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70 部分阅读

    一起这么久,“可恶的”这种词语还是第一次从温柔的她口中吐出来,却全是撒娇的意味,像小女孩间玩笑的语气,定是竹若做了什么,让真如观念这么翻天覆地地变化。
    真如慌忙松手:“对……对不起,我看见你这么担心我,太高兴了……”
    男声从门处传来:“好了,情话聊完,小如能不能拨点时间给闻叔叔,让我好给你如此宝贵的男友做一番检查呢?”只听其取笑的语气,便知他在门口听了不短时间,我们均是脸上一红,真如退开来,目光却一直萦绕在我眼中。
    我明知这样会更为难和矛盾,但仍感到轻松和快乐。事情没有解决,但真如勇敢地接受了事实,还有了为爱情奋斗的勇气,不是吗?
    “这是你的x光透视胶片,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骨折的迹象。”闻医生一一为我指点,“最严重的是肋骨,右肋有两根骨头轻微骨折。唉,原靖下手也太狠了,只是给个教训,也不用打成这梓吧?”
    我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多长时间能痊愈呢?”
    闻弈书放下胶片,思索道:“如果要能下床,恐怕得一个月左右,那时纠正的骨头基本上能够初步愈合。然后的恢复,就要看各人的体质——不过你体质相当好,有两个月的时间该就可以痊愈。这其间还要辅以物理治疗,否则就算愈合也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行动;换句话说,最坏的情况就是你可能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能打能跳了。”
    我不由皱起眉头:“三个月……那时已经放假了。”
    闻医生笑道:“骨伤是慢伤,不过也没那么久,初步愈来愈后你可以下床,那时就可以回去读书或者工作,如果要保证安全,可以用轮椅代步,避免行动间将断骨震动错位。至于你这些瘀伤,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外敷的中药,很快就可以消掉这些疤痕;当然除开这两处伤疤。”他指指我肩上原来受滇帮灰狐的飞刀伤疤和前次中的枪伤,半开玩笑地说。
    他离开后我才叹了口气。
    摔下楼后我一直昏迷,现在才知道那段时间里廖父手下那群人伤得我多厉害,尽管没有照致命的地方下手,但现在这情形也够呛。
    我不想放假回家时被父母看到一身是伤,那会让人担心。
    窗外天色已黑尽,真如端着盆热水进来。我呆道:“你做什么?”她认真地说道:“闻叔叔说了,要每天给你擦拭身体,避免细菌感染。”说着又跑出去,片刻后拿了一大瓶药水进来。我不由再呆:“这又是什么?”她放瓶桌上,答道:“闻叔叔说是外敷的药,可以去瘀化血,因为你的伤痕好多。”我一时紧张起来:“你不会是想帮我敷……吧?”她终于脸颊红了起来,却用力点头:“嗯。”
    我不再说话。
    在闻弈书的诊所里,我完全可以享受到特级护理,这些事完全不用真如这千金大小姐来做。但她却要做,这份心意,再明显不过。
    深愁真如性格的我,知道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拒绝会让她情绪变化。
    次日竹若来的时候,我正被抬离病床,好让护士更换床褥。插不上手的她提着一大袋水果站一旁边笑咪咪地和护工、护士又打招呼又道谢,还塞了数个苹果给人,似足我的看护者。抬我的两个人走时还悄悄说什么我这病人真是幸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不晓得积了多少辈子福气云云。
    “要是这袋药水滴完了,就摁这个小铃叫我,我会来换的。”临走前护士善意叮咛,竹若送她离开后回转来,半趴到床边,仔细打量我片刻,疼惜地道:“很痛吗?你都出汗了。”我有些不敢看她,皆因想到昨晚被服侍的情景。
    真如的细心温柔,以及她轻微、谨慎和羞涩的碰触,都令我心神荡漾,奇%^书*(网!&*收集整理若不是重伤在身,恐怕早揽她入怀了。
    “看这个!”替我擦拭额角汗珠后,竹若精选了个个头有她两个粉拳之和那么大的梨子,珍宝般捧在我面前邀功,“我选了半个小时呢!不过比咱们新疆库尔勒的梨还是差了很多——哎,下次带你去我老家,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我笑笑,不语。
    削好梨后切成小瓣,她拿牙签一块一块插起来喂入我嘴中:“来,张嘴——咬一下……不不,咬住别放啊,牙签拔不出来……别侧着,小心滴到被子上……好吃吗?”
    我含混地点头。
    吞下整只梨后,我终于忍不住发问:“昨天……你跟真如说了什么?”
