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崖谜案录》第四十一章 断忆追魂

    
    第五余顺着河水游上了文玉所落地的岸,拧衣服之际,忽然见闻河边两位正在浣衣的女人,不仅都用着迟疑好奇的眼光打向他,而且嘴里还一直提着一位疑似文玉的人,接而第五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静静的认真听了起来。
    “诶,你说,咱们村里最近是行了什么善事,就在今儿早上,我瞧着那云茜姨就在这里捡了位貌美如花,沉鱼落雁般的姑娘,这不,现在又从河里冒出来一个英俊小伙。”
    “是呀,我也听到村里的人说了,还知道那位姑娘长得仙得很,可惜我还没来得急瞧上一眼呢,不过啊……我听说,那姑娘好像……啥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儿,第五余走到两位女人的身边,轻轻咳了两声以表引起二人的注意,接着就是一句开门见山的问询。
    “咳,打扰一下,方才在下从二位姐姐嘴里听得一位疑似本人朋友的姑娘,不知二位姐姐能否告知我她现在身处何地?”
    因为第五余的问话,使得两个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路,起身后,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第五余。
    由于第五余的一身衣物都被后背伤口处的血液晕染鲜红,不得已让面前的两位女人有些生怯。
    “你是何人?”其中一个高点的女人警惕地问着。
    “我是谁不重要,倒是姐姐刚才嘴里所提及之人对我尤为重要。”第五余不失态度,平和地回了一句。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作回应。
    第五余从二人的眼神里,看出了她们对自己的腥红模样有些怀疑,为了打消她们的念头,于是加言补充了一句,“哦,二位姐姐莫要害怕,这些血迹是我来路途中受奸人暗算所留的伤,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尤为惦记我要寻找的女子。”
    看着第五余有些着急的模样,那个高点的女人突然勾下脖子,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耳边开始了一阵窃窃私语。
    “你说云茜姨捡的那位姑娘是不是被眼前的这个俊朗男子伤透了心,故而因爱生恨,一时间想不开所以跳了河,而眼下这个男子殉情未遂,现在又来寻爱来了?”
    “那你说咱们还让不让他知道那位姑娘在哪儿啊?”
    “看这小伙的诚心倒是蛮足的,再者那位姑娘不是失忆了吗,若真是我猜测的那样,男的知错能改,女的情深意切,这场失忆不正好让她把前面那些爱恨情仇都忘了嘛,他费尽心思来寻她,必是心里还有她,要是二人能因此重新开始且重归于好岂不是善终?”
    矮个女人觉得高个女人说的颇为有道理,于是一同站正身子如实告诉了第五余。
    “就在今儿早上,我们村的人确是在此处捡了一位漂亮的年轻姑娘,或许她正是你苦心游河都要寻的人。”说之同时,矮个女人朝着方向指了指,“嗯……她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病者村里。”
    第五余道谢完还没走得五十步,身后就遥遥传来一句善意的提醒。
    “若真想追回你的心上人,你就一定要用诚心打动她,知道吗!”
    沿路上,第五余每见着一位过路行人,都会向他打听一番文玉的下落,最后终是在一处排着长队的破屋舍中见着了她。
    此时的文玉,正在耐心的为病者村的病者挨数诊治。
    见着文玉的第一眼,第五余惊喜万分地冲到队伍最前列。
    “阿佳!”
    阿佳?
    对突如其来的第五余,失忆的文玉显然向他面露出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茫然模样。
    “阿佳?这位公子……是在叫我吗?”
    问完这句,文玉顺势看见了第五余身上的血痕,放下手中的病患后,赶紧起身将第五余扶在一旁,“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也不知道及时医治!现在伤口处都化脓了。别动,我先替你把伤口清理了。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忍。”
    文玉的失忆,对第五余来说,不知道到底属于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在第五余的感知眼中,这是文玉第一次那么担心他。
    虽说医者仁心,人人平等,换做谁都会这样做,但对第五余来说,这就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有的宠幸。
    阿佳,对不起。第五余瞬时私心肆意。
    “阿佳,你是我第五余未过门的妻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第五余这一话,文玉自是有些生疑,“哦?想来是公子认错了吧……虽说我确是有些忘事,但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对一纸婚书的事完全没有半点印象,再者,何以证明我就是你口中所提的……阿佳姑娘?”
