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3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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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唯南哈哈一笑,头也不回:“你以为若没有他的同意,以芸倩对他的死心塌地会和我配合赚你上钩吗?不过无妨,不管你相不相信都没关系,我只是随口提一下罢了。”
    我心内一片冰凉。
    若他尽力分辨,倒还可说明唐万令并非这计划的设计者,可是如此表现,反而正说明事实确如他所言。想不到由始自终唐万令都在演戏,这人城府和智谋之深,非常惊人。
    封闭的地下室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我诈作疲累不堪躺在地下,尽量保持在最放桧的状态,逐分回复气力的同时仔细计算着逃出的可能性。
    之前我已看清地下室门锁是普通弹簧锁结构,但每次有人进来前门外总会传出开锁的声音,可知门锁之外必定另配有可从外锁上的锁子。如果要逃出去,只有等待下一次有人进来时藉机冲出——不过在短短两小时的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任何人从外而入。
    唯一的机会便是唐唯南再次来问询结果时。
    但那样风险亦会大大增加。
    首先唐唯南本人身手相当不错,在之前见过的人中,记忆内除了少年好友郑归元、初入学时的流氓教官刘志风和滇帮杀手灰狐,以及与我渊源颇深的吴敬之外,能胜过他的人一个也没有。那并非只指身手,还包括了各方面的比较——单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卑鄙到总从暗处偷袭这一点来看,我遇到的人中还一个都没比他更强的。这样的人远比武技高明者更可怕。
    其次他留守在这室内的六人,无一不是高手。能够在地下室这样的环境下呆上整天而始终面无表情、毫无怨言,这样的人在耐性上已是相当出众,非常适合做暗杀者。这类人亦非常难缠。
    至于我本身反没什么问题。多年的苦炼让身体异常强健,即便在多日不食水米的情况下我仍能保持健旺的精神和充沛的精力,虽然之前大幅消耗,但现在已回复了七八成。
    另一个办法便是在室内之人有机会通知外边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全数击倒,然后等待门开。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逃脱的机率将大大增加。
    我环扫一眼,与十二道目光一一接触过后,叹了口气。
    尽管是在看守我这样一个“已被制伏”的人,这六人仍不稍显放松或烦躁,分立六个位置。这种布置下,我实是毫无能一击成功的把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知不觉中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两日实是累得很了,否则平常三四天不睡亦可精神十足的我是不会有睡觉的欲望的。
    眼前的世界终于沉入黑暗中去。
    不晓得过了多久,前额突地一阵冰凉。我睡意全失地霍然坐起身,眼睁开时才发觉有冰冷的水从额上流下。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悦耳女声在耳边响起。我侧头看去,只见魏芸倩一手掌着方向盘,另一手正将一瓶矿泉水放到座位旁。我用力摇了摇头,发现手脚上的束缚全部消失。
    思维有一些混乱,我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无意识地伸手拭着额头的水。车子正在街道上灵活地穿梭,夜色下路灯的光芒映明了四周的情况。凭着这几个月在成都活动的经历我下意识地判断出已经到了三环路上,车子正向城外驶去。
    转头看时,冲到喉处的问语嘎然而止。魏芸倩着了一套紧身衣,秀发被盘在头顶,别有一股成熟的风味。不知为何,看着她曲线毕露的丰满身形我觉得她像一朵在风中摇摆的花,没有叶子的衬托,也没有其它花朵的相伴,份外孤寂。
    我皱起眉来,因不解为何会有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无论时地均不是感慨的时候,可是……
    “我用迷香迷晕了守卫,不过让你也睡着了,真是对不起。”她的声音回复了一点以前的俏皮,再不似之前在唐唯南面前对我那样冷漠和厌恶。
    “除了救我的原因,其它的我都不想听。”我闭上眼睛致力于恢复意识,口中只淡淡吐出这么一句。
    魏芸倩的声音带上少许哀伤:“我……我只是不想蓉城会出事。”
    我心中一震,突然明白为何刚才会有那莫名其少的感慨。
    因为她在痛苦和无奈。
