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49.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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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亲自督办，重考会试笔试今天终于结束了。所有试卷全部封存进行糊名，接下来就是批改了。出题的那批人被放了出去，马上就要新招一批改试卷的了。
    冰释吩咐着倩文待会进去奉茶，却不想小叶子却将自己拉倒了一边，小声道：“展大人的母亲好像病得很严重，还有传说是姐姐给的药出了问题。消息是黎御医传进来的，姐姐可要出去看看。冰释一惊，怎么这么突然，马上与范公公告了假又与黎院判请了假就出了宫，直奔展府。
    冰释被直接请了进去，发现在展家的大夫除了卢晴雪还有在医院当值的几位脑科方面的大夫，而展母似乎趟在床上人事不知。
    冰释问了韩大夫“展伯母的病恶化了吗？”
    韩大夫是医院脑科方面的权威，医术不比御医差，当初就是看上了玄心针法才来医院做大夫的，他总是旁敲侧击的向冰释询问璇玑药典的下落。其实璇玑药典里面记录了许多的□□，如幻药，迷药等旁门的东西，自然也有一些可以治病的药，不过多数药方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冰释觉得这本书若是传出去比较危险，所以一直没有公开。冰释自己就擅长制药，经常给医院一些药方，让他们炼制成药丸后卖给百姓，这也是医院一大收益。许多大夫都喜欢和冰释交流炼药。
    韩大夫道：“展老夫人是经脉堵塞，需要用通血活络的药物在拂以针灸过穴，只是不知为何所用药中有一味大蓟的成分，这对她的病情大为不利啊？”
    卢晴雪道：“一直为展伯母看病的是我，我所开的药方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冰释妹妹的药丸我闻过绝对没问题，肯定是有人换了药丸。”
    冰释看着展皓：“伯母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韩大夫却回答了冰释：“虽还有心跳，但神志不清，牙关紧锁药食不进，针灸已经无效了。”
    冰释又把脉，施针，甚至用洗髓经探脉确实已经无用了。
    看展皓望过来期翼的眼神，冰释也万分愧疚。她看见刚才大夫们在讨论自己的那瓶药，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冰释拿起来，捏碎了闻，果然药的成分变了。
    “光吃这个药半个月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这药一定是长期吃才会落下病根，除了吃药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导致。”冰释根据药丸成分断定展母是被有心人所害。
    卢晴雪也回过神来道：“若是在她发病时，用银针刺风驰穴，若是深入三分，极有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所有人都看着展皓，这病估计治不好了，这应该是一场谋杀，而且还企图嫁祸给苏冰释。刚才大夫抢救时就用针灸探过风驰穴，不过这里所有大夫都是精于此道不可能拿捏不好准度。
    展皓盯着冰释的双目问道“母亲她，真的没救了吗？”
    冰释无法直视他的双眸，垂头小声道：“对不起。”
    其他大夫纷纷起身告辞，冰释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还是离开，而且人在伤心的时候，安慰的话其实是无用的。
    冰释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想着把空间留给他吧，正准备离开。
    “冰释”是展皓在唤他。他也只有在二人私下的时候会唤她的名字，若是有外人在，多半叫她苏姑娘，或是苏大夫。
    冰释回头看他，他仍然定定的看着她道：“用洗髓经也不能救她吗？”
    冰释一愣，他知道自己会洗髓经？
    “我知道你修习了洗髓经，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曾在少林寺习武，知道洗髓经不同于传统武学，是一种修真的功法。据说只有有仙缘的人才能掌握其中的精要，修习之人能够百病不侵，也能用它为别人治疗百病。你真的，不能救她吗？”展皓用一种在冰释看来是探究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心情变得沉重：“在你的心里，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更何况，这个人，是你的母亲。”
