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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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吁口气,看看表,已十二点正了。立在潮流之柱大厦外面,阳光当头,再听着四下的嘈杂的车声人声和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份外有头晕的感觉。
    仍未适应城市这种生活。
    我心里浮起这念头时,突生警觉。下刻被人从后探手蒙住眼睛,温热的体温伴着熟悉的娇声传来:“我是谁?”
    我捉着她手随口道:“逛街两个小时终于回来的方妍同学。”
    她轻轻一笑道:“猜对了!”放开手来走到我面前,问道:“面试完了?”
    完了吗?我在心里摇头,却点着大头道:“早完了,现在要做的是去午餐,不知道方同学有什么好建议?”
    方妍今天一份清凉打扮,白色连衣过膝裙,扎了个简洁的马尾,眉梢眼角都有种天真单纯的美,颇为养眼。她扯着我手向另一边走去,边走边道:“早知道你肯定饿了,刚才我看见一家不错的快餐店,跟我来吧。”
    因着跟随散打队来市里很多次的原因,这小妮子很是熟悉不远处的的体院和附近的街道,我这路盲只好跟随她的命令来。
    近来方妍活泼了很多,似是把在我面前久经压抑的个性释放了出来,尤其对我。换了在一个月前,她绝不敢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和我开玩笑——假如开玩笑也需要同意的话。今次一齐来成都则是她楚楚可怜的请求下我做出的不得已妥协,否则若我不答应,寝室电话必定受灾,至少也要承受她每小时十次拨打的洗礼。
    进餐时我发觉她并没怎么吃,反而时时看我。第五次抓住她看来的目光时,我停下筷子:“怎么了?”
    方妍慌忙垂下眼去,拿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没……没什么。”
    “小妍!”我加重语气吐出两字。
    她停下动作,轻轻道:“真的没什么……不过……不过我想到你以后周末都没时间陪我了……”
    我哑然失笑,道:“这也用得着担心吗?我只是夜间工作,又不耽误白天的时间。就算除开睡觉八个小时,每天也还剩八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心中同时微叹,她仍“想着”我,这不是好现象。
    方妍展颜喜道:“那你是答应每个周末都陪我啦?”
    我纠正道:“不是答应,而是尽量——你该知道我也有很多事的。”放下筷子,“好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工作要下个星期才开始,这周不妨放松一下。”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二章 众态
    不知觉间已入学两个多月,时入仲秋,校内外草坪都枯黄了大片。每次散步,均有微凉的感觉。
    非是身体,而是心头。
    好像突然之间盛夏就过去了,十一月的地界,热力已然不足。清楚记得方妍寝室四人众中最爱着长裙的廖真如亦收拾了装束,改为隆重的秋衣,虽然因着天生的惊人丽质她无论如何穿着都是一样的美丽,但相较而言夏装更能显出她优点中的优点。
    “就是身材!”君子白沫横飞地兴奋不已。
    从出院后到如今前后不过半个多月,君子见了廖真如不下百次——自然并非都是正大光明地拜访,否则怕他得重回医院去;被林芳揍的,如果她那体格儿能揍得动人的话。
    揍的原因则肯定不是因为嫉妒他转移目标,而是因为心烦。像她这种不苟言笑的女孩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但每每去接方妍时总会从林芳神情之上言语之间看出听出些端倪,对于君子这种喜新厌旧加天性风流的性格她有绝对排斥的态度。
    对此君子另有自己的说法:“没得办法呀,我追林芳这么久了,她屁点回应都没得。也不能被一棵树掉死是不是?那就只好……”说此话时他相当苦恼,然而表情轻松得好像喝可乐。
    君子此生最大的爱好是美女,然后就轮到喝可乐,其中尤其最爱百事的可乐,每每喝毕大吼我支持了中国经济发展,然后四体放松到瘫痪般“散”在椅子上——他自己的说法是第一爱好讲义气,可乐排名第三,不过就其讲义气的频度来讲,我和伟人王壮都觉得讲义气排名第三还差不多。
    方妍在第一次见到君子时被他天花乱坠式的口才弄出了好感,后者的甜言蜜语是不拘一女的,而且风格屡屡更换,往往在不经意或突然间就把对方夸了一顿,过后对方想起来就觉得这人忒厉害,崇拜之情难免涛水般上涨。这致使方妍屡次不幸被骗成为其青鸟,做了一回又一回的信使,然后被室友骂了一顿又一顿。
    她很委屈地对我“哭”诉:“她们说我是未成年少女,人贩子的主要工作对象,诈骗犯的服务目标……”我除了好言安慰外惊奇于她们之中有谁有如此口才,细想了半天也只能张蕊芳那小丫头会吐出这么经典的句子。像方妍这种少女的思想成熟度也就在未成年与成年之间徘徊的样子,有着初恋青涩的味道,会被我和我身边的兄弟骗得信以为真是正常的,而我又不好在她面前撕下君子伪善面具下的好色,因为搞不好会吓着她纯洁的心……
    在多次对君子说明廖真如已经有了一个叫云海晨的又高又帅又斯文的另一半无果后,我也只好放弃,任他坚持自己的原则:“在美女未嫁给别人之前,任何人都有机会夺她芳心过来!”
