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11 部分阅读

    怎么找女朋友。如果是大哥那朋友呢?他送东西的话不知道会送什么?或者是送复习教材?唉,不想他,反正他也不可能送东西给我,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化妆……记得以前柳姐也不化妆的,现在却……妈说女孩子长大了总会喜欢打扮,难道我长大了?还有一个月就到十八岁生日了,要大哥送个最大的蛋糕给我,作为他不跟我老实说那家伙的事的惩罚!可是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惩罚他呢?心好烦。
    化妆……不能再想化妆了,越想越烦。
    ……
    5月31日星期六晴
    再不跟大哥说话了!他居然骂我!从来没这样过的,他一直都很疼我爱我,连重话都不对我说半句,居然为了我来看他这种事骂我!
    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我只不过随便问了句那家伙怎么还不来,又没招谁惹谁,干嘛对我发火呀?武师傅说哥是担心我,可是为什么要担心我?我又没事,就算血压低那也是老毛病,又不会死人。武师傅说话的时候眼神跟大哥一样奇怪,难道他也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躲在三楼柳姐的屋里哭了半点钟,她一直在安慰我,说什么做女人就是这样倒霉,弄得我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心里烦得很,又多哭了半点钟。晚上哥来找我,说是跟我道歉。我堵着门没让他进来。就是要跟他堵气!决定生他一辈子的气,再不跟他说话!哼!
    今天植渝轩没来。可能是要高考了,要抓紧时间复习。他还知道学习,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不知道他想考什么学校,应该不会是很好罢?
    6月1日星期日晴
    早上起来原谅了大哥,因为他亲自给我做了早餐,虽然很难吃。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怪,似乎真的在担心什么。我跟他说我什么事都没有,根本不用担心我,他竟然跟我说什么“有些东西强求也没有用”——我强求什么了?
    妈上午来看大哥,给他带了好多吃食,末了要带我回去,我假装没听见,她只好自己先回去了。不过心情好烦,忍不住又找柳姐聊聊植渝轩的事,幸好她只是教练助理,不用像大哥他们那样每天十个小时地辛苦训练。柳姐一说起这个就很快乐,看她那么快乐我也很高兴。决定以后多找她聊聊这个,柳姐跟我亲姐姐一样,应该让她多快乐一点。
    对了,好久没见小武哥哥说话了,也没再责骂植渝轩——他们之间好了吗?希望如此,要是他再找那家伙打架……这段时间他特别认真练功,好像是想和大哥竞争散打王的位置,不过他赢不了大哥——不只是我这么认为,连武师傅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拿县第二也很好啊,也有机会晋级参加市散打赛的。不知道如果植渝轩去的话会拿到第几名?说不定哥也保不住县第一的位置……幸好他不是学散打的,应该不会和大哥有争的机会。
    今天植渝轩仍然没来,看来这周不会来了。不过听说他们学校五号就要来县城里看考场,到时候他一定会来找大哥的,或者那时候可以看到他。
    晚上睡觉前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天他原地屈腿跳跃足有一人那么高,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天天在家里跳吗?
