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14 部分阅读

    力都觉正迅速流走。非只左肩,连身体内部都似燃烧起来,炙得生疼,喉间干燥得似要冒烟。鼻腔有辣辣的感觉。
    生下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如此难受。
    伟人放下心来,心情转佳,帮我把蒙面的面条取下来以免碍我呼吸,笑道:“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么狠?连我都以为你要去杀了灰狐,结果不到半秒钟,你就乖乖躺下来了。”旋叹道:“今天要不是有你拖住了灰狐,义字门这趟肯定要全军覆没,知否你帮了我多大的忙?”
    我连说话亦觉困难,只得默不作声地听他讲道。伟人振奋道:“如果今晚这事传出去,就凭你能把灰狐迫成这个熊样,你的名字肯定会红起来……”
    我心里却在想幸好没杀人,同时惊悚于自己刚才的凶狠,亦发觉适才自己竟为之兴奋,虽然是为事所迫,但这心态绝不可助长。
    另一方面亦庆幸此时天色,对方再好眼力亦不可能看到我的面孔,否则恐怕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努力维持精神不涣时单恒远带着兄弟匆匆赶回,立刻开始着手为我处理伤口,口中同时对伟人道:“灰狐竟然在河边准备了车,被他逃了。”
    伟人沉声道:“灰狐现在已经不是问题,死人你只要给我弄好老植,其他的我来处理。”顺手将我移入单恒远怀中,起身向剩下的几个兄弟道:“小善兄弟两个留在这儿,其他的跟我来。”
    我不明白他要去做什么,艰难提醒:“小心……警察!”刚才这么大动静,这处居民就算不敢出来,亦肯定会暗地里报警,若被耽搁就糟了。
    伟人点头表示知道,仍带四人去了。单恒远在耳边道:“这边的小分局我们还不放在心上,如果是龙泉的局子,要到这边至少要半个小时,时间足够了。”又道:“老植你忍着,我要拔刀了!”
    七八分钟后伟人回来,人数却多了一倍,顾不得跟我详说,下令道:“走!”
    次日我醒来时,浑身都似散了架般既疼又痛还使不上力。身边一人喜道:“植哥你醒了!”伸手扶我半坐起来,把水杯凑到我唇边。我顾不上先谢他,大口吞净杯中水,入口颇甜,却是掺了蜂蜜的甜汤。
    一连喝了三大杯我才喘出一口气,向那人道:“谢谢!”
    后者慢慢把我放回枕头上,笑道:“植哥你不用客气,要说谢谢应该是我说才对,如果不是你在,现在我们这一批兄弟说不定早下地狱去了。”他面容普通,但脸形颇阔,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气。
    我勉强一笑,看向窗外,愣道:“什么时候了?”
    “下午三点十六分,”那兄弟答道,“你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了。”
    我骇了一跳,惊道:“啊!还要上课!”便要跳起身来。
    那兄弟如我般骇了一跳,慌忙按住我:“植哥你现在可动不得,远哥说你要好好休息,不然对身体会有害的!”我感觉到体内力气几乎全失,颓然躺回:“挨一刀有这么恐怖吗?”
    那兄弟露出惊讶之色:“植哥你没在道上混,不知道灰狐的飞刀是多么厉害,能硬捱还安然无事地追杀他半条街,你肯定是第一人。”
    我心里仍想着今天的课足足有八节排满,恐怕各个老师的缺席名册上都有了“植渝轩”三个字,毫无得意的心情,苦笑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千万不要叫什么哥不哥的,我都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了,你可以叫我老植。”
    那兄弟答道:“小弟叫孙善,大家都叫我小善的。”我看他面孔,觉他年纪肯定比我还小,点头以应。
    他又道:“强哥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兴,我去通知他!”匆匆出门。
    趁这空隙我打量了周围一番,却是普通人家的装饰,窗外是个小院,院内停着昨晚我们坐过的面包车。
    忽然间想起那三哥老鹰对灰狐的评论,曾说他不及我果断。回想昨晚的情景,大概可以想像到必是灰狐这最擅长偷袭的高手反偷袭了义字门,不但先收拾了先到那边埋伏的人手,更埋伏好等我们这批后来者上钩。
    只从这一点来说,一般人或会觉得此人委实高明,但我却感觉到他确实不够果断。
    原因在于他“放不下”。
    眼前有了唾手可得的利益时,他选择了冒险留下,而且还是在并不完全了解对手实力的情况下,否则不会被我一个人便追砍半条街。换了是我,在这种自己完全有能力脱身的情况下肯定会在该放手时就放手,在知道对手要偷袭自己时或已经收拾了对方第一批人时就撤走。
    第二次不果断是在射中我一飞刀后。若换了是我,必会在第二飞刀出手之后立刻逃避,至少亦要重新藏匿——他若如此,根本不会陷入被我追砍的窘局。这一次他是放不下杀我的诱惑,因我已然受伤,表面看来根本毫无胜算。
    两次“放不下”,顿成他功亏一篑的主因。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四十三章 救命之恩
    “吱呀”一声,门开。
    伟人大步走进来,我正要打招呼,猛地一愣,只见他身后呼拉拉急步冲进六七人,顿时愕住。
    伟人立到床边看看我疑惑的眼神,伸手轻轻在被子上拍了两拍,嘴唇和手掌一起微颤,似想说话,又说不出话来,眼中流露出既开心又心痛的神色。我冲他露出表示一切安好的笑容,因感觉到他对我深切的关心。
    他立了片刻,凝住情绪,转身向身后诸人大声道:“是义字门的兄弟都给我林强记住!”他一字一字地道,“是——谁——救——了——我——们——的——命?!”
