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情事:绝爱》
爱要多残忍才不朽
杨巧儿以为自己等待多年的初恋情人突然出现,却只是相貌相似而已。那一刻,她把陈一当成了自己苦苦等待了六年的他。她为那个他生下一个孩子,却为了救自己得了血癌的弟弟把自己“卖”给了山里一个挖煤的农民。
陈一大专毕业,既失恋又失业,最后顶着父母和乡邻的压力谋得一个小学教师的职业。职场的*与辛酸,失恋和失业以来的灰暗心境,使陈一对自己的女学生马小妮的活泼与天真格外动心。
马小妮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女孩,却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十岁才入学,只因为没有户口,交不起捐资助学费。小妮的养父得肺癌死了,陈一忙前忙后令小妮感动。为了不让自己深陷感情的泥淖,也为了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和小妮在一起,并帮助小妮完成学业,陈一认小妮做了自己的义妹。可情窦初开的马小妮不愿只是做陈一的妹妹,当他隐约感到陈一即将离开学校,她莽撞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情。
对萝莉般的马小妮的感情和对*般的杨巧儿的感情为陈一树立了两个死敌。代课教师王长树,原本正追求丧偶的杨巧儿,却因陈一的横刀夺爱而失意离开。社会青年左涛从小喜欢马小妮,一直和她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因为陈一的到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马小妮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仇恨正在蔓延……失意的工作,被围攻的处境,让陈一对马小妮的感情逐渐动摇,他重回了杨巧儿的怀抱。
长树意外中奖五百万,回来后教唆左涛,准备实施恶毒的计划。左涛用药迷倒了马小妮,欣赏她美丽的胴_体,最终良心发现,终止了对马小妮的侵害。
企业老板吴学德做慈善,资助马小妮上学,马小妮给他写了借条。小妮的母亲善玉得肺病住院,吴老板认马小妮做了干女儿,并给了她一万块的见面礼。在富二代吴良的眼中,马小妮只不过是为了骗得父亲的信任,不过是为了骗钱,她和那些委身于他的物质女孩有什么区别?他百般引诱,马小妮却不为所动。一次吴良强行拉马小妮去夜总会,小妮醉酒,吴良强_暴了她。
哥哥陈一背弃了她,被强_暴却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母亲伤心气绝,孤独无助的马小妮走到了悬崖边上。
陈一已经调离,教育局长的女儿冉慧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入职一年,陈一渐渐意识到这个社会的灰色法则:有依靠你就依靠,有可利用的人你就利用,身居高位的人,从来都是踏着别人的身体上位的。他再次背弃了自己的诺言,背弃了杨巧儿的痴情。至于马小妮的苦难,他不是没有努力,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抵不过金钱和权势的阻击。他失败了,即使为马小妮背了黑锅,但都于事无补。于是,他借助冉慧洗清了自己的污名,调动到了县城。
马小妮最后的请求因为左涛的破坏没有实现,她接受了左涛。十六岁的马小妮辍学了,她和左涛一起来到了花花世界。左涛的真面目暴露无遗。在他眼中,马小妮只是别人用过的破鞋,他对她的身体和心灵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当他挥霍得身无分文,就强迫马小妮卖_淫。
马小妮誓死不从,从十六层的高楼纵身跳下!那一天,陈一正在这家宾馆为荣升县委常委的老丈人庆贺。围观的人很多,马小妮一身血污地躺在水泥地上,衣服已经被撕破。
陈一痛哭不已。冉县长也痛哭不已,因为他发现了马小妮脖子上的玉观音,原来,那是她送给情人的信物,原来,马小妮是他的女儿。
真爱与谎言,承诺与背叛,错综复杂,泪水过后,生活还得继续,是沉沦,还是奋起,势利的底层青年啊,你是否经受了精神的洗礼?这,是一个新的命题。
001 失意
人生最失意的莫过于既失恋又失业,还得看着别人对你翻白眼。
对这一切,陈一已经麻木。他成天躲在屋顶的阁楼里,抱着一把破木吉他,哼哼唧唧。不是他没有羞耻之心,只因他的自尊已经跌落在尘土里,从此一蹶不振。但父亲还得见人,他无法面对乡邻的冷嘲热讽。
“你听听别人都说些什么!读了那么多书,把你读傻了?”父亲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朝他咆哮着,就差拿着鞭子狠狠地抽打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要说陈一,一米七五的个头,生在农村却长得白白净净,俊朗的脸孔,一副文艺范儿。上大学那会儿,大家都说陈家出了文曲星了,哪曾想陈一大学毕业就失业,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成天就知道摆弄你这把破吉他,有什么用?吉他能当饭吃?现在教育局招考教师,你去参加吧。不然,下一顿饭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父亲下了最后通牒。
在家啃老近一年了,陈一也找过工作,不过,他就一个大专生而已,在这个掏粪都要本科生的年代,他算老几?是该为自己的饭碗想想了,毕竟,不管生活有多失意,还得活下去!