    四个女生中最不受君子欢迎的就是“黑框张”了。这是他首次见面会后根据她的眼镜量体而下的绰号,不幸被其听到,顿时也被她打入“最不受迎者”的冷宫,至今偶见都是冷面相对;同时我们两个寝室剩下六个人也都很了解了为什么她会用“人贩子”和“诈骗犯”来形容君子这么的狠。
    替君子传递过十来回信件后,连方妍也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从此拒绝屡起;而要命的是她拒绝的理由单一无比,句式都是“嗯,今天我要陪哥去买东西呢,要好一会儿的,回寝室很晚,还是你自己交……”,顶多把“买东西”改为“上自习”、“勤工助学”或“去图书馆看书”,于是我回去后便成为君子批判的对象,痛斥我的“罪恶行径”——原因是为可爱的方妍小妹妹制造骗人的理由!
    我则捧着头呻吟着上床埋头睡觉去了。
    “这是一场异场艰苦的攻坚战!我军战士必须坚持到底,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为了人民的解放和正主的重申,一定要攻下敌人坚固的堡垒!”君子在试了半个多月而仍无果后以指点江山的雄姿在寝室里下了严令——当然是对自己,因为伟人的目标早定在另一个堡垒处,而王壮老婆入学前就内定了。相较下我是唯一没有女友的,或是没有要找女友倾向的。
    茵茵的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到这刻止,除了我、吴敬外,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封如茵在我心中的地位。
    在乐观积极的生命态度下,只有我知道自己一直挂念着她。我不知道她伤到底好了没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从毁容的阴影中走出来,更不知道能否真的再和她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发觉自己从未这样担心过一个外人,这种比担心自己的份量更重的担忧向为只发生在父亲和母亲身上,而现在却展移开到了另一个外人处。
    或者我的感情基调在变化。晚上睡前自省时,我开始这样想。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我不喜欢讲给别人知道,因为由衷地不愿她被人拿来作为取笑我的笑料——不是我受不了,而是发自一种不原她受到一点亵渎的动机。
    伟人仍在,除非我亲口发问,他已不再跟我谈论任何关于黑帮的事情。这是理所当然,我的拒绝已表明态度,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清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同时滇帮那边并没有动静——指针对我,似乎还不知道当时剁下灰狐手指的“神秘高手”是谁人。
    十月末时才知道原来不是侥幸,伟人给了我解释:“火狐并没有说出曾见过你这号人。”具体原因不明,我也没有精神和能力去追究这事,加有对伟人有相当的信心,便把它抛开到了一旁,专注于学习和工作方面的事情。
    自上次亲自到名浦电子去探看情况后隔了足有一个多月才接到面试的通知,而在堪称“坎坷”的等行面试过程后的面试竟是如此顺利,令人难以不生出怪异的感觉。
    近来似乎生活的重点被缠绕在“工作”上。在内是学校的勤工助学岗位已失去了学习的价值,但因为是别人善意的推荐,不好这么快就辞掉,我仍在那边;在外则是这兼职,那和我所学专业截然不同,然而被我看中的不是其内容,而是其环境。
    我相信在这样一个真正的社会环境下我这种还是学生的人会有不小的收获,从中学习到日后生活的一些要诀。陌生的东西,才能令真心学习的人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
    两个寝室间最近有结成联谊寝室的趋向。虽然君子宁死不承认,但实际上我比他更受方妍寝室四人众的欢迎,张蕊芳可以忽略不计,态度尚算一般,廖真如大概因着彼此有过一扶之恩,对我态度远比对君子好得多。
    麻烦的是林芳。
    她和男友分了道扬了镳,过上了单身的生活。而引起其中纠纷的根本原因只有我、她和她前男友知道——就是我。至于直接原因除了他们吵了架外,还有我曾答应过她的去找他聊聊,结果这成了分手的导火索。