    “阿佳,你现在所穿的衣裳定不是你原先的服饰,你本身是着一袭湛蓝色蚕丝裙,还有,你常习惯携带一杏花荷包。”
    第五余所述丝毫无差,让文玉不免有些相信起来。
    “听着阿佳像是乳名,那我的本名应该是?”
    “文君司马,瑶林玉树,取其文、玉二字。”
    文一一玉一一
    我……是文玉?
    真没想到,他第五余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首唤了一声文玉的芳名。
    “但是你更喜欢我唤你阿佳。因为,只有我会这样叫你。”
    第五余扯起天书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不知害臊的。
    文玉替第五余包扎好伤口后,接着给后续患者看起病来。
    而第五余呢,当然是毛遂自荐,兼着伤也要一刻不愿消停的在一旁打起文玉的下手。
    眼见夜幕降落,满月挂天,这排队等着看病的人不但没见着少了几个,反而大量病者还在陆续赶来,照这样子下去,恐怕诊到天亮再到天黑都诊治不完。
    何况文玉她自己都还是个重伤患者呢,自己都顾不上了,她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消磨折腾。
    第五余万般心疼文玉的身子,于是相告大家明日再来。
    等大家散的差不多了,第五余慢慢给文玉说明了她的真实身世。
    原来,我是江南医师文清源之女。
    我有个丫鬟叫巧芯……
    我本是去离崖探案,却在路上遇到了意图魂玉的夺命刺客。
    魂玉!
    随着第五余的阐述,文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脖颈处还挂了一圆润玉石。
    魂玉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它……它不是杳无音讯三十年了吗……
    疑此同时,文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手影和一幕画面,情景中正是这双手影亲自把魂玉交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张模糊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记得是谁给我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把它给我?
    他是谁?
    “啊一一”文玉炸裂的思绪让她不禁一声怒叫。
    第五余见状,赶忙连连安抚失控的文玉。
    “阿佳,你是怎么了?我是说到什么让你受刺激的事情了吗?我不提便是,你也莫再去多想了。”
    第五余全程都在讲关于文清源和巧芯还有文玉自己的事情,但唯独不见得提及她的母亲,遂文玉稳定心绪后,问了一句,“那我的生母呢?她是谁?”
    这一问,着实把第五余问堵了。
    “她……她就是咱们正要去离崖寻的人啊。”
    眼见文玉没有追问,第五余这才勉强糊弄了过去。
    不知是第五余对杨府中人本来就心存敌意,还是他想故意隐瞒的原因,对杨青越和杨年锦两兄妹,他都从未在文玉面前提过相关二人的一字半句。
    文玉得知自己要办的要紧事后,一方面考虑到第五余的伤势还没恢复得好,另一方面再加上她那颗总是惦记关怀病者的菩萨心肠,使得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寻母亲的重事而留守隔离区。
    毕竟在她的想法里,她若是走了,谁来照顾这些可怜的病患伤者呢。
    不知不觉,久住隔离区救死扶伤的文玉就这样在杨青越眼皮子底下匿迹了一旬时日。
    这段时间下来,杨青越对魔音夫妇二人也或多或少顺出了一些有用的头绪。
    晚霞斑斓之际,祝一办事归往衙门回禀的内容仍是同往日所报一样,没有任何营养和价值。
    “杨大人,今日属下在文人阁又值守了一日,仍是不得魔音倪娘的半点消息。”
    自上次杨青越和祝一在文人阁与魔音倪娘交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那间房间里出现过了。
    或许,是我们一开始的线路就找错了呢?