    她眨眨大眼睛:“没什么啊,就说你很喜欢她,我不服,所以要和她比比,看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说着酒涡现身,“我很厉害吧?一出手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我立了大功哩!”
    我微微一笑,不接下去。这是她的性格,聪明却不把事情藏着,什么都和我分享,亦是不同于真如的引人之处。
    “对了,前天吓死我了都,突然看到你从那么——”她夸张地比了下手势,“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还以为你要死……啊,说错话了,当我没说过这个字。”说着用力在自己嘴边扇风,似乎这么就能扇掉说过的话。末了俏皮地向我吐吐舌头,模样可爱极了。
    我记得最初见到她时,她就很迷信,不肯说任何有关她妈妈不好的话,说是不吉利,这刻仍是如此。想到这处,不由哑然一笑,立时稍稍牵动肋下,微感痛苦,忙敛回笑容。
    “闻医生说,昨天要不是你扑上来护着我,我那两根肋骨就彻底断了。”我平静地说着,语声不自觉地带上温柔。
    她重重地“嗯”了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看见你掉下来,那些人还打你,我就很勇敢地冲了过去抱着你,他们就停手了。”
    我一脸正经地道:“果然很勇敢,不过不知道是谁扑过来的时候哭得泪珠把脸都遮完,还直嚷着要报警的。”她颊上立刻大红,却仍撑着:“是吗?有这样的事吗?我都不知道……哎呀,那时那么乱,谁记得那么多……”我伸手在她颊上刮了一下,看着她返送回来的甜笑,心中温暖异常。
    很难想像被吓瘫掉的竹若会不顾自己的危险冲过去救我。她的胆量不大,可是在那刻为了我却冲上来,虽然明知道做不了什么——不,恐怕那时候她连“知道”这个概念都没了。
    爱情的力量,会给人很多前所未有的东西或体验,包括勇敢。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五十二章 智商情商
    接下来的二十天,我过上了从未享受过的“幸福生活”,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唯一的自主性消遣就是看书,非自主性的则是竹若叽叽呱呱永不休止的闲话,和真如温柔体贴的照顾。除了上厕所这种事不方便女孩子参预外,我所有的生活都由两女和护士料理。
    最初的一个星期,几乎我所有认识的人都来探了我,包括在水逸轩时的客户,最少也是派人来探望,有些过去关系较好的老总还亲自前来,让我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然我深知能有这份殊荣,是我和真如的关系起作用,尽管来人个个只是夸奖真如的美貌和我的才干,而绝口不提生意场上的事。有两次他们来时是竹若在陪着我,派来的人不认识真如真容,还错把冯京当马凉,幸好是竹若天生乐观的性格,并不甚介意。但在外人面前,她忽然也有了真如的特性,变得矜持起来,只文静地听来人和我寒暄,很少插话。
    但水逸轩的人反而一个都没来。
    事实上包括廖父在内,廖氏人力下属任何一人都没来看过我。
    莫风逸在一个星期之后、差不多没人来打扰我时才跑来探我。
    意外之喜的是,同行的还有我久欲一见而不可得的程蔚悦——莫风逸和张仁进口中的“悦儿”。
    第一眼吸引我的不是她异掌清纯的容貌,而是她由内至外的纯洁。她的年龄约和竹若、真如相仿,身形亦凹凸有致,生理特征和年龄完全正常,但后两者都符合人体发育地有着女人的初始特质,她们的心理年龄已经到正常的时段——而悦儿不同。
    这是个让人感到就算活到五十岁,一样单纯的女孩儿。
    相较之下,见识过洛明曦这种天生丽质,对悦儿的容貌也就震撼感不强了。
    莫风逸刚走进病房,就看着正睁大眼睛打量程蔚悦的竹若,笑道:“这不是那天在我的地盘刁难客人的那位小姐吗?想不到原来和植渝轩你关系匪浅啊。”
    竹若笑颜大开,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欧阳竹若,你好。”
    我摇摇头,转换话题:“不给小弟介绍介绍这位美人儿吗?”莫风逸含笑道:“我还没作自我介绍哩。莫风逸,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现在的合作伙伴。”将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儿拉到身旁:“这是悦儿,小植该不需要我多介绍了罢。来,悦儿跟大家打个招呼。”
    一身清凉打扮的悦儿看看我,又看看竹若,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竹若眼睛一亮,扑上去握住她的手,亲切地道:“太可爱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由一笑。
    “你试过同时爱两个人吗?”识趣的竹若带着悦儿暂离时,我无奈地问莫风逸。
    他微微一笑,随手拿了个苹果削起来,牛头不对马嘴似地说:“悦儿的智商,你也见到了,在普通人一半以下。但是她爱我,这一点是亲口由她说出来的——很奇怪是吗?从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但她无师自通地就说了那句话。”
    我愕道:“我似乎不是在问阁下情史……”
    他洒然道:“你不外是想问我如果遇到你的情况会怎么做,我的答案就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智商多高就能自由应付的。那需要情商。我很聪明,这一点我绝不否认;但我不能帮你解决你的感情问题。谁都不能帮你解决,只能靠你自己。”
    我颓然道:“这道理我明白,但……”
    “没办法的时候,就凭着感觉走吧!”他递来削好的苹果,“减少思考,会减去大量的烦恼。多用心机,反而容易伤到爱你的人的心。”
    我呆住不动。那不是教我任竹若和真如自己“争”吗?