    深到根本不需要通过任何表情、动作和语言来表达,便可以被我察觉的痛苦和无奈。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五十章 个人原因
    感觉敏锐并不一定是好事,正如目下的情况,它令人察觉别人的伤感,而并不能给出消除的方法。
    我轻轻地吁口气,问道:“为什么要骗我?”魏芸倩低声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是主席他……他要我这么做,我不能违抗。”
    车子停了下来,公路两旁已然没了路灯,四下一片静寂。两人均没有下车的意思。
    半晌她才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要设法和义字门联络,小心别上了当。”我侧头凝视着她:“你还未跟我说明救我的原因。”魏芸倩呆了一呆,突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追着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旋即惊觉自己的急躁,垂头道:“对不起……我……”
    我容色并不稍变,冷冷道:“你不用道歉,因为我无法信任你。”
    魏芸倩吃惊地看我一眼,接着再垂下头去:“你恨我骗了你吗?我……我是迫不得已。”我摇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骗我和救我的原因,说什么我都无法相信。或者这只是我个人的偏执,但不管在再危险的情况下,有些我认为非常重要的问题都必须优先得到答案。”
    魏芸倩看着前方被车头灯映出的亮区,轻轻说道:“你来的前一天唐门就已经和主席做了约定,要藉这次机会将义字门彻底铲除。”我嗤道:“与虎谋皮吗?”她咬着唇:“只要让义字门在川边受到不可弥补的打击,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主席并非没有看到和唐门这种无信无义的组织合作会有极大的风险,但……但……”我哼道:“他愈老愈有野心,愈不知道细想后果了吗?”魏芸倩无力地辩道:“他也是为了会里好,如果蓉城会在他掌权时一直缩在成都,他会不心安的。”我并不跟她争论,只道:“那么用我作饵诱杀林强又是怎么回事?”魏芸倩似承担不了重压般伏首方向盘上:“他早几年已经是义字门所有策略的制定者,且无不奏效。凡他参予过的行动,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对义字门来说,他等于专责思考的大脑,有影响存亡的作用。”我睁大眼睛,几乎不能置信。
    虽然知道伟人是义字门老大身边的红人,却从未想过他以和我相差无几的年龄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脑内逐渐有了大概的框架。
    蓉城会与唐门因着各自的私欲意图趁着这次滇侵的危机将义字门连根铲除,因探出我与伟人的关系,便依此设计由唐万令假意向义字门求助;然后便将我为饵,或者会再附加别的手段,务要引伟人涉险。
    我毫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主席倒是挺有心的,在我这等无名之辈面前如此煞费苦心地表演,想来是务要令我死心塌地,然后趁我不备下了手。”魏芸倩不敢看我,只低声道:“本来他是要我下手,可是……可是你防备心太强,宁统又没有一击成功的把握,只好设计先消耗你体力,再……”后面的话无须说出来,我已完全明白。
    我拧开车门把,冷冷道:“我不会通知义字门任何事情。你告诉唐万令,从今天开始到蓉城会被吞掉为止,我植某人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魏芸倩花容失色,惊道:“你……你说什么?”我双目厉光大盛,毫不掩饰地刺入她眼内深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来给我一个让我不怀疑你们用的是欲擒故纵手法、故意放我出来的原因!”
    魏芸倩急得快哭了出来:“我……我要是再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我森然道:“你最好不要乱起咒,否则说不定真会不得好死。”言罢移身离车。魏芸倩急忙追了出来,双手一起拉住我胳膊。我止住步子,冷冷看了她的手一眼,然后缓缓移动目光,直至触及她双眸。
    魏芸倩浑身一颤,放开手来,突地捂住脸呜咽出声:“我真的不想骗你的……”
    我淡淡道:“除非你给一个足够有力的理由,其余话是没有用的。”这刻原本那似乎永不会被任何事改变脸上公式化笑容的女人再不见,眼中只有一个轻声呜泣的女孩儿,我深深感觉到她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倍增着。非是我狠心,只是这种危险情况下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魏芸倩放下手来,露出满面的泪水:“因为我不想则原哥哥有事!”