    兴许魔音倪娘,她……根本就不是这文人阁的人。
    能将年锦和林奇的声色模仿得如此出神入化,想来一定是身边经常接触我们的人才能如此熟悉。
    那又是谁能对我们杨府中人这般了如指掌呢。
    疑完,杨青越带着困惑匆匆下了堂,接而吩咐祝一搀着他步回杨府。
    回到杨府的第一刻,杨青越每每接到的第一个问句便是文玉的消息。
    “杨大人,我家小姐可有什么消息了吗?”巧芯一双饱含泪光渴求希望的大眼睛睁得都快掉出来了。
    “巧芯姑娘,找不到人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再者真不怪我们杨大人没用心去找,你是不知道,他每天为文玉姑娘失踪的事,头发都愁白了不少……”祝一摆出一张嘴角都快耷到下巴的哀情抢言答复着。
    “每天都是这样说,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靠谱点的回答!罢了罢了,你们找不到小姐,那我就自己出去找,反正你们也靠不住!”
    巧芯叉着腰,气冲冲的刚从杨青越身边走过,就被祝一一把拽了回来,“诶诶诶,你是想你家小姐没找着,然后再把自己也给弄丢了是吗?你也别那么悲观,兴许是你家小姐落入了什么土匪窝……给别人做起了压寨夫人不愿回来了都指不定呢!”
    “你!那我就更得去找我家小姐了!”巧芯欲一把甩掉祝一的手,奈何力气不够。
    “祝一!”
    杨青越这声威口,迫使祝一不得不收敛起来,祝一轻轻松开巧芯手的同时,还接了一句不再掺和任何嬉皮的正经话。
    “巧芯,若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再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往外乱跑,被那些坏人逮了去,等你家小姐哪日找回来了,不见你该如何?还不得再出去找你!到时候,你家小姐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不好说咯……”
    此时,林奇正缓和推着杨年锦闻声赶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家怎么吵起来了?”杨年锦细声地问着。
    巧芯朝着祝一递上一记白眼,再而撇头一哼,“还不是因为他说我家小姐找不着了!”
    “诶诶诶,冤枉啊,杨大人可在这里听着的,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人还没有找着,不是找不着了!”
    “现在不是听你们在这里拌嘴的时候。丫头,你放心吧,我杨青越向你保证,一定会把文玉姑娘找回来的。”
    杨青越一句拍胸脯的承诺,这才使得巧芯安静乖顺了下来。
    “祝一,你先回去吧,杨府之中我熟悉得很,不必再辅助我。”
    “遵命,那属下这便告退了。”
    祝一临走之时,巧芯还不忘朝他龇牙咧嘴地扮着鬼脸相送。
    就在姜嫂端来热壶为大家一一沏茶提神的间隙,杨青越抬声询问了一句。
    “姜嫂,咱们府里近来可有新进什么家丁或是丫鬟类的新人吗?”
    姜嫂佝偻个身子,神情显些消沉,站在原地斟酌了一番后,沉稳的答复上来。
    “杨府的规矩大主也知道,咱们府内若是要进新人,那都必须由你亲自精挑细选才行。因为……”
    听到此处,杨青越感觉到了姜嫂说话有些迟疑,接而放言一句,“这里没有外人,姜嫂不必有所顾忌,但说无妨。”
    “一来是为了保守夫人和老爷的秘密,二来皆是可全信之人。到目前为止,咱们府内上上下下都是跟这杨府有不少年头的人了,至今确是没有再添过任何一个新人。”
    “那是什么人,会经常和我们杨府的人打交道呢?”
    “回大主,若先从衣食住行来讲的话,素与南云布坊、尚景客栈、文人阁、沁明医馆……及周遭一些小摊小贩有所交集,再从人情世故来看的话,素与商业英群柳宅、达官贵人宋府,土豪员外朱家……还有些地地道道的布衣百姓都有礼尚往来。至于……说什么有血海深仇的仇家这些,咱们向来友善和平的杨府就远远搭不上道儿了。”
    对于姜嫂所相告的每一个细节,杨青越都在脑海中认真地过目了一遍。
    慢慢再将其中发生过的一件件事情,出现过的一个个人物,全部对应上来。
    杨青越通过一番爬罗剔块的逐一排除,再经他见微知著,一叶知秋的判断,最终穿针引线下来的结果只剩一个答案。
    南云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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