    介入旁人的感情生活是我所不愿,但已经做了,事实由不得我后悔——何况后悔并非我的爱好。
    最麻烦的是虽然她自己从未提过,而旁人也没有看出来,我却有了些朦胧的感觉,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有少许改变。那不是什么实质上的应对、交际等上的改变,而是精神性的,我能感觉得到,偶然遇到她一个眼神都像是遇刺般敏感。
    初时尚怀疑是自己自作多情,后来经过自省和思索后我划掉了这可能性。
    她开始向方妍的方向迈进。她虽然热心助人,但性格比之方妍更要内向文静,对事对人都认真到一丝不苟的程度。这让我想到柳落,两人几乎是同一类型,而这所谓的比我高一级的“学姐”其实在社会阅历上比柳落更要不足,极易钻入死牛角尖。
    更可怕的是她的聪明。这决定了她不容易受到旁人意见或建议的干扰,即不会像方妍那样接受我的说法来摆脱被拒绝的阴影。
    一切的考虑让我不敢和她多作接触。那丝丝淡淡的隐隐感觉,有着比方妍的执着更强烈的执着和不逊于柳落的激烈的激烈。
    相比之下,我反而更能轻松地和张、廖两女相处,随便开玩笑,轻度的暧昧语言只会让彼此开心,而不会生出什么令大家尴尬的场景。我懂得掌握言论的分寸,而她们的单纯则在这分寸以内可以正确地接受我发出的信息。
    两个多月过去,我已和方妍寝室混得如一家人一般了。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三章 下马威
    合约上写明我的工作时间是周五和周六两天的通宵,由晚上八点开始换班。初次去时被通知要提前到达,以熟悉环境和工作模式。工作地点是它在城西郊的一处仓库,到现场时吓了我一跳,因那地方荒凉度大约还要大于我老家,在广达五十亩的仓库区外一眼晃出几乎看不到人家。
    负责介绍的人曾在上次面试中作旁观员,粗豪的面貌,强壮的身体,脸上的磨砺让人一看便知是个久经风霜的,大概在四十多岁上下。人事部副主任文晋铭亲自领着我到了地点,给我们作彼此的介绍:“这就是植渝轩,这是保卫科的科长何海,负责公司一切保安方面的事务。小植,今后你就听他的就行了。”
    我礼貌地向他点头,心里犹豫着需不需要握手之类的事时,那科长上下打量我一番,冷然道:“你可以回去了。”我一愕,怎地才到就被赶?
    文晋铭哈哈一笑拍着我肩膀,亲切地道:“他是叫我回去。”转首向那豪汉,“小植是副总钦点的,就交给你了,老何。”打个招呼便离了开。
    能被这副主任亲自引路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未料到他竟这么随便就说出“副总”来,似乎非但不怕别人知道我受了特殊待遇,反而是唯恐人不知。我正揣摩他用意何在,何海转身道:“边走边说。”
    呈圆形、高达四米的围墙内库房林立,空地上到处都是蓬布搭就的临时储地,此外还有五六辆大型卡车正忙着装上卸下,大约六七十个装运工忙碌工作,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们这边两人。
    时间指着五点半。
    “这里是公司的西仓,专责存放公司从各地合作公司处调来的销售产品。”何海并没有更深入地介绍的意思,立刻转到工作上,“现在这一批是今天最后一批货物,你的工作是待他们闭仓走后,从八点开始守护。”
    这时到了仓库办公室,他取出图纸仔细说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我才约略搞明白了自己的任务。这一批招聘的保安约四十人,加上原先公司分配到仓房的保安共一百余人,由工作地点的不同分为四组,每组二十多人,再细分为两个小组,实行轮休制,周日至周三是一小组做守卫,余下三天都是由人数较多的二小组负责。
    初时我微感诧异,因为看到这一百余人竟是分守在城外四郊四个仓库。之前从未想到名浦电子有四个仓库之多,这时不由对它的规模重新评估。接着看到分配工作时不由一呆:“为什么一小组人数小反而守的时间更多?”
    何海瞥了我一眼,不带表情地道:“周末几天是守卫的关键,因为吃饱了没事儿做的闲人太多;而且公司的商品调度主要是在这几天,所以保安的力量须得加强。”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隐觉这已涉及到公司的商业内容,不宜再多问。但看到后面仍是不由再愕:“周五周六两天为什么要临时调换小组长?”