    我刹时一呆。竟是这么个答案。
    唐则原,二十九岁,蓉城商会主席唐万令亲子,任财务部长之职,性格温柔,不擅格斗。
    这是我所得到的所有关于唐则原此人的资料。此外根据目测结果,他还尚有能让我看入眼的唯一优点,那就是这人是伟人的翻版——或该说伟人是他的翻版,因为前者论年龄比后者小了好几岁。
    那并没有什么确实的依据,只是直觉,而在看人方面我不排斥直觉。
    “他很重要吗?”我放软语气。
    魏芸倩哽咽着说:“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我真的好害怕,怕他会被害死,主席有了野心,就看不到现在的蓉城会是多么柔弱,根本没有跟唐门、滇帮这些大帮会周旋的本钱!”一说到唐则原,她似乎有了一口气说明白的觉悟,言语变得流畅起来,“我不管他们这些人做什么,谁死了我也不在乎,可是……可是谁也不能伤害他!”像释放尽了周身的力气般,她显得分外纤细的身体晃了晃,似要倒下去。我伸手扶住她,感觉似只手便能轻易将她泥娃娃般捏碎,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软倒向我怀里,我叹了口气,顺手扶她靠坐在车门旁。魏芸倩泪眼朦胧中突然抓住我的手,央道:“你帮帮我好吗?只要你帮我保护则原哥哥,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侍候你!”我拿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并不言语。
    魏芸倩目中流露出哀凄的央求之色,终转为绝望,无助地垂首低泣。
    “我并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终于开口,“我只能助你一臂,可以引介你与林强见面,至于成功与否就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魏芸倩猛地抬头,不能置信地看我。我冷冷道:“不过大概会要你付出背叛蓉城会的代价,因为义字门控制川内的决心并不比唐门更弱。”虽然与伟人有过命的交情,在这种事上我仍无须掩饰,如果可能,义字门绝不会对蓉城会手软——我大概可以想像出魏芸倩这唐万令的贴身保镖兼秘书会被伟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魏芸倩呆在当场。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抉择,再如何说蓉城会亦是她的“家”,就算决心如何强烈的人也会犹豫的。作一个注重情义的人同时,也难免会付出一些代价,而且还是一辈子的代价。
    “你能保证则原哥哥的安全吗?”她迟疑着说道。我摇摇头:“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在林强面前给你说几公道话,结果如何则只有天知道,因为我不是义字门的人。”
    魏芸倩摇摇晃晃地扶着车站起来,艰难点头:“我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忽地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当初并不是真心想骗我,所以根本没想过该不该对你生气的问题。”看她愕然看来时才微微一笑,“如果真心要骗人,你不会一直不看我的眼睛。在地下室时我就明白了,你对骗我这件事带着非常深的歉意。”正容道:“你现在开始找地方躲藏,三天之内我会通过电话找你,在此之前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魏芸倩犹豫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我知道义字门的暂时据点,或者会有帮助……”
    我想也不想摇头拒绝:“不用。记着保护好自己,我不想找到你时有什么意外。”
    车子离开近十分钟后我才跳下公路,不择路径地向黑暗中走去。若这时魏芸倩仍在,定会被我面上的表情吓着。
    在山间随便找了个角落缩了一夜,次晨我辨明方向走了近两个小时到达最近一处小镇,才知道昨夜魏芸倩竟将我送出成都至少四五十里远。
    找到一处公用电话后,我拨通了伟人走前留给我的手机号码。挂机时我望了望远处蔚蓝的天空,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若可以,我定会扯着唐唯南领口告诉他:“切记你能骗人,人也能骗你!”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五十一章 意外消息
    周三下午,秋高气爽。
    我一改前几日的狼狈,大模大样地回到学校。这看似鲁莽的行为其是三思后所作。
    蓉城会最大的优势之一是半商半黑,但这也一把双刃剑,利用得当亦可作它的弱点。唐唯南再如何心狠手辣亦不敢公然冲到学校,尽管我相信在刚回校时他便得知我的行踪;若想换作暗袭,我自信还有应付三两毛贼的实力。
    甫从生死拼杀中跃迁到青春活泼的阳光下,感觉分外奇异。同一个世界,两个层次迥异的社会同时被我经历着,这令我的人生阅历在短短数月间成倍增长,虽然已经不由自主地牵扯到黑社会的风波中,但我并不后悔。若从负面看这会令我的未来充满危险,可是我从不会用负面的想法控制思维。
    这正是一个可令我掌握使未来的自己幸福的能力的机会。若能成功渡过这次危机,我坚信自己无论在社会地位还是本身实力上都会有质的飞跃。
    还未将回到寝室痛快休息的念头实现,留守寝室的君止彦在第一眼看到我时便跳了起来,直扑过来叫道:“你终于回来了!有电话找你,说有十万那么火急,要你尽快打过去。”我吓了一跳,难道出了意外?急问道:“谁打的?什么时候打的?”
