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40.爱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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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冰释为了巾帼园的事，有好几次都没有来得及去医院坐诊。
    今天一坐诊就来了一位一看就身份高贵的病人。本来，来医院看妇科的女性贵人不多，她虽然戴了纱帽，但看周围几个丫鬟的着装就能看出出身不凡。难得她还是排了队等的。
    冰释对她生了些好感，为她仔细把脉后温和的说道：“不知夫人可有哪些不适之处？”
    这位夫人，盯着冰释看了很久，让冰释都在猜测她会不会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看自己的？
    冰释轻咳一声，本是为了提醒她，谁知她一抖，似乎被冰释吓到了似的。
    她回过神后有几分茫然，边上的丫鬟附耳小声提醒了她。她才道：“我与夫君成亲已经八年有余，至今尚无子嗣。”声音带着几分飘渺。
    冰释了然，因为来这看病的贵夫人，多半是为了子嗣而来。
    “夫人可否拿下纱帽，我需要观察夫人气色，这样才能判断得更准确些。”同时示意小护士，去关门。
    她又看了冰释许久，才缓缓拿下纱帽。
    这位夫人给人的感觉就像空谷中的一株幽兰，被移植到了华丽的都市，虽然被人精心的照料，可她似乎还是不适应这里环境，已经开始呈现衰败的征兆了。
    冰释又让她去更里面的检查室。
    她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本来还担心她不愿意，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冰释用银针探穴，仔细询问了她身体的其他细节，甚至用灵能内探她的经脉，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待二人又重回诊室，冰释突然问了一句：“不知夫人用的是什么香？”
    哪知她听到香，神色一变，十分慌张的说道：“我没有用香，我已经五年没有用香了，我身上还香味吗？难道真的是香导致我不孕的吗？”
    冰释觉得她神经过于紧张，安抚道：“夫人莫慌，我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我喜欢制香，刚才替夫人检查时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似有若无，我本想问问夫人是什么香，好自己也制点的。不过这味道极淡，也可能是夫人天生的体香。”
    她好像松了口气道：“我夫君不喜欢用香的人，所以我也早不用香了，你可能闻错了。”
    冰释安抚一笑道：“其实从夫人的身体情况来看，夫人可能思虑过重，所以有些紧张，但是身体方面并无大碍，应该不会有损子嗣。”
    她听了此话也无多大反应，可能此前找了很多大夫诊断过吧。
    看她心里似乎有数，冰释就又问道：“尊夫可有其他子嗣。”
    她脸色有些奇特，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说道：“我夫君只有我一个妻子，也没有其他侍妾。”
    冰释想问问他们的夫妻生活，又觉得不知该如何问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守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你的夫君一起来检查一番，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他的问题。不过既然夫人很看重子嗣，不能讳疾忌医。”
    这个时代许多女人都把生育当成了女人的责任，从未往男人身上推过。而男人也不能忍受任何人对他生育能力的质疑。女人甚至都不敢对男人提类似的建议，就怕男人伤自尊。
    她看着冰释没有接上面的话，反而问了一句：“姑娘应该还未有婚配吧。”
    冰释一愣微微点头。
    她又说道：“那应该也没有心上人吧。”
    这话问得实在唐突，毕竟这个时代，虽然风气不像明清那么极端，但男女大防，媒妁之言还是盛行的。哪个女人会承认自己有心上人，有也不敢承认啊。虽然冰释确实没有。
    “不知夫人所问是何意？”
    “如果你有丈夫或是心上人，你就应该明白，我无法让他来的。”她苦涩一笑。
    冰释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许多道理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是无法做到的。
    她看冰释什么都没说，反而笑了说：“我想和姑娘做朋友，请姑娘去我家坐坐行吗？”
    冰释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许多事，只要一踏步，说不准就是另一个天地。她真的只是想安静的活着而已。
    看冰释半天没有反应，她自嘲的笑笑：“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让姑娘换种方式看能不能为我夫君看看，只是不能让他知道罢了。”