    那七人一齐前俯半埋身体,左膝盖往地上一落,七双手一齐环抱高举过头,掌心互贴在自己另一只手外肘处,高声吼道:“植哥!”
    沉浑统一的声音撞击四壁,显出沸人血液的气势。
    我吃了一惊,因见连单恒远和刚才的小善都在七人中,想坐起身来,即牵动胸口气息一阵不畅,连连咳嗽。伟人伸手扶我坐起,又拿枕头垫着让我靠到床头,忽地退出一步,亦单膝跪下大声道:“义字门林强、单恒远、孙善、孙威、李中南、吴宗楼、费风、周明学拜谢植哥救命之恩!”
    今次我是吃了一惊又一惊,正要说话,伟人霍然而起,向身后沉声道:“‘义’字该如何写,植哥教得很清楚。这次滇帮毒手,大家都给我刻在心里——命只有一条,谁想要取义字门兄弟的命,都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
    众人一起轰然应喏。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因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待想说话时伟人已让众人出了去,只留下单恒远。后者趋前仔细检查我左肩伤处时,伟人已放松脸上表情坐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在我右肩上拍拍,叹了口气。
    本来该做这个表情的我被抢了先,顿时哭笑不得,苦笑道:“现在该叹气的是我才对罢?”
    伟人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摇头道:“你该得到义字门的尊敬——昨晚如果不是你,不要说这几个兄弟,我们肯定连三哥七哥都救不出来。现在……唉。”
    话说到这种程度上,我只好道:“其实……嘿……当时我也没多想过什么救人不救人……”
    伟人仍在摇头:“正因为你没有多想当时是多么凶险,才更令人尊敬。”顿了一顿,“这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义气!‘义字门’如果连‘义’字的写法都记不住,那还叫什么义字门?”
    单恒远的手法熟练而轻巧,拆绷带时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痛楚,显出他在这方面确是实力超群。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随口转移话题道:“三哥四哥七哥都没事吧?”不知不觉间,我也随着他称呼那三人,当然绝不是真觉得这三人是我“哥”字辈的。
    伟人神色一黯,淡淡道:“去的十一个兄弟,死了六个。本来救了六人出来,但有一个兄弟伤重不治。”左边正重新为我向伤口上抹药的单恒远双手微颤。
    他的语气相当平缓,但反更令人感到他内心的伤痛,我费力抬右臂安上他肩膀:“节哀顺变。”
    他勉强一笑,顿显得说不出地酸楚。我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突想起一事:“对了,昨天扔我飞刀那家伙是不是就是灰狐?”
    “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这么狠毒?”伟人声音中透出不尽的恨意。
    我强笑道:“那大家总算泉下可以稍安了,因为我砍掉了他几根手指头——他养伤也要养几个月罢……”心中猛地一跳,因昨晚砍人时无暇多想,现在想起第一次这么凶狠地砍掉了别人的手指,浑身俱是一紧。虽然自我安慰当时危险不得不如此,仍是难以释怀。
    一时心情沉重如伟人。
    他却瞪大眼睛,急问道:“砍掉了哪只手?”我回头看看一如他般呆望来的单恒远,老实回答道:“右手,不过不知道砍掉了哪几根,天色太黑,我只是感觉到刀片划过他右手……”回忆当时情景,猛然醒悟,“是了!应该是拇指和食指!我记得当时砍掉他手里的小刀,顺势就着刀柄划了下去……”
    “知否你做了什么?”伟人一把抓住我肩膀,颤声道,“你可能已经毁了滇帮一支臂膀……”
    “未必,”我未料到他如此激动,“这人的飞刀技艺已经超出常人可达的境界,那除了一个‘练’字外,更有他本身拥有的天赋为后盾。像这样的飞刀高手,不会因为少去两根指头就逊色多少,何况他还有一只左手完好无损。”
    伟人却大摇其头,兴奋道:“失去了拇食指,他还怎么握飞刀?何况有一点你不知道,灰狐当年被三哥连腕砍掉了左手,如今再失去右手两指,这人跟废人再没有区别。嘿,这等于杀了他……”霍地起身,“不行,我要把这消息通知大家!”