陈一是家中的独子,父亲希望他事事能力争第一,所以起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字。还好,这次招聘考试他总算让父母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点欣慰的笑容,考了第一名。但对于分配的事儿,他又懒得过问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无辜相。聘用通知发下来,他被派遣到一个边远乡镇,他连这个镇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但他阿q般地自我安慰――高级知识分子还住过牛棚嘛,于是心里稍稍感到平衡。但到学校报到,才了解岂止如此,他任教的地方还是在山上的一所破旧的村小学。
陈一看那一排平房,只见屋瓦稀疏,有的地方瓦片零落,原来是猫和老鼠在房顶上开过仗;墙壁是篾片编制的,糊了些搅和着稻草梗的稀泥,由于年代久远,泥块掉落不少;墙角是石板扣成的,石板之间的缝隙足足可以放进一只手;长长的木窗没有一块玻璃,只有冬天使用过的塑料膜还残留着。
002 失业
“林主任,你不是说这里的人富嘛,怎么都不改造学校?”
“改造学校得大家投钱啊,难!再说,眼看这一年一年的学生渐渐少了,恐怕将来这学校得撤。”
“修学校还得老百姓自己投钱吗?”
“现在是集资办学嘛。政府没有钱。”
“这里有这么多煤矿还没钱啊?”
“欠账多嘛,原来合作基金会的钱亏空了些,放贷成坏账了。财税收入一部分上交,一部分还得还合作基金会拖欠的老百姓的本金。”
“工资谁发啊?”
“镇政府。”
“欠账都没有还清,能按时发工资吗?”
主任的回答正如陈一所料。
主任说:“一般月底能发,但是,有时候会拖欠一两个月。”
“老天,我就那么五百块,就拖欠一两月吗,那还要不要人活啊!”说到工资的问题,陈一无论如何也发挥不出自己阿q的本事了,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暂时的,暂时的。”主任安慰道,“面包是会有的。”
听见外面说话,一位中等个子的男老师走出来,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瘦,脸上颧骨突出。
林主任介绍道:“这位是王老师,你就接他的班。”
“那王老师哪里去?”
“哦,”主任说,“他是代课老师,现在该他去发财了,他在这里真是屈才了。”
“哪里啊,”王老师摇着头说,“我其实就是农民一个,当老师不合格了。”
主任说:“不,不,王老师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我敢说,论能力,这学校几个老师比得过你?只是国家政策是这样,委屈你了。”
“谈什么委屈,叫上就上,叫下就下,有什么好说的。”
主任知道王老师有怨言,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一副笑罗汉的模样。他向王老师介绍了陈一,陈一赶紧上去跟王老师握手。
主任说:“王老师带班好啊,年年考第一。”
“没有,没有,”王老师谦虚道,“还是领导有方。”
陈一想,都被“下课”了,何必还溜须拍马!又一想,拍拍马屁,恐怕还要在学校弄点补偿金什么的。仔细想想是这么个理儿:拍马永远也不会错,只要不是拍错了地方,面对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听着一句句仿佛发自肺腑的恭维话,即使再正直的人,不是也得给三分薄面吗?