    6月5日星期五晴
    天气越来越热了,幸好今年提前了高考日期,不然更要热死。班里好多同学还埋怨说今年少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其实平时如果好好地学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个月呢?不过植渝轩可能也在埋怨,哥说他前些时间根本没怎么复习。
    这是一个倒霉的日子,不知道小武哥哥昨天练功时扭伤的小腿怎么样了?如果明天之前还不能痊愈,他就只能退出今年的散打王赛。大家都很担心他,晚上打电话给大哥,他只说还好。唉,好几天没去散打队,不知道植渝轩去过没有,加上今天都已经有十一天没看到他了。他在干嘛?是准备考试吗?还是另外有事?今天是他们学校来看考场的日子,他们的考场是在我们一中,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哪一个班的,在楼上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他。哥说今天那家伙已经跟全班一起到了春泉宾馆,然后就去看了考场,不过没到散打队去。明天整天都是空,不知道他会不会去队里,明天去看看。
    心里好乱。这一个星期来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想起他;一想起他,整颗心都好像在怦怦乱撞,像要从胸口冲出来一样。我不敢让人知道,有事没事都拿着本书,一有人看见我发呆就跟他们说我在想书上的问题——我没计数,不过大概至少也有二十个人问过我了。实际上心里仍是在想人,我想把念头压下去,可是不经意的时候它们又冒了出来。不知怎的老是想起他对小武哥哥说“连一脚都挨不起还有什么资格当男人”时的笑容,又想到他评论小武哥哥“敢为女人拿刀砍人的人,你也是个男子汉,我佩服你”那么坦诚的态度。那个样子……真的很像个男人。
    隐隐有点儿觉得不对劲,就是想不透,像是被塑料袋蒙住了头,眼前的东西隐隐约约的看也看不清楚,憋得难受。
    唉,这是怎么了?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十四章 秘密日记(下)
    6月6日星期六晴
    终于看到他了!但他仍然没有看见我,因为我当时和他隔着比赛台,还坐在后排,他却站在观众入场口处。
    他的精神很好,头发剪成了寸头,随便穿了件t恤和短裤,踱着一双凉鞋,好像是在逛街而不是专门来看比赛的。我特别看了他的眼睛,仍是那么明亮,尤其是在睁大的时候,好像里面藏着两只小灯泡,好玩极了。
    看见他是在早上到队里陪大哥和小武哥哥去参加开赛式后、参观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没看我们这边。现在小武哥哥还不能正常走路,本来还在想他能不能参加比赛,结果晚上回家后大哥打电话告诉我说植渝轩会代替小武哥哥参加县赛所有场次。我吓了一跳,难道他不参加考试了吗?小武哥哥的初赛是在七号上午十点四十开始啊,而这一天要考语文,时间是九点到十一点。记得上午他并没有来队里,后来也是在比赛正式开始后才看到他跟观众一起涌进来的,怎么一下就跟哥他们商量好了呢?真后悔上午听哥的话走得那么早,应该留在那儿等等的,他一定是后来跟队里联系上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跟他认识——不对,应该是让他认识我。唉,哥怎么不再问我要不要替我介绍呢?只要他一说我知道自己肯定会答应,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说:“哥,我想跟植渝轩认识,帮我介绍一下嘛。”哎呀——绝对不行,羞死人了!
    最担心的是那家伙和小武哥哥个子差那么多,还不说两个人的相貌差了那么远呢,万一被人认出来是替赛的,那就糟了。大哥说这次比赛是由县体委承办的,管事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好说话,这几场就由植渝轩来替,等市区的比赛开始时小武哥哥的腿也痊愈了,到时再换回去,没有问题的,反正这也不算作弊,因为大家都知道小武哥哥的实力拿县第二根本没问题。我想也对,可是……可是还是担心,他帮了人,自己的考试怎么办?心情又好乱,算了,睡觉罢,免得东想西想的。
    明天一定要去看看。
    6月7日星期日阴
    上午考试很顺利,一进考室把什么都忘到了脑后去,只记得要考好。直到做完试卷又检查时才想起十点五十了,如果没有意外植渝轩已经开始替小武哥哥比赛。从一中到县体育馆跑步大概也要五六分钟的时间,加上换装修整,一共至少要多花十分钟,也就是说他必须在十点半就离开考室。一个半钟头的时间,他会考好吗?考完试我就想跑到体育馆去,差点连准考证要交回老师处都忘记,幸好娟娟提醒了我。
    到的时候小武哥哥的比赛已经结束,大家还没离开,仍在看其他人比赛。我知道他们是在观察其余参赛者,以便以后遇上时不至于心中无底。大哥说比赛赢了,植渝轩已赶回宾馆去会合其他同学。我问他知道不知道那家伙考得好不好,他说“还行吧”。柳姐叫我不用担心植渝轩,说他自己有分寸,弄得我怪难为情的,好像我多在意那家伙。没跟她驳,反正清者自清,我哪里关心过他啦?堵气回家了。
    下午的数学没考好。我回家闷在被子里哭,不敢让爸妈知道,怕他们担心。后来又安慰自己,其实我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没在学校就哭,不像其他那么多人,很多一出考场就哭了起来。看来是这次的考卷有问题,大家都一样,应该不用太担心罢。
    被考试弄得心情很不好,又不知道那家伙的考试怎么样,没心思写日记了。今天就到这儿。
    6月8日星期一晴
    上午英语刚考完就听说偷卷的事情。似乎是南充那边在临考前发现今年的高考卷泄了出去,所以临时将考卷换成备用卷,难怪今年的题这么难。幸好听说整个四川都是这样,我稍微放了点心。
    听完偷卷又听到自杀的事。据说有新闻说成都某个学校有人因为昨天下午数学考试出乎意料地难,结果跳楼自杀了。为什么要自杀呢?那人真傻,大家都是一样的题啊,自己难自然别人也难——他(她?)一定是认为只有自己考得不好,唉,变来变去的,也难怪别人会猜疑。不知道植渝轩是怎么想这事儿的?他一定很想得开,那么乐观的人——世上大概没有他想不开的事吧?
