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54 部分阅读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都不想死于非命。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除开情感,便是生命。
    最先扑近的左方一人赤手挥拳,眼见将中我脸时被我抢先痛击心窝,接着下绊,重心顿时不稳,扑冬摔倒。我忆起新近领悟来的近身搏击,贴身而上地冲入另一人怀中,肩顶肘击,不到十秒钟,那人亦倒了下去。
    无论我是如何珍惜生命,亦明白似这种真正性命相搏的斗殴绝不可心慈手软,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击必中,且须重创对手,否则若抱着仁慈之心周旋,时时手下留情,击打时不痛不痒,单凭人数也会被对方车轮战式地累死,是以在群殴时我绝不会留情。
    那人不似前几人般硬朗,痛叫起来。
    我一挑得他滚入自己人群中,趁对方闪躲时猛然前扑,霎时再揍倒两人,但亦被人一脚踢中。幸好移动及时,将后臀肉厚处给了敌人,连皮肉都未伤到。
    开门声起,单恒远现身门口,细看了地上人两眼,凝声喝道:“唐三柄!”地上持刀那人正努力爬起身来,被这一声喝得呆了呆,才懂沙声回应:“单死人!”
    我听得心中一动,以为揍错了对象,忙闪身避退,直退到单恒远身边,才低声问道:“你自己人?”
    单恒远沉声道:“唐门的!”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二十五章 险中求脱
    “对付滇帮时三柄与我多次搭档,所以认识。”单恒远低声释道,“但我不知道这次有唐门的掺在其中!”
    持刀者被旁人扶起来,灯光下络缌满面,一派横相,这时始忍痛道:“想不到你义字门会插手这事!”
    单恒远眯眼冷语:“不要告诉我堂堂唐门六公子来这儿只为帮个外来商人,还是这女人跟你有一腿?”唐三柄抖开扶者,立定反讽道:“只怕彼此彼此,义字门怕也不只是来帮手这么简单罢!”之前连挡我两击那高个儿男人站到他身边,帮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谁也没说谁的资格。”单恒远瞄了他一眼,道:“这位又是什么人?”唐三柄冷冷道:“我四哥。”就那么没了。
    单恒远不禁定目多看几眼,始道:“唐明哲六个儿子,听说老四怀身长年求学在外,原来回来了。”那高个男子面目宽阔,颇有几分威势,闻言一笑:“求学也只是混罢了,在外混怎如回来混这么方便?”
    我来回将两人打量,不禁莞尔。唐三柄怎看也比唐怀身大上十来岁,想不到却是小弟。
    络缌汉显然知我笑什么,又或已历过多次这种情景,色变怒道:“笑你妈!”
    我脸色立沉。
    唐怀身伸手拦住唐三柄,说道:“我弟弟不懂说话,这位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我目内寒光闪过,并不说话。
    这时义字门另三人也跟了出来,河子向单恒远低声道:“那三个家伙绑好了。”
    情势顿成泾渭分明,两边剑拔弩张,气氛炽烈起来。
    单恒远突道:“这事义字门揽下了,两位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罢。毕竟贵门老跟我强哥关系还算不错,我不想伤了和气。”唐怀身从容道:“天下讲义气的绝不只义字门一家,我们既收了贺小姐的钱,也该负责到底。除非你把她交还,否则一切都免谈。”
    我心下明白过来。唐门是受了贺雯萱的雇佣来此,藏在门外侦看情形,一见雇主遇袭,立刻掩袭过来。难怪高氏没有蓉城会的掩护仍敢来此闹事,却是另找了帮手。
    单恒远轻捏下巴,思索道:“唐门究竟派了多少人来呢?”
    我看他一眼,察觉到其中的杀意。
    对面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唐怀身忽然诡笑道:“大家不过都是混罢了,何必这么狠呢?”我刚觉不对,大片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迅速移近,不到二十秒,超过三十人从各角落闪了出来。
    单恒远也不禁色变:“原来你刚才在拖延时间!”唐三柄得意大笑:“迟了!”
    我当机立断,喝道:“退进屋去!”四人无不知机,急忙后退。
    最近的十来人扑至,我随手抓起门旁一把扫帚,虚扫一击,趁对方动作转慢的空隙最后一个闪入门内,猛力关门。后面河子迅速替了我的位置,将内里的防盗门锁上。
    撞门声猛烈响起。
    我沉声道:“得设法离开!”单恒远打个手势,等三人分散到各屋内后才皱眉道:“这次失算了,没想到对方有唐门的人在。看来我的情报仍有漏洞,须得弥补。”我环目四顾,目光触到被在客厅内、塞了嘴的何、许、贺三人,心中一动道:“拿他们做人质怎么样?”单恒远摇头道:“唐门的目标绝不只是做环路高科的帮手,我看唐怀身会不顾他们性命,以杀我为第一目标,事后还可以嫁祸我们身上。拿他们做人质等于害他们,何必牵涉无辜呢?”