003 马屁
“以后还要多向王老师学习,希望王老师不吝赐教!”陈一也拍起马屁来了。
“哎呀,哪里敢当。还是你们大学生能干些,说活都有水平。”
陈一疑惑:自己的话为什么被王老师称赞为“有水平”呢?仔细回味,原来都是“不吝赐教”惹的祸。人家王老师一心想着转正定级当正式老师呢,现在不明不白就让“下课”,心里有气正没地儿撒。
陈一说:“不不,教书还是得实践经验吧,要向你多讨教的。我们学生,都是读死书,死读书,恐怕还难以胜任。”
这时从一个教室里走出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胖胖的身材,左手提着根粗钢管,右手拿着把钉锤,当当当地敲了几下。见了林主任,放下手里的行头走过来,满脸堆着笑。
“主任来了!”他说着,摸出烟,打给大家。轮到陈一,陈一说不会。
主任说:“小伙子修养好啊。这位是周老师,周全。周全,这位是新来的陈一。”
两人握手。周全说:“辛苦了。”
陈一说:“你辛苦了。周全,这个名字好。”
周全说:“要是周全就好了。叫周全的不周全。主任,你说是不是?”
“迟早要周全的。”主任说。
周全说:“你说在这个鬼地方,还能算得上周全吗?要是早知道当老师这么辛苦,当初说什么也不报考师范校了。师范校,师范校,念着念着就成了稀饭校,现在才知道哇。”
众人一片哄笑。
此时,学生们陆续奔出教室,围过来看新老师。
“新来的老师好高好帅哦。”
陈一循声看,是个高个子的女孩,穿着花格子的衬衫,头发有些蓬乱,但五官很精致。对于夸赞自己好帅的说法,他倒是赞同的。他已经不下一百次听别人这样说过了。为了对得起异性的赞美,他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女孩没有停止说话,言语间眉飞色舞。
“老师,你别看我们这里边远,可是风景好啊。”
陈一朝她微笑着问:“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老师?我怎么是老师呢,你才是老师嘛。”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很动听。
那应该是到这里来玩的,陈一想。这学校没围墙,任谁都可以来。
“老师,你什么眼光嘛。” 马小妮不满地说。
“老师说话别捣乱!”王长树怒喝道。又对陈一说:“这是我班上的学生,马小妮。以后就是你的学生了。”
陈一疑惑,有这么成熟的小学生吗?看样子,就像一个高中女生。
马小妮冲陈一做了个鬼脸,满心欢喜地走开了。
004 班长
刚刚和王长树办好了交接,周全又敲响了那根半米长的一截钢管。
长树说:“小陈,这个班就交给你了。”神色黯然,匆匆离开。
站在讲台上,陈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整理好讲台,眼睛四处逡巡,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他看见马小妮坐在最后排,大大的眼睛黑而亮,如同夜空般深邃。马小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陈一,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陈一突然感觉一阵心子发紧。
陈一自我介绍后,说:“大家也都做个自我介绍吧。”
马小妮自告奋勇地站起来了,说:“老师,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班干部吧。”
“好啊,老师缺了班干部可不行。”
别的班干部都介绍完了,最后,马小妮有些羞涩地说:“我,是班长,我叫马小妮。”
陈一笑着说:“我们的班长是个大姐姐啊。”
同学们都笑了。
马小妮撅起了小嘴巴,不满地说:“老师,你别瞧不起人。”
陈一发觉自己冒失了,伤到马小妮的自尊了。他不知道马小妮的实际年龄,但是可以判断,她至少比其他的同学大好几岁。为什么一个看样子该读高中的女孩还在读小学,这不是对智商的怀疑吗?但陈一相信马小妮的智商,不然她不会担任班长。
陈一说:“哦,对不起,马小妮同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毕竟大家推举你当了班长,你一定很优秀。”
有人发出一声嗤笑,坐在墙角的王俊逸发话了:“她这个班长,不是大家推选的。”
陈一想,刚才已经在无形中伤害了马小妮的自尊,现在这个同学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不能被这群毛头小孩牵着鼻子走,就说:“我从王老师那里得知,你们的成绩都很好。马小妮,你来汇报一下,我们班上的前几名有哪些?”
