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68 部分阅读

    语速再次加快:“我喜欢植渝轩,是因为我喜欢他这个人。我喜欢他的敢做敢为,喜欢他的用情专一,喜欢他乐观向上、永远都对未来充满希望,喜欢他的目标明确、对该做的事绝不轻言放弃,喜欢他的意志坚定和男人气概,还有对家人的关心体贴——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他的可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句‘我要做的就是一棵榕树’时,已经决定了,我这辈子要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我的爱,不是对什么理想的追求,而是最真实的感情!”
    手上一松,手机向下滑去。指头下意识地重新用力握住。
    在我印象中,欧阳竹若从未如此生过气,那种气恼绝对发自真心,而她未加掩饰。
    这与平常爱笑而充满活力的欧阳截然不同。
    引发她怒气的,正是我的话。
    她渐渐平缓下来:“我不爱言情小说,也不喜欢看那些肥皂剧,我不要空洞的、没有意义的爱情。我要真实的感情,就像我付出的一样,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在一起努力工作,在一起生活,一起面对困难和享受人生,”声音渐渐细小下去,“结婚,生子,然后直至死去……我要先死,因为我不想在你死的时候伤心。还有,我死的时候要在你怀里,不管你老成什么样了,抱不抱得动我,还要和你戴一对连环同心锁,这样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
    一丝丝异样的情绪溶入神经中。
    我苦笑。太失败了,不但没有成功拒绝掉她,竟然还会被感染情绪。
    “所以,”柔脆的语声忽地提高少许,“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你说什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音量不高、却像晨钟暮鼓般震动我心灵的话语逐字消失在耳内,却刻入心间。我轻轻道:“竹若。”
    那头呆了一呆:“你叫我什么?”
    我自顾地道:“对不起。”
    挂掉手机,情绪仍不能平静下来。
    她是我遇到过的最美好的女孩。而且她喜欢我。我还听到了最动人的告白。结婚,生子,死在一起。
    这已经足以对我造成致命的“打击”。
    蓦地真如的影子掠过眼前。
    我叹了口气。
    若能够兼收并取,那最好,但我知道那首先对她们都不公平,而且更体现了我的自私,何况我无法将自己的感情一分为二,同时给两个爱人。
    “啪!”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次日清晨,接到真如发来的短信:“妈病了,我回去照顾她。很快回来。”
    我松了口气,因不用立时对那信做出反应,同时心生奇想。
    她是否也为这凑巧之事松了口气呢?因为不用听我的回复。
    那回复对我们彼此都有着巨大的意义。
    中午下课,正和君子结伴要去午饭的当儿,被门口一人唤住:“植渝轩。”
    君子侧头看去,立时回手一拳,低声道:“你桃花运也太好了吧?这是第几个?”
    赫然竟是个我从未想到过的人。
    竹若的好友,那永远慢半拍的女孩儿,江芋南。
    “从没见过竹若这样的,她一直都是个很爱笑的人儿,遇到再大的烦恼,也不会生气或者浮躁。”站在教学楼下角落中,江芋南双手轻握放在衣前,轻慢地说着,“她脾气好,认识这么久我没有见她真正生气过。可是昨天却见到了。”
    我不好发话直接问她来意,只好就那么听着。
    “吓了我们全寝室一大跳呢。后来竹若又哭又笑的,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你。”她认真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因为认识了你,竹若已经哭过好几次了,偷偷地哭。可是瞒得了别人,又怎么瞒得过我们这些室友呢?我们都不想再看到她这样,所以悄悄公推我来跟你说。”
    我心潮起伏地道:“说什么?”
    “我不是来劝你珍惜竹若的,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迟早都会有人珍惜。我们只是想请求你,如果你不喜欢竹若,请放手吧。这样下去,只会害到她。”江芋南保持着缓慢的语速,“时间越久她会付出越多,付出得越多伤害越大,现在竹若已经到了被你们的感情完全左右情绪的时候,我们不想看到她到因感情的原因崩溃——虽然她很艰强,可是毕竟只是个女孩儿,不像你这样的男人,随时跌倒可以爬起来。女孩儿是跌不起的。”
    吐出最后一句,江芋南露出少许如释重负的神情,可知这事困扰了她不短时间。我像雕像般听毕,反复回味着她最后一句,忍不住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竹若已经像真如一样不能自拔,否则江芋南何须来找我作主动拒绝方?但她不知道,我也早到了不能自拔的境地。唯一的不同在于我自问是个男人,还能死撑着不显露出来。
    “你说……”我忽然道,“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样吸引人的魅力,能够吸引竹若呢?”