    下午考完试我第一个去给大哥报讯,阿大竟然说我别有用心。我哪有什么其他用心?给大哥报到还有需要有其他用心么?跟阿大堵气回家。不过……没见到那家伙。想来刚考完试,他们学校一定是立刻就回去了,所以他没来队里。后天就要填报志愿,不知道他会报哪里?可惜没地方问问,大哥是肯定不知道的,他都粗心得连自己吃饭没有都记不得,何况是别人的事?柳姐……算了,不问她这个。小武哥哥……也不问他;阿大和武师傅肯定不会关心这个。连他们几个跟他走得最近的人都问不出来,那其他人也一定问不到。
    妈问我考得怎么样。不敢跟她说今年试卷难,她们那个年纪的人都是死心眼儿,只好说考得还可以,应该没问题。对了,植渝轩应该也没考好罢?他会怎么跟家里说?方征来又悄悄送我一支口红,说是祝贺我今年考试完满结束。我气得又把口红摔了——悄悄地,背着他和爸妈。
    明天下午是小武哥哥的第二场赛,一定要去看。初赛会在明天上午结束,到时这三天淘汰后获胜的十二名参赛者会进入复赛,然后是半决,然后是决赛。哎呀,糟了!今天中午是大哥的第一场比赛,都忘了去看。唉,算了,下次再看好了。说起来还是植渝轩替小武哥哥挣到的复赛权,现在小武哥哥伤势还没痊愈,那明天的比赛应该还是那家伙来罢?最好该他把所有比赛打完——我不是咒小武哥哥伤不好哦,只是他应该多休息一下,不然到市里的时候万一又复反……队里今年就哥和小武哥哥报名,希望明年有更多的人去报,以后咱们散打队可就厉害了。
    6月9日 星期二 雷雨
    今天太高兴了,因为我查到了他填报的学校。
    本来是查不到的,中午突然有人打电话来问我要报什么学校,竟然是冯敏军,就是曾经和我一个学校,后来因为打架转学的那个同学。以前他跟我说过想做我男朋友,我没理他。我想起他转的学校正是县五中,就随便问了问他知不知道植渝轩这个人,没料到他说什么植渝轩是他大哥。然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学校上午就组织学生把志愿填完,比我们学校早了一天,现在只等二十六号听分数。不过都没关系,我想既然他跟那家伙关系这么好,应该会知道植渝轩填的志愿是什么,就“逼”他跟我说。冯敏军也糊里糊涂的,跟哥差不多,只说得出本科志愿里的几所第一所学校,还诡辩说什么因为他老大最有把握的就是这一所,所以没看其它的。我哪有时间管他这些,还自己查了半天学校代码,原来里面也有我喜欢的专业。
    下午果然又看到了他。他居然摆出了散打的架势,一拳一脚的打了半天。开始我还以为他也学过,后来问武师傅才知道他是装的,主要因为对手跟他的实力差太多,否则也装不下去。我早看出来他没尽全力,以前跟大哥练时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突然觉得他打架的姿势特别好看,一静一动的,比他的长相好看多了,嘻。
    大哥的脾气越来越坏,今天差点儿又对我发脾气。还有其他人也差不多,拿稀奇古怪的眼神看我,弄得我都不敢跟他们站在一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我不是方妍吗?不是哥的妹妹吗?看我干嘛呀!
    本来今天有机会跟他认识的,不知怎么的我悄悄躲了开去。好像不是不想跟他见面,可是……我也说不清了。就好像站在雾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想避出去,却发觉没一处地方没雾,避不开躲不掉,只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回家趴床上郁闷了半天,看见昨晚摔在地上的口红,忍不住照照镜子。我的嘴唇真的那么白吗?死方征来,干嘛老送人家口红?
    窗子外边又打雷了,震得人难受。唉,我到底在想什么?