    冰释反应过来说道：“我其实一直住宫里，出宫并不方便，只是不知府上何处？”
    她一笑道：“我是悦王妃。”
    冰释不想思考悦王的问题，反正她替他看病期间，光从脉象细节看不出他是否有问题。而且经过上次后，她不认为悦王还能心平气和的让自己给他看病。最主要的，冰释觉得，悦王妃一定也知道自己与悦王之间发生的事，她今天是真的要来看病吗？
    ***
    自从冰释忙巾帼园之事，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去展府了，反而是鼓励照看孙清雅多些，毕竟前三个月是关键时期，而且多需要人鼓励引导。
    展皓来请自己时，冰释都快忘了丁丝弦这一茬了。毕竟相比于巾帼园里各种身世可伶的女子，丁丝弦可以说得上幸福得让人嫉妒了。
    展府的茉莉花已经凋谢了，不过摆上了新开的各色菊花，景色一样宜人。还是那个凉亭，只不过四周挂上了帷幔，风吹幔舞，伴随着阵阵花香。确实是让人十分惬意的场景。这次来展府没有看见颖儿，端茶倒水的丫鬟似乎也换了一个。丁丝弦兴致十分高，看见了冰释主动打了声招呼。
    “妹妹好长时间没有来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娇嗔责怪的语气，只让人觉得亲近，没有一丝的不快。她其实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啊。
    “我也很想来的，最近忙着建女子收容所的事，实在太忙了。”冰释看了一眼主动离开的丁力，他站到了不远处的一颗枝叶茂密的桃树下，身影似乎更落寞了些。以前他都是站在丁丝弦身后寸步不离的，展皓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今天卢晴雪也不在。
    丁丝弦看了冰释的视线笑道：“大力哥哥就是喜欢穷紧张，他上次不是故意的，请你不要怪他。今天咋们姐妹说话，我将他赶了，不让他打扰我们。能不能给我说说，杨过和小龙女最后怎样了？”
    冰释将神雕侠侣讲到了最后，即便当中提到了小龙女因尹志平所受的屈辱及非议，冰释也没有特意回避，丁丝弦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冰释讲完故事后道：“其实杨过与小龙女他们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世俗的眼光，他们在意的只是彼此的心。□□又如何呢，谁都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人生，谁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是啊，他们只在乎彼此的心，因此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如果他们之间的情意不重呢？他们还能走到最后吗？这个故事，是真的吗？”丁丝弦沉浸在故事中良久，却说了这么一句。
    冰释也愣了一下，说实话，杨过与小龙女的故事，冰释看过好几个版本的电视演绎。有时候确实觉得杨过过于多情，惹了那么多的情债，甚至有两个女子为了他终身不嫁。但在所有观众的心中，都觉得杨过就应该是小龙女的，否则小龙女不是太冷清了吗。而且若是杨过变心，爱上其他女子，这就不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而是一个俗气的原配，小三，小四之间的撕逼大战了，这样杨过的形象也就不会这么高大上了。但现实总是俗气的多，荡气回肠的少，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男权至上，女子心意完全忽略的时代。
    “别的男子能不能成为杨过我不知道，但是展公子肯定是有杨过的坚定的。听说展家从来没有纳妾，休妻的习俗，哪怕无后。”冰释安慰道。
    “是啊，展大哥家确实不一样，展家的家训就是娶妻娶所爱，终身不得弃。多少女子就是冲着这条家训也想要嫁进展家，可是，如果所娶非所爱呢，还一样能幸福吗？”丁丝弦眉头深锁，似乎钻进了牛角尖。
    “姐姐思虑不要过重，展公子是个重情义的，他既然说要娶你，自然也是深思熟虑的，你也绝对会幸福的。”
    “我会幸福吗，如果他不爱我而娶了我，他会幸福吗？如果他不幸福，我又如何能幸福？”丁丝弦喃喃自语。
    看着丁丝弦自苦的样子，远处的丁力有好几次都想冲过来最终都忍住了。
    看样子问题的症结在丁丝弦感受不到展皓对他的爱，确实，他对谁都太好，却又对谁都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可能连展皓自己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丁丝弦吧。
    “爱，其实什么是爱呢？世间夫妻万千，多是面都没有见过就成亲的，他们之间难道就没有爱了吗？”冰释心中酸涩，丁丝弦其实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人啊，她拥有的远比世间大多数女子多得多，所有人对她的宠爱与宽容，一个如此优秀的未婚夫，还有一个爱她到骨子里，永远不离不弃的丁力，为什么她非要纠结爱与不爱呢？如果换成了自己，肯定就嫁了吧，他就算不爱自己又如何，爱情本就虚无缥缈，哪有家庭和责任来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