    次日上午再起床时,左肩仍火辣如燎,但精力已回复大半。我赤着上身起床到院子里走了一圈,呼吸一轮新鲜空气,想起已经整天未回校上课,又呼出一口浊气。上大学前立下的“绝不误课”的雄心,如今却轻意破去,真有点儿觉得惭愧。
    进而又想到方妍,这女孩见天给我电话,昨天一整天找不到我,不定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停在院内的面包车已然不在,问过给我换药的单恒远才知车子运了门内受伤的兄弟走,连伟人亦跟了去。
    午后本想回校,但单恒远却道:“你左肩的伤不是小事,须得每日换药——回校怎么换?你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医生罢?这虽然不像强哥的枪伤那么惹人注意,但也差不多了。”
    我转念道:“这不是问题。我可以每天在校上课,晚上再回这儿换药,反正两边相隔没多远。”
    单恒远仍是摇头:“那不行,别忘了午后必须得换一次——从学校到这儿足有十多里,你总不能把午休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在路上渡过罢?”
    我微微一笑:“早听说桃花山下风景如画,一直没有机会欣赏,正好趁这机会检查一下传言是否属实。”
    * * *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过节的时候喜欢外游,每每遇上诸如国庆、五一、春节之类的大假总要出去游览;但农村的人却相反。为什么?
    我缓步前行中,眼睛溜过远处的青山绿林,大脑忽地飘过那问题。
    中间可能会有经济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肯定非只如此。
    或者只因为城市不能满足自己对自然渴望的本性——假设人的本性是追求自然的话。而身在乡村之内,则不存在这问题。
    但又为什么家乡人对子女的要求却总是脱离农村定居城市?
    是因为农村体力活儿重,还是经济发达不及城市?又或传统观念养就了“居民高于农民”的惯性思维?
    这里是一个矛盾:城市的人喜欢过农村生活,而农村的人喜欢过城市生活。这不是个别现象,从近年来的报道消息新闻杂志都可以见到类似的内容。
    进一步设想:一个从农村来的人,能否适应城市的生活?适应后又会不会像地道的城市居民一样以农村的生活为追求的目标?
    这正如家长要求子女读书——为什么不管是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还是从未读过一天书的暴发户均要求子女入校读书学习?难道亦是受古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影响吗?
    思绪胡乱飘飞,一时头大。我习惯性地摇摇头,藉以抛去杂念,自对嘲笑。
    为什么自己没事总爱胡思乱想呢?
    快到镇上时,斜对面一个身影吸引住我的目光。
    我险些大叫出口:“林同学!”突觉不对,刹住挤上喉咙的声音。虽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我仍可从她行动僵硬的身形上感觉到她的精神此刻绝对不在周围,显出低落的情绪。
    我站住不动,仔细看去。
    林芳半垂着头,着了件泥黄|色薄衫和黑色长裤,裹着凉鞋的脚有气无力地向前迈——或该说是拖着走——整个人状况颓丧。走近后我吓了一跳,因看到她脸颊上似有泪水。
    她直接走过,并未注意到对街有个人在注意自己,从路边转上小道,向桃花山而去。
    我想着她脸上的泪水,几疑是否错觉。再抬眼看时,她已步上山门处的台阶,我轻轻按了按左肩被遮在t恤下的伤处,穿街跟去。
    毕竟是伤后,才走上百多阶已有心跳剧增的力竭感觉,身体袭来一阵一阵的疲乏。林芳却一改平时的弱女子态,虽慢却不毫不停歇地直登不已。我不断调节呼吸,藉以压低消耗和平衡心律,隔着三十来阶的距离紧跟不放。
    走上半山腰处偶一回头间,突然发觉我身后隔了又一个三十多阶处竟也有人跟着,细看却是伟人。他显然知道我发现了他,微笑着高举臂膀作个“ok”的手势,又指指林芳,示意我继续。我不敢放松跟随林芳,向他比“快来”的手势,脚下仍紧跟不放。
    快到山顶时伟人才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笑道:“老植有雅兴啊,跟着君子二奶干嘛?”