    6月10日 星期三 雨
    平生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妈和哥哥们的事:我瞒着他们填了别的学校。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拿到志愿表就想起冯敏军说他最有把握的学校,恍恍惚惚地填了上去,又在重点批填了北大和清华——明明考不上,为什么我要那么填?老师看了我半天,我撒谎说这次考试有把握考高分,周围的同学都很惊讶。等到交了表心里才后悔起来,可是老师说这表没多余的,想来再问他要一张也不可能了。只好就这么着,又后悔又有点儿……高兴。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有点儿难受,又说不出来哪里难受,憋得人心慌。听说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这样,什么“青春期……”——哎呀,那个字太难听了,我不说。不过我在青春期吗?总觉得早过了,又像是还没到,脸上都没长痘痘。
    也没做过什么,可是突然觉得好累,连上午看大哥比赛都打不起精神。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妈和哥哥的事吗?算了,休息。
    * * *
    灯光忽灭。
    我从日记世界中惊醒过来,才想起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公寓断电熄的时间到了。躺到床上,身心俱有不能平静的错觉。谁曾想过冥冥中竟有这么一个人在我所不觉之处投来注视的目光?还到了连高考志愿都随我填报的程度。这是情抑或孽?一个柳落已经让我有力所不及的感觉,今次再添一个方妍……我这个位置或者该换成君子,这种情形已经是我这种人难以应付的了。
    更让人无法狠下心来的是她已为我付出太多,不只是志愿问题,还有感情和情绪——从她的日记中完全可以看出从前的方妍是个开心善良的女孩,现在却变得敏感而易伤。
    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次日险些错过上课。伟人却仍未回来,令人有少许担心。
    午后爬回床上重拿日记,犹豫半晌才下得定决心继续看下去。
    * * *
    6月11日星期四晴
    无缘无故想起小时候的事。记得一次哥带我去南河玩,他在河里抓螃蟹,我在岸边看。后来他做烤螃蟹给我吃,我却不小心被蟹爪夹了一下,看见夹痕处紫红的凹陷顿时大哭了起来。那时哭得好响亮,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看,不管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一直哭到不想再哭为止。
    现在却不可以了。我想扑在妈怀里哭,我想扑在大哥怀里哭,还想扑在自己亲生父亲怀里哭,可是——我不敢。人长大了总有些事情是需要深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我想藏一些,才发现自己的笨拙,连藏东西都不会。
    他们都知道了……我却好像还不知道,但心里又似从生下来就有了这份感觉。
    早上老师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了我填报志愿的事。整整一天,我默默接受了妈妈、大哥、二哥和爸爸的责备,想哭也哭不出来。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最近大哥不愿意我常到散打队去,原来他早就看出了端倪,更明白植渝轩不可能会喜欢我——应该说是认为连柳姐都没机会,我更不可能有。柳姐下午帮了我,她带我离开了家,离开了大家的责骂。她跟我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会觉得她没有他需要去抓住的感情,跟我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种人,跟我说这辈子做了女人就注定会受这种伤……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吗?
    或者是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我不想放弃,虽然没有胆量去找他,但还会再去看他的比赛;大哥不带我去看,那我自己去好了。
    不是奢望得到什么哦,只是想看。
    天啊!我真的是像柳姐一样喜欢上他了吗?!!!
    6月25日星期三晴
    高考成绩下来了,要想上北大清华还差一截,那么剩下的就一定是那家伙要去的学校了。
    烦妈整天说道,从家里搬了出来,完全地呆在了散打队。最近大哥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再责备我,反而加倍地疼爱,不时跟我聊植渝轩的事。其实我也明白大哥是为我好才会反对我喜欢植,他知道现在“喜欢”已经发生再怎么阻止都没用。已经听到“封如茵”这个名字好几次了,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却有种在乎的感觉——可能当初柳姐也跟我现在一样的感觉罢?
