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2.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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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庄周之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不知周之梦蝴蝶与,蝴蝶之梦周与……”
    一扇双凤黄花梨屏风后,女子慵懒地侧身躺在贵妃榻上,她微微侧着头,顺直的长发随着红黑色相见的绣金蝴蝶窄袖长袍拖曳到地上,手中执着烟杆,舒了一口气。
    落在地上的裙裾层层叠叠,绣满了翩然起舞的蝴蝶,在烟雾的缭绕下,似真似幻。
    “这个世上,能够沉溺在梦中的人,远远幸福得多啊。”
    慕容山庄后园竹林间。
    “哟,我说离析,你还真让尔雅就找那个什么剑的呀?”亮银色头发的男子长靴短衣,作出猎打扮。他高傲地挑着一边嘴角,向石桌边自斟自饮的老者道。
    那老者也不因他话中的不敬而生气,反而很是习惯了。
    只是淡淡睨他一眼道:“你是来打抱不平的?”
    “不是不是,我这人呢,第一贪财敛色,第二见死不救,只不过可惜尔雅这副好皮相罢了。”
    夏梓如轻挑地用扇骨挑起一个酒杯,端来饮了下去。
    “好酒,真是好酒。”
    “……”慕容离析翻了个白眼,问,“小子,这酒是我慕容家最次等的了,你竟然觉得好喝?”
    夏梓如回答得十分自然,笑道:“好酒,自然是好烂的酒了!”
    正当朱衣还欲说什么,只听沈青菱沉沉道:“蝶梦庄五层楼便是循了阴阳五行,而金、木、水、火、土一一相应不同的颜色。正门对水,抑制毒素,便想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的顺序。水、火、金、木、土转应过来便是……”
    “玄、赤、白、黄、绿。”尔雅抬眼看向朱衣,一字一顿道。
    “正是如此,故而,次序已经很明了了。”沈青菱挽起笑容,素手旋即,五杯茶并成一列,前后是:普洱、祁门、白毫银针、君山银针、龙井。
    朱衣面色不改,却已收敛了挑逗的眼神,她莞尔道:“罢罢罢,你们上楼去便是,小姑娘,你能想到其一却不知其二,若是到了姚黄那里还没明白过来,说不准就要白白送命。”
    三人皆是一怔,难道此次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你且等等,我方才有说错什么吗?”沈青菱柳眉怒竖,追问。
    朱衣笑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食指掩在樱唇上,轻点足尖,便不见了踪影。
    夏梓如看到空空荡荡的酒窖时,惊喝:“好你个老头子,佳酿居然被喝了个精光!我生得那么大,从没见过那么能喝酒的老家伙。”
    慕容离析显然是爱清静的人,听到他咋咋呼呼的,不得不又叹了口气。
    “梓如,你知道你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夏梓如指尖摁动了地窖的机关,只听吱嘎吱嘎的响声。
    他挑眉,问其:“怎么,你知道不成?”
    慕容离析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这张臭嘴!”
    一老一少不甘示弱地斗起嘴来,其中一人还是慕容山庄已有一个甲子年纪的当家。
    夏梓如选了一瓶上好的竹叶青,还想再看时,被慕容离析一掌掌风击开。
    他委屈地只好作罢,“小老头,你也太小气了不是?”
    “哼!”慕容离析心道,夏家人果然都一个德行,连他那老棋友,夏梓如的爷爷也是如此。
    就在他□□的时候,结果便是被夏梓如趁机又倒了一小瓶清心露……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慕容离析心疼着自己半年的辛苦结晶,怒极:“臭小子,你最好别让老夫再见到你!!!”
    夏梓如坐在一处树杈上,把玩着手上的瓶子,笑得很是得瑟:“这个东西看起来就很不错。”
    “遗憾啊,那么好的东西,你必须交给我。”
    树下的一个少女白衣胜雪,一双黑亮的眼像蒙上了层层碎冰,另一个玄色纱裙,血色蔷薇般的唇角俏皮地勾起。
    “哦呀哦呀,我对小女孩可没兴趣,两个小妹妹,你们还是请回吧!”说完夏梓如便毫不犹豫地抽出软剑挡在身前,只见三道叶形飞镖正掷在剑身上,弹了出去。
    他从树上跳开,看了一眼那飞镖,正色道:“这东西淬了巨毒……不料你们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毒!”
    白衣少女手中夹着几柄古钗,也都是微微泛着骇人的银光。
    “留下东西,否则……就留下你的命。”
    “我的命,那要看你有本事来拿没有了!哈哈!”夏梓如傲气地一笑,身形微动,古钗和飞镖便没入树干中。
    两个少女从左右两边互相夹击,出手速度也是极快的,可是也只能见到夏梓如紫色魅影般的移动。
    她们追,他便躲,身法灵动之极,时不时还用竹叶充当武器飞来。
    听得一声调侃:“老子不想陪你们玩了……还要喝酒去呢!”