    何海冷哼道:“上面的意思谁知道!不过我还以为你该问的是为什么小组长会调换成你。”
    我听出他话中的讽意,心知这其中必有缘由,且是这保卫科科长意愿之外的原因,再说下去搞不好就要弄成僵局,并不接话,却搭讪着问另外的问题去了。
    何海面上异色一闪而过,也不再说这敏感话题,顺势换过内容。
    后面的内容连我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所在二小组除了我外其余十四人白天都要轮流守仓,而只有我没有白天的任务,摆明了是特权。更“过份”的声明是我工作期间除了保卫科老大亦即这何海外公司任何人没有直接调动我的权力,不似其余人还要受门卫处的节制。
    六点刚过时一切基本上说明完毕,他领我去见其他同事的路上我开始细细思索。
    凭我这样一个从未在这里工作过、又只是周五周六兼职的新人无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有资格担任十五人的头儿,且是摆明“夺权”之势的抢了在周四担任小组长职务那家伙的权力。而眼前这保卫科科长处处流露出不满我来这里的意思,仿佛我的专职并非临时保安,而是抢人饭碗一样。
    签约时的工作排表上并没有这些细节——究竟背后有什么意思?
    关键该是在那副总处,但除了第一次偶遇外再未见过她。彼此萍水相逢,陌生人一对,怎地如此照顾我?
    十五人在空地上集合后,何海说明了一些有关事项后向众人介绍了我,当然没有忘记宣布我的职务,下面十四条壮汉立时骚动起来。这也难怪,凭身高我是最矮的,而且脸上还挂了副厚眼镜,有什么资格做大家的头儿?
    这时我才稍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何海态度那么差,因为原组长是他亲子何南武,却被我夺了权。后者身形比乃父更要高大,和我一样的寸头,眼眉都很有威势。他是十五人中第二高的人,抢先踏前发言:“为什么要这小不点儿做组长?”
    身旁跟着走出一人,抗言:“我不服他!组长是武哥,我们大家都服他!”
    这人之前何海介绍过,名叫牛志忠。我在对方射来充满挑衅之意的目光时也上下打量他,结实到肌痕毕露的身体,绝对是打架的老手。
    其他人跟着闹哄起来。
    何海抬手止住众人,没好气道:“他是副总看中的人,明白吗?从今后这两天就由他负责!”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众人立时再起喧哗。何海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转头来看我,摆明是要袖手旁观。
    我知他用意在给我下马威让我难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却突起一念。
    那景副总肯定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待遇,但为什么仍要我这样的人来这处受嘲?排除她是吃饱撑着了没事做找消遣的可能性外,尚有另一种可能。
    她是要我亲自收服这批人,以此来表现我的实力——仍是在面试之中,只是换了个场景而已。如果做得下这批人头儿,自然仍可留在这里;反之则早晚滚蛋。
    想到这里,不由雄心一振。
    示弱有时是必要的,但如果被一个女人这样调弄,这口气恕在下不愿意咽下去。
    我向何海轻轻道:“让我来吧。”后者一愕,改望向乃子。
    何南武也听到这句话,但不待他有所反应我已欺近他身前,伸手道:“有种的就别像个婆娘样儿在这儿叫唤,想保住你组长,就跟我试试手。”
    这一句是沉着声说出,在场众人均一一听见,顿时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般呆住。
    下一刻笑声起来。
    我探头向何南武身后笑者看了一眼,那人触到我的目光,不觉间笑容改为干笑,既而静下来。
    “怎么样?没胆子就自己站回去,想做表率还轮不到你!”
    何南武脸上挂不住面子,看向老爸,后者犹豫不语,半晌才道:“试试。”
    无能之辈——我在心里对何海定了这评语时,何南武已退开一步,叫道:“大家都让开点儿!”
    我扬起手作个止势,对方微愕道:“怎么?”