    还看到了她的照片,是哥帮我从植处托言借来的。看的第一眼就让人有灰心的感觉,难怪他连柳姐都舍得拒绝,原来……原来封如茵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但现在真的确定了,仍然有心在下沉的感觉。
    把他的爱情准则像柳姐一样写了下来,我把它贴在床头。
    “如果有一份值得我付出和收获的爱情出现,我所要做的不是等待,也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伸出我的手去,尽一切力量将它抓住,不管有什么阻碍我们,我都不会犹豫,坚持到底。”
    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格言,奇怪以前为什么没觉察到呢?我也不想放弃的。
    今天作了一个计算:距离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第八十二天了。决定以后每天都记下来。
    7月26日星期五雨
    今天是见到他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等了一个月,终于拿到了通知书。心里又高兴,又愧疚,又后悔——果然和他到了一个学校,那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了,也可以找机会与他认识。妈的脸色很不好,可是我不在乎——不对,好像心里还有另一种感觉,但我说不出来。我不担心,她很疼我,虽然口头上说不准我去读,但最后一定会答应;而且还有征来和爸爸在劝她。有时候觉得现在的爸爸真的很好,从来不责骂我,只是关心和爱护,比亲爸爸还疼爱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通知书上说要八月底才是报名的时间,几乎有点儿等不及。放假了那家伙反而来城里的次数减少许多,听哥说他家里为了给他凑学费卖了镇上的房子,举家搬回乡下,现在要做的事很多,当然没时间来。不知道他适不适应乡下的环境,虽然他是农民,可是一直都在镇上生活,现在突然回到乡下,应该会有点儿问题罢?想去看看,但没勇气——他不认识我。
    哥又提起要给他介绍我的事,被我拒绝了。现在想想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我是如此想跟他相识,却又怕跟他相识,脑子里满是矛盾。该怎么办呢?
    忍不住问了柳姐,她说我是怕跟植认识后被他真正地、当面地拒绝。是这样吗?我又有点儿不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模样很怪异,好像心里正被什么东西割着一样——猜的,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难道真的上天早注定了女人总是受伤的人?
    9月1日星期一晴
    今天又见到他了!不,应该是今天他第二次见到了我!在医疗室里面,我还帮他说了话,直到现在心里都是那么甜,好像吃了蜂蜜一样。不,吃了蜂蜜也没这么甜——而且我还装作不认识他,大家都没有怀疑。有点点得意。
    他来找一个叫“方柳”的人,开始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是找“方妍”,听清了后才松口气,又有点沮丧。他真的认识那么多女孩子吗?蕊儿对他说了我的名字,不过没指出来谁就是“方妍”,他一定还不认识我。不这他认错了人,把芳姐认成了那个什么“方柳”,当时把芳姐气得都快发火——这可是很难得的,平时芳姐很少发火的,他真有本事。以前听柳姐和大哥都说过,他总爱把身边的女孩子气得半死,可是别人受气后反而仍想跟他好,那个叫“封如茵”的也不例外。真想和他相识,看看他能不能把我气得半死——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
    今天把以前的日记本找了出来,开始重新择出和他相关的部份誊写在这本新笔记本上,叫什么好呢?唔,就叫“我的秘密”好了,等以后写完整本再题上名。他会不会看到?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不会给任何人看到,除了我自己。
    可是……你会不会看到?
    9月7日星期日晴
    又被他看到了!我心里说不出地激动,幸好当时没出丑,还笑了一笑。现在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快乐,因为他也对我笑了笑!他不讨厌我!
    决定永远记住这一天,在日历上又圈上一朵小花。晚上大家一起聚餐,在火锅店里面,他们来了,他看见了我。还好我反应得快,没被芳姐她们发觉,心里怦怦乱跳,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会喜欢我吗?他不会喜欢我吗?我……我不知道。可是又像是知道,唉!我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了。如果趁这个机会跟他认识……我不敢多想,怕真的一时冲动就去做了;但是我就这么一辈子在暗处看他吗?