    正说到这处,窗户玻璃碎裂声和河子的大叫声同时传来。我大步跨入他去探看的屋子,只见他正拿着把椅子左支右绌地奋力将唐门的人抵在窗户外面,忙随手抱住室内书桌,腰臂合力施出,同时叫道:“闪开!”
    河子应声退开。
    我狂吼一声,重量超过百斤的桌子连带里面的书本一起扔出窗去,窗外顿时一片惊呼。我顾不得查看战果,闪电退后大喝道:“上楼去!”单恒远的声音在外道:“我去捣点儿乱,你们守住楼梯口,该可以撑他几分钟!”我知他足智多谋,忙带头向楼上冲去。
    玻璃破碎声接连响起,显然唐门的人已杀了进来。
    厅心三人仍坐在沙发上。我心中一动,回身招呼河子帮我将三人连拖带拉弄上楼去。
    若真如单恒远所说,那么这三人便不能留在这处,以免唐门嫁祸栽赃。
    刚走上楼梯口,两人从后抢上来,早有所准备的义字门另两人一人一脚,毫不费力地将对方踹下楼去。我随便找了间屋子将许玫芳三人扔进去,出来时只见河子三人一人一根粗约半臂的铁棍,正噼哩啪啦地将冲上来者逐个敲下去。
    所幸这房子上二楼的入口只这么一个,否则上来也只是受死。加上楼梯口宽仅两人许,迫得对方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
    我冲到阳台上,四望时发觉有道竖梯可以直爬上屋顶。迅速看了环境后才返回屋内夺下河子的铁棍,叫道:“上屋顶去!我来挡他们!”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火光从唐门人众身后闪现。有人惊叫:“有人放火!”我瞧见河子三人已爬上阳台竖梯,才猛地扑了下去,立时撞翻数人,乒乒乓乓地一起滚落一楼。
    单恒远从厨房处闪出来,全力狂奔,同时叫道:“植哥快躲!”火光在他身后闪动。
    众人见第一目标现身,无不追来。我不假思索地反身弹跳回楼梯上,一把抓住奔近的单恒远手臂,扯得他腾空而上,落到我身后。单恒远顾不得被火烧着的衣服,拖着我向上直冲。
    刚跑出两步,身后突然一声闷闷的震响,接着似停顿了一下。
    然后震耳欲聋的轰响声追命般直传入耳内去。
    虽未回头,但耀眼火光似春花绽放般追入我眼角余光中。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天地恍然一震。
    楼上楼下玻璃几在同时碎裂,空气也抖动起来。我不由捂耳扑倒,单恒远则同一刻完成了相同的动作。
    楼下惊叫声被震响掩盖下去。
    我只觉房子似要塌倒一般颤个不停,自己身体都有种快被震裂的感觉,不禁将全力伏低。
    就似那趟被枪神拿着枪追杀般,身体自我防御的本能完全被催发出来,连皮肤都比平常更坚硬。
    剧痛分别从耳朵和皮肤上传入神经。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抵不住的时候,一切突然回复平静,连楼下人众的声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吐出憋在心头的一口气,抬起头来,顿时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二楼整层都似被暴风洗劫过般乱成一团,桌椅窗户均碎得满地,连墙壁地板都破损了大片,最厉害的一个缺口出现在厨房正上方的地板处,约有米许直径的缺口处透出下面的火焰,予人进入地狱的错觉。
    身后的楼梯整段塌掉,将楼上楼下分隔开来。我目光下延时才发觉三四人伏在楼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熊熊火焰不时将火舌喷上楼来,迫得我不得不退后。
    这究竟是怎回事?