    二十多天后五一大假前一天早上,闻医生对我作完例行的x光透视后,满脸惊讶地拿着大叠胶片,按日期依次夹到我床尾:“你自己看看。”
    我逐张看着胶片,全然不知所以。
    他指点道:“这处白光较强的地方,是你断骨的所在。”我不解道:“这说明什么?”他指着中间一张:“这是十天前给你透视的胶片,断骨处的皮质已经完全愈合。”再指向最后一张,“这是今天的透视结果,肋骨断裂处已经看不到缝隙,这说明你的‘内伤’——骨折——已经完全好了!”我仍是不解:“这又怎么样?”
    闻弈书叹道:“你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多么好吗?这种程度的骨折,你是我遇到过的这类型病人中痊愈的最快的,比普遍现象快了约整整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照这种趋势下去,估计不需要到六月,你就会完全恢复到伤前的状态。”
    我大喜道:“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回学校了?老是睡着,人都要睡死了!”正说着真如进房来,闻医生笑道:“小如快来,有人不满老是被美人侍候,还不快教训教训他,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亨福。”
    真如显然没听见我们之前的对话,怔道:“什么?”
    “天气真好。”坐在轮椅上,被推到诊所专属的小花园内,看着碧蜻的朗空,我不由真心地发出感慨。
    “嗯。不过越来越热了。”真如轻柔甜美的嗓音似微风般听着舒服,“人家最怕热了。”
    我不以为然地道:“我却最喜欢夏天,因为这样才能完全欣赏到真如你的美丽嘛——老像北极熊一样裹在厚衣服里,身材显现不出来让别人欣赏,会犯下暴殄天物的罪行的,哈!”
    她轻声道:“我才不要别人欣赏——我只要你欣赏就够了。”
    我抬手轻按住她放在椅背上的玉手,柔声道:“小傻瓜,一个人活着可不只是为另一个人,你的美丽是出类拔萃的,应该让所有人都赞美和欣赏。”
    她沉默片刻,说道:“人家不想那样。”
    气氛稍有变化,我笑道:“那更好,能独占花魁这么幸运,是我的荣幸。”
    心内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
    这些天我试着按莫风逸指点的“凭着感觉走”来做,无论对竹若还是真如均放开烦恼,以恋人的心情和她们相处,果然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效果,连我自己都有特殊感觉——对着竹若时以为自己全心爱她,对着真如时又觉得自己爱的人只有她,完全付出自己的真心真意。
    以真如的多愁善感,也几乎再没感伤的表现。
    那种同时面对不同爱人的感觉,有瘾般让人舒服。
    我刻意不让自己思考选择谁的问题,两女也几乎不在我面前提起这方面的事,一切过得平静而安逸。
    “轩……”真如忽然低声说。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爸说,暑假让我到小姨家去呆一段时间。”她慢慢说道,“要我学着调整心态。”
    我明白过来。廖父已然放弃了迫我离开竹若回到真如身边的想法,否则何以要后者调整心态呢?
    我捉着她的手轻放脸侧,说道:“不想去吗?那我跟廖伯伯说说,相信我。”
    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到时候再说吧。”
    下午莫风逸带了十来人来探我,故作神秘地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看着那十来人,全是承接远天项目时的合作伙伴,恍然道:“组建工作室的事,对吗?”
    莫风逸伸出大拇指:“猜个正着。人手我已经找好了,就是这些老朋友,其它的事务你也可以不用管,但有一件事你得出力。”我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个身体,你觉得还能做什么尽管开口,小弟无不遵命。”
    他笑道:“只要你会动脑子和嘴就行了——给工作室定名,你总会吧?”
