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47.展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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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包夫人就传话给她，展皓已经往家里带信，相信不久就会有人上门提亲，让她耐心等待。
    同时包夫人还给冰释说了些展皓家的情况，让冰释做到心中有数。
    展皓父母健全，下面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其中一个就是冰释已经见过的展麒，另一个叫展麟。
    不过如今的展夫人不是展父的原配，相传展父的原配不过是如今展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
    当初展父执意要娶一个丫鬟也不娶一个小姐，确实让当时的白小姐分外难堪，不过展家本就没什么门户之见，家规都是随孩子的心意。他也顺利娶到了丫鬟，成亲五年丫鬟无子，后来好像听说是自杀了。而白小姐二十三岁还未出嫁，展白两家本是世家，过了三年，展父就娶了展母，第二年就有了展皓，又过了三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本来十分美满的一家，不知为何，展父在展母生下双胞胎后，带着三个孩子离家出走了。直到展皓十八岁才带着两个弟弟回家看望了一次母亲。
    展皓十八岁就来了京城跟随包大人，展麟最小身体不好，从小就被送到了天山派，性子十分的清冷，回家住了几天就回了天山，再回家很少。唯有展麒性子外向开朗，这可能和他从小是由父亲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有关。他擅长与人交际，为人热情，所以经常在家陪她的母亲，宽慰她。展母在展麒十八岁时为他说了门亲事，是展母娘家的侄女。也不知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反正成亲后展麒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冰释听到这里，又想到了颖儿，心中顿时一紧。本以为展家家风宽松，会让自己过得轻松些，没想到还是有这些难念的经啊。
    听说了展家的一些情况后，冰释心中就有股不详的预感，这股预感在提前见到了展母后变成了现实。
    展父游历在外，他们兄弟也不能及时联系上他，展皓说让展母来京城提亲，大概二个月就会准备妥当。
    没想到会提前了一个月见到了展母，而且是颖儿在她坐诊期间让她到客栈去见展母。
    即便没有颖儿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这样的见面方式，冰释都能够感觉到展母来者不善。
    在没有听说展母的故事之前，冰释一直都觉得，能生出气质超脱的展皓，灵动热情的展麒的母亲应该是个和包夫人般智慧优雅的女子。
    真正见到后才知道梦幻是如何破灭的。
    也不是说展母不美，不高贵，不过她给人的感觉过于压抑凌厉。
    见到冰释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儿子，我不可能让我的儿子娶一个丫鬟出身，不顺父母，声名狼藉的女子做妻子。这是一千两，不要再缠着我儿子。”
    这多像以前看的小说里的桥段啊，怎么就记不起女主角都是如何反应的了。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不顺父母，声名狼藉的女子了。父兄前几天还高高兴兴的说要给自己定制嫁妆，将自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还有自己的名声一直不是还不错的吗，虽然与白家闹翻那阵子确实传过一段流言，不过现在早就没人说了，京城的贵妇圈自己还去募捐筹款一次，因为自己医术不错，很多人都怕有一天用得上自己，对自己客气得很。还有一千两是什么意思，自己袖子里正好有今天医院算结给自己的一万两银票，这是当初先垫给医院的都没有算利息。她能将这一万两银票摔在她脸色说：“我给你一万两，请你离你儿子远些吗？”
    冰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伯母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我已经给皓儿选好妻子了，我不可能让你进我展家的家门。”展母说话，斩钉截铁，毫不留余地，她轻蔑的看着冰释，感觉正在看的是一件脏东西般。
    冰释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的说道：“我现在有点明白，展伯父为何要离开展家，还必须把孩子也带走了。如此开朗的展麒宁可背负不孝，不负责任的罪名也不愿意回家了。”
    冰释话一出口，展母浑身一震，手不自觉的发抖，家里的事这个女人都知道了。她死死的盯着冰释：“不要试图耍花样，离间我们母子，他们都是我生的，我有权给他们做主，只有我，才会给他们最好的。”
    冰释淡淡的说道：“你所谓的好的，不过是你自己认为的，有人喜欢乌龙，有人喜欢龙井。有人喜欢小姐，有人觉得丫鬟更具魅力。有人觉得子孙是自己的根必须要传下去，但有人又觉得一个人潇洒看山河无拘无束也是完美的人生。很显然，你的儿子们都不喜欢你口中完美的女子，而你也管不了他们不是吗？”
    冰释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强硬，自己就会更加强硬，有些人你不能退缩，否则只能膨胀别人嚣张气焰，且不是每个人都是可以讲理的对象。看展母似乎又要口出恶言，冰释抢着道：“你知道展伯父为何要抛弃你这个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的女子吗？不是因为他还想着他的丫鬟前妻，不过是你在他心中的形象过于丑陋，他无法忍受和你在一起罢了。包括你的三个儿子，你若继续这样自以为是的固执下去，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只会更加的不堪。”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不相关的人轻视自己，冰释也许笑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个人是展母。人啊，一旦用了感情，就会失去理智，两个人相处本就容易患得患失，她其实有时候也会不自信的问自己，如果展皓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她惶恐不安又万分期待，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恶言欺辱，冰释也有些恼羞成怒。她语言犀利，只想着重锤出击看能否一言惊醒梦中人，可是却造成了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恶果。