    不小心被芳姐看到了日记。她很不高兴,好像还在生那天植得罪她的气,问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我说不知道。她更不高兴了,可是这是真的啊,我自己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总得不到确实的答案。是为他有本领吗?不是的,要不然我怎么不去喜欢武师傅呢?他可是比大哥还厉害的。是为他从来诚实可靠吗?不是的,小武哥哥也是多么诚实可爱的人,但我不会喜欢上他。到底是为什么呢?或者是因为他说的话?唔,可能就是他的一言一行吸引了我。
    但是芳姐不明白,让我想起以前问柳姐同样的问题时的自己。那时的我也一样不明白,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的答案会是“不知道”。芳姐是个好人,从来都是很文静的,却为我生了气。她说她看不下去了,要帮我。我求她别告诉别人,她考虑了很久,说不告诉,但是要帮我。她的态度是这么认真,就像是在工作一样,却又跟我认识的芳姐不一样。她爱帮助人,但从来不插手别人的私事,现在却……难道是我太可怜了吗?连跟自己喜欢的人相识的胆量都没有,更不要说和他恋爱。
    今天是第一百五十四天,好像老天听到了我的心愿。
    突然心里很害怕,因为一个秘密……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我,就一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否则……算了。
    * * *
    日记截止至九月七号。
    我合上日记本,莫名其妙地有点心酸。原来误会了林芳,她并非热心过度,只是为方妍的用情所感动——连我如此心如磐石的人都会心酸,她何以堪?只是想到从六月五日以后每一天方妍都在日记上写上如此之多的心情,足足坚持了三个多月,而且每一份心情都是一模一样,是人就难以自持。
    我仍是人,但就算自持不了也要逼自己持下去。正如她所说,我的爱情准则里需要的是“值得自己去付出和收获”的感情,她的不是,而我不能滥情——人的一生若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好好对待,那还有什么可以值得做的?
    可是以己推人,方妍对感情的态度绝不会逊色于我。我虽不欲伤彼,彼却因我而伤。不管她是为什么开始喜欢上我,现在付出的感情都与客观的东西无关——情至深处,本就只有一条归路。
    该怎办呢?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十五章 挽救之举
    下午课后,我给方妍寝室去了电话,接的人声音有点儿尖细,有着和我所较熟悉的方妍、林芳以及张蕊芳都不似的柔甜,顿时猜到对方是那一度又一度地引起男生注意的廖真如。待听清我是谁人之后,那女孩的话语中带上微嗔的语气,不过大概是顾忌到我毕竟是帮过她的人,并未直接责来,只说方妍不想听电话。
    我平静地道:“请告诉她,如果错掉这个电话,她会后悔。如果你愿意看到她以后后悔的样子,也可以不告诉她。”那头半晌无语,许久后才有换手的杂音,接着方妍微哑的嗓音传来:“喂。”
    “你真的明白昨天我的话了吗?”我冷静道,“如果你现在是消极颓废的状态,说明你没有明白。”
    那头欲辩又休:“我……”
    我放软声音,轻叹道:“你怎么这样呢?林芳告诉我你哭了很久,是要我说你笨吗?”
    方妍明显地惊愕起来:“我……你……”
    “吃饭了吗?”我柔声道,“如果没有我们一起去。”顿了顿又道:“就算你吃了,我们也一起去。”话音里略加重语气,以示不可违逆。
    方妍慌张地回应:“吃……啊,没吃。”
    见到方妍时我骇了一跳,因虽仅隔了一天,对方的脸色却出奇地差,竟像瘦了整整一圈。我探手握住她的柔掌,心里涌出无可言喻的感情。
    郑归元是我的兄弟,那么她就等于是我亲妹妹。
    方妍不知所措地带着满脸红晕垂下头,微显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倍惹人怜。
    “笨蛋。”我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翻开拿在手中的日记本到某一页,“再把我的爱情准则看一遍。不准不看,也不准假装看而不看,更不准不仔细看!”
    方妍见到日记本,露出惊讶的表情,想要发问,却被我柔和的目光引回纸上。待确定她看完并且已回味过好几遍后我才托起她的手掌,把合上的日记本放回到她手中,轻声道:“知道什么叫‘值得付出和收获’的感情吗?”她茫然接过,神色又惊又喜,神经质地猛点头,旋即赧然改为猛摇头。
    我用力在她手背上一握:“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任何一段感情都需要有时间来证明价值,明白我的意思吗?”方妍仍是摇头,但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任何一个异性,只要拥有值得我为之付出并且接受的东西,都可以得到我的感情。”我换过角度说,“现在你明白了吗?昨天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妍迟疑道:“你是说……现在我还没有值得你付出接受的东西……就是还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对吗?”我放下她的小手,欣然道:“早知道能做郑归元的妹妹,肯定不是个真笨蛋——那么你现在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方妍眸子中一亮,欣喜道:“那就是说如果我有了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就……就……”却不好意思说下去。
    我给她接完:“就会喜欢你——感情是很正常的东西,在我面前不用害羞。”
    方妍又羞又喜:“那我该……该怎么做呢?”