    身后传来单恒远的声音,又沙又哑,似喉咙受了伤:“想不到两罐天然气的威力这……咳……这么强!哈……哈……咳!”我转去看,才发觉他五官俱渗出血来,显是被刚才那爆炸震伤。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摇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快……快走,警察很快就……就……”说到这处,他侧身便倒下去。
    我顾不得浑身仍在炙痛,伸手将他抱起,从阳台处迅速爬上去。
    却没时间去看扔在屋内许玫芳三人究竟是否还健在了。
    ***
    河子立在我身后,沉声道:“我已经通知强哥了!远哥没事罢?”因为走得早,他们三人反而几乎没受伤。
    我边为自己左臂缠上绷带,淡淡道:“我不知道。”
    确是不知道。
    爆炸离我们两人实是太近,若非有整层二楼地板为我们抵挡,只怕我们早挂在那地方。事实上直至这刻我耳朵仍在鸣响,皮肤上几处炙伤,自是爆炸的后遗症。而体质远差于我的单恒远自然更是不堪,皮肤上都渗出血来,但我不敢送他到医院去,只暂移到办事处来躲藏,否则定会被公安查到,而以他的身份是绝不宜暴露在外的。
    我对医疗所知限于骨科,还是业余水平,只能将他错位的肩、腿骨接回原位,此外只好等伟人来了再说。
    “强哥说会尽快赶来,同时知会了蓉城会的人,请他们帮忙。”河子呆了片刻后续道,“希望远哥没事。”
    我并不接话,心内暗叹。
    这次能从唐门手中逃出来,可以所全赖他冒着生命危险的一击。可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为之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
    他为自己的兄弟牺牲,义气固然可嘉,但我却始终提不起欣赏的兴趣。这决定了我与他、与伟人等人的不同,亦是当初我决定拒绝伟人邀请加入义字门的原因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算较自私,因为我绝不肯轻易拿生命去做某些事情——这世上除了家庭外,很难有东西可真正激发出我的兴趣。
    矛盾的情绪再次生出。
    门铃声响起,接着有女声在外:“有人吗?”我大觉这声音熟悉,开门看时面前佳人愕道:“你竟然弄成这个样子!”
    赫然是曾交往过多时的蓉城会美女魏芸倩。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二十六章 局后之局
    “医生说他不会有事,”从屋内出来的魏芸倩嫣然一笑,“我觉得你似乎受的伤还重些。知道吗?我从未见过你满面是血、衣衫破烂、神色烦燥的样子,就算是上次,也是那么镇定沉稳,好像天塌下来都能撑上去一样。”
    我正坐在椅子上,一笑不语。
    这里是我曾来过的蓉城会大本营,就算是唐门,因着外来的原因,也不敢在这里胡来,故此安全上毫无问题。
    魏芸倩贴近柔声道:“要不要我安排你休息一下?你的样子很累呢!”对这种亲昵我早经历过,知她性格如此,并不回避,只摇头道:“我现在只想回家,单恒远的事情麻烦你向林强说明一下,他会处理一切的。”起身便走。她露出小吃一惊的样子,阻道:“回廖家吗?你不怕陷廖家人入险地吗?那里可不像我们这儿安全。”我并不答话,径直出门,恰与刚踏入屋的唐则原打个照面,彼此点头示意,便错身而过。
    若唐门真有意伤害廖家,不管我回不回去都一样,回去至少还可亲手保护真如;何况我并不认为唐门有动廖家的余暇,此时他们若非明目张胆地四处寻找单恒远,便该是消声匿迹,避免被警察从爆炸案查上头。
    而且我心底隐隐觉得,廖父绝非可让人轻易伤害者,包括伤害其家人。
    他定另有保护真如的手段。
    一路上脑内始终响着之前真如那句“我等你”,温暖似阳光般笼住心窝那一块儿。
    在经历生死之事后知道有人在家里等你,那感觉份外强烈。
    本想从正门进去,但一看身上情形,我改变主意,趁着夜色从二楼阳台处攀上。就算要见真如,也得洗净后才行,我绝不想吓坏她那颗胆小的芳心。
    潜入屋内后我放轻脚步。从这处到浴室,须经过主卧和次卧,反倒不须经过我所住的客卧。刚走到次卧门前不及三步处,卧室门忽然打开,显然是恰巧出来的真如螓首抬起时愕然看到我,顿时吓得退后两步。就在我手足无措以为她会放声呼贼时真如突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到我家里来?”
    今次轮到我愕住,忙趋前到灯光下:“是我。”
    真如定睛看了片刻,失声道:“轩!”眼眶已然红。
    我慌忙伸臂示意:“我没有事的,别怕……”
    栀子花香浸入心底,加上刚洗完澡后的轻松,令我生出就此睡倒的懒意。
    正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
    廖真如以近在咫尺之距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拿药酒为我细心擦拭右臂上的伤口。
    从我的角度恰好能从她睡哀领口处看入小片雪嫩肌肤,迫我不得不以强大定力移开目光。长黑的秀发散披她肩后胸前,分外有种动人的味道。
    真如擦完一处,换到左肩上的伤口。
    若真要数起来,我身上的新鲜小伤口至少也有二十来处,十之八九是爆炸的功劳,其它则是攀房逃命时的擦伤。不过全是皮肉伤,无关大碍。我之前稍微处理过几处较大的伤处,此时实是没有清理的必要,但我却不会拂她心意。
    因知那会令她的担心减弱。
    药酒的刺鼻味道渐渐将栀子花香掩去。
    我脑内回想着刚才她的反应,不由哑然失笑,却被真如察觉,温柔地抬首问道:“你笑什么?”我忍不住抬手轻拂了下她嫩颊,说道:“谁会像你一样在见到私潜者的时候还那么有礼貌地问人呢?”她颊上一红,赧道:“人家不想失礼嘛。”我深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之中有此一项,只是随便开开玩笑罢了,促狭道:“可是我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守礼哩!”