    我低声道:“小点儿声——你怎么会跟在我后头的?”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汁水,答非所问地道:“她转弯了。”然后才解释:“我刚坐车回来,在路边看到你,又怕扰了你的事,没敢叫,只好跟着。”
    我看去时果然林芳折出台阶向一旁荒林钻去,转眼消失在视野中,心内吓了一跳,忙加快几步跟钻而去,一时无暇回应伟人。
    钻过这片小林子后才重新拾回林芳身影,却已止步,背对我们立在不远处一片齐膝深的荒草地中。我对伟人比划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一齐躲在林中,抬眼四望,联想回之前看到的表情,顿时大骇,因草地尽头林芳立处前不远竟是虚空的悬崖。
    她不会想自杀吧?
    伟人按着我伏低身子,耳语问道:“她怎么了?”
    我摇头以示不知,皱起眉来,自知绝不能坐视她做蠢事。但她立身处距我们藏身处至少有十五米的距离,根本不能保证及时阻止她,欲待再向前去,那草地又根本没有掩住人的体形。
    转念又想时,暗觉自己是多虑了。跟林芳接触虽然不久,但这女孩个性坚强的印象却深刻得很——像她这样的人,又是这么青春年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能让她心灰心痛到想死的程度罢?
    一阵风拂过,传来女孩的哭声。我跟伟人面面相觑,一时愕然。
    这向来给我“坚强”的印象的女孩竟会跑这么远到这种偏僻之处来哭,定是遇到什么沉痛至无可忍耐的打击。
    伟人又耳语道:“她不会是想在这儿了结吧?”
    我随手敲了他额头一记,压低声音:“结你个头!”
    林芳的背影开始轻轻抖动,嘤嘤的哭声亦在升高音量,可知她的哭势正在加剧中。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四十四章 人性另面
    音量升到一个不高的高度后平稳地继续下去。
    林芳苗条的身体似摇摇欲坠,在风中微幅颤动着。
    我当机立断,对伟人耳语道:“我去乱她的心神,你留在这儿,看情况需要就出来帮我。”挺身昂首地从藏身处向那女孩走去,毫不掩饰脚步声。
    直走近到彼此相隔不及十步处林芳才惊觉回头,瞥了一眼过来,微怔片刻,显是未料到我会在这处出现,脱口而出:“你……”旋即大窘住口,颇为手足无措,想停住了哭,却一时停不完全,仍轻轻抽咽。
    我毫不停留地走近她身侧三四步远处,度量着这种距离无论她想做什么傻事都能及时阻止,才微笑道:“最近遇到一些伤心小事,想到这儿来哭一场,结果……”并不说完。
    林芳侧过头去,不发一语。
    从侧面看此时的她,粉颊挂泪,鼻翼翕动,顿显出惊人的可爱动人。我心下暗把平时的她拿来做比较,不动声色道:“林同学你读了十多年书,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鸩占雀巢吗?知不知道乱占别人地方是很没礼貌的。”
    林芳低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虽是反驳,却没有丝毫激烈的语气。
    我感受到她心内的消极颓废,缓缓道:“我想占了这地方,这地方就是我的了。”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她的反感,她侧过脸看我一眼,蹙眉道:“是我先来的。”
    “我想占的地方,不管谁先来都没用,”我把嘴角微屈出弧形,“你想占我的地盘,要考虑清楚自己有没有这实力。”
    林芳睁大了眼睛,连抽咽都停了下来,微怒道:“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
    我夸张地耸肩道:“没办法,谁叫你根本不能和我相比呢?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林芳突地移开一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你……你想干什么?”
    我自然而然地跟着移近一步,纯是因为要保证她不能在我阻止前做出任何傻事。脑中却同时在想她什么意思,难道把我的话理解到别的地方去了?表面上若无其事地道:“你觉得我想干嘛?”
    林芳神色愈加不安,再次移开一步,声音音量变高:“你……不准靠近我!”
    我哂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没听过?想近就近想远就远,你觉得自己难道管得了我吗?”如影随形般再跟一步。视线同时略向下偏,心中度量着她与崖边的距离。
    她惊觉道:“你看什么?!”
    我心内一愣,视线上移,移过她胸脯时脑内灵光一闪,不觉张嘴一笑,因明白了她想到了哪里。林芳脸色大变,屈臂护胸,连退出好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这时她的退向已经离开崖边,我不紧不慢地前再移两三步迫她愈离愈远,这才哑然笑笑,轻松地道:“你问第二次了,我也只好回答第二次: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四下静寂,衬托出怪异的气氛。
    林芳颤声道:“你不……不准乱来,不然我告诉方……方妍!”