    “我喜欢的不是幼稚的小朋友——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给出意思含混的暗示,为免误会再加一句,“尤其是在思想上。”待见到她愕然又似有所悟的表情时洒然转身道:“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思想上绝不会不在同一水平上,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像人必须吃饭一样,走罢。”
    心中同时明白已暂时解除了她的心结,甚至可以促使她重新拥有积极向上的乐观生命态度。
    回到寝室时脑中仍在想着适才饭桌上对她说“在我喜欢上你之前,先让我们通过郑归元来互相称呼”那话时她又惊又涩的可爱表情。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尤其是带着傻傻的神态时,让人无法不把她当作小妹妹来对待。细细想时,又觉得有些悲哀,因为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最可爱的神情才让人难以把她当作恋人对待。
    即或世上没有茵茵在,没有柳落在,没有任何美女在,情况亦不会变。
    “柳落……”我心内自语,“你又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
    是日伟人仍未回来。我想起他从班会上离去时的眼神,愈来愈觉得他古怪,却并不十分担心,因知他已不是小孩子,定懂得照顾自己。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电话铃便响了起来,王壮咒骂着爬起来一接,转头怒吼:“老植!”
    “喂——”我拖出一个长长的呵欠。
    “老植吗?我是林强。”那头声音熟悉已极。
    我精神一振,靠到书桌处坐了下来:“再不回来老师的黑名单都要被你的名字占满了——居然开学就不上课!昨天还听裴翎说辅导员儿都知道你旷课的事了。”
    伟人打断我的话:“现在我在星星旅馆,你马上来一趟,有事跟你说。”
    我听他语气不像开玩笑,想了想应道:“嗯,现在六点十分,我六点四十前到,你在哪个房间?”
    到达目的地入房后大吃一惊,非因伟人房内不只他一人,而是因为他赤裸的上身右肩处缠了大片的绷带,隐隐可见有血渗出,旁边有人在整理一个大药箱,身前扔着大圈烂蛇般的旧绷带,似是刚替伟人换完药。
    我立在门口,静静地扫过分坐各处、身着黑衣的多余四人,加上身后为我开门这个便是五个。彼此来回打量后,伟人突然道:“老植,在场这几位都是我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
    坐得离他最近的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瘦子打断道:“不,先试一下他。”手一挥,身后传来风声。我早有戒备,反手竖臂格住后面那人捶来的拳头,顺势抓住他手腕扯到身前,恰好挡在左右飞身扑来的两人前面,后者慌忙收势,动静迅捷,显然亦是练家子。
    伟人侧头对那瘦子道:“怎样?早说过他不是你手下兄弟能应付的了。”
    我从身前人肉盾牌肩头探出头来,奇道:“伟人你哪里交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朋友?”
    那瘦子皱眉,显然不大服气,对着呆立的两人一摆头,两人闷声不响地四手齐出按正我的肉盾双肩,两只大脚如风踹来,却一起踹了个空,因我早一刻松手退出一步避了开来。
    “好了!让我来。”那瘦子一声断喝,立起身来,露出精悍的体形。
    三人应声退开,瘦子两步跨近,摆个花势左拳右啄地攻至。我不禁“咦”了一声,再退一步贴在门上,待他势头将尽时右脚在门上后踹借力身体猛力前冲,近身一掌按他小腹。本想以拳痛击,但他既是伟人兄弟,我自然要留点儿情面。
    瘦子应手飞退出三四步,拿桩立稳,目露惊色地失声道:“这么快!”
    我看着自己手掌,却奇:“你反应也够快啊,竟然挡得住。”适才这一按本以为万无一失,却竟被他及时收手回防于小腹处挡住,这时才知他也不是吃干饭的。
    伟人黑着脸沉声道:“七指我劝你不要妄来,免得丢了一堂之主的脸面!”