    我挠头道:“这可不好办,一时也难想出个合大家心意的名字……”旁边一人打断我:“老植只管想你喜欢的就行了,不用管我们。”莫风逸解释道:“为了表示对你重伤的敬意,我们决定全权由你决定工作室名字——就算大家都不满意,你也可以保留一年,等明年纪念日的时候,咱们再改过来好了。”
    我肃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叫‘茵如软件工作室’,怎么样?”
    有人问道:“‘茵如’两字有何寓意?”我笑道:“没有寓意,只是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就脱口而出……”正说到这处,立在床边的真如忽然“啊”地轻呼出声,随即慌忙掩唇。
    众人都看向她,后者颊上大红,羞得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
    我用玩笑替她挡驾:“看来见色忘事是男人通性啊。”心中却清楚,真如是明白了这两字的内涵。
    茵者,茵茵是也;如者,则正是真如自己。而这名字中,欧阳竹若没有占到位置。
    取这名字正表示在我的心目中,真如的地位已经完全可以和封如茵平等。
    真如娇羞无限地看我。
    我微笑以应,却生出莫名的愧疚感觉。
    真如,你是否知道为何没有竹若呢?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五十三章 非同小可
    “莫,不要把我的名字冠在成员前面。”次日莫风逸再来,和我研究主页和宣传的事项时,我告诉他,“那会影响工作室的声誉的。”
    他不解道:“为什么?”
    我平静地道:“我刚得罪了真如的父亲,中国西南商界巨鳄,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莫风逸惯性地微微一笑:“廖氏人力的老大吗?如果他真的有心为难你,无论你名字在前在后,或是隐掉,结果都一样。既然这样,不如光明正大地站出来,等他真为难你时再想办法好了。何况你是工作室的创始人和支柱,没有你的名字怎行?”
    从他话中透出坚定的支持,我不禁心下感动。
    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会在疑惑和困境时给予支持和信任。
    “茵……如?”稍后莫风逸离开后,竹若不顾仪态地半趴在床边,玉容和我只有一拳之隔,“这两个字很有深度嘛——”末一字拖了又拖,带上疑问的长音。
    我感觉着她细微的气息,唯有从实招来:“这两个字分别是小弟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两个异性的名字最后一字,不过你最好不要追问,否则我怕你会气得吐血三升……”
    “哼!”她故作不屑地撇过脸,“本姑娘稀罕吗?直接说嘛,就是你两个旧情人的名字……”
    我如释重负:“你这么明白,就不用我多说了。”
    竹若气得用下巴猛钻我肩膀。
    “我可爱的竹若小姐,怎么脑瓜突然变迟钝了呢?”我探手轻捏住她粉嫩尖瘦的下巴,轻叹,“你该从芋南那里听过封如茵的事的,她就是我在遇到真如前最爱的人。”
    竹若眼蜻一亮,却嗔道:“看你叫南南的名字叫得多亲热!”
    我愕道:“这是否叫牛头不对马嘴呢?竟一下子扯到这边来……”她将脸颊侧靠在我肩膀上,轻声道:“这叫近墨者黑,我都被你传染了,遇到关键问题老爱扯开话题。”
    我笑了笑,说道:“茵茵和真如在我心中,永远有着相等的、不可替代的位置,这就是我把她们的名字挂在眼前的原因,明白吗?”
    她“嗯”了声,没有任何其它反应,长发在我脸上轻触,痒痒的。
    我试唤:“竹若?”
    轻微的啜泣声忽然冒了出来。
    我骇然翻转她脸,只见眸子内闪动着因泪珠反射出来的光芒,脸上却带着笑容,顿时一怔。
    “我……我没事,我只是高兴。”她忽地搂住我脖子,玉颊和我侧脸紧紧靠在一起,“忽然之间觉得以前做什么都值得的,因为……因为只有我住在你的心里,而不是只被挂在嘴边。”
    我呆了片刻,发声:“嗯。”
    她的聪明,让她完全理解了我要她理解的意思,在真如面前我没有提及的另一层意思。
    我爱茵茵,可是没有和她在一起;这情形已可化到真如身上。
    手机铃声忽响。
    竹若一惊脱身,红着脸看着声源处,又看看我。
    “喂?”我边促狭地用眼神逗她,边接电话。
    “小植!你在哪里?我找了你整整一天!”赫然竟是高仁文的声音。
    我笑道:“副总见谅,小弟重伤在身,正在静养中。有事吗?”