    江芋南忽然轻笑,微带调皮地道:“很多中了,敢做敢为、用情专一、乐观向上、永远都对未来充满希望、目标明确、对该做的事绝不轻言放弃,还有意志坚定,以及对家人的关心体贴——除此之外,你还很有男人气概呢!最重要的是,你很可靠。”
    我呆道:“这似乎是……”
    她敛笑歉然道:“对不起,昨天听到了竹若失控时的说的话,我记忆力也很好,所以稍稍复述了一下。我只是想说,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魅力,现在在她的眼中,你就是这样的人。就像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样,不是吗?我的话就这么多了,谢谢你肯听我说完,希望你能尽快决定。”
    我唤住正欲离开的她:“我能不能请问一句,在你们的眼中,我又是怎么样的人呢?”
    江芋南抿唇看了我片刻,才道:“这有帮助吗?”
    我想想道:“或者可以帮我认清自己,好考虑是否值得竹若去喜欢。”
    “是爱,不是喜欢。”江芋南仍是那么语速缓慢,却语气坚定,“她已经不仅只是喜欢了。如果要我说的话,你长相很不怎么样,心地也不善良,做事优柔寡断,没有自知之明,自高自大,还伤害我最要好的朋友,实在是个不可救药的坏蛋。我个人还觉得你很可怕,会把人吸引过去然后非常彻底地伤害。说真的,可能因为接触得少,我半点也没感觉到你有她说的那些优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已经这样认为,谁也改变不了——在爱情上,她是很固执的。”
    我挠头道:“没这么严重吧?难道我一点优点也没有?那怎么还能吸引那么美丽的人?”
    江芋南噗哧一笑,说道:“她说你最爱在关键时候插科打诨,真没说错。谁知道呢?就像我们都完全不明白,你怎么会吸引廖真如?还让她那么死心塌地地和你在一起,那是不可思议的——不只是我们这样想哦,在认识你以前,竹若号称会计系第一八卦消息快递,总能最快打听到消息,她把整个成都知名高校、包括本校在内所有的系花资料都记录在案呢!那时就觉得很奇怪,这学校里所有系花的男友都无不高大威猛,或者帅气有为,只有管理系的系花,不知怎么会有你这样……这样一个男友,”她扬手比划了一下,以显示惊讶之盛,让人哭笑不得,“竹若还说,这是历史上所有教学单位的培养奇迹哩!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好奇,她才会去接近你,然后陷了进去。”
    我叹了口气,忽然微笑道:“她没说错,那正是奇迹。而我正是创造奇迹的人。”
    江芋南似看怪物般呆在当场。
    突然之间,所有自信和冷静都回到身体内。
    江芋南说得没错,我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而不能再继续错下去。这是这辈子我遇到过的最大难题,亦会影响终生,如果不尽快尽善地解决,后果难以设想。
    她的话将我从回避中拉回现实,亦完全感受到面临的压力。当初刚发生时未能及时处理,结果导致现在的情形出现;若不现在再不处理,将来会更严重。我不该避闪,而要解决。
    那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四十三章 新的决定
    真如的美好,就在于她的柔弱。那是能令任何男人——尤其是我这样有着轻微大男子主义思想的人——兴起保护之心的品质,百里挑一亦挑不到。而欧阳竹若则是乐观,她永远不会像真如一样随时担心我会不会因为某些小事生气,因为她相信我。
    在这些品质之下,她们的容色反而降到一个不起决定作用的位置上。
    真如的温柔体贴无人可比,永远会让她心爱的人感到温馨,虽然会失于坚强和乐观;竹若则会给人来欢乐,让人感觉世界永远是美好的,虽然在温柔体贴上完全不是真如的档次。从某个角度来说,她们的结合体,将是完美——但上天并没有让人完美的打算,将她们一分为二,很多人甚至连遇到任何一个的机会都没有,我却是是最幸运的那人,有机会从这“二”中选择其一。
    和真如的爱情是以长期的感情为基础的,而和竹若则什么基础都没有。
    只是爱情。
    我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
    我曾为自己择偶的目标定过标准:不能太聪明,因为太聪明的女人会疑心病很重;不能太美丽,因为太美丽的女人容易招摇;要很温柔,因为我不需要老婆和自己“强强相对”。
    欧阳竹若全数犯尽。她很聪明,她很美丽,她并不很温柔。
    但我仍不能抗拒她。因为她聪明却信任我,美丽却直到二十岁都未谈过恋爱,不太温柔,却并不因此争强好胜。
    真如几乎符合我所有标准,唯一不符合的,是没有像竹若一样信任我。然而她有着欧阳竹若所无法比拟的另一项优势。
    那就是我们共同渡过的岁月,长期培养出来的感情基础。
    那成了我最大的心理障碍。
    选择哪一个?