原本以为可以让马小妮表现一下自己,可她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就这几个吗?”
“就这几个。”马小妮肯定地说。
“那你的成绩怎样呢?”
“十名左右。”全班三十个人排在第十名,看来成绩不咋样。
“需要努力啊!大家的眼睛看着你呢。”陈一鼓励道。
“老师,你要是觉得我当班长不合适,立马就可以重新选举啊。”
陈一语塞。一来这个班,就跟班长杠上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微笑。
“老师是关心每一个同学的。你不要误解老师的意思嘛。你坐下吧。”陈一的语气相当缓和。
005 贱客
放学后,陈一按照林主任的安排,暂时住到村长家。村长来过学校,在临走时告诉陈一:“你跟着马小妮来就行了。”
马小妮坐在操场的石栏杆上等陈一,看着陈一进进出出,终于锁好了教室门,站起身,说:“老师啊,你可真是个慢性子。”
“怎么,嫌我慢了啊,你这么着急,回家去干啥?今天也没什么家庭作业。”
“老师,我还有很多家务呢。”
“哦?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干得了什么?”
“老师,你可真是我的冤家,你怎么不相信我啊?我干嘛骗你?”
“哎,马小妮,我可没有这样想过。我觉得你老是误解我的话。是不是你们山上的人都这样?”
“老师,你看你还不承认,你处处瞧不起不人。就你是城里人,城里人比山里人高贵?”
“我不是城里人,也是农村的。”
“老师,你也是农村人,你干嘛说我们山里人都这样。我们山里人才不那样,我们只是心直口快罢了。不像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
“我可没有说一套做一套啊!”
“不是说你啦,老师。”
陈一不说话,马小妮却打开了话匣子。
“老师,你知道吗,我们班上还有三剑客呢。你知道三剑客都有谁吗?”
“我只知道《三剑客》是部法国名著,我看过的。”
“我偷偷告诉你!”马小妮靠近陈一的耳朵说,“三剑客就是王俊逸、马奎和左青三个人。他们可是班上的捣蛋鬼,你可得注意点哟。”
“谢谢你的提醒。”
“那你知道这三个字是怎么写吗?”
“一二三的三,宝剑的剑……”
“不是,”马小妮打断陈一的话,说,“那个‘贱’字啊,是贝字旁那个‘贱’哦。”
“哦?他们知道吗?”
“他们开始还以为是个雅名,后来渐渐明白过味儿来了。可是我们打死都不承认说的是贝字旁那个字。他们总不能自己承认吧?”
“这招够高明的!”
马小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006 磨蹭
陈一说:“看起来王俊逸对你有些不满啊。他为什么说你这个班长是个空降兵呢?”
“老师,你摆弄文化吧?空降兵,什么意思?”
“他说你是老师直接任命的,不是选举出来的。”
“你管他说什么呢,他的话,你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就是了。”
“那他是不是特别爱跟老师对着干?”
“那要看老师怎么样了,看他服不服?他要是不服,就要跟老师打架。王老师都被他打过。”
“王老师就这么放过他了?”
“哪有那么简单,请了道歉酒的。可是王俊逸还是不服王老师。”
陈一又是沉默,和马小妮并肩走在狭窄的机耕道上。
看着陈一有些担心的样子,马小妮说:“不过,老师,你也别担心啦。其实,我们班的成绩很好的。”
“这个我倒不担心。”
“老师,你怎么能够不担心呢?校长不是以学生成绩考核老师的吗?还有,我们班的家长跟王老师有协议,要是考了全校第一名,每个学生家里都奖励老师一百元。你会收家长这个钱吗?”