    “你究竟对明曦做了什么?!”
    我接下他怒意十足的这么一句,错愕道:“什么?!”
    “她……她……”高仁文的声音终于怒到顶端,“她搬到学校了!”
    ***
    “她说别墅里太闷,所以搬到学校里——你听听,这是她说的话吗?!”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内和高仁文见面时,他怒气已消了大半,“闷?要不是她说不喜欢人多太吵,我当初怎么会买了别墅给她?!”
    我安慰道:“这确实不像洛小姐的风格,不过副总不觉得这是好事吗?多和别人交往,将来才有机会成为副总的贤妻良母啊。”
    高仁文颓然道:“我从来不敢这么想。”
    “何解?”我不解道,按他们两人的情形,怎都该是必定会成一对的。
    他惘然道:“我……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求让她开心就好,不敢有更多的奢求。”忽然苦笑,“相信吗?我认识了她十年,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几次!”
    我不觉一个寒颤,下意识想缩手到身后。
    记忆中似乎我都不只一次拖过她纤纤玉手,尤其上次赏桃花回去时,更拖着她手跑了足足近两里路,要是被高仁文知道这事,恐怕……
    轮椅旁的竹若带着浅笑瞅瞅我,又瞅瞅愁眉苦脸的高仁文。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奇怪,她对我从来和别的人没两样,但我却一直想和她在一起。”他眼神迷茫,“我明知道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但……但就是不敢说。”
    我有些心虚。她搬离别墅不会是因为那一个月我对她“特训”的结果吧?
    “昨天我回来,结果才知道她已经不在别墅快一个月了。”高仁文似足怨妇,“十年时间!整整十年时间,我从来没见她和陌生人说过话,更不用说住到一大群陌生人中间!”
    我安慰道:“也不算完全陌生,至少是同学……”
    他忽盯住我:“但她在这之前,只和你在一起。”
    我正容纠正:“错,是你请我做她的保镖。但我想问一句,副总究竟是想养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仙女在家里供着,还是要一个可爱可亲的美人儿做老婆?如果是后者,我个人认为你该为她的变化高兴才对,这说明她想融入生活中来。”
    高仁文呆道:“但……”
    我含笑道:“但什么?我想副总恐怕也未思考过这问题,自己究竟想要洛小姐怎样?让天姿国色孤傲一世?还是拥美在怀?就算你高尚,只对她的美貌崇敬,但难保她自己不会动心下凡,到时你落了个空,还不如现在就抓住这个机会,强攻硬打,夺她芳心!”说到末一句,我作个劈掌的狠姿势。
    竹若轻敲我背,悄道:“你想再断一次骨啊?别乱动!”我嬉皮笑脸地道:“更好啊,多享受美人侍候的乐趣,不用自己动手动脚,何其乐哉?”她又敲我背一击,横来既娇且媚的一眼:“想得倒美!”看得我心中一荡,暗忖原来清纯如你也会有女人味这么浓的一刻,忙收神看向高仁文,才发觉他正出神。
    我心内好笑。
    这小子为我的话心动了。不过也难为他,像洛明曦那样的美人,他竟留在身边十年而连亲吻都没试过,足可算奇迹。这么一想,高仁文还颇算个君子。
    “可是……”他忽然患得患失起来,“明曦她……”
    我心知肚明他是怕对方拒绝追求,多年造就的印象早深刻入他内心,忙鼓动如簧之舌:“不会!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到了某个时间段就会希望有个亲近的异性和自己在一起,洛同学的表现正是表明她已经到了这一刻,你不下手,别人捷走先登,那就太吃亏了——不管她再冷傲,也终归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不信你问竹若,她最清楚……”
    “你!”竹若脸颊急速窜红,狠狠在我背上一掐,“谁懂这种事!”
    我呲牙裂嘴地道:“口误口……误!其实……其实竹若你最单纯,什么都不懂,就像悦儿一样……”
    高仁文霍然起立,捏拳兴奋道:“小植你说得对!我一定要抓住她的心!”
    我故意配合道:“当然不行——身心都要掳获,才显出副总的手段嘛……哎!痛痛痛……”却是竹若在背后又是一掐。高仁文发出男女都易会意的笑声,道:“谢谢你的提示了,等到成功后,我一定请你做我伴郎,欧阳小姐则做明曦的伴娘。”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五十四章 真正考验
    张仁进的到来,是在五一长假过完一半时。
    尽管早前对自己作过心理暗示,明白身为廖氏人力下属的水逸轩有充足的理由不来探望我,但此时见到他,心里仍是立时涌起不大舒服的感觉。
    怎说也是好友,却因为廖父的命令、连探望都没做过,还算朋友吗?