    真如面上红晕以几何级倍数关系增长,垂首道:“谁管得着你。”
    我苦笑不动。即管她千肯万肯,我仍不想就这么“碰”她,因总觉她还稚嫩了些,虽然本能仍有着强烈的反应。
    从爱情观和人道观上我和君止彦均有着质的区别,这亦是我不能如他般随便就换个恋爱的目标、上床如吃饭般容易的原因。
    真如转到背后,为后背上的伤口擦拭。
    我突发奇想,真如大概算是极少数我肯毫不戒备地让之贴近我背后者;换言之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背后忽然传来啜泣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仍感有些吃不消——那并非厌恶或不耐,而是发自心底的不愿她伤心担忧。真如的温善性格在与我相遇后大肆发展,加上少女天生的多愁善感,怎受得了我浑身是伤的事实?忙道:“怎么了?”
    柔软的手臂忽自肋下由后至前地伸至,在胸腹处将我抱住,面颊贴到我背上,微热的泪水沾上皮肤。
    我一时陷入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中,再说不出话来。
    次晨起床后我赤裸上身站在窗前,回想昨夜情景,不禁想笑。
    我几乎忍不住赖到她温暖舒适的被窝内,就此万事不理地做下生平第一次伦理大案,但最终以无上定力硬拖着自己回到客卧,安适地睡了一大觉。
    这事若被君子知道,定会被骂作身在福中不知福。
    目光掠过远处大堆建筑,脑内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现实。
    高仁义使高仁文来唆使何善钧,又找了黑社会帮手,可知他处境已到非常尴尬的境地。随着廖父在商场打了几个月的滚,我已略知一二规矩,在商者能以正道解决事情时绝不走邪路,否则会受到官方和正经商家的鄙视。似环路高科这种大企业,被迫出此下道该非所愿。
    换言之如果在这方面令他们感到足够的压力,那么高仁义自会退却。
    这么看景思明这人确不简单。环路高科的根基非只一两日成,老头子景远天穷二十年之力都未能摆平这对手,景思明甫上台便有这佳绩,本身实力非同一般。假以时日,哪怕高氏不被挤垮。
    心中忽然一动。
    我们在这边斗,景家却在一旁作壁上观,真是既省事又省力。从这角度来看,最有利的反倒是远天电艺。
    一念忽闪过脑海,我浑身一震,冷汗微生。
    虽说不是非常清楚廖家与景氏的关系,但我总觉两家仍在冷淡期,否则亦不会有最初的想法。但环路高科的人凭什么那么肯定廖父答应支持景思明?唯一的途径便只有从景氏处得此消息。以景思明的厉害,怎会让这么重要的消息泄漏出去?若说高仁义得到的是假消息,他亦不像是个可轻易相信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之人。
    但若景思明刻意做些姿势,做些手段,要不动声色地把这“宝贵消息”漏出去,便是另一回事了。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拨通廖父的手机。
    只要问清一个问题,便知这事究竟如何。
    “咚咚咚。”敲门声起。
    我放下电话,敛回所有消极情绪,将廖父的回答掩入心底,才去开门。一身清爽休闲装的真如立在门前,甜笑道:“早饭好啦!”看着她扎在脑后的马尾,我实难生出任何不愉快的感觉,前俯至她耳垂旁,微笑道:“谢——谢。”
    心神再转到景思明处。
    尽管已对他有相当高的评价,这人的厉害仍出了我的意料。廖父既说了没答应过景远天这种事,便肯定没有。现在我敢肯定是景思明故意做的假消息,骗高仁义无奈下出下策动手。如此不管环路高科得手于否,事后也必定受到重创;而若成功,无辜的廖氏就成了牺牲品。
    除了厉害外,这人还十分无情。怎说廖父也是他父执辈,且与其父关系特殊,他竟还能下此狠手!