    一直以来,我徘徊在这些矛盾和困扰中。但现在不同,我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
    下午例行去作网站维护时,莫风逸微讶道:“你遇到什么事?整个人似乎都不同了。”
    我夸张地摆个笑容:“我决定去伤害一个女孩,然后和另一个永远在一起——这么解释风逸兄满意吗?”莫风逸哑然一笑:“去伤害人还这么高兴,我该说你变态呢,还是说你无情?”
    我正容道:“是明智。刚才只是开玩笑,不用介意。”
    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移话题道:“我想改建一下逸存科技的网站模块,加一些新东西进去,你帮我看看怎样。”逸存科技是莫风逸老爸在创立公司时为了给当时在重病中的儿子祈福所起的公司名,然后成了他们网站的站名,亦正是我正负责的这网站。
    我精神大振,嚷道:“快点说出来,我现在精力正旺盛得无处发泄,不加多点工作都对不起自己!”
    莫风逸微笑道:“有得你忙的哩!你不是叫我帮你找零活儿吗?前几天我爸说他有几个客户说起过这方面的需要,而且为数还不少,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组建个工作室怎么样?上次和你合作远天那项目的人都比较可以,你不如拉他们进你的工作室,然后自己做老大,那岂不是又省力又赚钱?”
    我深有同感,若只靠自己打工式地工作,实难实现自己的目标,同意道:“那要和他们谈谈才行,而且初期人数不宜太多。你帮搞定别校的那三个——他们本来就是你找来的嘛,你去讲比较好——当初就是项目里的精英,我认为相当不错。我再从学校里挑两个人,这样加上你我,一共八个人,嘿!恰好七男一女,是否该取名叫‘八仙工作室’呢?”
    莫风逸愕道:“帮忙倒没问题,你不是真要拉我入伙吧,我可没有计算机天赋。”
    我抱着他肩膀,仰看他足高出我半头的脑袋:“不把你这么好的军师拉进来,怎能显出本人的任人唯才呢?哈……”
    彼此均是坐言起行的人,当即说定事项,离开后我只觉浑身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自己想想都觉好笑。
    只是一个观念的转变,却带来整个人的不同。
    精神其实才是主宰人命运的关键。
    送洛明曦回家的途中,看着她艳绝人寰的侧颊,我忍不住问:“你有过感情的烦恼吗?”
    她毫不动容:“没有。有他在。”
    我明白过来。高仁文或者不是很了解洛明曦,但对其的保护工作定做得很扎实,那足可让一切想伤害她的人不能得逞,也可让一切她的追求者却步。没恋爱的对象,自是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
    到家后我送她入内,在厅内道:“我要走了。”
    洛明曦坐在沙发上仰首看我:“嗯?”
    我淡淡道:“我已经向高仁文提出辞职,他说很快就会回复我,以后你可以少掉被我这样的俗人逼迫的烦恼。不过基于我的立场,仍希望你能活得好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我想大家都想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洛明曦,而不是一只飞在天上永远不想落地小鸟。”
    她睁大眼睛,说道:“是我那天的行为让你不高兴吗?”
    我知她指那日想看我打架的事,洒然笑道:“当然不是。我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的烦恼而做此决定——虽然好像不怎么吉利,不过我仍然要祝你将来经历这样的烦恼。再见——记着改掉这嗜好,不要老喜欢看人打架,女孩子干嘛喜欢打打杀杀的?”