    君止彦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条:“这是号码。前天打来的,说是如果你不尽快打过去,一定会后悔终生!”我趁着拨号的时候追问道:“对方说了什么事没有?”君止彦摇头,却欲言又止。我疑惑道:“不会是你耍我罢?”君止彦叹了口气,大摇其头:“我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不过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喂。”电话里男声发出。我无暇再和君止彦纠缠,脑子里思索着对方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口中道:“请问……”还未说完,话筒里的男声截断我话尾:“小植吗?我是吴敬。”
    我愕然张大了嘴。
    竟然是他,自入学军训完毕后他归了队,我们便再未见过一面。亦是从他处我得到了封如茵的行踪和她毁容的噩耗,最近的联络便是他向我报告茵茵逐渐恢复的情况。
    想到这处,心中忽觉一紧。难道是茵茵的病情有变?否则以他冰山般的冷静怎会说出“十万火急”、还会“终生后悔”这种话来?
    “是我。”我简洁地回应。吴敬的声音却静下去,半晌才慢慢说道:“好久不见。”我苦笑道:“教官你不会是专程打电话跟我说这句话吧?”吴敬似突然变了个人般,说话吞吐不定:“不是……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对你好,一个对我好。”我叹道:“说罢,你该知道我不是喜欢拖拉的人,你也不该是。”
    吴敬仍是隔了很久才吐出下一句:“我现在仍在重庆,如茵的伤已经痊愈,面部经过植皮手术,伤疤基本上消失。”
    我心中一跳,口上仍平静道:“谢谢。这确实是好消息。”
    话筒里忽然传来叹气声。今次我是真的大吃一惊,因为根据以往的接触得出的判断,吴敬本人绝对是硬汉中的铁汉,是个极其合格的军人,竟也会叹气,难道真有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
    “第二件事是……如茵快结婚了。”
    我的手轻微地一颤,表面却仍镇定如常:“和谁?”
    吴敬沉默良久,方吐出一个字:“我。”
    手掌不由自主地一用力,话筒被捏得发出“咯”的一声轻响。我力图保持冷静,声音却已开始微抖:“什——么——时候?”
    “圣诞节。”吴敬显然觉察到我的异样,又或因事情已然说出,说话间恢复旧日的简洁干脆。
    手掌又是一用力,电话筒发出“嗤滋”的塑料磨擦声,有要碎裂的趋势。心内一搐,喉间蓦地涩然,我努力调匀呼吸,在心内默默命令自己平静,半晌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怎么回事?”
    “三天前她出了院,突然就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吴敬不快不慢地说道。我几乎是咆哮出来:“你答应了?!”
    吴敬“嗯”了一声,再无片语。
    我一字一字地道:“你听着,你听好,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三天后我还有命在,你今年仍只能一个人过圣诞节!”不待他回答,大手已迅速将电话覆回机上,发出“啪”的巨大响声,话筒下部出现碎痕。
    君止彦叹着气递来一杯茶。我接了过来,淡淡道:“你早知道了?”他点点头:“本来那人要我告诉你说你女朋友结婚了,后来才变卦要我叫你打电话给他的。看开些罢,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再怎么做也得不到。”
    我明白过来,他尚以为只是我是被原来的女朋友抛弃,难怪之前一副同情的表情。叹了口气,将茶一饮而尽,爬上床去。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君止彦看了看来电显示,转头看我:“还是他。”我毫不犹豫地道:“挂了它!”翻身伏脸入枕,再不发一语。铃声迅速止息下来。
    今次不到一分钟电话再次响起。君止彦怪叫道:“这家伙真是锲而不舍啊!”提起话筒再放下,铃声再止。十余秒后铃声又响了起来,我一个翻身跃下床,从正要再次挂机的君止彦手中夺过话筒:“你究竟想做什么?!向我炫耀吗?!”