    “嘿,好啊,”我在脸上露出心内狂笑的冰山一角,“看看方妍会不会相信你。”同时戏弄地前踏半步。林芳吓得叫了起来:“不准过来!”旋即强撑:“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唉,”我叹了口气,想采取个环臂抱胸的姿势,顿时扯劫肩上伤口,疼得面容变化,立刻吓得对面女孩再退几步,“何必对我误会这么深呢?我只不过是想和你用促膝长谈的方式交流一番罢了,大家畅开胸怀交交心,互相加深一下理解,很有好处的哦,免得以后你再对我误会良深。”
    暧昧的语意弄得她脸色连连变化,仍在强撑:“你不要做梦了!我是校……校运会三千米长……长跑冠军,你绝对追……追不上我的!”
    我把心中狂笑释放出来,大口大张哈哈笑道:“不好意思,我是市百米短跑冲刺冠军,虽然只是县级市,不过咱们大可现在就试试,看在我能不能在百米的范围内把校——运会三千米长跑冠军追到手。”蓦地半蹲,摆个起跑的预备姿势。
    林芳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我慢慢蹲下来,双手肘在膝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直奔回小树林内。
    转移注意力是我的拿力强项,不管她之前是否想做傻事,此刻都该再没他想了吧?
    “啊!”
    一声大叫从林内传出,有恍乎的人影闪动。
    我心内一懔,猎豹般弹跳而起,直射林内。
    胡说八道了半天,竟一时忘了伟人仍在林内,不会是两人撞上了吧?
    刚入林内,眼前忽然一黑,我猛地后仰,“刷”地被冲势带得前滑出米许,一物从脸部上方疾飞而去。
    接着一声闷斥中重物破风声照档砸下。
    我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踩,借力向左侧横翻开来,同时右掌撑地使了下巧力令整个人凌空翻了一转,双脚刚一触地立刻毫不停留地再次蹬地借力后退,“砰”地撞在树上,这才有暇抬头看去。
    五六米外一人正将刚才砸我被我险险躲过的重木棍从地上迅速提起,虎虎生风地横扫而至,只听破风声便知力道惊人。我凝神慢慢平息因刚才这一下剧动而微喘的气息,并不动弹。
    木棍眨眼间扫至左腰侧。
    我倏地右移少许,半躲至身后的大树侧边处。
    一声沉闷的相撞声发出,木棍重击在树干上。沉浑的力道立时令整棵树狂摇起来。
    那人亦被反震力震得反向弹出少许,但一瞬后即拿桩稳住。
    不过这一瞬已足够。我右手闪电般探出牢抓住木棍端处,向身后一扯,右腿弹踢而出。
    那人却未被这一扯扯动,双手仍强抗住我扯动之力,左脚抬膝一顶。
    “噗”地一声响,膝腿相撞。
    巨大的震力立时打消我想好的后着,两人各退半步,手上却仍紧抓着那根重木棍不放。
    一时僵住。
    我将视野拉大,发觉二林都横在不远处地上。伟人面朝下趴着,难辨生死,林芳却仰面向天四肢大伸以十分的不雅躺着,微耸的胸脯轻轻起伏,显然并未死掉。
    对面那人双目大瞪地瞪着我,似要生吞活噬,露在短裤和t恤外的四肢俱是肌肉明显,显出强悍的力量。但适才两番动作显然亦消耗了对方不少体力,此刻如我般在努力压下喘息,高耸的胸肌急速上下。
    我卸却面上的表情,冷冷道:“你把他们怎样了?!”
    那女人狠狠瞪来,沙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色狼!”
    我心内再懔,不觉想起灰狐。
    这人声音中的腔调明显带有乡音,和上次听过的灰狐一群人的滇腔有七八分相似。
    正要再开口,突觉左肩剧痛传来。
    我不由一叹。虽然之前一直避免扯动右肩伤处,但对方力道实是太过惊人,迫得我不得不使尽全力相抗。在未伤时当然不惧,但现在一使力立刻牵动左肩肌肉,将要结疤的伤口处刺痛中夹有湿湿的感觉,显然又破裂开来。
    天知道这像男人多过像女人的家伙竟有如此强劲的力量。
    那女人比我仍要高出半个头,剃了个只剩寸许长的平头,双眉外挑,高挺的鼻子上两眼目光凶狠,用力扯了两次未扯动我,怒道:“放手!”
    我又叹了口气,松开手来。她未料到我真的听话放手,顿时用力过度,向后一跌,连退出两步才重新立稳,大怒道:“你!”