    “一齐来。”我脱下t恤露出浑身或块或条形状毕现的肌肉,两腿分开双臂舒展做出预备式。
    何南武登时色变,还未说说话身旁牛志忠已勃然怒叫:“妈的当你是超人啊!”冲上来正要一拳打出,整个人已改为摔势后仰摔出,“扑”地躺到地上。
    然后才懂得捧着胸口痛叫出来。
    余人立时一静。
    我缓缓收回踹出的腿,哼道:“第一个。”目光改看向仍立着发呆的壮汉。
    何南武怔了片刻,突地虎吼一声合身扑来,双臂巧妙地分作上下搂出。我捡定他右臂双手齐出,左捞右砍,抢在他左手搂住我前从他肋下矮身穿过,双臂一较力,立时将他右臂别到其背后,左脚同时踹正他膝弯。
    本以为这招已可令他跪下,孰料他定力也颇为惊人,最弱处中了一脚竟未应踹弯曲,反而灵活地身体一扭脱出我双手掌握,横飞一腿后踢直奔我胸口,动作迅捷有力。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四章 威慑
    我原地后仰,趁那腿从胸口上方掠过时一把抓住,借力顺时针一扭一拖。何南武见势不妙,另一脚钉子般钉在地上跟我较劲。
    “噗”地一声过去,何南武被拖得以标准的劈叉动作档部着地,面部表情顿时扭曲,却忍着未叫出来。
    我放开手,侧头向身后群人喝道:“没人讲义气吗?看到你们武哥被欺负还愣着干嘛?”
    十多张脸上闻言露出怪异表情,似觉“欺负”两字用得好笑,又似因何南武竟会被我弄倒不可思议。我起身拍拍两手灰尘,冷冷道:“你们不过来,只好我过去了。”抬步刚要走,腰后风刮声起。我沉掌下劈,正中何南武旋踢而来的小腿,手掌立时被巨大的震力反弹开来。
    这刹那间我已知自己低估了这壮汉的力道,不假思索地脚尖踮起以臀部肉厚处硬挺了仍踢至的那脚,同时身体改向前窜,以减轻受击力量。
    肉体被击打声过,何南武的嘲声同时传来:“你在家定是少受教养,那就由你武哥我来教育教育你!不听话就要打屁股,这是第一记!”
    被踢中的瞬间我已知道自己那一掌减去了他大部分力道,心里粗略地对他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闻声并不答应,哈哈一笑借势冲进人堆中,左右开弓地迅速横窜竖冲,凭着身高的优势和远过常人的速度来回绕圈,趁机出手。
    左首第一人最为无辜,因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我一勾摔倒。接着旁边一人双手一探想抓住我,却被我反抓住手腕一个前摔凌空摔到地上,痛叫声大起。剩下的人见势不妙,慌忙动手,但无论动作还是速度都是既无力又没准确度,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十二人已有五人翻在地上呻吟。
    何南武在外围无法插进手来,气得大叫:“你偷袭!”
    我大笑以应:“来偷东西的人会正大光明吗?连我这个都应付不了,还怎么做这儿的保安?”说话间又有两人倒地。何南武改叫道:“大家散开!”剩下几人方醒悟过来,慌忙四散。我呵呵笑道:“迟了!”同时抓住两人手腕往怀内一拉,身体起跃双脚同时弹踢而出,正中其肋下脆弱处。随即后跃迫近另一踉跄后退者,俯身抓住他脚腕使力一拉,他向着我后背捶下的拳头顿时攻势全消,仰天摔下去。
    这时何南武才冲近我身旁,叫着:“跟我打!”双拳合击直攻我颅侧太阳|穴,力道狠猛。但之前既已测知对方力道如何,怎还会让他得手?左拳照着他因经而露出的肋下空隙狠击过去,身体下沉避攻。
    这时最先被我摆平的牛志忠才站起来,怪叫着悍不畏死般扑了过来。
    下一刻已再摔了回去,重新躺到地上呻吟。
    何南武捂着肋下闷哼败退,我并不追赶,眼睛改看向全场最后两个仍站立着未受过我攻击的青年。后者色变再退,显然已被我雷霆万钧的攻势震慑住。
    “知道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会输给我吗?”我出其不意地说道,“首先说明关键原因绝不是能力。”
    倒地的人又爬起几个——之前我本就已经手下留情,虽然从视觉效果上看这批人受创甚重,其实不然。何南武仍捂着肋骨惊疑不定地看我,不觉配合我道:“什么?”
    “无论从技巧还是体力我并不比你们每个人强多少,说到身体还是你们占优势,但十四个人竟然被我一个人打倒,知道根本原因是什么吗?”我一字一字地吐出,“就是你们根本不能齐心!”