    吴敬一贯的冷静语气传来:“这次改换一个话题。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事?”我几乎忍不住怒气险些吼起来,终压住冲动,道:“与你无关。”吴敬冷冷的声音毫不为我的无礼所怒:“以你的个性,如果不是遇到真正危险的事,是不会说出‘如果三天后还有命在’这种悲观的话的。如果你真想让我独自过圣诞节,就不该放弃一个帮助你的机会。生命失去一次就再不会回来,你应该明白。”
    莫名的怒火被末一句冰水般浇熄。我蓦地惊觉以自己在生死关头仍不丢失的平静心竟会在他面前轻易破去,不由心内苦笑。
    最大的优点是重感情,可是这仍是一把双刃剑,它亦是我最大的缺点。
    尤其是在获知我最爱的人竟会离开我时,身体的反应不能自主地被感情控制。
    我默然半晌,向君止彦点点头,抱着电话躲到阳台上才道:“你帮不了我的。”
    听筒另一端传来对方的声音:“看来你终于回复了冷静。现在我请你像信任如茵一般信任我,至于我能否帮你,你说出来便知道了。”
    我想起最初见识黑社会时便是他带我去偷窥义字门与地方上的一伙混混群殴,心中不由一动。
    早前我便觉察到吴敬在军队中绝非仅止普通军官那么简单,或者他可助我一力。无论如何说,以义字门要应付两面的压力仍嫌凶险过甚了点。至于信任方面,不说在军训间彼此培养出的情义,单只如茵与他的关系……我心中一痛,勉强抑下负面情绪,终道:“你知道滇帮最近的动静吗?”滇帮这个名字本来还是他告诉我才知道的,不过事隔三月,他定想不到我与之已有斩不断的纠葛。
    吴敬异常地沉默下来,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突然道:“你要帮哪一边?”
    这突兀的一句令我亦不由愕了一愕。听他口气似对川边正进行的事情一清二楚,更有足够实力能参予进去;旋即想起当初他似乎对黑社会有着不同一般的了解,我生出好奇之心。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微一思索,我对着话筒说出答案:“义字门。”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五十二章 困扰
    日历上清楚地在二十五号下面印了“圣诞节”三个红色的字。
    我看着它,一语不发。
    还有十多天。
    君止彦始终带着油滑腔调的声音迫入耳中:“干嘛一直这么死沉着脸?女朋友嘛,跑了一个再换一个好了,反正你又不缺——我看方妍她们寝室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只要你发句话,还不一个个排着队来任你挑?”
    我叹了口气。这正是人与人的不同之处,我对感情始终做不到像君子那样洒脱——不过我并不认为他的处世态度适合我。由入校时的誓言追到林芳,却在不久之后被廖真如的美貌所吸引,易变的感情——我不想自己是那样的。
    “对了,你妹妹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来问你回来没有。”说这句话时君子正和我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我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表示知道了。从得知茵茵的消息后我睡意已然全消,遂跟着一起去上课。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虽然早前曾告诉过方妍我是去工作,但以她的个性,不打电话来才是怪事。
    但我现在无暇分神去陪她。早前的生死拼搏、现在的感情危机,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坚韧的神经,令我自顾不暇。
    刚挂了吴敬的电话我更拨通了伟人的手机,简要说明了前者的事。初听到吴敬这个人时伟人的声音里显出惊讶,追问我他的身份,对此我委实无话可说。吴敬此人除了曾令我好奇外,并没有让我知道任何与他身份职位相关的事情,似乎那是不可见人的东西;但他本身是军人,又怎会有不能见光?