    不过尚有些环节还没弄清楚。景思明要计策成功,环路高科内部该有人帮他推波助澜,否则难以保证高仁义会中计;且这人须地位较高,又或实力强大到足以影响高仁义的念头。
    是谁?
    高仁义将何善钧骗得团团转的同时,焉知也被人诓得自以为高明?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二十七章 指引点拨
    花园别墅式的建筑掩映在绿树青水中。
    一阵吉普停在房子前面,车门大开,似正准备离开。
    我刚走入房前的篱芭小院,便看到高仁文抱着只大箱子匆匆忙忙地走出。我微笑招呼道:“副总消息挺快的啊。”
    在我心中向来是纨绔子弹身份的高仁文一眼见我,顿时脸色一变,双手一颤,险些箱子坠地。接着才故作镇静地站住,挤出丝笑容道:“小植你这么早就来,有什么事吗?”我余光及时发觉门口裙角一闪退入房内,知他那女友也在,旋笑道:“怎么副总这么见外呢?没事不能来拜访你吗?”启步向房门走去,“怎不准备给小弟介绍一下这位美人儿吗?听闻副总倾心的人物美丽远胜常人,真是不可不见……”
    高仁文随手扔下箱子,挡到我身前沉下脸来:“明曦不喜欢见外人,小植你有事就在这里说罢。”
    我心知肚明他从某处得到我们掳了贺雯萱的消息,不过该不是从当时在场任一人处知道的,否则就不会等到天明才离开,而应是昨夜事发后便走。
    同时亦感奇怪。怎说他也是弄鬼者,好应心虚些,现在态度却这么强硬,难道不怕我动手吗?
    我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含笑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光天化日下说,副总以为如何?”
    高仁文不耐烦道:“我们现在有急事要离开,什么事都待回来后再说吧!”作出欲走的架势,见我毫无避让之意,立怒道:“你想干什么?动手吗?别忘了谁是我手下败将!”
    我恍然大悟。
    上次诈败给他,这人一直以为高我一筹,难怪此时仍能如此态度硬朗,皆因见只我一人来,以为摆平我不过吹灰之力罢了。
    我深呼吸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淡淡道:“假如我能在十招以内击败你,副总肯否和我进去说两句知心话呢?”已下了速战速决的决心,因这里毕竟是别墅区,此时虽因早晨少人经过,但稍后若无关人等往来变多,就不好动手了。
    高仁文显出纨绔子弟本色,毫无耐性地叫道:“你在做梦吗?!”一拳当头轰来。
    我直待拳头临身的一刻才陡然动作,身形微俯冲入他怀内,耸肩一顶。高仁文骇得竖肘挡格,我微微一笑,肩顶的虚招眨眼换为左拳下勾,毫不费力地与他小腹作了亲密接触。
    这人首先实力有限,其次在此心乱的情况下,顿时败仗。
    但我不欲伤他,左拳迅速换拳为掌,身体同时右移半步,右脚下绊,藉着手上力道,高仁文顿时重心不稳,向地上摔去。
    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单脚在他将着地的后背上一挑,为之减去几分冲击的同时亦挑得他翻滚出去。
    房门处传出低低的惊呼,自是他那女友所发。
    高仁文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怪叫一声扑至,满面俱是惊怒交集。在此情景下他更不能发挥平时一半的实力,被我轻松伸手攫住其左肩向后一扯,另一只手同时按在他大腿处助力,偌大一个身躯顿时前翻而出。不过今次没有我帮之缓冲,他结结实实地摔到院内石地上,痛得叫出声来。
    “仁文哥哥!”惊呼声再次从门内传出。高仁文不顾自己痛苦大叫:“别出来!”疯了般跳起身,三次扑近。
    我正回味那呼唤声说不出的清爽可爱,心下一软,决定仍是手下留情些。
    任何一个可令他人担心的人,本身都有其可爱之处,而这样的人不该受到无情的待遇。
    我心说姓高的你回去定要谢谢那少女,否则我定会揍你成肿猪头,脚下毫不犹豫地连移,欺入他怀内,刹时肩顶膝提拳勾,在近只半臂的范围内不但躲过他所有不成章法的胡乱攻击,更在他肩、臀、大腿等无关紧要之处重击了几下。
    不到二十秒,高仁文第三次摔倒在地。
    今次不待他起身,我踏前摁住其头,俯首低声道:“还要不自量力吗?那就恕我要对你女朋友下手了!”