    冰释说完就自顾的离去，不再理会展母。她的心情十分恶劣，今天展母的这一出也不知道展皓是否知道，即便不知他又会是什么态度。冰释尚未走远，展母身边的一个婆子就冲了出来，神情万分焦急。
    她好像要找其他仆人，冰释心中一紧，预感好像要出事，跟了过去。就听他吩咐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道：“快去找大少爷，夫人好像中风了。”
    冰释拉住婆子就道：“我就是大夫，我去给她看看。”说着又跑回刚才的包间。
    展母果然嘴歪眼斜说不出话来，已经看不出刚才的高贵模样，另一个婆子和颖儿焦急的扶着她。冰释一把上前就要把脉，颖儿看见了就去推她，展母视乎看见她也一脸激动拒绝的模样。
    冰释大声道：“我是大夫，你们夫人若是有个好歹，你能负责不成。”颖儿外强中干，不足为惧，守着的另一个婆子显然更得展母信任。这个时候肯定是展母安危为主，自然同意冰释先救治。几针下去，又放了些血，同时用灵力在她经脉中反复流动，她才缓过劲来。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冰释滚，不过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正在这时展皓进来了，他也满脸急色。看见母亲趟在这，冰释也在，似乎松了口气，问婆子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如何了？怎么提前入京了？也不先来禀报。”
    婆子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展母道：“麒儿呢？我都这样了，他也不来看我吗？”
    展皓无奈，展麒不想见展母，听说她病了就说是装的，展母以前就装病骗过展麒几次，如今展麒似乎已经不相信她了。只得说道：“他不在府中，已经去了江南。母亲身体感觉如何，来了京城怎么先不来府中，怎么住到了客栈里？”
    他看了冰释，似乎也不解为何母亲已经见到了冰释。
    冰释正准备说说展母的情况，展母就抢先说道：“我就是想先看看你自己挑的是个什么人，结果是个不知礼数的，我这病就是被她给气的。这个人我不满意，母亲以后帮你挑个好的，你是我的长子，婚姻之事难道也不听母亲的了？”
    展皓分外尴尬，他几乎不会与母亲打交道，所以很少回家，因为有时候真不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二弟的事已经是个死结了，他觉得母亲这些年应该想开了些才是，当初去丁家求亲，她也不同意，所以自己一个人去的。不过后来她派人安排了些婚礼事宜，虽然最后也没有办婚礼，自己还以为她接受了。如今看来，她并没有改变多少。
    “母亲身体有恙，安心养病才是，孩儿已经大了，许多事母亲可以不用操心了。”说着就又问冰释她母亲的病情。
    展母显然不喜欢展皓的回答，不过旁边的婆子似乎一直在安抚她。她也很少和这个长子接触，不想这个长子也排斥自己，只是一脸气色，但不再开口。
    冰释看了看这对母子，轻声道：“老夫人是急性中风，幸亏抢救及时，后续要多调理身体，平时要少操心，少动怒，心胸放开阔些，少思少虑可能会少发病。”
    冰释的回答让展母又是一急：“如果娶了这样的一个媳妇，我估计要少活十年，能不操心，不动怒吗？”
    冰释看着如小孩撒泼的展老妇人，又看看神情尴尬的展皓，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先告辞离去。
    ***
    最近朝堂发生了大事，科举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赵彦军旅出身，大宋朝开国之初在秦涧泉的参与下定的基调就是文武并重，甚至还开创了最早的皇家军事学院。不过开国至今三百多年了，重文还是重武但看掌权者的态度。因赵彦登基，文官集团很是担心赵彦会穷兵黩武，当然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作为一个帝王他是合格的。不过在文官心中，皇帝还是有些重武轻文，但许多改革政策还是需要文官的推动，因此赵彦需要文官的信任。
    如今改革盐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突然爆发这么大的案件，很有可能引起大的动乱。
    全力彻查会牵连许多人不说，考生的情绪也不能安抚，大理寺门前就有许多考生静坐抗议。
    皇帝私下烦躁时，会与冰释发牢骚，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冰释也习惯了。他也不一定非要冰释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冰释的一些胡思乱想往往会给他带来一些新思路。
    今天皇帝就对考生静坐非常不满，其实他对书生这种义气非常不满。他一直都觉得法令禁止，在部队军法是容不得质疑的。上官做事，下官连原因都不能问，但很显然文官好像不是很流行这一套。
    冰释斟酌着发表意见“其实大理寺拿考生进行拷问，作为突破口，臣认为确实有些不妥。”
    赵彦侧头看她“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这考题外泄，多半是考官方面出了问题，当然买题的考生肯定也有问题。不过臣觉得这算是个道德问题，如道德规定我们要做到路不拾遗，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也不会真的有人对拾遗后占为己有的人大加指责。”冰释觉得买考题之人不能算违法，只是应该受到道德谴责。
    “那你的意思是不追究考生的责任，若是国家让这些作弊的考生进入官场，朝廷的威信又如何呢？”赵彦认为冰释的观点有些不妥，没有真才实学，又道德沦丧之人如何会为民请命。
    “臣的意思是当务之急应该是重新安排一次测试，若真的有真才实学自然能得国家重用，若不是自然被淘汰。追究责任也很重要，不过暂时不应该涉及考生。”冰释解释道，责任肯定要追究，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安抚考生。毕竟这个时代道德也十分看重，一个作弊之人很可能一生都会被人唾弃，也无法混迹官场。
    “重新安排考试涉及的更多，光出考题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这么多考生若都等着，一些寒门子弟根本就吃不消啊！”皇帝摇头，这科举发展到今天那是相当的复杂，往往准备就得大半年不说，如今考题泄露，在安排新的试题就是一大问题。
    冰释不说话，其实有时候皇帝也不一定要她回答，而且这么多细节也不是她能够考虑周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