“我是正式老师嘛,当然不能收。”
马小妮说:“不收就好啊。年年考试我都祈祷,千万别得第一啊。”
“为什么?”
“我家里拿不出一百块钱。”
说话间,师生二人转过了一个小坡,只见三个男生正在前面磨磨蹭蹭地走着。陈一发现,那三人正是马小妮说的“三贱客”。
看见老师来了,王俊逸很有礼貌地喊了声老师好。左青却不理陈一,只对马小妮说:“马小妮,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老师那里说我们的坏话。你这个长舌妇!”
陈一说:“你是左青吧?我可以作证,马小妮没有说你们一句坏话。”
左青眼里仍然是愤愤然。
王俊逸说:“老师,你可要多关心左青啊,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左青本来不高兴,不乐意听王俊逸这话,可是,王俊逸脸上堆着笑,让他气不起来。
马奎回过头来,脸上不尴不尬地笑了下,恭恭敬敬地站在路边。
一起走了一会儿,马小妮带着陈一走上了一条林间小路, “三剑客”则继续在机耕道上磨蹭。
007 密林
下午的阳光泛着金黄,照耀着几棵傲然挺立的银杏树。树叶在山风中翻飞,树上仿佛停满了金色蝴蝶。
陈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马小妮顺着陈一的目光看去,默然无声。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杉树林,陈一说:“没有见过这么茂密的林子,你瞧,里面都黑黢黢的。”
马小妮说:“老师,你害怕呀?我走惯了,不觉得。里面还能捉迷藏呢。”说完钻进了树林。
外面阳光强烈,陈一看不见马小妮的身影。他走进密林,一时眼里全黑。
“得――”马小妮从一棵树后跳出来,陈一冷不防哆嗦了一下。
马小妮格格地笑着:“老师是个胆小鬼!”
陈一想马小妮虽然比别的学生大,可还和那些孩子一样充满童趣,于是就关心起她的真实年龄来,问:“你多大了,怎么还读小学呢?”
马小妮靠在一棵杉树上,陈一渐渐看清了她的脸。
“这也不是我能安排的呀,老师,这个,你得问我爸爸。”
“你是几岁读一年级的?”
“十岁。”
“我要是见着你爸爸,我得跟他说道说道。”
“谁不说谁是小狗!”马小妮说完,快步跑出了树林。
树林外站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梳着中分头,还用了摩丝定型,脸孔冷峻,一只眼不怀好意,一只眼木然无光。原来,他有一只眼睛只是一颗玻璃珠。
马小妮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说:“马小妮,这座山不是你家的吧?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马小妮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就是我家的,怎么着?”
“耍横啊?我比你能啊!”青年嬉皮笑脸,“马小妮啊马小妮,怪不得你今天眉飞色舞,阴阳怪气,大路朝天你也想霸占,原来是偷着带了个帅哥回家啊。”
“放你娘的狗屁,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
小青年满脸堆笑地说:“哟,原来是老师。老师好!”
陈一笑笑,说:“你好,你是?”
“左涛。左右的左,波涛的涛。”
“左涛,你好!”陈一伸出手去,左涛伸过手来。
临走,左涛又对马小妮说:“小妮子,你爸爸要的药引子我已经送去了。”
马小妮却一言不发地白了他一眼。
008 调皮
左涛走后,陈一问马小妮:“左涛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呀?”
马小妮说:“老师你问这话太奇怪了。我家跟他呀,能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陈一感到莫名其妙。
“既然他说给你爹送药引,你总该谢谢人家吧?”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你这叫箢篼抬狗――不识抬举!”