    “铮——”他猛地回头,一道孔雀翎箭羽在眼前闪过,肩胛骨上已然被狠狠重创。
    箭上浸过麻药,夏梓如只来得及看到来人背着弓走到面前,却没有瞧见真切的面貌。
    “该死……的……”
    少女双双下跪,齐声道:“主,主上……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免。将清心露收好,此人……”
    “此人先带回宫中。”秋水宫宫主白泠拂袖而去,瞧也不瞧夏梓如一眼,将那壶竹叶青一并带了走。
    蝶梦庄内。
    沈青菱像一只兔子,窜上窜下,对各种丝竹乐器爱不释手。
    沈冰羽亦是在四周随意的探看,唯有尔雅,伫立在那副仿赵佶手迹的《听琴图》前深思。
    沈冰羽察觉到了什么,便问:“尔雅?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尔雅转首微笑道:“不……没什……”
    突然,二楼的空间变得扭曲,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们站不住脚。
    尔雅他们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好似不受自己控制。
    只见魏紫裙摆翩跹从楼上走下来,施施然走到一边,眉间显露出反感之意:“你们还真如主人所说一般过了朱衣那关。”
    她发鬓用蝶形镂金钗挽起,露出额前一点花黄,更显得风姿楚楚。
    震动渐渐停歇,屋里的东西也不再摇晃,尔雅稳住身形一抬头,惊愕地看着壁上悬挂着的《听琴图》,只见画卷下方本是听琴的众人此时都像是死命要打破画出来的样子。
    那种神态,是面临死亡才会出现的扭曲的绝望面容。
    像是身后有无尽的黑色深渊正缓慢蔓延着吞噬他们。
    沈青菱顺着尔雅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这点,吓得失声尖叫:“啊!”
    魏紫闻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胆子如此之小,也敢涉足我蝶梦庄,是特意要来送命的吗?”
    她说话语调之平板冷凝,让沈青菱敢怒不敢言,龟缩在自家大哥身后道。
    “石头女人,得意什么,我送命又关你啥事情了?”
    沈冰羽不知好气还是该好笑,他顺势将妹子护在背后,微眯起眼,同样不苟言笑地道:“姑娘请出题,小妹顽劣,心直口快但绝无恶意,有得罪之处恳请多多包涵。”
    魏紫轻哼一声,素手执着一管玉箫吹奏起来,呜呜咽咽的乐声与珠帘相撞清脆的响声融为一体,随着飘渺的熏香笼住了三人。
    秋水宫的一处,与枕着绿水青山适合修身养性的幽静氛围格格不入。
    那就是玄铁牢。
    一般有了过错,施了禁术和背叛师门的弟子都在此面壁思过,倒未曾见得牢中有多少刑具,就连房间都是干净整洁,也不缺物什。
    但不见天日和阴暗晦涩才是真正让人难以忍受。
    夏梓如现今便在此。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地将一碗清水递到他嘴边,灌了些许进去后,他却只当漱了漱嘴,噗地一口吐到地上。
    常人此时应该张狂不起来,夏梓如可算初生牛犊不怕虎,愤愤道:“你当我是什么?狗么?老子不用你喂!”
    玄衣少女老远便听到他在发脾气,推开木门端着药碗进来,打趣道:“可不是,我三里外就听见了有犬吠声。”
    “咱们宫主吩咐了,就是把你当小狗儿养着,你又能怎么样?”
    他气急,刚想动身,结果牵动伤口,嘴中溜出“嘶——”的一声。
    只得恨恨道:“行!你那宫主抢了东西不算,何必把我一块儿顺着牵回来?难道真的缺一条狗?”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听那黑衣少女继续道:“若不是宫主手下留情,你还能活得好好的吗?也不看看那一箭是什么样的力道,现在带你回来治伤,你若再不知好歹,休怪到时候……”
    “够了够了,你别威胁我,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不成?”夏梓如打了个呵欠,从床上一跃而起,夺了药碗咕嘟咕嘟地就往肚子了灌。
    黑衣少女目瞪口呆,大眼盯着他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话:“就算你不怕有毒,也不用把药喝得如此痛快吧?”
    “靠,你懂什么,老子那是肚子饿了!”夏梓如理直气壮地道。
    “……”
    两个女孩还在愣怔中,却见宫主也倚在门口良久无语,不得不强忍着笑行礼。
    “参见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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