    “那天你说你很厉害,和他打的那天,”她移开目光,声音一如既往地无高低变化,“我并不喜欢打架。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骗人。”
    我愕然看着她。
    “你走吧。”她接了下一句。
    我微感失望,这直接表明我这么多天的努力是无效的,没能将她炼出丝毫人性来。
    走出大门,身后忽然道:“我会照你说的试试,希望你在这件事上也没骗人。”
    我大愕转头去看,她已走上旋梯。
    原来还是有点儿效果的。
    回校后我直接约出欧阳竹若,地点则是她最爱去的那座小亭。半暗未暗的天空呈现出夜幕来临前的消极景像,让人颇有感触。
    “你别否认哦!昨天你叫了我名字的!”没等我开口,一如平常般神情的欧阳竹若抢先发言,“以后不准再改回去,否则我会伤心的。”
    我莞尔一笑,心中想到真如信中提到竹若说过人在遇到不快乐时需要隐忍,等到快乐的时候再一起释放出来,她现在是否正是隐忍的状态?
    但无论是否如此,我此刻都觉她怎看怎么可爱。
    “廖真如那天在山顶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竹若的神情忽然有些黯下去,“我跟她说不是的,但她很坚持。”
    “竹若。”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黯淡情绪,“你喜欢真如吗?”
    “呃?”竹若露出傻眼的可爱表情。
    “换种说法,如果没有我,你愿意和她做好朋友吗?”我调换好表达方式。
    她想了想,肯定地点头:“当然愿意,她是很好的人呢!人又善良,长得又美,性格也很温柔,我最喜欢这样的朋友了——南南就是一个代表哦!”
    我轻描淡写地道:“那你们就做好朋友吧。”
    欧阳竹若的表情彻底傻掉:“什么?”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四十四章 重伤之愈
    我双手交握肘在石桌上,说道:“但是千万不要再喜欢上同一个人。”
    清丽的玉容煞时化为苍白:“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字地说出来:“不要喜欢上同一个人——因为那会让朋友变得不是朋友。”
    “不是,我是问你的意思是什么?”她语声不由自主地微颤,“你让我和她做好朋友,可是让我不要和她一起喜欢上同一个人,因为那样会做不成朋友——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她不再解释。她的聪明,绝不在美貌之下。
    竹若突地伸手过来抓住我小臂,脸色在黯淡的光线下愈来愈白:“你真的说了这……这几句话?”
    我露齿一笑,点点头。
    她霍然起身,转头过去:“我什么都没听见!”小跑着离开。
    她转身的刹那,我已看见她眼角的泪光,但我没有阻拦。
    这需要她的消化,那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
    我仍坐在原处,笑容僵得消不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她会恢复过来。
    江芋南怒气滔天的电话打来时,是二十分钟之后。她用前所未有的语速直呼我名字,然后问清我的所在,最后在五分钟内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抬手就向我脸上扇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坐在小亭内,半寸都没移过,直到看到她的小手。
    纤掌停地半空,被我牢牢抓住。
    我说道:“你没有打我的资格。”
    江芋南尖叫道:“我想杀了你!”我抛开她的手:“那是犯法的。”江芋南呆了呆,从附近路灯射入来的灯光映出她的面容,异乎寻常的怒意满溢。
    “她……怎么了?”隔了片刻,我终于低问。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一个人哭,谁的话也不听!”
    我耸耸肩:“女孩子哭着玩玩,很正常的。”
    江芋南重重地坐到我对面:“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不管哭成什么样,她都会拉着我诉苦,从来不像这次。谁都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非常伤心!”
    我淡淡道:“我刚如你所愿拒绝了她。”
    江芋南一呆:“那不可能,如果只是你简单地拒绝了她,她仍然会斗志昂扬地坚持下去,根本不会……”
    “因为我用了一种非常有效的拒绝方法。”我轻笑了笑,“你现在不会懂的,不过不久可能就会明白。”
    同样的意思,可是因为使用的表达不同,将有程度深浅之别。
    我用了一种程度最深、意思最明确的表达,而聪明的竹若完全明白。若换了以前那种普通表达,她唯一的表现就是完全不理会我说了什么。
    江芋南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气消了一大截:“那……那怎么办?你还是别拒绝她好了……我以前不知道她会这么伤心,才跟你说那番话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异性缘很好。在家乡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孩,她不顾一切地向我告白,结果被我拒绝。那是个内向而美丽的女孩子,性格也好,本性也好,本来都很不错。后来,因为我拒绝了她,她加入了黑社会。”
    江芋南呆呆地听着:“什么?”