    高仁文本自拼命挣扎,闻言颓然放弃。
    我微笑松手,知中其要害。这自是危言耸听,我怎也狠不下心把无辜之人牵涉入内,但小人之心本就是如此,他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便以为别人也一样能做,不由得不信。
    高仁文爬起身来,目中似要喷出怒火来,捏拳半晌,才叫道:“明曦!你上楼去!”我暗道该怒的是我才对罢?当然不会与他计较,作个邀请的手势,他当先迈步。
    我随在其后,心神转到适才比斗处。如果我仍是半年前的水准,绝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之前定下十招本是依着当时的水平估量出来的差距,但现在看来,彼此的差距早不只那么点儿。
    而令我提升得如此之快的原因,初是来自封镇岳,接着是莫剑舞,再后是郭奉辉——这三人无一例外地曾是我“敌人”,想来也颇觉世事神奇。
    尤其是郭奉辉这至今仍算与我有过节者,令我悟出近身搏击的妙处,接连在群殴和单挑中试用成功,功劳尤其大。
    甫入屋内便闻得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苹果清香,顿时精神大振。
    我平生对气味类的东西不大感冒,但对少数几种鼻头便非常灵敏。其一便是真如那种栀子花香,下来轮到草莓香味,接着就轮到青苹果清香——其中最敏感的还要数后者。此时香味入鼻,立感心神振奋。
    不知是屋子本身的香味,还是来自高仁文女友。
    我抑下上楼去辨证的冲动,坐到沙发上,欣然道:“副总真是懂得享受,明明是要来阴谋害人,却仍要把住处布置得这么好。”高仁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冷冷道:“这与你无关。”我思索道:“不过你该不是这么勤快的人,或者是那位明曦小姐……”高仁文抑不住冲动地叫道:“不要牵涉无辜的人!”
    我面色迅速沉下去,冷笑道:“那么贵公司与远天的过节,为什么要扯到我们廖氏这无辜者身上来!”
    高仁文哑口无言。
    我哼道:“副总似是敬酒不吃爱吃罚酒的人,那我也不必多说了,就请两位到寒舍做做客罢。”对面的英俊小生终于软化下来,颓然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毫不客气地道:“我只想知道,贵公司为什么要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廖氏?”高仁文呆了片刻,才道:“贺雯萱不是被你抓去了吗?”我表面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为了证实她说的是不是属实,我来找你干嘛?记着不要说谎,否则我不能保证你女友的安全。”心下却想到向他通风报信者该不是贺雯萱,昨夜逃离时顾不得查盾她和乃妹以及可怜虫何善钧是否被炸死,该是不死也是重伤,又或被赶去的公安提到医院或局子里去了,是以不能向高仁文通风报信。
    高仁文色变道:“你要是敢伤明曦一根头发,我绝不饶你!”我不屑地道:“你有资格这么说吗?那得看彼此是否合作愉快了。”
    高仁文叹了口气,无奈道:“好罢,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心下大喜,暗忖老子果然没看错你,绝非做大事的料,不怕你不合作。
    十来分钟后我问清所有要问的东西,与从许玫芳处得来的完全一致,才点头道:“副总如此合作,小弟也不好藏私。请问副总知不知道贵公司关于景思明与廖先生合作的消息来源是哪里呢?”
    高仁文显然想岔了,断然道:“这是公司机密,我绝不会说的!”我哑然失笑,起身踱步道:“你误会了,我无意涉及与本次事件不相关的所谓机密。我只想知道,你们能否保证消息来源可靠?”高仁文本身虽非睿智之士,也非愚夫,疑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打算直接说破,引他上路道:“试想一下,贵公司这事如果成功,会有什么后果?换句话说,谁是这事的最大收益人。若你难以想出正确的结果,请将这话转达给令兄。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也不用换地方——除非你离开四川,否则要找到副总都非难事。”停了停,我向上瞄了一眼,淡淡再道,“听说明曦小姐的家是在四川,不是吗?”充满威胁的话顿令高仁文脸色大变。
    我再不理他,自顾离开。原意本想一次将事情说透,但我临时改变主意。如果不是自己想到要点上,怎也不会体验深刻,难以保证彻底解决问题。以高仁义的才智,应该不难猜出我话后的含义罢?