    但张仁进第一句话立刻打消我的别扭心思:“不好意思,昨天才知道你受了重伤,所以来这么晚。你如果生气的话,打我两拳好了,当作赔罪。”
    我精神大振,心病全消,道:“确该揍你一顿,不过得等痊愈再说。其他人呢?”
    “假期中,当然回家玩儿去了,连我也是凑巧从一个客户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才匆忙赶来,哪有时间通知其它人呢?”张仁进表情自然,“我就说你怎么一直没去轩子里。想不到这次水逸轩的消息还不如别人灵通,看来工作做得不够好。”
    我靠坐病床上,洒然一笑:“你肯违背廖先生的意思来看我,已说明我们的友谊超过纯粹的商业合作关系,这就够了,不用多作掩饰。”
    张仁进一震道:“你看出来了!”
    我叹道:“说实话我可以装作没看出来,当没事般继续我们的友谊,但我不想那样对待朋友。一个月没去水逸轩,是个人都会知道有事,何况细心如你?但你却连个电话都没来过,情形怎么样,我大概猜得出来。”
    他沉默片刻,才道:“对不起,原谅我说了谎。其实廖先生一个月前就特别给我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你的事。他的意思是从此之后水逸轩不能再和你有关系,为了大家,我不得不……”
    “我明白。”我打断他,笑道,“水逸轩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和廖伯伯的事是私人恩怨,不该牵扯到它。何况,你现在来看我,已经让我老怀大慰了。哈!咱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张仁进眼中露出感动神色,说道:“我来时已经想好藉口,怎么应付廖先生。不过为了避免其它人做傻事,我一直掩饰了你的事,你不会介意这个吧?”
    这时之前被我支出去买东西的真如回了来,在门口轻呼:“轩,我回来啦。”我忙转口其它话题:“真如快来,看仁进给我买的泥捏狗狗,多可爱!”张仁进亦识相地笑应:“早知道你会喜欢,所以特别买了一对,好让你们俩一人一个。”
    两人对视一笑。
    绝不让真如牵扯到廖父对我的怒气中,这是我自找的,不能让她因此难过。
    廖父的反应基本在我预料以内。他的个性和我相似,对敌狠,对亲人和朋友则尽善尽亲;现在的我等若他半个敌人,且是没有反抗之力的那种——难道我还能把他当对手一样吗?我的对不起真如,必然让他伤透了心。
    只有等到他气消尽,一切才可恢复正常。
    大假一过,我便离院回校。室友知道我伤后,无不痛斥我“伤而不报”的行径,迫我只好请客息火。
    次日上午正在上课,忽然听到教室后门处有人唤我名字:“植渝轩!”
    顿时全教室目光刷地射向那处,只见两个女孩在门口张望。
    我哭笑不得,忙起身向四周打几个抱歉的手势,冲到门口推着章、黎两女离开,才知道原来她们得知我受伤的消息,立刻抛下所有事情赶了过来探我。
    “竟然不通知我!我是外人吗?!”章晓涟赌气般嘟着腮说。
    黎思颜抿嘴轻笑。
    我知道章晓涟正和仁进共渡爱河,怕她说出更惹人“遐想”的话,忙陪笑道:“怕你担心嘛。”心中同时感到暖意。
    即便偶然遇到挫折和伤害,真正的朋友总会关心和支持。
    稍后才知道原来君子把消息传到水逸轩,除了章晓涟什么都不管地冲来外,其它人决定轮流来看我。果然下午她们刚回去没多久,探望者便一拔接着一拔地过来,同学忍不住问及事缘,我只好胡乱找藉口,受伤的事情,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但这事一过,我立刻多了个“美女杀手”的绰号。初听时我颇有天地巅倒之感,旋觉好玩。事实上来探望我的异性,十有八九都是容貌端丽,气质过人,落在人眼里,自然就夸大了。
    此后一切恢复正常状态。
    茵如工作室成立后,并未如我所料般受人冷眼,反而藉着莫风逸过人的能力和之前我在业界内的小小名气带来不少客户。
    我猜到必是廖父只将对我的不满发挥到廖氏人力内部,而理智让他没有再予我更大的教训。
    从客观分析来说,真如仍倾心于我是不争的事实,他怎么也要考虑到爱女的感受,而留几分情面。
    但绝不只这些。我坚信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永远存在。
    我会永远尊敬他,更坚信他会如心疼晚辈的长辈般,在子侄做下错事时给一些惩罚,但终归是自己的子侄,末了还是会如以前般支持。