    我苦笑道:“人真是难做,不听话要得罪人,听话更得罪人。”放松身体,同时感觉到左肩内灼痛难当。
    那女人狂怒:“我最讨厌油嘴滑舌的东西!”木棍再次挥来。
    我心内想笑,因自己的地位在她口中竟由“家伙”沦为“东西”,连人都算不上了;同时默数着自己呼吸,待木棍将至头顶方右移一步。
    木棍擦着左臂砸空,直落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我猛起左脚踩正棍中央处,立刻将木棍从对方手中踩脱;随即猛地前冲,撞入她怀内。她怒吼一声,双手一齐抓住我右肩,正要施力,我已将右腿放至她身后,右肩向前一撞,恰撞中她胸部。
    吼声中那女人应撞向后退出,却被我右腿绊住,重心立时不稳,仰天跌倒,双手却仍紧抓我右肩,连带着扯得我也向下倒去。
    若在平时周身健全,我绝不可能被她扯得倒,但此刻身上乏力,剧痛迭至,无论是力量还是动作灵活度都大幅下降,难以避开,只好顺势倒下压入她怀内,把她当了肉垫,避免摔着和震着伤口。
    那女人脸上胀得血红,改拉为推地拼命推我,怒叫道:“滚开!滚开!滚……”情绪激动到极点,一时未能将我顺利推开,立刻泼妇般边骂边叫,不但双手乱推,更屈膝想把我蹬开。
    我用右肩勉力侧强压住她,艰难躲避着她的手,以免被抓中左肩伤口,还抽空笑道:“有未听过‘牡丹花上死,做鬼也风流’?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你叫我滚我就滚,岂不是面子全失……”尚未说完,右肩猛地剧痛。我忍痛愕然侧头,只见她竟张开大口咬在我肩上,劲道直透薄衣穿入肉内。
    这哪是刚才那么似规似矩的打法,分明是小女人的招数,她竟也懂得使。
    四只眼睛忽在空中相触,各怔片晌后,我苦笑道:“这个样子虽然仍是那么凶,至少还像个女人……”她显然未料到我会冒出这么一句,失神下咬劲微松。
    我趁机挣出她口,借腰力弹起,迅速退至伟人处将他翻转过来,一试心跳,放下心来。再转回身来试林芳呼吸时,那恶女已站了起来狠狠瞪至,脸上红潮仍未消退,为她添了几分女人味。
    “这可不是你叫我滚我就滚的,”我感觉着指尖沾上地上女孩的气息,头也不抬地一本正经道,“大家都看见了,是我自己想滚所以才滚的。”
    林芳显然是不知被那恶女用什么手法弄昏了过去,昏睡中娟丽的面容显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放松和平和,透出比诸廖真如亦不差多少的美丽。
    难怪君子一眼就看上了她。
    不远处的恶女仍立着未动,不知是否因为我跟她的胡说八道。
    眼中林芳恬静的脸颊上仍有泪痕,令人记起片刻前她伤心痛哭的模样。淡淡的眉毛微有弧形,仿若两轮月牙儿。
    确是好看。
    若平时她亦是现在这副表情,肯定会有大堆男生乖乖献上情书。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四十五章 灰狐之妹
    “她是你什么人?”粗哑的声音突然横穿而至。
    我敛回心神,起身面向那恶女,微笑道:“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就告诉你她是我的什么人。”
    对方顿时语塞,怒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加深笑容:“这句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心内已暗暗准备受她暴怒下的出手。虽然身上有伤不能动左手,但刚才一番试探已知这女人除了力大兼会些拳脚外,无论反应速度还是敏捷度都远非我对手,胜算仍有大半在我这边。
    孰料那恶女今次却非如前番般暴怒出手,怔了半晌,表情一时横眉竖眼一时若有所思,古怪之极。良久方吐出一句:“你肩膀上流血了。”
    我作个无所谓的表情,潇洒道:“男人怕的是流泪,而不是流血。”旋即一笑,戏弄道:“记牢这一点,你肯定能做个真正的好女人。”其实我早对自己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左肩伤口裂开,但因隔着重重纱布,一时血液还未浸出;但右肩适才被她咬破处却是新伤,只隔了薄薄一层夏衫,鲜血已然浸湿露出。
    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现象,在我有意识地保留下,体力的消耗并不严重。
    那女人面色大变,怒容再起,俯身抓起之前被我踩脱的重木棍闷斥一声大步冲近,照我侧身一棍挥至,力道仍是那么凶猛霸道,似乎体力亦未消耗多少。
    我微眯双眼,半身陡然俯低,木棍从背部上空险险擦过时,人已侧窜至她右方,右腿陡然发力以倒钩的姿势一记反踹踹正她右腕。
    木棍脱手飞上半天空。
    那女人却未因此而怯场,怒吼一声双手合抱成拳向着我头顶狠狠捶下。
    我右腿在同一刻收回地上,大力一蹬,整个人被反蹬力推出尺余,对方那一拳顿时捶空。那恶女拳尚未收回又起一脚追踹而来,带起大丛乱草屑。