    我自顾接下去:“后来上了大学,又一个女孩向我告白,她是我兄弟的妹妹,不是很漂亮,可是心肠软,心地好,总是尽力想做到我要的标准。我很喜欢她,可是喜欢不同于爱,于是我拒绝了她,结果被她室友狠狠教训了一顿——你猜怎么样?”
    江芋南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一笑道:“她室友后来和我关系暧昧。我们之间都没说过什么喜欢或爱的话题,但形成了默契,她不说那些,因为我不会接受。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后来因为真如,她离开了原来居住的寝室,结果第一个向我告白的女孩机缘巧合下替补了她的位置。”
    江芋南不说话了,吃惊地看着我。
    “这一切都彻底断在真如和我在一起后。”我继续说着,“她的父亲,一个我最尊敬的人,帮我把以前所有的暧昧关系断掉,从此我只和真如在一起。你不要误会,他用的方法,只是将我那时候的现状告诉了她们。我很感激他,可是仍然拒绝了真如——尽管她那么美丽,已经超出我想要的。”
    江芋南完全融入我的独白中,并不插话。
    “一切都只因为我在这些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最爱的人。”我平静地说下去,“她给了我人生最有用的一课,让你们现在见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对人生充满希望、积极向上的人。我是那么爱她,已经到了没有了她就活不下去的境界。我立志要娶她,让她一辈子幸福,和她一生都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做一对最幸福的爱人。”声音顿住。
    “她……”江芋南恢复旧有的语调,轻轻道,“她遇到什么不测了吗?”
    “是的,她被毁了容——但那完全没有让我的决心减去半分。是她变了心……”我似雕像般溶入黑暗中,整个人只有嘴唇在动,“不,不是她变了心,而是我一直以为她也爱我,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还记得那次,听到她亲口对我说出拒绝的话后,我无缘无故地吐了血。”
    “啊!”江芋南捂嘴轻呼。
    我向她微微一笑:“人的生理机制真奇怪,完全没有任何内伤,却会吐血。我身体非常强壮,还是打架的高手,长期注重健康,仍抗扛不住那刹那的冲击。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拒绝啊……过去都是我拒绝人,我知道她们伤心,但知道归知道,自己亲自经历时才知道原来想当然的东西和实际是完全不同的。知道吗?后来我险些死掉,大病初愈后,”我语声不自觉地放轻,“我,再也不想遵守自己的爱情准则了。”
    江芋南轻声道:“然后你就和廖真如在一起啦?”
    我并不回答,却道:“那次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捱不过去,然而过了不久,我恢复到了现在的状态。明白吗?我一口气爱了四五年,伤得太重,恢复得也很慢。有些事快刀斩乱麻好一点,趁她还不是陷得很深解决。再重的伤,一段时间的异常过后,她性格可能会稍微和以前不同一点,但终究会从其中恢复过来。”我垂下头,看着自己隐在黑暗中的双膝,“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不用自责。你是她真正的好朋友,会因为她的伤心而失态,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
    她再次呆住。换了任何另一个人,都可能会追问或分辩,但她不会。
    我站起身,连道别也不说一句地离开。
    有一些话我没说。
    遇到竹若后,我重新对自己的爱情准则燃起希望,如果没有真如在,我很可能早就主动追求她,而不是让她反过来追我。但我同样了解身为一个男人肩上责任的重大,两种复杂的情绪夹在一起,唯一能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我的决定。
    下来的步骤,需要竹若的配合,这也是我特意找她的原因。而在她恢复之前,什么异常都不会发生。
    次日到水逸轩,找着张仁进后我直接道:“帮我找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要意志坚定的,最好已经有了爱人,能够对美色的足够的抗拒力。”
    他笑着问道:“你干什么?不会是想找人劫美女吧?”