    不过我还是辞去了在水逸轩的兼职,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也避免让仁进难做。
    因为骨伤还在修养期,我基本未再像以前般两边奔波,除开学业外,唯一做的事就是将莫风逸拿来的项目进行组织规划和分工,暂时连参预设计也省了。有了过去的经验,做这方面我愈来愈得心应手。
    和两女“交替”交往的生活仍在继续,吃饭喝水的力气几乎都省掉,皆因有人代劳。
    我既觉享受又觉矛盾,一颗心时时受着不同思想的夹击,但却不知这种生活何时才会结束,更深深体会到很多时候,艳福未必是好事的道理。从真如和竹若的脸上同样看不出她们的心思,不知是我观察力减弱,还是她们掩饰得好。
    思维呈胶着状态中时,麻烦事来了。
    六月初一次去闻弈书诊所复查,作了x光透视后正在走廊内等待结果,熟悉的脚步声传入来。
    我看着慢慢从大门处走入来的廖父,头皮微感发麻。
    这是自受伤后彼此第一次见面,只看他的表情,便可知他的怒气仍未消尽。
    “跟我来。”他冷冷道。
    我乖乖跟在他身后。走到小花园,他才止步于园心小塘前,背对我道:“考虑好了吗?”
    我硬着头皮问:“考虑什么?”
    “你想……”他稍顿片刻,“一辈子活在真如和那个女孩儿之间吗?”
    我不知如何作答。这事如果能由我决定,当然不肯这样,但……
    “我给了你两个月作考虑,但现在看来你完全没有觉悟。”他淡淡道,“一个星期内如果我发现你还在和那女孩儿在一起,你就回家罢。”
    我霎时呆住。
    “回家”的意思当然非字面那么简单,他是要除了断掉我刚开始发展的事业外,还要逼我离开学校——只要想想他和陆祥瑞的关系,就知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那等于他会下决心断掉我前途。
    从未想到过,他为了爱女竟真舍得对我下狠手!
    忽然之间我明白过来,不管父辈间有多么深的关系,又或我和他处在哪种立场上,为了亲生女儿,他肯使用一切手段。
    疏不间亲。
    我自嘲一笑。我终是太单纯和自大了,以为自己的份量多么重,其实在旁人眼中不过普通人一个。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闻医生的声音:“渝轩,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找了半天——恭喜你了,从今后再也不用来复查,你的骨伤已经痊愈……”声音止在半途,显然发觉气氛不对。
    心内出奇地没有愤怒。
    我不想用什么他没资格干涉我们年轻人爱情的观点来反击他,也无法兴起作豪态放言不怕的念头。
    但我更清楚,自己更不会屈服于他的威胁——原因非常简单。
    “想不到在您的眼中,我的前途和真如的爱情等价。”我感觉声音像抽离身体般空灵,转身离开,“再见。”
    踏出小花园的瞬间我知道自己将进入前所未有的挫折期,但心内没有后悔。
    我不会为他的威胁舍弃竹若,但同样不会为他的威胁而愤怒,至乎离开真如。她们都是无辜的,我不想把她们牵扯到麻烦中。尤其真如,若她知道这件事,和乃父的关系只怕会出现危机。
    那绝非我要看到的结果。
    忽然之间我感到异常的势单力薄,过去无论和哪一方为敌,我都不会退却,因为有廖父这坚实的后盾在支持;现在后盾成了敌方,我只能孤军奋战,为自己的命运搏击。
    这才是人生真正的考验。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五十五章 同问同答
    “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伤心吗?”
    我整个儿呆住,不明所以。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句话换我说来差不多,但它却是出自竹若。
    她认真的神态,绝非说笑。
    这时我们正在镇上一处小公园内坐着休息,从外人眼中怎看我们都是一对情侣。
    “不会。”我微笑着说,“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竹若微微侧身,半靠我左臂上,轻声道:“是啊,我怎么舍得呢?”我奇道:“你怎么了?”她摇摇头,忽然咯咯笑起来:“知道吗?有人威胁我哩!”
    我不由坐直身子:“谁?”