    展皓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伤了人，神情万分低落，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对她的生死，我会这样的在意。以前母亲不过是个憧憬，等真正见到了，又总是逃避。如今，如今想到她若真的就这样……我没有尽到一天为人子的责任，却让她在我的看护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我，我确实机缘巧合修习了洗髓经，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入了门。你若是知道其他修习的人，也许他们可以救伯母。我的功力可能不够，但是用医术的话，还是能够勉强保证她的性命三个月的。”这世间的血缘就是这么的奇妙，你可能不喜欢她，但是你不能不管他，甚至内心深处也会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责任，但还是不可遏制的想，若是自己当初能对她更好些就好了。
    冰释的洗髓经确实是阴差阳错练习的，是不是修真，是不是能够百病不侵，她不知道，除了能够感知外界，探探经脉，确实不知道其它用法。若是这个功法当真如此神奇，也许修炼到位的人能够救治也不一定。
    展皓亲自出发去少林寺去请高僧了，展麒也回了展府看护展母，甚至带了信让展麟也回来，自然也希望他的父亲也能回来。
    展母的药，当天晚上就查出是颖儿换的，而同伙却是展夫人的奶娘吴妈妈。
    展皓在开封这些年，破案的本事那不是一般，在展母一出事，他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也让他万分自责，居然从未关心过母亲身边人是否忠心。
    在证据面前，包大人的审问下，两人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吴妈妈本是展夫人的奶娘，之所以这么对待展老夫人是为她自己的女儿报仇。
    吴妈妈的女儿本也是展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过自从展夫人被一个丫鬟抢了心上人后，神经就有点不太正常。不过当时她擅长忍耐，给那个丫鬟下了绝育药，同时遭殃的还有另一个丫鬟，也就是吴妈妈的女儿。本来吴妈妈不知道这件事的，她的女儿被小姐随便嫁了个小厮，也是五年无子，被丈夫虐待致死。后来展父不知怎么查出来前妻的不育是展夫人所为，甚至所谓的自杀也是展夫人设计逼迫的。吴妈妈就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不幸也是小姐所致。
    展夫人不喜欢丫鬟，身边以前的丫鬟都被她下了绝育药，没有情分的买给妓院，有些情分的就嫁给了小厮，而且都是些品行不好的。当然当时她做的比较隐秘，只知道她身边伺候的就几个年岁大的婆子，年轻的去哪儿了，也没人追究。
    吴妈妈就一个女儿，她本来对小姐也是忠心的，结果这小姐受了刺激越来越疯。她也是觉得就这么杀了一个疯婆子，她的女儿也回不来，不如让她痛苦的活着。展夫人的病越来越严重，与三个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僵，都是这吴妈妈教唆引导的。颖儿是展麒救回来的，而颖儿对展麒的情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展夫人本来就对丫鬟十分敏感，在一次大的刺激下对所有府中的丫鬟又都下了绝育药。
    颖儿本就懂些医术，在吴妈妈的提醒下又在外面查了身体，对这样的展夫人十分痛恨。
    当初颖儿来京城干扰展皓的婚姻也是吴妈妈教唆展夫人这么做的，因为她不希望展夫人的儿子们过得十分幸福。
    这次对展夫人下药，算是颖儿的自作主张。
    冰释去监牢看颖儿，送了一盒子吃食。
    颖儿本来木然的眼神，看见了冰释突然迸发出骇人的亮光来。
    “你是来看我怎么凄惨的死去吗？”她声音凄厉，渗人的看着冰释。
    冰释将吃食摆好，蹲下来看着颖儿：“即便是在白府，我从未将你当成我的敌人。我们都是丫鬟，只是希望能够和平相处。后来看见你在展府，我也从未想过与你为难，你对我的恨又是从何而来呢？”如果不是颖儿想要嫁祸冰释，也不会这么急着对展夫人下手，可她低估了展皓的能力了。
    “恨，是的，我恨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多么招人恨吗？”