    许玫芳那小巢已然墙塌,昨夜离开时火势正大,眼前则是当时烈火的成果。残垣断壁上黑烟徐升,告诉路人这处曾发生了什么。最惊心动魄的正是厨房那一块儿,整堵墙被炸出一个足可容纳一个成年人直立进出的大洞,露出内里的惨象。
    整个现场已然被警戒带围住,二十来个警察各行其事地忙碌着,另有十多个记者正被拦在警戒线外,长枪短炮,不放过任何一个拍摄的机会。
    看来抢救并不及时,连带隔壁的房屋都被烧毁了半边。
    我环目四扫,只见警戒线内被画了多个人形白线,更有殷黑血迹点块成形,显然昨夜唐门被炸死了多人,只不知那两个唐门“公子”是否也在其内。
    隐约听到有人议论说今晨警方抬走了不少尸体和重伤者时,我悄悄离开。
    这方面的消息,义字门和蓉城会该更详细才对。
    到蓉城商会时单恒远果如魏芸倩所说,并无大碍,已能靠坐床上。见我进来前者叫道:“植哥!”跷着二郎腿、一派悠闲姿态的伟人含笑看我,眼中颇有戏谑的意味。
    我虚伸左掌示意勿需多言,看遍屋内找不到半个蓉城会的人在,奇道:“魏小姐难道不懂待客之道吗?怎么没招呼你们的人?”伟人不答反问:“昨夜你是否又在令岳家就寝?”我愕然道:“这似乎不需要我来回答罢?你该明知那答案的,不过听你这么说像是另有什么古怪,可否说清楚一点?”
    伟人眼中戏意更盛,嘻道:“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一股香味缠绕在贵体上?隔了至少有三米远我便闻到了——记得这香味该属于廖大小姐的。”我哑然一笑,反问:“你好像没想过自己现在遇到什么麻烦,还能这么悠闲。”伟人若无其事地道:“不过一个唐门,又不是没交过手,怕什么?”随即正容道:“实话说在这之前因搞不清唐门动向,我一直很紧张,但经过昨晚的事后对手要做什么便很明显了,事情明朗化反可使我轻松下来。”
    我并不追问,坐到床边关切地道:“你伤势不是那么重罢?昨晚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单恒远是义字门最早认识我的人之一,早习惯我的夸张,笑道:“只是被爆炸波震伤了少许皮肤毛细血管,损失了一些营养物质,并没大碍。”我点头转向伟人,问道:“我有些事要说,不知道这地方方不方便?”
    伟人自然知道我这么说代表不想让蓉城会知道,起身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好散散心。”再向单恒远道,“死人你现在尽量休息,下午我便接你走。”
    我明白过来,知道义字门与蓉城会还未建立正式而足够的信任关系,随之出门。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二十八章 分工合作
    漫步街旁,听完我的分析,伟人沉吟道:“要说到推波助澜,该不是贺雯萱。因为我为了进占成都,曾将蓉城会周边相关事都调查过,尤其包括环路高科这在蓉城会领了个副主席虚衔的公司。贺雯萱少时被人拐卖,恰被高仁义救出火坑,因此对他死心塌地。高仁义为人功利,该不会因为主观信任而做出重大决定,所以我想该可以排除他身边的人。”我想起贺雯萱昨夜与许玫芳的对白,暗觉确是如此,思索道:“那就只有一个候选了……”
    伟人一拍大腿,道:“肯定是唐门!试想唐门如果做出与景家过节极深的姿态,有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帮手,高仁义心动加本身情势所逼下与之合作,便顺理成章了。很多时候人们更相信客观实力,尤其是他这种为利益可不顾一切的人。”
    我原意在贺雯萱和唐门两者间徘徊,这时终肯定下来,遂道:“照这么推算那就是景思明预先勾结唐门合谋来害高仁义,但唐门为何要害环路高科呢?这对身在四川的帮派该没有足够强有力的吸引才对。”伟人却道:“你想得不够透彻。首先弄倒环路高科后可得到巨大的经济利益,我猜景思明许下了诸如分股这样的条件;其次唐门与义字门在黑道上的目标别无二致,那就是统一蜀中黑道,正好藉这次机会来成都捣事。”忽然神情一动,道,“是了!唐门的目标不是义字门,而是蓉城会!若不和蓉城会这根深蒂固的本地组织融为一体,怎也不能快速霸占成都。而且唐门该并不知道我们在成都已展开活动才对。景思明的目标该是兼并环路高科,吸纳其可见资源后再划为名誉子公司,然后从其中分出若干干股给唐门——哈!他定是这么想的。”思索片刻再道,“我敢肯定昨晚你们与唐门相遇只是意外,并非他们预先布置。”
    我对此中事由自没有他清楚,冷静道:“那么我只要令环路高科全身而退便是对景氏最大的打击。不知为何,我特别想揍他一顿出气。”伟人笑拍我肩:“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当然不能容忍他这样不顾一切的手法,尤其牵涉到尊岳在内。嘿!事实上我也很想揍他出顿气。这家伙扇动唐门这么早出手,虽说确是把握到了形势,却影响了我工作的进度。算了,咱们兵分二路罢,你对付环路高科那边,我来收拾唐门——说到玩手段,唐家有哪个是成器的呢?”