    我耸耸肩:“不,我是要找替代我去保护美女的人。”
    高仁文的回复很快就会来,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将离职。想想颇为好笑,本为钱而做,现在一分钱没拿到,却自动提出不做,等于白送了那么多时候的劳力。
    只希望能够对洛明曦有些帮助。
    我再未接到欧阳竹若半个电话或讯息。
    隔天真如返校,我笑着对她说:“小傻瓜。”并没有多加解说,因为我已经没有再去接送洛明曦了。
    一切回复到了遇到竹若前的轨迹。
    我开始和莫风逸一起策划工作室的成立,忙得不可开交,但仍不会把晚上和真如一起散步的时间占掉。她也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只是笑容愈加快乐。
    她一定知道一个普遍性的真理,经历过风雨的爱情,会愈来愈牢固和坚实。
    所有事情,似都在掌握之中。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四十五章 情如断水
    五天后,我第一次给江芋南打了电话,询问竹若的情况。
    江芋南犹豫许久,才说:“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我心里喀噔一下。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偷看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眼睛出错。
    活蹦乱跳的欧阳竹若一如过去般酒涡在颊,和朋友一起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伤心的迹象。
    离开后我颇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难道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其实她并不喜欢我,也没有因为我拒绝而伤心,现在只是随便抛开一个玩笑而已?
    我约了江芋南出来,她抢先问:“你看到了吗?”
    我点头以应:“她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
    江芋南神色古怪地犹豫片刻,才道:“竹若说,有一个傻瓜自以为聪明,现在她要证明给那个傻瓜看,不是什么事都能理性处理的。”
    我心内一震。
    那是什么意思?
    我直接约竹若出来,她用着非常轻快的语调答应了。
    时间在上午课间,地点仍是那小亭处。
    她的脸色红润,仍那么有活力。
    “不准叫我全名哦!”见面的那刻,她如是说,神情俏皮可爱,“这一辈子你都只能叫我名字的后两个字!”
    我反复仔细打量她。
    竹若微红了颊,佯嗔道:“看嘛?!没见过美女吗?”
    “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竹若眨眨大眼睛:“当然没事。”不待我有所反应,立时再接下去,“那天一时说了气话,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今天要纠正过来——我什么都听见了,可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按着你想的去做!”
    我张张嘴,一时说不出来。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哦!我已经想通了——你是想和我断绝关系,然后再和廖真如断绝关系,对吧?”她托腮轻笑,眼神中满是笑意,“你让我和她做朋友,是想让我帮她渡过痛苦的时期,对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断开所有烦恼,还可以瞒着她我们的事,又不用对不起任何人,是吧?要不是我聪明,肯定会像傻瓜一样就这么离开你的!”
    她一连问了三句,我惟有苦笑:“真聪明。”
    竹若伸着小指指着我鼻尖,嘟嘴:“真狡猾!”
    我默然片刻,说道:“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害人家哭了老半天呢!不过,”她收回指去,“我可不会帮你做那些的,人家只是个可怜的小女人,哪来本事去照顾自己情敌呢?”
    我张嘴欲言。
    “你以为那样就不会对不起我们任何一个人,其实如果真那么做了,”她打断我,认真道,“那只会同时伤害到我们两人。”
    我木然道:“我不想再纠缠在这里面。”
    她软化下来,轻声道:“你能听听我的建议吗?”
    我点点头。
    “告诉廖真如吧!如果被她自己发现,那会伤人很深的;反而你亲口告诉她,才证明你没有对不起她。”她看着我,眼内有些恳求的神色,“开诚布公地公平竞争,那才会将伤害减少。”
    我摇摇头。
    “你担心她受不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那让我来吧!”她伸过手来,轻捏着我一只指头,温柔地道,“女孩子之间总易说话些,尤其她当我是好朋友。”
    我仍是摇头。
    竹若轻轻一叹,说:“你是担心她承受不了吗?那该怎么办呢?”
    我淡淡道:“我只是不想你去承担伤害她的痛苦。”
    竹若微微一震,抬眸看我。
    什么都没有照我预想的路线前进。竹若说得对,若同时拒绝她们两人,或者在我不会存在心理上的负担,可是对于她们任意一个,都是巨大的伤害。
    我太自私了。
    竹若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我微讶看她。
    “都怪我太任性了,才会让你这么烦恼和痛苦。”她难过地说着,“我也很喜欢廖真如,不想让她伤心,可是……可是……”
    我深深感受到她心内的复杂感觉,反手握住她的纤掌:“不怪你。”
    竹若颊上一红,轻声道:“你还是第一次握我的手呢。”我并不回答,亦不松手。我深知这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另一股不愿看到她痛苦的心情直接压过了其它情绪。
    正如我绝不肯让真如受到伤害一样。
    “我不会放弃的。”竹若忽然说,“我只是想抓住一份值得付出和收获的爱情。为什么你不先认识我呢?那样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我苦笑一声,低声道:“如果有两个我就好了。”
    竹若想想,噗哧一笑:“那不行,那我不是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你呀!一个就已经让人很辛苦了,何况两个那么多?有时我在想,就算我跟你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廖真如和我抢你,一个人就几十年,何必那么辛苦呢?可是只要一想到你一脸严肃表情却说着笑话的样子,我就把这些胡思知己想忘得一干二净。”
    我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给你介绍几位绝对不逊色于我的男朋友,然后就可摆脱出来。”
    她噘起嘴来:“我才不要!你舍得吗?把我送出去,你肯定会后悔、伤心和痛苦一辈子的!”