    我选择了信任他,完全是因为茵茵的存在。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是感情用事;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深思后的选择——别的不说,只说吴敬竟有监视着两方三帮的争斗的实力,底下的势力绝对不弱;而由他的说话便可知他代表的势力足以影响战局。
    最重要的是,他的立场似乎并未站在三帮任何一方上。
    对这样一个可能会十分危险的存在,若义字门完全不知道,或者与之对立,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选择了信任吴敬,这样至少两边接触后伟人会知道有这样的威胁,能据此作出相应的布置;更好的结果则是两边联合在一起,那么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伟人会有足够大的存活空间。我并不愿介入黑社会的争斗中去,但更不愿伟人因此有所损伤——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
    这些我在电话里全说了出来,伟人只说了一句:“谢谢。”
    只这一句已足够。
    我停下步子,望着前方教学楼的楼顶,入神片刻。
    整件事中我始终都只是一个小配角,起的作用只是诱饵,可以想像唐唯南绝未将我的性命放在眼内过,若不是尚留我有用,早一刀两断——这是对弱者的蔑视。究其原因,只因为我所拥有的实力根本不足一击。
    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能在团体合作的社会中起到什么作用;何况我的个人能力,还远未达到足够的强。
    对于应付这些黑帮,除了借助于黑帮,我似乎再找不到任何有效的方法。
    最佳的选择莫过于立刻加入义字门,我自信只要假以锻炼,在门内出人头地绝不成问题。可是那标志着我未来的生活将陷在时刻都可能要面临生死危险抉择的窘境中,这或者可以让人生更丰富,却不能更幸福。
    想不到越躲避,反而越陷得深。
    夜幕降临前我独自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出神地看着渐渐没到视线不可及处的夕阳。
    视线移动时览尽天空中云彩流光四溢的美景,落回地上后看到窈窕的身影正优雅地从远处行过来。
    廖真如着了一身休闲服,把美好的身材掩去不少,不过只要看到衣领上美丽得惊人的瓜子脸和那一头直披身后的秀发,便没有人会怀疑这女孩儿仪表上有不完美的地方。
    她聘聘亭亭地走近,立在我面前,声音里微带不悦:“原来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妍妍?你应该知道她是最关心你的人。”清淡的香味从她处散发过来,多年的礼教使她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仍能保持最佳的仪态。
    我双手环抱膝盖,伏首膝上,目光垂下,并不答话。不知是否养成了习惯,每次见她我直觉地便用鼻子捕捉她的体香,当然绝非有什么绯念,只是感觉很享受罢了。
    廖真如微微一怔,凝眸细观我片刻,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你没事吧?”
    “假如……”我抬眼看她,轻声说,“假如有一天你被人毁了容,你会怎么办?”
    这突兀的一句显然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廖真如呆在当场,露了不知如何回答的神情。
    我心中微感酸楚,因想到茵茵初遇那事时肯定也如廖真如般迷惘过,同时比后者多了百倍的痛苦,因为一切已然发生——而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她身边给予温暖。就凭这一点,我便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廖真如触及我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震。我站起身来,低声道:“当我没问过吧。”从她身侧穿离。
    夜色完全罩落地面。
    我坐在图书馆旁的亭子里,一动不动。尽管已经保持了至少两个小时同样的姿势,我仍感觉不到疲累——或者只因负责感觉的神经已经被其它感觉充满。
    灯光透过树木穿过来,在亭间映出星星点点。
    有人走进来,坐到我对面。我木然看去,目光落在对方面上,叹了口气。
    “哥……”对面的人儿怯怯地叫了声。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想说点什么,却又懒得开口,定定地看着她,其实眼睛里什么都没看见。
    方妍咬着唇,找不到话说。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半晌,我才勉强收拾心情,问道:“你怎么来了?”方妍慌忙回答:“我听真如说你回来了,就去找你,嗯,然后找到这儿……你……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放心罢,就算有事我也能处理好的。你别只担心我,天气开始冷了,记着多穿些衣服,晚上别到处乱跑。”方妍乖乖地答应。我看看表,立起身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目送方妍上楼后我才离开。对于她,我无法改变看法;她内心的柔弱远胜任何人,以至于我只能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比起最开始时因为她哥哥郑归元是我兄弟、所以才当她是妹妹的想法,现在我已经把这当成是脱离了其它人的影响而只是理所当然的了。
    好像她从出生开始就是我妹妹一样。这注定了她对我的感情是失败的,我能做的只是逐渐导变她的念头,让她接受我“只是一个哥哥”的观念。
    我绕过宿舍楼群,向校门走去。
    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便是能够独处的环境,来思考和判断一些事。
    是夜我在外游荡,竟夜未归。
    次晨回到学校时鼻子微有堵塞的感觉,该是夜间被风吹得稍微有点感冒。边考虑着是否该去拿药边回到寝室时,突然发觉寝室门前围了大堆人,精神奕奕、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
    我心内一紧。究竟什么事情竟能令这些向来赖床男生这么早便爬了起来?
    被围着的人中有两位老师和几个宿舍管理员,我走近时隐约听到其中有人说“门锁没有坏的迹象,应该不是破门而入的”,还未仔细听,有人叫起来:“房主回来了!”
    我莫名其妙地挤入去,问道:“怎么了?”
    班长王则凑近一脸严肃地道:“你昨晚去哪儿了?你们寝室出事了!”