马小妮不理陈一,一个人气哼哼地往前跑了,拐过弯,藏到了一个山洞里。
看着陈一四处张望着往前走,马小妮禁不止捂着嘴偷笑。
天气晴朗,树林里的石板路却仍然潮湿,不常被踩踏的地方长满了苔藓。陈一看到石板边的苔藓被踩坏了,循着痕迹望去,发现了岩石下一个小小的山洞。洞里放着些柴草,洞口的泥地上还依稀可见新鲜的脚印。他已然明白,马小妮只是跟他开开玩笑,但他不想揭穿她。调皮的马小妮反而让他觉得格外可爱。一年来,他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不再接触任何女孩。当他第一次看见马小妮,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如同这绿树如云的山野,迎面扑来清新的风,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和花草的清香。
陈一继续往前走,直到看不见那山洞了,就站在路上。
马小妮伸出脑袋,四目相对,她狡黠地笑了。
“老师,原来你知道呀。”
“就你这点鬼把戏,我早就看穿了!”
“老师,你就不担心我?”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不是说,此树是你栽,此山是你开的吗?”
“我是个女孩子嘛,一下子不见了,你就不在乎吗?”
其实,陈一是有小小的担心,他劝诫马小妮:“以后,你一个人,最好不要走这林子。你不是说,走马路也能回家吗?”
马小妮抬头看到陈一关切的样子,说:“老师,你说得对。以后你就当我的护花使者吧!”
陈一微微一笑,心里想,这女孩子真是得寸进尺。
009 风筝
爬上悬崖就是一个平坝,没有树林,只有农民耕作的田土。
一块草地上,杨巧儿正带着孩子放风筝,看见有人上来,忘记了拉扯手中的线。那身影如此熟悉,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吗?
风不知何故骤然停歇,风筝如同醉汉般东倒西歪地坠落,坠落……
小男孩拉着她妈妈的衣服,惊叫着:“妈妈,快拉,妈妈,快拉!”巧儿像没听见似的。看着风筝掉到了树上挂住了,小男孩终于伤心地哇哇大哭起来,他使劲儿捶打着自己的母亲,可杨巧儿竟然无动于衷,只顾凝望着陈一,等他走近。
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马小妮远远地喊:“蛮子,怎么啦?哭得好伤心哦。”
巧儿这才想起身边的孩子,忙着去安慰他,可蛮子仍然不住地哭,巧儿生气地揪了他的小耳朵。
巧儿问:“小妮子,跟在你后面的是你家亲戚吗?”
很快,她已经看清了陈一的面容。多么熟悉的面容,六年来,这面容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马小妮说:“才不是呢,巧姐,这是我们新来的陈老师。”
“陈老师?”杨巧儿心里咯噔一声响――她等的那个人不姓陈,而是姓陆。
马小妮说:“巧姐,你家蛮子哇哇大哭,你却只顾打望帅哥。怎么,看上我们陈老师啦?”
“看我不撕了你的破嘴。小女子家家的,说些什么话!”
“巧姐,我可是说的实话啊。你看蛮子多可怜啊,你不赶紧给他找个爹,你都要累成黄脸婆了!”
杨巧儿抱着蛮子走过来,就要撕马小妮的嘴。
马小妮举着手臂遮着脸,说:“巧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一知道两个女子只是戏耍,并不在意,看着蛮子泪流满面,问:“这孩子怎么了?”
“风筝掉到树上了,取不下来了。”
“用力拉一拉吧?”
“哦。”巧儿放下蛮子说,“别哭了,妈妈去给你拿下来。”用力一拉,扑哧,风筝破了。
“这下没办法了,只有再做一个了。”陈一说。
“可我不会做。这孩子就是犟,非要。你还哭!”杨巧儿火从心中起,又去掐孩子的脸。
陈一说:“他就一孩子,你掐他干什么?他叫蛮子?”