    尽管心情不佳,但看见她宜喜宜嗔的可爱表情,我仍感到一阵轻松。对着她似什么烦心事都可抛开。
    “我决定啦!”她忽然嚷道,“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拒绝的话,我都不会再相信。等了二十年才出现的爱情,我不会放手的!”
    我说道:“真不害羞。”
    “这是真实的感情,有什么好害羞的呢?”她眼中闪动着光芒,“你如果不压抑自己的话,我们该是多么幸福的恋人呢?”
    我沉默下来,握着她玉掌的手微微用力。
    温暖透心而入,让人舒服。
    不会的。有了一次拒绝的经验还不够吗?我怎会舍得再说一次呢?
    忽然间强大的信心和勇气涌起。
    正如她所说,真实的感情没有隐藏的必要,尽管会带来伤害,可是隐藏却更伤人。
    就让一切理所当然地发生吧!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四十六章 说出真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考虑的重点由是否接受竹若,变为如何向真如说明才能尽量减轻对她的伤害。
    发觉这一点的时候,我确定自己已经被竹若完全吸引了过去。
    如果换作景思明这样的人物,处在我的位置,想必宁可抛掉感情也要选择真如,因为后者的家世对男人的事业,委实有着莫大的帮助。但我做不到,不能那样用外界价值来影响自己的判断。
    我将感情放在人生的第一位,尤在事业、个人梦想之上。
    细数我周围的朋友,我不知道有多少会因我的“变心”而鄙弃我。感情让我晕头转向,难以判断出怎么做才最正确,快刀斩乱麻是我的决定。
    我决定亲口告诉真如,我和竹若的事。
    ***
    与竹若见面后的当天晚上晚饭后,我一如既往地和真如绕着学校散步。
    她握着我的手,神情愉悦地轻轻摇摆,慢步前行,完全不知道我准备说什么。
    “真如?”某一刻走到校后僻路上,我终于将勇气鼓到巅峰。
    她侧颊看我,甜甜一笑:“嗯?”
    我有些不敢直视她清澈的眼睛,说道:“你该学些东西了。”
    她愉快地道:“好呀,我一直想学插花的,可是一直都没去。”
    我垂眼看地:“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喜欢吗?那我不学它好了。”真如完全没有生气的表情,仍是语调轻柔,“可是其它的我就不知道要学什么了……”
    看着她认真思索的神情,我终说出来:“学学自己照顾自己……吧。”
    “我会呀——对了,妈新教了我一道菜,周末我做给尝尝。”她自顾地说着。
    我尽量平静地道:“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静了静,秀眉微蹙:“你……又要离开吗?”
    我知她错会我的意思,以为我像以前般为了工作暂时的地理性质“离开”,慢慢道:“你知道我过去的事的,那时你在照顾我。我接受廖伯伯的决定,和你在一起,并非因为爱情,是因为封如茵的离开让我决定不再追求爱情。那时我只希望用长期的相处来让我们之间产生深厚的感情,那就够了。”
    真如渐渐睁大的吃惊眼神一直看着我。
    “可是我认识了一个人,忍不住……”我极力寻找合适的字句,“她让我重新想……我……”
    真如面色愈来愈白,颤着声儿问:“她是谁?洛……洛明曦吗?”
    我艰难地摇头。
    她握着我大掌的手在逐分加力:“是……是谁?”
    “欧阳……”我拿出自杀的勇气吐出四字,“竹若……”
    真如僵住。
    半晌后她突勉强一笑:“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吗?我……”噎在半途,再说不下去。我骇然发觉她眼眶处涌出大量泪珠,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擦拭,才发觉她仍抓着我的手,完全没有放松半点。
    “你……你知道我开不起……这……这种玩笑的……”她哽咽着说,“为……为什么……”
    我再忍不住,猛地整个将她拥住,用尽最大力气说出此刻最想说的话:“对不起!”
