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地主婆的日常》47.第 47 章

    
    艾三安算是给觉得现在日子还不错, 生活充满奔头的顾东突然间来了狠狠一击。
    相对比以前，一个人的孤苦伶仃, 吃不饱穿不暖，顾东觉得现在有家有媳妇儿的日子真的是还挺好的, 这样的日子让他觉得舒服，觉得美妙, 他觉得很幸福。
    但是就是在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对现状很满足的时候，艾三安的话提醒了他。
    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好，相对之前好的简直像是在做梦。可是对比其他的呢？虽然常说知足者常乐，但是没有谁看着别人过锦衣玉食，自己在旁边吃糠咽菜就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快乐的。
    顾东觉得艾三安有些话真的是挺对的。
    住院的这些天, 他有看到接触到城里人, 虽然真没感觉他们有那点比他们村里出来的高人一等, 甚至顾东有些还看不上。
    但是有一点呀, 城里人不用整天顶着大太阳, 风里来雨里去的。就像当初知青下乡, 只因带着“城里来的”这几个字，好些村里人不自觉的觉得矮人家一头, 觉得不是一路人。
    段雪、付芳齐放他们的素质整体上看, 确实某些方面强过村里人, 就连他自己比较讨厌的曹爱国, 人家有时候还能拽两句诗文呢。
    虽然看着是个酸书生小白脸, 看是在不了解品性的时候, 站在那，确实比村里的小伙看着更像个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哪都有受苦的，哪都有享受的。
    如果自己没有亲身感受过这些差距，顾东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差别意识。
    但是这些天，一波又一波的城里人过来看望他这个“英雄”，有工人，有学生，有记者，有附近各村的先进青年，有文化宣传的干事，甚至还有县长公安局领导。
    这些人里无论是男女，几乎一眼就能从一个人的穿着和谈吐里大致判断出来他们的生活环境或者是工作环境。
    环境尤其是生存环境给人打下的烙印，其实是刻在人的骨子里的，当官的再平易近人，也不可能和村里的二嘎子成为好朋友。
    以前有粮食吃，不饿肚子，有机会能娶上媳妇儿，这就是顾东的追求，但是现在呢？
    这样的生活就真的是好的吗？就真的是一辈子就这样吗？顾东在心里问自己。
    他一个男人，一辈子泥里刨食其实没什么，只要他自己没怨言、不嫌弃，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艾草呢？让艾草跟着自己一辈子在那个小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每天就只看到村子的那片土地？
    艾草不是普通人，她有自己的秘密，她有粮食，而且好像有好多，她可以不愁吃穿的，但是秋收的时候依然需要去和自己下地累死累活的。
    如果哪一天艾草厌烦了这样的日子，自己离开了怎么办？
    对呀，如果艾草哪天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离开他，离开这个家，那么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东的脑子就跟一瞬间被雷劈过一样。
    之前艾草的事情，他压抑着不问，是不想逼她，是想尊重她，等她真的心甘情愿告诉自己的时候，再说。
    但是现在呢，有些东西摸不着，握不住，巨大的恐慌占据顾东的心头，他有一种，艾草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一个地主家的“兔崽子”，无父无母，还算是半个文盲，说起来，虽然他自己不认为，但是真的要把条件摆出来，在村子里他这种，真的是连艾三安都不如呢。
    想东想西的，顾东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难受极了。
    艾草回来的时候，看着病床上，眼神无焦，不知道在发呆想什么的男人，轻轻拍拍顾东的手臂。
    “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什么呀，我进来房间你都没有注意？”艾草一脸笑意。
    顾东看着媳妇儿现在的这张脸，怎么都想不起艾草进顾家时候的模样。
    明明记忆里觉得当时黑丑难看，影响深刻的，但是现在却怎么都回忆不起那张脸的模样。
    脑海里有的只是艾草现在明媚的笑颜。
    艾草来顾家的时间差不多两个月多一点点，她真的变化很大。顾东看着艾草越来越显得白皙柔嫩的脸颊，觉得自己真的是粗心，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什么。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菜叶子？”艾草看顾东盯着自己的脸，一直不错眼的看，顿时羞红爬上了脸颊。
    “这些天你变化感觉真大呀，以前黑乎乎感觉很臭的一张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好看了。”顾东直勾勾的看着艾草的脸，认真的像是想要看透，这背后隐藏的东西。
    作为夫妻生活在一起这么久，顾东的状态和这话的意思，没办法不让艾草多想。
    不过她自己变化却是很大，从秋收开始酒很明显，尤其是顾东住院这期间，有些东西是肉眼可见的在改变。
    以前原主的皮肤粗糙油腻，到了艾草之后，从进顾家一开始她就努力的在改变了，每天认真清理，尽量减少太阳强光照晒。
    后来有了庄子以后，她更是有时间就躲进庄子里泡花瓣澡。秋收每天都很忙很累，顾东吃过晚饭，洗漱一下没多久躺床上就睡着了。
    艾草这个时候会接着月光到后院去，哪次就算被发现没再屋里也可以说是去厕所了，再因为庄子比现实里的时间走的慢，艾草在里边，会给自己舒舒服服的泡一个睡前澡。
    整天同床共枕，再加上一到地里边，立刻就被灰尘浮土荡的灰头土脸的，所以留心的人会注意到艾草的变化，但是也不会有太大的惊讶。
    真正让人肉眼可见的改变还要从顾东住进乡卫生院开始。
    为了给顾东补充营养，艾草会偷偷在庄子里做各种食物，但是作为病人顾东能吃的有限，所以最后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进了艾草的肚子。
    不间断的皮肤护理，以后水果、鸡鸭鱼肉营养不停的供给，使她整个人，从身体状态到精神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甚至这些天住在庄研家里，早上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这样脸，她自己都感到熟悉的陌生。
    因为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像当初刚到这个身体里时的样子了，看习惯的艾草的那张脸在慢慢发生改变，她现在的脸，变得越来越像上辈子的艾芷了。
    五官小巧精致，樱桃小口柳叶眉，圆圆的脸蛋上微微出现可爱的婴儿肥。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艾草暂时没换丈夫的想法，她是打算以后两人能过一辈子的，所有些事情，总是要告诉顾东的。
    “我……”顾东想问，但是张开的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所有的疑惑不解，化成一个个问题，都堵在喉咙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时候，人不能太好奇。
    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顾东怕艾草说完的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或者是，说完某些秘密艾草就为了守住它们，然后像志怪故事里的狐仙一样，从此小时不见。
    “我、我，算了，没什么想问的。”顾东微微摇头，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可真怂呀，害怕失去，所以宁愿逃避。
    “哦，你没有呀，不过我正好有些事想和你说。”这次艾草看着顾东，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
    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艾草觉得，如果她不说，她和顾东很可能会越走越远。
    她不想他们之间产生误会。想要把日子一起过好，夫妻两个最重要的是同心。
    所以，刚才看着顾东那样状态的一瞬间，她在心里做了决定，决定给顾东分享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