    我苦笑道:“不知道是你扯我下水,还是我引你进了麻烦,这次我想不黑也不行了。”伟人洒然道:“除了庸碌无为的人,谁敢说自己完全黑白分明呢?就像黑道的人不断想方设法挤入白道一样,正大光明的正经人也会有沾黑的时候。你不要把它分得太清,否则对自己不好——基本立场站稳就行了。”
    我问清何善钧等人均未被人在现场找到后,猜测三人知机逃走,反正亦没想过怎样处置他们,索性不再去管。
    午前与真如一起到医院后,我请廖母和她暂避,才说出自己最新的想法和决定,当然并不说出义字门,只说有朋友可以在黑道上帮忙。以廖父的镇定亦不由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敢确定这事是由思明做的吗?”我认真道:“至少有九成把握。”
    廖父神色忽转轻松,哈哈笑道:“你早前问我是否答应过支持景思明时我就猜到这一点,不过要没有你的提醒,恐怕我还蒙在鼓里。生意场上人情世故早看得透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唯喏以应,问道:“那您是否现在回家呢?”留在医院的好处就是有警察,为免引来警方的注意,唐门该有所顾忌。
    廖父不知是真的完全信任我,还是胸有成竹,并不以唐门为意,欣然道:“那就行了,该是回家的时候。”
    中午仍在午餐的当儿,高仁文唇青脸白地来了。
    我正待请他到客厅,廖父淡淡道:“我午饭不喜欢有人打扰。”高仁文知机地先向廖父道歉道:“廖伯伯请不要怪罪,仁文受奸人唆使,一时冲动做下错事,幸好并没有大碍。既然这样,您慢用,我可以先等等。”廖父不置可否,我忙扯高仁文到客厅静坐,老友般凑在他耳边低道:“廖伯伯肯只这么无关痛痒地让你多等会儿,而不是帮着景思明,已是最大限度的原谅,千万别想岔,这对你们绝无坏处。”他连声答应表示绝不介意时,我才暗笑着回饭厅,暗忖最初下手时你小子是否想到过这一刻呢?
    足过了近一个小时,我才出来请等得不耐烦又不敢发作的高仁文到书房。后者见只我一人,说道:“廖伯伯呢?”我让他坐下,拍胸道:“他回公司了,这事情他着我全权处理,无论令兄有什么话都可直接对我说。”高仁文一震道:“真给你说中了小植!大哥听我转达你早上的话后立刻明白过来,说出消息是来自远天内部一个朋友,而事实表明那人并没有任何要帮环路高科的理由,可恨当时事逼人急,一时没能细想——这事情确是景家搞的鬼!”
    我知消息来源涉及商业机密,他并没有说真话,只神秘地一笑:“不但如此,我还敢肯定让令兄做出错误决定的是唐明哲那老家伙或者他某个儿子。”高仁文不能置信地再震道:“这也给你猜着了!”我不着边际地道:“哪用猜呢?”旋微笑道,“令兄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弟没有?”
    高仁文点头道:“大哥说下午该能赶来,希望你跟他面对面地谈一谈环路高科和廖氏合作的可能。”
    我心念电转,已知高仁义这家伙确是胆大包天,还在受人摆弄的当儿不但不似一般人般思撤退,还妄想跟廖氏合作摆景家一道,其手段也非小可;不过私心里确是觉得景思明该教训教训,当然表面上不会露出任何迹象,遂道:“就在你住处罢,他到时通知一声,我会去的。对了,顺便问一句,贺小姐回去了吗?”
    高仁文愕然道:“她不是被你抓了吗?我还想请你放她一马的。”我一拍脑袋,想起之前曾骗他贺雯萱在我手上,此时只好随便找个藉口推脱。高仁文似乎心乱如麻,也没追究,匆匆离去。
    我细思一遍,彻底排除高仁义仍在耍手段的可能。离开唐门支持后的环路高科在川只是无牙老虎一只,完全没有作为,但若能够和廖氏搭上关系,至少在西南这一块和远天斗的胜算就大多了。
    商场确如战场,前一刻的仇人这一刻便可能是伙伴。
    我本不想借助环路高科的力量来教训景思明,但廖父本身表现出不原与远天动干戈的意念,自是因为他与景远天以及其妻林婉约间难以分清的情感纠葛,我只好藉环路高科下手。
    正是彼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我从心底绝不相信景远天不知道儿子在做什么,至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便已经不可饶恕,但廖父既不想直接报复,我也不能违背他心意。
    午后侍(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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