    “我不要听这句……”她抽咽着任我抱住,“我不想听这句!你……你不要我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还有资格回答这句吗?
    拥住的身体开始有些僵硬,突然间她猛力挣开,连退出五六步才慌乱地拿出手机,颤着手儿按号码,被泪珠浸透的眼眸却始终看着我。
    我踏前欲语:“真如……”
    “你……别……别过来!”她语声异常地尖叫,似遇到怪物般连退。
    我无奈止步,看着她拨通电话,对另一边的某人哭着说:“爸!爸!他……他不……不……不要我了!”
    揪心的疼痛由胸腔内生出,这一刹那我彻底感受到真如的无助和惊慌。
    她遇到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事,源处是我。
    “啪!”手机掉在地上,真如随之萎坐下去。
    我大吃一惊,不知廖父说了什么,忙冲上去:“真如!”
    她毫无反抗地任我半拥住香肩,整个身体像瘫掉般软得异常,泪流满面,却完全没有哭出声来。
    天色黑下来,周围半个人影也没有。
    “对不起……”我真正明白了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心重得像灌满铅。
    真如如受电击般一震,猛地尖叫道:“我不要听!”接着抱住我脖子,照着我左肩一口咬下。
    痛觉生出。我心神剧颤,似回到了当初廖父迫她离开云海晨和我好的那时候,她也是这么一口咬在我肩上。
    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没人理会。
    肩上有了湿润的感觉。流血了。
    “对不起。”我拥着她,低低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神忽然异常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因为爱情和她在一起。但现在呢?
    仍是那样吗?
    真如慢慢松齿,低声咽泣,像只无助的小羊般被我完全拥抱在怀内。
    天色黑到尽时,刹车声在旁边响起。
    “如儿!”无论何时都似不会失去镇静的淳厚男声亦显出焦急,“如儿!”
    一直在我怀内咽泣不断的真如听到父亲的声音,挣出我双臂,扑向刚启门离车的中年男子:“爸!”他似全未看到我般将女儿拥住,爱怜地道:“别怕,有爸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我慢慢站起来。记忆中廖父从未说过这么软性的话,可知女儿的伤心让他动了深藏心底的那份感情。
    司机明叔从另侧开门下车,面容青得可怕,直接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字道:“你做了什么!”
    我感觉到面前与廖父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爆发了真正的怒气,浑身像猎豹般散发出慑人的气势,似我只要说错一个字,他就要扑上来将我撒得粉碎。
    忽然神经绷紧。
    这个一直扮演着廖父司机角色、毫无特色、普通到一直被人忽略的中年人,绝不只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路灯亮了起来,灯下四条人影静得可怕。
    廖父轻拍着爱女的后背扶她入车,自己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发出“蓬”的声响。
    面前的明叔似得到暗示般慢慢脱去西装,解开领带,声音化入冷境:“动手!”
    刹那间那次和应天武馆馆主莫令柳对峙的情景在脑中掠过,我骇然后退一步,看着他精光暴闪的眼睛,不自觉地做出防御姿势。
    冷汗由背上生出。
    不知是否太久没动过手的缘故,面对这人我竟破天荒地平生第一次还没开始就有必改无疑的错觉。
    劲风疾动。
    我条件反射地后跃而出避过一拳,双手前架,却一架成空,露出空档的小腹处明叔铁拳现身。
    “扑!”
    我仅来得及缩腹竖肘护体,他拳势陡换,横腿扫中我左大腿。
    整个人霎时向另侧跌出,完全拿不稳重心。
    还未立稳,视线余光已摄入他追扑而至的另一拳。
    我暗暗叫苦,强忍住大腿处钻心之痛加速侧跌,抓住将学校和大路隔离的铁栏杆,毫不停留地翻身入内。这一下纯粹是迫出来的,因直觉感到如果再被实打实地击中,只怕得有两个月休息才可恢复。
    明叔似杀神般立在栏杆外没追入来,冷喝道:“这就是被应天武馆馆主称道的奇才吗?!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我暗惊于他的劲道,调匀呼吸,双目眨(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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