    我右手反手探出,一把牢牢抓住她脚踵,毫不停留地整条手臂使出全力向身前一扯,立时将她至少一百二十斤的壮体扯得前倒;左腿同时斜绊住她仍立在地上的另一腿脚踵处。
    尖叫声中强壮结实的躯体再次倒地。
    今次却是趴在地上,她狂吼一声,待要重新站起时我已半跪在她身侧,一膝顶在她背心正中,右手同时闪电般扭反她右臂横过背后连同她左臂一起压在她另一侧地上。这一下为防她还有力气反抗我用了大力,顿时只听“咯”地一声骨响过后她一声闷哼,右臂无力地垂下。
    我吃了一惊,顾不得再扭住她,忙松手顺着她手臂摸上去,只觉原本结实有力的臂膀此时竟如面条般松软。
    她趴在地上,露在我眼前的半边侧脸刹时间如雨淋过般被冷汗覆盖,却未再哼一声,遑论“痛叫”这现在最该做的动作了。
    待摸到肩处我才松了口气——只是脱臼而已。幸好没断骨,我本没打算真伤她。
    心念一动,我站起身退开几步。
    帮她接骨并非难事,但却不必忙在一时,不如暂时就保持这状态好了,也省了我费力气去压住她——料她一只手脱了臼后也没多少攻击力。
    她趴了至多五秒就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整张脸都是忍痛而生的汗水,一双眼睛却强忍住泪水,凶狠如旧地瞪来。厚实的嘴唇紧紧抿住,显出迥异常女的坚毅。
    我边缓缓平息急喘的气息边摇头叹道:“坚强是好事,不过太强悍的女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那女人从牙缝中呲出几个字来:“你——管——不——着!”字音微带颤抖,显出她正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我苦笑道:“再奉送一条箴言:强悍的女人没人喜欢,强悍而固执的女人则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了。你一定要相信,因为这是过来人告诉我的。”
    那恶女嘴唇动了几动,似是忍不住要骂出口来,但终仍闭了回去,眼神却更凶狠三分。
    我拍着身上的草屑和泥痕,放柔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服,不过事实就是你根本不是我对手,不如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大家和和气气地解决,岂不比打来打去更好?你总不会以为现在一只手都脱了臼还能打倒我吧?”
    那女人一语不发,怒目而对,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累或痛的,喘气剧烈。
    我摸摸头,无奈道:“要不然这样?我先告诉你这女孩儿是我什么人,你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跑来跟我打一架,还把他们弄到昏过去这么惨。”
    “不用了!”她终于开口,咬牙切齿,“现在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我都要杀了你!”
    “啊?”我张大嘴,下意识地再次把她跟灰狐联系起来。敢这么嚣张地把杀人说得这么自然,绝非常人。
    “这个稍等一下,”我伸手虚按她肩头,苦恼道:“我好像跟你没有任何仇恨罢?杀人可不是乱说得的,搞不好被警察听到抓你去坐个终生或半终生的牢——就算我先伤了你,但那是正当防卫啊,犯罪的动机首先我就没有,不该怪我的。”
    “你!”她怒极前扑,立时牵动脱臼的胳膊,痛得萎蹲下去。
    玩笑的情绪无由地消去,我心内暗叹,半俯下去,双眼牢摄对方眼神,平静地道:“或者你不喜欢听,但我仍要说。人可以自信,但绝不该狂妄自大,否则终有一天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悔恨和损失。”重立直身子,眼往向林外,“我不管你为什么对我们动手,但今天绝对没有机会。”
    顿了一顿,补上一句:“我不想伤害你。”
    话刚出口我便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那并非我想说的,反像是话自己从心中冒了出来。
    记得以前也曾对某个人说过同样的话,而且情景……跟现在有八分相似。
    脑中掠过一个倩影,还有一双蕴满泪水的眼睛。
    但我仍是伤害了她。
    对面的恶女艰难站起,半边身子瘫痪般松垂不动,因痛而生的眼泪始终徘徊在眼眶内,并不下坠。我踏前几步走至她面前,伸手抓出,立时迫得她后退,但哪避得开来,已被我抓正左肩。她痛哼一声,右手乱挥扇来。我侧脸避过,左手滑至她肩下三寸许的位置,猛地使力。
    压抑良久的痛叫声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下意识般飞起一脚踹至。
    我侧身以肉厚耐打的臀部硬扛了这一脚,顺势退了开来。
    那恶女发狂般生龙活虎地冲上来,我叫道:“手!”她猛地一震停住,不能置信般抬起活动如初的右手臂。呆了片刻,她抬起头来,沙着嗓子发出疑问:“你……给我接的?”