    我大吃一惊。难道蓉城会竟真的明目张胆到夜袭学校?那么留在寝室里的君子和王壮……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五十三章 名誉校长
    “那么关于是谁偷进寝室、并且打晕君止彦和王渊两位同学,你是完全不知道了?”正对面的老师严肃地问,旁边有专人负责记录我们的问答。
    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师叹道:“幸好没受伤。”与旁边几位领导交换了一下眼色,将放在面前桌上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张纸递过来:“那么你对这上面写的东西有什么想法吗?”
    “明晚之前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吃惊地看完纸条,失声道:“这……这是什么?”
    对面的老师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追问道:“你对这个好像很惊讶,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比如笔迹之类的。”我疑惑不解地摇头,苦恼道:“难道是写纸条的这人闯入我们寝室吗?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留下没有?”老师失望地收回纸条,说道:“这件事我们会再作讨论,至于你和林强两人夜不归宿的事,系上会有相应的处罚。嗯,据说前几天你们都一直没上课,这样下去会失去考试资格的,好自为之罢。”
    我心中苦笑。旷课被记的事早在昨天下午便已经知道,而在去蓉城商会前便已想过,本来以为记录应该暂时只在科任老师或辅导员手中,那么托廖父请他好友,亦即本校的校长大人说情,该无大碍。却未料到出了这事,连带那事也被查出来,既闹到系上公开,事情就难办了。
    不过目下更重要的却是蓉城商会。唐唯南这一招的确够狠,今次还未指名道姓,但若多来几次,再加些乱七八糟的藉口,恐怕不用多久我便会被学校勒令退学,远比直接袭击我高明多矣。之前还以为回校万无一失,却不料造成目下的后果。
    离开会议室时才发现方妍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口,陪同的尚有廖真如和林芳,后者正轻声安慰她。我振作精神,向三人微笑走近,还未说话方妍已抢先问道:“你没事吧?”我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只是寝室里好像进了小偷,学校正在追查,没事的。”方妍稍微放下心来,却又忧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会不会被学校处罚?听说学校对夜不归宿的学生处罚很严的。”我裂嘴笑道:“这个更不用担心,我可以想办法托人情。辅导员和我关系也不错,应该能摆平的。”这本只是安慰她的话,孰料旁边廖真如惊讶起来:“原来你早知道了,我本来还想让你多苦恼一会儿的。”
    今次轮到我讶然,随即有所悟道:“廖伯伯?”廖真如点头道:“谁叫你总不让人省心?一大早的方妍知道你被提去审问,急得都快哭出来,我只好给爸打了电话,他让你出来后通知他。”我苦笑道:“真如你莫说这么严重好吗?居然用到‘审问’这么正规的词语,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诸如犯罪、公安、坐牢之类的词汇……”方妍心惊胆战地道:“别这么说,哥你绝不会出事的。”廖真如却已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边拨边说道:“妍妍你别管他,现在还有精神开玩笑,这种人哪还需要别人关心呢!”
    分开时已是午饭后。我立在操场边望着满场打球的人,心内微感怅然。
    真是生活、工作、感情都无一例外地糟。但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正是我自己,尤其是感情一项。
    脑中回闪着之前的画面。
    自从我刻意回避林芳后,这聪慧的女孩儿便再未主动接触过我,即或偶然遇见彼此也至多打个招呼,就算是刚才长达一个小时的相处,连吃饭时她都一语不发,神情平静,恍若一潭水波不兴的深水。我知她是不想给我增加困扰,但却无法感觉不到对方在旁人难以发觉的时间和地点偷偷送来的目光。
    我回想着遇到林芳之后与她发生过的种种。第一次是她因受了男友的委屈躲到山上哭泣,被我用捣乱的方式小小安慰了她一下,第二次则该算那晚她被男友暴力以对时我怒而出手,第三次则是带着她一起去警告分手之后仍想骚扰她的男友——每一次都跟她的感情有关。我不由苦笑,这就叫自作孽。
    她本来是那种外刚内柔、体贴别人的女孩儿,可是似乎自从发生这三次事件后她性格转作完全的柔性,言语比过往更少,神情也比以前更忧郁——虽然已不常见到,但从方妍和廖真如口中仍能时常得到她的消息。
    这都是我的错。
    我垂下头来,慢慢走向公寓楼。