    场上刹时静寂下来。
    我拾起衬衫,再不看这些人半眼地向同样目瞪口呆的何海道:“开工吧。”
    冰凉的自来水由仰嘴向上的水笼头直冲而出,直击中我蓄势等待的脸上,清凉的感觉瞬间压下体内的热意。
    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作为这一伙人的头儿,我最大的特权就是可以躺在休息室里休息,然后等着有情况时手下来汇报,间或无聊时就出去巡视一圈,实在太无聊就小憩片刻——当然也可以憩到天亮。但那不是我的风格。
    之前已经知道西仓暂时只有我一个是新人,其余的全是在这儿工作超过三个月的,何南武更是跟着他老爸在这儿混了近年。但这伙人中除了何南武学过一些武术上全是四肢发达技巧全无的家伙,不过转念一想名浦电子会一次性招聘四十人这么多,其中肯定有原先这些家伙不甚中用的因素存在。
    寻得这处清洗身上因剧烈运动而浸出的汗滴时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工作计划,支配这些人不太现实,莫如自己亲自动手。
    眼角突瞥见人影。我转头去看时,正看见一张讨好的脸凑上来:“植哥,要不要毛巾?”
    心思电闪中我排除了他有恶意的可能,接过递来的毛巾尴尬笑道:“谢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
    “金永建,”那人抢答般急道,“刚才植哥好身手,多谢你手下留情,没有让兄弟出丑啊。”
    我这才记起之前仅剩的两个未被攻击的家伙,其中之一就是这姓金的,随口道:“过奖了,其实只不过我没有打人的习惯……”刚说出口顿觉说错,没习惯还主动邀何南武斗,鬼也不可能信。
    金永建也不知是一心要讨好我还是没有细思我话中的漏洞,改口说别的话题。待我擦净身上汗渍水痕时,他突然说了句:“其实我很佩服植哥的功夫,不晓得你能不能教我几手?”
    我看着他满是期待的阔脸,笑了笑把毛巾还去,并不说话,移步向休息室走去。金永健不敢追问,只好跟在我后头。
    进门时不觉一愕,因面积不及二十个平方的休息室竟被其余十三个家伙占据。我皱眉道:“大家都在这儿干嘛?罢工似乎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何南武斜瞥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道:“刚才被组长打伤了,需要休息一下,要不然就算有小偷进来我们也没力气保护公司财产的安全。”
    我自然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知他是拉了众人故意跟我作对,冷冷道:“如果觉得伤重不能工作,那也没关系。人事部想必最近工作很无聊,不妨请那边派几个人过来给你们检查一下,伤太重的就回家,若是有人故意装伤,后果不用我这个新来的教,大家也很清楚。”
    四下呻吟声煞止。
    何南武脸色换了几次,终于只道:“确实是伤,不过休息一下现在差不多好了,兄弟们开工罢。”向众人使了个眼色,正要起身,我抬手止住:“等一下。”
    众人均愕。
    我环视一周,目光过处无人敢对视:“我只需要大家知道,做什么事该有什么能力,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该有什么样的自知之明。上面派下来的分配,我不想管也不必管。如果有人不满,首先可以跟我说明,或者直接向上面提出。但只有一点绝对不能含糊,”我沉下嗓子,“就是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那是我的原则,也希望是大家的!”
    何南武从鼻子里哼了几声,木着脸说:“组长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们就出去工作了。”
    我淡淡道:“其他人暂时先按着惯例去吧,何哥你留下,我还要跟你请教一些情况。”
    待人散尽后我请他坐下,从容道:“先说句题外话,以何哥你的能力,我觉得不该是个小组的组长这么简单,但到现在你仍在这儿,对此我有点儿看法,希望对你有用。”
    何南武不置可否地又哼了声。
    “只因为你没有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隔开来——别忙生气,听我说完。”我坐到他对面,“我听说名浦电子的高层领导中有七成是新一代的年轻人,知道有成就的年轻人喜欢什么吗?两个字——效率。换句话说就是不管你怎么做工作,只要没有违犯公司的条例规定,而且把工作完成得尽快尽好,那么能力就不会被掩盖下来。但是你没有做到,因为工作中最忌讳的事一直在影响你,那就是私人感情介入了工作中,且是不明智的那种介入。”
    何南武欲待出言。
    我竖手止住他:“听我说完。举个简单的例子,对我被分配为周末组长一事,你很生气,却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必要生气。作组长有什么好?担负的责任更大而收获和大家差不多,表面上好像可以有许多‘特权’,但仔细一想你就知道,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远没有埋在下面的牵连重要。”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五章 夜袭
    何南武讽意十足地哼道:“说我不动脑子吗?那你怎么不把这位置让给别人?”