“又黑又丑,就叫蛮子。”巧儿说。
“哪里丑了,蛮子挺乖的。蛮子,别哭,叔叔给你做一个风筝好不好?”陈一拿出纸巾轻轻擦掉孩子脸上的泪水。虽然他口里说蛮子挺乖的,其实,这孩子的确如巧儿所说,黑瘦矮小,像根豆芽菜。再看他的母亲,却完全是一副性感少妇的打扮,脸色白皙,眉画粉黛,口点朱红,身段匀称。那丹凤眼只一瞟,不禁叫人心旌摇曳。
蛮子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望着陈一。
“不是要风筝吗?还不谢谢叔叔,叔叔给你做!”巧儿说。
010 寡妇
当她看到陈一轻轻擦掉孩子泪水的时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当再次凝望着熟悉的脸孔,她不由得又问:“老师贵姓?”她其实听到马小妮称呼他为陈老师,知道他姓陈,可她还是不愿相信,想听他亲口说。
陈一说:“什么贵?贱姓陈,名一,陈一。”
杨巧儿有些失望, “嘴巴真甜,”她抛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我叫杨巧儿,你叫我巧儿就好了。”
“这不合适吧?我还是叫你巧姐吧。”
“你多大呀,我不一定就是你姐吧?”
陈一说:“唉,虚度光阴二十二年了。”
“只比我小一岁嘛,咱们也算是同龄人。”杨巧儿说。
陈一说:“你大我一岁你也是姐啊,还是叫你巧姐吧。”
“随便你吧。”巧儿说。
陈一看看孩子,问:“蛮子几岁了?”
“五岁。”
马小妮见两人说得热乎,看来没个完,就说:“老师,我先回家了。村长家就在那里。”指给陈一看,“你自己去吧。”说完一路小跑往山上去了。
“她家住哪里?”陈一问巧儿。
巧儿指指山上的一所低矮的土墙房子。陈一左右一望,看见的都是小楼房,只有马小妮家的房子低人一等。
蛮子还想着要风筝。刚才,风筝刚飞上天就落下来了,他还没玩够呢。他摇着巧儿说:“妈妈,我要风筝,我要风筝!”
“看这孩子,叔叔答应给你做,你急什么?!陈老师,你忙吗?到我家里坐坐吧。”
“这不合适吧?”陈一觉得,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家去,难免会惹人闲话,况且,他一年多时间没和年轻的女性接触过,突然间要单独面对一个年轻的单身*,自然有些无所适从。
“我要风筝,我要风筝!”蛮子又开始哭了。
“你看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巧儿的话是责怪,更是拐着弯对陈一的邀请。
“你家有白纸吗?”陈一想天时还早,也不急着去村长家。“既然孩子要风筝,我就给他做一个风筝吧!”理由很正当,其实他只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杨巧儿轻轻拍拍孩子的脸蛋儿:“蛮子,还不谢谢叔叔!”
蛮子很听话,跟着说:“谢谢叔叔。”
“那真是谢谢你了,陈老师,唉,蛮子这孩子,真让人费心啊!没爹的孩子没人疼。”
看着巧儿黯然神伤的样子,陈一小心地问:“孩子他爹怎么了?”
“死了。”
“咋回事呢?”
“挖煤,冒顶了。”
“老板应该赔钱呀!”
“是赔了些钱。可钱有什么用?人都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这日子不好过啊。”
“家里还有啥人呢?”
“就我婆婆一个,伤心得眼都瞎了。”
011 痴情
陈一跟着巧儿往山下走,碰见几个地里干活的村民,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陈一。
村长认得陈一,招呼道:“陈老师,你这是往哪里走啊?”
陈一说:“给这娃扎个风筝。”
村民停止了手中的活计,目送他们离开。
村长说:“陈老师,记得来我家吃晚饭啊。”
陈一回味着村民的目光,突然想起了一句老话――男人莫进寡妇门,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既然跟着巧儿来了,也不好打退堂鼓,毕竟,蛮子这孩子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呢。
巧儿在前面带路。陈一看着她漂染成栗子色的头发和雪白的脖颈,有些气闷。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陈一为了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唠起了闲嗑。
“巧姐,蛮子的爹走了几年了?”话刚出口,陈一就后悔了,说什么不好,干嘛翻别人的伤心事?
“三年了。”巧儿说。
“三年了?你一个人带孩子这么辛苦,没想给蛮子找个爹吗?”陈一说完这话又后悔了,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毛遂自荐要给蛮子当爹似的。
“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事儿不能随便是不是?”