    她似是毫不在乎地说着:“你知道的啊,他说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我不离开你,就把你赶出四川呢!”我明白过来。
    廖父深知我倔脾气,怕我宁死不屈,故从竹若处下手。事实上以竹若这样的善良和对我的爱情,极有可能自动离开我,以免给我带来麻烦。
    “他说,如果没有我出现,你会活得很好,前途光明,人生快乐。”竹若轻轻说着,“我对他说,植渝轩在哪儿,欧阳竹若就在哪儿。”
    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来,我不禁手掌一颤。
    “我还这样说:‘在您的眼里,廖真如的爱情难道和植渝轩的前途等价吗?’”她的笑声敛了个干净,“他老以为自己多厉害,可以左右你的前途呢!”
    听出她话语中毫无保留的信任,看着她不满的表情,我哑然失笑道:“别人那么说,当然有把握可以对付我这种无名小卒——我现在就正在考虑是不是答应他的要求,做个以事业为一切的男人,呵……”
    她掐着我手掌:“我才不信!”
    “竹若。”我突地唤道。
    她停住动作:“嗯?”
    “假如我离开这里,你会等我吗?”我慢慢说出从昨天就一直耿在心里的话。
    她露出个傻眼的表情:“你……不反抗吗?”
    我爱怜地轻轻握住她玉手,感觉着掌内的柔软温暖:“我不能也不想对真如的父亲做任何事。”
    另一句我未说出来。
    我不想做任何会让真如伤心痛苦的事。
    若和廖父正面抗争,最伤心的必然是她。
    “那好吧。”她的“吧”字轻快得像溪间流水,“我明白的,不过……不过我得读完书才能跟着你去——不想让爸妈担心。”
    我起身笑道:“听说苏杭美女众多,早就想去看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嘿!没廖伯伯相逼的话,我还不能下决心去哩!看来真要谢谢他了。来,回去吧。”
    竹若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嗔来一眼,静了片刻,突道:“暑假……我到你家去,好吗?”
    我一呆。
    “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你也答应了。”竹若大概以为我想拒绝,微带辩意地急着补上这一句。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她欢喜得双手一起拖住我手,左右摇晃,十足小女孩儿相。
    那是在她第一次听说我来自农村时的话,当时距她向我表白不到一个月,而我随口应了下来,皆因以为她在开玩笑。但这次不同,她不是玩笑,我也想得很清楚。
    尽管时至此刻,我仍未十分清楚自己的选择,但确是知道,竹若比真如有着更多吸引和适合我的地方。为此,潜意识中我总会不自觉地将她代入“我的另一半”的角色。
    尤其在发生廖父的事之后。我在主观上将真如和乃父的事隔离,但客观迟早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
    早在离开医院时我就已想清楚,以我现在的关系网,要反抗廖父并非不可能。
    首先是学业。陆祥瑞是关键,深悉他性格的我至少有七成把握那天他腾地方来帮廖父教训我纯是看在老交情份上,其实本心并不想那么做。若我向陆祥瑞说明道理,他很可能不帮廖父的忙。
    其次说到事业。在中国西南一块,廖父的影响力足可切断我大部分客源,让我欲投无门,但那只对中小企业和一些大公司有效。若我将目标转向此外的公司,他的影响力便可减弱,毕竟廖氏人力仍是一个商业型公司,商场之上有友则有敌,那是不可避免的。
    第三则是最关键的亲情。伤我如伤真如,这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诚实,以真如的个性,很难为我和乃父相抗,但廖父本身智慧过人,自知爱女心中我的地位,这多少会影响他的决断。
    此外在我熟悉的环境内还有不少隐型因素,诸如远天电艺与廖父的纠葛、曾在廖氏呆过一段时间的我了解其运营架构、国际人力资源公司长期对这一块市场的虎视耽耽等,只要利用得当,都可以成为与廖父抗衡的工具。按我初步的估计,最坏情况也不过在短时间内事业失败,最好的情况则是数年内我脱颖而出,拥有足够抗衡廖氏人力的实力。
    但那要我能用对敌的心态来对廖父,同时还要有吃足半辈子苦的准备——这两样偏偏都是我不愿做的。
    那么就只有退避。
    父亲曾说过,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和行为力。他会尊重我的决定,故舍弃现在的学业并不会给我带来家庭影响。去异地我更可抛开所有旧有纠缠,将能力已经得到大幅度提升的自己全心放到工作和事业上,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努力。
    ***
    第二天傍晚出外散步时,我问了真如几乎同样的问题。
    “假如我离开这里,你会怎么办?”
    她出乎意(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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