去裙子上的落叶,起身下楼。
    今日很反常,一楼席间只有一张桌子旁有人。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头上戴着黑纱,见她下楼,直接从袖子中掏出一张信纸搁于桌面,然后匆匆离去。
    她见状,加快脚步冲出客栈,然而至门边时,黑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她跑到柜台,问掌柜:“刚才那人可有说什么?你可看清他的模样?”
    掌柜停下拨珠的手,对她摇摇头。
    她滞了一滞,道了谢,回到方才那张桌子旁。
    一张浅黄色的信纸,静静地躺在木桌上。
    她拾起,拆开。
    清晨的微风,将茅草与木头绑成的门吹得一摇一晃,院子里有一口水蓝色石头铺就的井,一张石桌,两张石凳,一间简陋的木屋,和密密麻麻不同种类的树,落叶铺了一地。
    院子里没有人,静悄悄的,像被照亮的黑夜。
    她轻推开门,吱呀一声,木鱼般敲醒这个清净的清晨,她缓缓走上前。
    石桌旁散着一直小小的竹筐,像是拿来钓鱼用的,桌子上有一只小小的木头雕的人,只是还未成型,眼鼻耳都还未有。
    她抚摸着石桌旁的那棵树,应该是桃树,叶子已经落尽了,只剩枯萎的枝干在风中挣扎。
    她又转身上前,推开木屋的门。
    里面很干净,应是经常有人洒扫,书案处整理得很整齐,黑木的桌面一尘不染,反着亮洁的光,书案左侧横着一只画卷,画轴未收拢,露出画的轮廓,似乎是一个女子,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
    进门靠左有一张床,极简陋的木床,床单和被褥清一色的浅绿色,仿佛主人是个极其清心寡欲的人。
    她走上前,脱去鞋袜,摊开被褥,枕着有些硬邦邦的枕头,望着木色的天花板静静地出神。
    她想起芳漠州漫天的黄沙,被掩埋的村庄像一个个坟墓伫立在苍凉的月光下。
    她想起绿圣州嫩绿的柳树,绿圣州绿意满州,但那是最好看的绿色。
    她想起星煜州连绵不绝的大山,夜晚她躺在冰凉的草地上对着星光灿烂的夜幕发呆。
    她想起银迹州那三棵槐树,她在那里嗅到了姑姑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似乎来过这里。
    她想起琼州的大街,永远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夜晚有火树银花夜泊花灯。
    这是她用一年走过的地方。
    梦境里,有人问她:“你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她答:“难以启口。”
    ——
    他提着一篓子书从竹林里走来。
    这座山的孩子们没有学上,他便自己买了书,把孩子们凑在一起,算是办了一个学堂。
    清晨的风拂落枯黄的落叶,粘上他浅蓝色的衣角又盘旋曳地。
    他走到门前,蹙了蹙眉。
    门栓被抽掉,似乎有人来过。
    狼?不会的,在他连续在门口挂了几匹狼的尸体后再也没有狼敢前来。
    他推开门。
    怎么屋子的门也开了?莫不是进了小偷?哪个小偷眼光这么差,看上他这半壁萧墙?
    他放下篓子,右手摸上腰间的匕首。
    等等!床、床上为何耸起一团?我的被褥……哪个不要命的!
    他快步走上前。
    那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外面只露出几缕凌乱的发丝。
    娘的……
    他怒火纵烧,一把拽住被角,哗地掀开——
    清晨的凉意抚上她如画的容颜,她蹙起好看的眉头,缓缓睁开眼——
    一树花开一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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