“也是,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能随便。”
巧儿一直抱着蛮子,渐渐有些支持不住,放下蛮子,甩甩酸痛的手臂。
陈一说:“蛮子乖,自己走,行吗?跑步回家,叔叔给你做个大风筝。”
蛮子却不依,说自己脚痛,走不动。
“来,妈妈背你。”巧儿无可奈何地说。
看巧儿累得香汗涔涔,鬓角的头发也湿了,陈一说:“蛮子,你看你妈妈一身都是汗水,叔叔背你行吗?”
“那怎么好!”巧儿客气道。
蛮子却说:“我要叔叔背。”
巧儿苦笑,心想蛮子和陈一还真是投缘,要是陈一就是陆文杰该多好,也许,这些年,陆文杰早就将她遗忘了。他哪里会知道,她还一直痴痴地等着他,还为他生下了这个孩子呢?可是,她分明又害怕面对陆文杰――这孩子这么丑,她怎么好跟他交代?他才不会相信蛮子是他的孩子呢?怎么看怎么像个矿工的儿子。可巧儿分明知道,蛮子就是陆文杰的孩子。她的丈夫马锦石其实也是知道的。
012 撞头
巧儿家是农村常见的两层楼房,堂屋角落放着名牌电冰箱。杨巧儿打开冰箱,拿出两杯酸奶来。
巧儿说:“陈老师,不好意思,没什么喝的,你先喝这个吧。”另一杯拿给了蛮子。
陈一说:“给孩子买的吧?给蛮子留着。”把那杯酸奶推还给巧儿。
蛮子说:“叔叔,你喝吧,好喝。”
“这孩子真懂事!”陈一说。巧儿执意把酸奶递到陈一的手上,陈一接过来,插上吸管,喝了口,又放到了桌子上。
“不是要做风筝吗?巧姐,你赶快把那些材料拿出来吧!”
“不急,不急。”巧儿说着,拧开了桌子边的电风扇,“你先歇歇,吹吹风。你看你背蛮子走这么远,流这一身汗。我打盆水你先洗洗。”
巧儿端来一盆水,拿来一条新毛巾。
陈一说:“巧姐,你也没有必要拿一条新毛巾嘛,用旧的就可以了。”
杨巧儿不拿旧毛巾给陈一用,因为她拿那条旧毛巾的时候,闻到了毛巾上的汗臭和烟味。她想,长树真是可恶,随便拿别人的毛巾用!
巧儿说:“旧毛巾已经没法用了,正好换掉。”其实旧毛巾才用了十几天。
陈一让巧儿先洗,巧儿说你是客,客随主便,你先洗。陈一洗过脸,准备倒水,巧儿说:“老师,别倒水,我给蛮子洗洗。”
陈一说:“巧姐,你家没水吗,怎么不去再打一盆?”
杨巧儿说:“农村人,哪有一人洗一盆水的?再说,就汗水,有什么?”
陈一想,既然这么爱打扮,怎么不讲究卫生?心里有些不悦。既然巧儿不介意,他有什么理由介意?
巧儿说:“老师,你见笑了,这山上常年干旱,节约用水惯了。就这水,我还要倒桶里浇菜呢。山上嘛,就这个不好。连着晴了十几天,屋后的浸水就断了。”
蛮子见两人喋喋不休,恐怕忘了给他做风筝的事,拉扯着巧儿的衣角,带着哭腔说:“妈妈,叔叔什么时候给我做风筝呢?”
陈一说:“蛮子莫着急,叔叔做得很快呢,做个蝴蝶风筝好不好?”
“要什么色的纸呢?”巧儿在里屋喊。那些纸,还是办马锦石的丧事的时候留下的。
“有什么色呢?”
巧儿说:“老师,你自己来看嘛。”
陈一走到屋里,见里屋黑漆漆的,就说:“怎么不开灯?”
巧儿说:“灯坏了,没人修。”
?( 乡村教师情事:绝爱 ./64/ )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