    心中突然浮起一阵瑟意,我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想伤害你。”
    记忆中的倩影恍然变化,化作方妍娇小的身影。不想伤害的人有很多,但我却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做到不伤害他们。
    或者人天生就是要伤人的?
    那恶女怔怔地半晌不动,突然转身便走。我想起一事,忙叫道:“喂!你走错方向了!过去没路!”她止住步子,并不转身,停了片晌后侧转绕路去了。
    我挠挠头,自对一笑。
    这女人也不是倔强得无可救药。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我才回转身去看仍在昏迷中的伟人,想起以前学来的手法,用脚垫起他的头,拿左手指头去掐他人中。
    伟人应掐悠悠醒转,还未睁眼第一句话脱口而来:“老植小心!”声音虽然微小,但却清晰可闻。
    我心内一阵感动,他果是真正把我当兄弟,否则不会被偷袭时只记着提醒我。
    一时双肩上的疼痛都似消失无踪。
    若他不是黑社会,我们定可成为真正的好兄弟。
    伟人睁眼看到我,木愣片晌才反应过来:“哦?火狐走了?”
    * * *
    “火狐是灰狐的妹妹,她或者是想替哥哥报仇才来的,但是……”伟人沉吟道,“我们并没有收到火狐跟来的消息。”
    我赤裸着上身,用右手替左手重新缠绷带,随口道:“就是说你们一直没防备这恶婆娘,这次才会发生你被她所趁的事故。”
    伟人想了想,忽笑:“刚才肯定是她跟在我们后头,趁你出去抚慰君子二奶受伤的心灵时偷袭了我;话说回来,你耳朵不是很好使吗?怎么没听到我被揍的声音?”
    我哂道:“她如果真的揍你,保证你现在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这恶女人好大的力气。不过我一直奇怪的是她用了什么手法弄昏你的,不可能是痛打你大头罢?在这种距离肯定逃不过我的耳朵,但我却没听到任何声响。”
    伟人默想片刻,道:“我曾经听三哥说过灰狐这人向来深藏不露,或者他藏了什么绝艺教给了乃妹。这个不用多想,你该想想怎么处理君子二奶,怎么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说到这儿,失笑出口:“真亏你想得出那么下流的方法来分人心思,如果你不跟她解释清楚,搞不好今晚就有人上门来揪着你衣领大吃酸醋。哈哈!然后明天全校就会都收到‘新生出了大色狼’的小道消息……哈!”
    我熟练地缠毕绷带,穿回衣服,看了看仍昏睡在一旁的林芳,恢复冷静道:“我怀疑那女人知道是我砍掉她哥哥手指,否则为何她会攻击我?她攻击你是因为彼此立场不同,对我不该有这层因素,除非她已经知道。”
    这不是小事。一旦被人知道砍掉灰狐手指的人就是我,此生恐怕都不能从黑社会中摆脱出来,那绝非我要选择的道路。
    “嘿,你过虑了,”伟人一口否决我的想法,“知否火狐最讨厌什么?”
    我站起身来,走近林芳身边俯视她恬静的面容,并不回答。
    伟人自己接了下去:“她最讨厌的是色狼,因为没有色狼光顾她——嘿,开玩笑的,不过她确实一向没有男人喜欢,心理方面可能因此有了些变异。刚才她肯定是听到你跟林芳的对白,跟林芳一样信你为真,一时忍耐不住便出手教训你,哪知道反而被你教训。”
    我摇头道:“就算本来不知,但现在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有可以压制她的实力,就算她本人智商不足,但回去一说必定有人能猜出我是谁来。唉,该把她留下来的。”
    伟人声音轻松地道:“她最大的特点只是脾气暴躁,要让她永远不能说出这秘密并不麻烦,你不想出手,我可以让死人帮忙。”
    我沉吟道:“为什么你们说到杀人都可以这么自然呢?我一想到杀人总会有恶心的感觉。”
    伟人敛回轻松的表情,认真地道:“因为我们都习惯了——习惯是决定一个人性格的关键。”他吁出口气,“第一次总会有异样的感觉,(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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