    颖儿万分讨厌冰释这样无辜的嘴脸，她娘虽然是个丫鬟，但容貌出众，也被白老太爷宠幸过几次，不过最后连通房丫鬟都没有当上就被配了小厮。她不足月就出生，不过没有任何人为她的身份证明，有的不过是名义上的父亲的虐待。后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进了白府，结果最后还是被送了出府。等待她的不过是地狱般的生活，她自然要反抗。她的医术虽然学的不如冰释好，不过对药的药性大部分都认识，那个残暴的爹终于被她给除掉了。而自己母亲没有感激她帮她脱离苦海，反而偷偷将她买到了妓院。就在这时她遇到了展麒，带她去了展家。她不过是期望能够留在展麒身边，哪怕是做个卑微的丫鬟也好。结果展麒就再也不回展府了，也早忘了她这么个人。
    身体被残害，她自然恨展母，不过最初下药却是吴妈妈的期望，自己也不过是希望若是展母身体不好，展麒可能会回来。
    就在认命着自己卑微人生的时候，她遇见了冰释，那个一起在白家当过丫鬟的夏天。
    如今风光无限的冰释，完全无法想象当初当丫鬟的模样。当初是一样的起点，自己比她还要漂亮，也会来事。为什么她可以自信的追求展皓，而自己却连爱慕都不敢说出口，而展皓却要明媒正娶丫鬟出身的冰释。
    原本以为展麒和离了，她会有希望，所以鼓起全部的勇气向他表明心意。她自知身份卑微，所以并不要求名分，结果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同为丫鬟，她不知道冰释知道自己多少事，不过自己被管家调离丁丝弦身边肯定是冰释说了什么。如今被拒绝，说不定也是冰释在后面说自己的坏话。她确实太急了，偷换了药，看展母发病就想着，展母若就这么死了，冰释就更不可能进展家了，于是就用银针刺了她一下。
    可是展皓一刻也没有怀疑过冰释，这么快就认定是自己换了药，是自己施的针。
    冰释不知说什么，这个世界，有些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感恩，也不是你不招惹，她就会不害你。
    既然两人陌路，冰释也不觉得非要知道什么。面对颖儿的恨意，冰释无法理解，她摇摇头，准备起身离开。颖儿突然爆发，直接将冰释扑倒，趴在她身上双手就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目光凶狠，青筋暴出，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冰释实在没有想到颖儿会恨她到癫狂的地步，完全没有防备。
    正在她缺氧反抗的时候，身上的人被掀翻了出去，展麒将冰释扶了起来。颖儿半天没有反应，这一掀是用了内力的。
    展麒看着这样的颖儿半天也没有说话，扶着冰释就要出去。
    颖儿虚弱的声音传来：“二少爷，你杀了我吧。”
    “杀人偿命，你，自有国法处置。”展麒冷声道。
    颖儿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神经质“呵呵，杀人偿命，老夫人杀的人还少吗？若是真的能够杀人偿命，她早就该死多少回了？”
    展麒内心十分难受，自己的母亲确实算不得好人，展府那么多的丫鬟受害，自己从未察觉，如今母亲病危，自己也难辞其咎。
    “母亲她，是对不起你们，也许真的是天意吧，你，好自为之。”展麒的声音有些颤抖，半天才挤出这么几句话。
    展麒出了牢门，颖儿爬着向前，伸出了手企图去拉他的衣角，两个狱卒上前关住了牢门。而她仍然爬着，直勾勾的看着展麒，企图将展麒的身影刻入脑中，直到他消失仍回不了神。
    两人走出地牢，冰释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展麒的痛苦。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冰释企图安慰。
    “不，这是我的错，我在家的时间最长。只知道她性格偏激，只知道自己逃离，却没有想过后果。如今更是没有关心过她的身边事，若是我多理解她些，想着多开导她些，也许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展麒自责的说着。
    冰释不知该用何语言开导，刚才颖儿的控诉确实让她内心也震动。如展麒也只是自责对母亲关心不够，没有留心她身边的下人是否忠诚，却没有将下人的生死考虑进去。展母性格偏激，导致亲人逃离，而留在她身边的下人却无处可逃，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若是他能够将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就应该能够想到展母如此疯狂，她身边的人又如何能够忠诚。不过，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苛责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