    “这是不同的心理状态,我不是随便做事的人,不会随便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但同时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而且,”我停了停,“你觉得自己有比我更强的实力吗?先不说打架,我只问你:你能不能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工作?记着不要随口就说,因为那会说明你确实不能进行深度思考。”
    他张口便要答,却在下刻语塞。
    我心内苦笑。现在的情况已经等于我抢他职权了,因为知道名浦公司的一小时三十块非是那么好挣,如果没有突出表现,肯定会被淘汰出局。
    何况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证明一下我自己的实力究竟有几分——不只是打架,更是口才、心理、交际等综合实力的实践。
    “这世上的工作没有不需要脑子,就算是搬运工这种纯动力气型的,也要随时计算自己的收入开销和怎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这个时代,脑力运动和体力运动在量方面或者差不多,但在质上已有了天壤之别,不信你可以想想公司高层的那些人,有几个是靠力气上去的?”
    何南武皱起了浓眉移开目光,烦躁地挥挥手,似要挥去什么异物。
    “你并不比我大几岁,我们是同一代人,所以我可以以同样的立场和观点来说话。”我压慢语速,以增强气势,“要在世上出人头地有所成就,必须用头脑;而使用头脑最大的障碍之一,就是感情的介入!”
    明黄|色的灯光忽地一闪,接着熄灭。
    我向窗外看去:“怎么回事?”
    何南武起身的声音传来:“又是那几个王八蛋,打这里东西的主意好几个月了,妈的今天忘了派人去守变压嚣……”我已开门出了去,摞下话来:“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先摆平了那些家伙。”
    身后何南武叫道:“等等!”我止步时他奔了出来,递上一只大号电筒:“拿上这个。”
    若在常时我定要取笑他:“不闹脾气了吗?”但这刻我只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走出两步,又回头道:“何哥你按着以往的手段来搞他们,就当作我没来时一样。”不待他回答窜入黑暗中。
    难怪名浦肯出高价骋用新人,定是已有的保安不能处理好这类事情。但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首先不清楚仓库哪处是重要物品哪处是对方目标,其次是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根本不知道,加上地形陌生而经验不足,此时选择自己分配人手绝对不明智。
    除开这些因素,只有采取主动出击的方式方有可能成功。
    釜底抽薪。
    敢用这么张狂到近似于抢的方式来偷,对方人手肯定不少,那么应该会在外围留下人手接应。仓库处有何南武他们十多个壮汉守,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外面就由我来解决,断了接应再说。
    大门已然关闭,天色漆黑,除了不远处隐隐闪动的几只电筒外看不到任何光源。
    我关上电筒以避免对方察觉自己的行动,摸黑爬上围墙,翻身轻轻跃下。闭神听了会儿动静,向着微有人声的地点摸去。
    对方这手确实够绝。仓库内设有一系列电子警报系统和防卫措施,“明”着来偷绝对是自找苦吃,但一旦断了电便失去效用;且在这种情况紧急的形势下没有可能分出人手去启动临时发电机——何况那些家伙中有没有人懂得用那个我都怀疑。
    但要从外界断掉仓房电源需要有高技术含量的技工,否则无论是随便动仓房外的变压器还是电线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黑暗中隐隐看到离墙不远处有白色物体,似是辆车。
    我停在五六米开外,考虑片刻,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大的石头照车扔去。
    “哗啦啦”一片碎玻璃的声音传来时,有人惊慌地道:“谁?谁?什么人?”同时开车门声与脚步乱动声一齐收入我耳内。十多秒后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接着又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是哪个?”
    有三个人。
    为弥补视力缺陷而练就的过人耳力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相当积极的作用,三个人停足的方位大概地被我确定下来,尽量轻巧地摸近最近处立在车子左门外侧的一人。靠近后可以看见隐约的轮廓,我倏地伸手捂住他嘴巴,不待有所反抗便一掌切在他后脑下血脉处。对方颓然倒地时之前发话那人的声音再传来:“谁……谁?!什么声音?”显然仍是听见了被我刻意压下的动静,声音里显出慌乱。
    这人却在车子另一边,我刹那间决定最后一个收拾他,以最快速度摸近另一人,用相同手法先捂住那家伙嘴,正要一掌切下时忽然一呆。
    手下的嘴小巧而皮肤光滑,而且半点胡渣都没有,不似一个男人。
    那人嘤唔着奋力挣扎起来,我再不迟疑,挥掌切下;同时身体急移,之前那发话者正闻声欲逃之际被我擒住,二话不说依法施为,将他打昏过去。
    墙内的喝骂声此起彼伏,器物倒地声接踵而至,显然偷窃者和保安已碰了面,变“偷”为“抢”,正面行动了起来。
    倒是挺热闹的——我边想着边摸上车去,把钥匙抽了出来,然后才发觉靠着墙有一把梯子,关节处有螺丝和折片,应该是可折叠的。
    剩下的事就该只有内里的家伙了。我爬上墙蹬开梯子,后者摔砸到车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里面顿时有人惊觉,叫道:“二万?!”