    不知是否天性使然,我从小与异性的关系非常之佳,经常与同性打架、而且相貌一般个子矮小的家伙竟能在学校里和女同学保持相当良好的关系和接触,我算是个男孩中的特例。发展到现在,这种趋势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的迹象,而且开始影响到别人。
    或者全靠了我这张经常油滑的嘴。
    我摄回心神,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回正事上。
    之前与廖父的通话非常简洁,他告知我已托了本校的名誉校长搭手,还叫我完全放心,似乎校长在学校的影响力足以凌驾于本校的规章制度之上。这令我不由生出少许好奇心,想起前次在廖父家见识的所谓“字相术”——据说校长陆祥瑞是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最夸张的传言是国际都知名,不知是否确实神秘至斯。
    此外便是今晚会来找我一起去拜访陆校长,托了人情却不去致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对廖父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相信他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无论是从见识还是能力方面都非常佩服。除了父亲,他还是第一个受到这种“殊荣”的长辈。单凭这次毫不求回报的帮忙,我便感觉到他是真正地疼爱和关心我。
    这并无实际化和表面化的理由,但我的感觉确是如此。
    在楼前呆了片刻,我略振奋了一点。最近委实发生了太多事,不过今天伟人处应该已有行动,一切都该快解决了,届时世界便可恢复正常,只有……想到茵茵,我心内沉压下去。
    八点正廖父的车准时停到公寓楼下,我上车时才发现廖真如竟也在车上正向乃父撒娇,后者呵呵大笑,显然乐在其中。坐到驾驶员副位后廖父下了去陆家的指示,车子重新发动,抛下众人惊讶的目光离校而去。
    早前我特意向周围知情者查询了陆校长的底细,才知陆祥瑞本身非住在校内。他在西信院只是挂个名誉校长的称谓,有时会作一两次讲座,却并非关于他的本业——书画——内容相当斑杂,最奇怪的是他的讲座场场爆满。平时他几乎从不过问学校事务,校长的虚衔只是西信人拿来引以为傲用的。
    除此之外,他之所以在学校内有非常高的知名度的另一个原因却与学术无关——三年前学校本部因着资金和教育局处两方面的压力,欲图裁掉这校区,他一个人将事情顶了下来,一出面首先解决了官方的问题,接着将多年珍藏和自己的一些作品拍卖,所得全数捐给了这学校,解决了经济方面的问题。同时靠着自己在国内乃至国际的知名度吸引了大批学校来此,甚至有只为跟他学习书法与画技、专门跑来学校学习却完全不理学校课程而成日上门求教的学生。
    据说他为学校做这一切只因为龙泉是他故乡,他希望故乡能有一所真正的大学。
    可以说西信院这校区现在能继续存在、并每况愈佳,是他一人的功劳。
    当然这些仍不足以说明他的知名度为何竟传言到国际化的程度,而中年以后陆祥瑞退归故乡,似乎未再过问学术界和商界的事情。我几乎问遍周围人,都众口一声说是他决定隐居,却无人说得出原因;而且大家都说不出他当年到底有多出名,好像这人的名气是没有事实基础的。我大惑不解,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究竟有过什么样更惊人的事迹?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退了下来,难道是有了激流勇退的感悟?还是因为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祥瑞的居处在山边,是一栋小别墅。与这镇上大多数的西欧式建筑风格相反,他的住所是纯中式的楼阁,除了外围的围墙和一些现代建筑材料的痕迹外,十足便是古建筑。
    车子驶入别墅院内后我们下了车,望着眼前的房屋我好奇心大盛。
    要建造这么一所住处,陆校长此人定是相当有钱。
    正思索间耳后有人娇咳一声,回头看时廖真如一改在车上时的仪态,正文文静静地立在身后,悄声道:“很不错罢?陆伯伯是很讲礼节的人,你呆会儿不要失礼了。”我顿时一呆:“怎么不早说?我哪里懂那些礼数?”这是实话,像廖家那种家教教出来的书香门第式礼节,是沿自中国传统的正统礼节,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若陆校长在这方面要求严格,那我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廖父这时刚下车,微笑道:“不用担心,你只要做回自己就行了。为人真诚比讲究繁文缛节更可贵,不是吗?”
    不远处传来清亮的男声:“不错!还是原靖你最?(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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