    那瘦子本有止势,却被这一声激得咬牙斥道:“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指头都丢了,再丢个面子算啥!”附身直冲,又是一手拳一手啄,下面还先加一脚内勾。
    我不由纳闷,因觉到伟人似是故意激他来攻,亦对伟人的身份生出好奇心,但手上丝毫不慢,前俯时一按按回对方勾来的脚,同时避过拳啄,后背一挺挺正对手胸腹交接处,力道由腿至腰再传至背。那瘦子只来得及在我背上啄得半下,便被撞得踉跄后退,“扑”地坐到床上。
    背上被啄处传来微炙的痛觉,我反手一摸,痛楚陡增,不禁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功夫?”伟人淡淡答道:“义字门里头最正宗的五形鹤啄,出自名门。”说到“正宗”和“名门”时却带上了讥讽之气。
    那瘦子怒道:“你妈的!”翻身如豹般腾起,狂风扫落叶般连啄而至,出手迅捷,确是高手风范。我刚想到这人真的运气了时,攻势已覆至全身,迫得我只好左闪右避,屡次想反攻均觉无法全身而退,加上尝过他适才一啄之威,真不愿再试一次。
    不觉间退至狭窄处,那瘦子一啄当面啄来,我侧头一避,“咄”地一声那手已啄正身后的木质衣柜。我匆忙一瞥间,骇然见到中啄处竟生出厘米许深的凹痕,大惊道:“好硬的手指!”同时身形毫不犹豫地撞向他怀内,双手闪电般分抓住他双腕,肩头微微使力一撞,后者整个儿地一震震退半步,提膝便顶,端的凶悍已极。
    这时伟人悠然自得地道:“金七指任意两只指头都可以平抓起一头养了两个月的猪仔,或者单指戳碎核桃,你说他指头不硬咋行?”话犹未必,那瘦子已被我抖手推了出去,重跌坐回床上,那一顶自然落空。
    我叹道:“我是核桃吗?干嘛老对我啄来啄去呢?”那叫金七指的瘦子本愤然便要再次攻来,却又停住势子,狠狠看我半晌,忽然大笑:“好,老子信了,林子你这回算是又立了一功!”
    伟人慢慢站起来,微笑道:“没把握怎敢在金七指面前献丑呢?”向我一笑,“老植来认识一下,这位金七指是我一位好兄弟,其他的不敢说,但是练的五形鹤啄的确是出自名门。七哥,刚才使了激将法,你不要放来心上,兄弟我在这儿给你说对不起了。”那瘦子哼道:“老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要跟你娃计较还会呆在这儿听你说废话吗?”伟人一笑:“早知道七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我来回打量两人,疑道:“五形鹤啄?”同时想起之前他说过什么“义字门”,再想到以前他对我说过的话,心中一懔。
    伟人释道:“五形拳你听过没有?鹤啄是其中一形的分支——这个不忙说,以后有机会你多跟金七哥亲近一下就知道了。这位是我另一位好兄弟,有我们那边有‘死人’之称的单恒远,‘单’字你知道罢?”一指旁边一直安安静静地收拾药箱的那黑衣人。
    我见那人不过二十五六岁上下,眉清目秀,颇为俊秀,神态温和而不张扬,不由生出好感,向他点头示意问好。单恒远微笑着摘下白手套,伸手过来:“你好。”我以笑相应,回手相握:“你好。”
    伟人在旁解释道:“单死人是我们那边最好的医生,只要你没有死他都有办法治好你。”单恒远忙道:“强哥说笑了,我只是略懂一点歧黄之术,尽力为大家做事罢了。”
    我心内又是一懔。伟人显然比这单恒远年轻许多,但却被后者称为“强哥”,委实令人不解。
    余下三人他却不再介绍,只叫我坐,旁边一人斟上茶来。我揣着疑问依言坐下,先发制人道:“伟人你的肩膀是……”
    伟人无所谓地道:“一点小伤,正常得很。不信你可以问金七哥,以前受的伤比这重的多得是。”
    我仍不放心:“不用上医院?”又向单恒远道:“我不是说看不起单哥啊,只是觉得医院里头药比较齐,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你别介意。”后者笑道:“老植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一点轻重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却听伟人哂然道:“要是上医院被那批医生看到我肩膀上的枪伤,还不马上报警?”
    “枪——伤?!”我浑身一紧,失声道:“什么枪伤?”脑中忽然闪过曾见过的一幕,不禁再次心中懔然。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十六章 黑帮之会
    对面三人对视一眼,整个气氛忽然由轻松变作严肃。伟人肃容开口:“老植我有一句话想先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顿了一顿,“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因为你是我兄弟。”末二字特别加重语气。
    我恢复冷静,点头道:“问。”脑内仍在回旋刚生出的想法,神经难以放松。
    旁边立着的三个黑衣人向金、林二人微微点头,退出门去。
    伟人与金七指又对视一眼,才凝视着我的眼睛慢慢道:“你能不能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我马上要跟你说的话?”
    “嗯,我保证。”我以同样的郑重点头道,虽?(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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