    “二万?”我蹲在墙头心里疑惑片刻,正要怀疑是否暗号时另一人叫起来:“老大!二万好像出事了!”这才醒悟过来对方是在招呼外面的同伴。
    从墙上看下去一片混乱,电筒射出的光柱不定向地到处乱转,可知“战况”之激烈。我只出来不到五分钟,仓厂内靠西那一片已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东西。
    “走!”之前说话那人叫起来,接着何南武的吼声窜上半空:“妈的要走?!兄弟们给我往死打,让公司看看咱们不是吃干饭的!”
    我摇头唏嘘:“真是四肢强健超过大脑的家伙……”
    电筒光线忽慢忽快地向我这边移来,不多时有人爬上近处的大箱子,向墙上跳过来。我想也不想一脚踹出,“砰”的一声那人摔回地上不知撞到什么。
    “墙上有人!”惊叫声狂出。
    仍有两三人勇不畏踹地爬上箱子跳过来,妄图越墙逃出,我只好一一赏以大脚,接二连三的人掉下去。其实也是为他们好,墙外已没了梯子,若直接向外面的硬地跳下去,不摔断腿才怪,摔到里面则至少有箱子垫着。后面的人见势不妙,吼着:“冲大门!”
    我心下暗感好笑,锁上后的厚达十厘米的铁门,高度还要超过围墙一米多,冲得出去才怪。
    势乱是败下的先兆,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何南武领着一伙兄弟横冲直撞,见人便揍,到电话出去公司派来维修人员时,所有人已全部就擒。
    不出我所料外面三人中有一个竟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且身上手上还是电工打扮,显然正是破坏了变压器的正主儿。我蹲在墙上看着众人将小偷一一用拇指粗的绳子绑好,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按理说初来便建一功该当高兴,但一看到贼中竟有女人,莫名地微感怅然。
    “头儿!”
    金永建在下面兴奋地大叫,电筒的光同时照到我身上。
    我摆手道:“你们处理吧,我没做过这些事,没经验。”
    金永建摇着大头:“不是,头儿你最好下来,墙上有电网,停电前正准备打开的。何哥说马上要打开,叫我请你下来——虽然电不死人,可是受伤也……”还没说完我已扑下来:“你不早说!”
    金永建显然吓了一跳,望着四米高的墙骇然道:“你竟然就这样跳下来……”我靠到车上,悠然道:“也不算很同,比我以前在家里时习惯跳的高度矮多了。”向着正走出来的何南武叫道:“别漏了!”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六章 惊人之物
    “你觉得怎么样?”另一刻我靠在仓厂内大箱上,悠闲地和何南武聊天,同时看着恢愎光亮的电灯下仓厂内乱况。
    这壮汉明显地对我态度好了很多,至少有问知答了:“你确实很厉害,这伙人来了好几次,我们一个都没抓到过,不像这次一下抓住这么多……”
    “不是这个,”我打断他,“我是问你觉得他们像来偷东西的吗?”
    何南武愣道:“什么意思?”
    这时被抓的人已移交闻讯赶来的何海——他就住在公司本部——亲自押着那批人上了公安局去,西仓厂的保安组兄弟也都被分配去继续守夜。被弄乱的东西仍散在地上,等着明天工人来收拾。
    我指着地面乱况:“你看这些被弄倒的箱子。”手指轮了一周,整个空间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破坏过,“偷东西的人需要弄坏这些吗?”
    何南武想了想:“也可能是打架时弄倒的……”
    “你看被破坏的范围,我在墙上看得比较清楚,最东边那块你们可没去过,明显是他们来之后遇到你们之前动手弄倒的。”我截断他,“而且刚才我看过这些箱子了,很多上面都有被敲击的痕迹——偷东西需要这样来吗?”
    他搔搔大头,一时把握不到我的意思。
    “再想想外面接应那车,装十多个人恰好,要再装载被偷的东?(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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