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自雄丽》第六十九章 将星陨落士气振

    
    大漠静谧的夜空,月明星稀,朗朗月光仿佛给整个营地铺满了一层银色的霜华。熊丽近来少眠,直盯着月亮出神。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逼迫熊丽带着大部人马在茫茫荒漠中迂回向南前行。一步步靠近嘉陵关,熊丽的心就一点点提起来,这样宁静的夜,怕是再难看到了。忽然,西北方一颗赤色大星发出耀眼的光芒,如流火般滑向西南方,坠于嘉陵关方向,似乎还隐约有震动和响声。
    “将星陨落,天命……难违?难道……”熊丽心神巨震,忽闻背后一声惊呼,却见曹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际,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曹将军,方才的天象……你也看到了……可信么?”熊丽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将星陨落于嘉陵关,这么说,梁仪她……”
    “陛下,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岂可信之……”曹玺极力想解释,怎奈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臣、臣刚被风沙迷了眼睛……陛下切勿忧心了……”
    “嗯,寡人明白,曹将军眼睛红肿,赶紧去请军医瞧一瞧吧。”
    “是,谢陛下。”
    熊丽并没有拆穿曹玺拙劣的谎话,大家心照不宣,只是为了巩固心中早已残败的信念。
    前路茫茫,艰险不断,荆棘丛生,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不晓得谁又会先走一步。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么?在此刻,当初执意亲征的雄心壮志,早已化为浮云,熊丽现在一心想着,早点将身边的将士们带出大漠,带回大齐。对她们这些九死一生的人来说,团聚,才是世上最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而自己呢?又将如何承担失败带来的苦果?熊丽不知道。
    今晚的夜空依旧明朗,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陈霄骑在马上,脸色苍白,一个颠簸,牵动了胸口的伤,一股热流几乎破甲而出,她强忍着眩晕感,跟上了前面的队伍。连日的奔波,她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几次都裂开,流出了许多血。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简单地包扎好,装作无事人一般,随军而行。
    “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嘉陵关下了,入了关,就是大齐国土了。”
    陈霄闻言侧身,只见梁修拿这水壶,想着自己晃了晃,
    “谢了。”陈霄接过水壶,稍稍抿了两口,便把水壶还给了梁修,“还是省着点吧,说不定,还没到嘉陵关,就有一场恶仗等着我们呢。”
    “此话怎讲?”
    “赫图尾随在后,骨胡柯一定在前方等着我们。不杀出重围,怎么能顺利入关。”
    “事情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嘛,说不定,姑姑所部已经顺利入关,正在接应我们的路上呢?”在梁修心里,梁仪不仅是长辈,更是值得依托和信赖的主帅。
    陈霄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她深知梁仪在梁修心中的地位。梁仪行事向来缜密周到,若她已经安全无虞,定会想方设法将信息送到陛下和曹玺手上,可是,直至今日,大军马上就到了嘉陵关关外,梁仪还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了。
    一路无话。
    又走了两个时辰,正午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陈霄见队伍缓了下来,以为是熊丽下令休息,却见前面的将士们并没有下马的意思。陈霄觉得不对,便策马向前,想看清楚究竟。有隐隐抽泣声传入耳中,陈霄再往前走,哭声渐浓,将士们神情愤怒,似要杀人一般。陈霄再放眼望去,赫然看见阵前一个西蛮骑兵,用长枪挑着一颗人头,正在耀武扬威地说着什么。
    难道?陈霄赶紧来到阵前,一阵刺耳的话传入耳中。
    “……大齐的将军都是窝囊废,你们都看看这是谁的项上人头!”
    蛮兵叫嚣之下,齐军姜氏恨得咬牙切齿,怎奈主帅未有号令,大家都憋足了气,要将蛮兵生吞活剥一般。
    陈霄红着双眼,在人群中寻到了梁修微微颤动的肩膀,又看到蛮军阵前的骨胡柯笑得得意。陈霄再也忍不了,挽弓搭箭,也不顾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照着叫嚣的那个蛮兵的喉咙射了过去。
    “啊!”蛮兵应声而倒,长矛挑起的头颅被甩在半空之中,电光火石之间,齐军队列中冲出一袭白衣,将头颅紧紧抱在怀中。
    是梁修。
    抢到梁仪的尸骨后,梁修赶紧扯下战袍,紧紧包裹住,抱在怀中,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陈霄看得心碎,捂着胸口,冲到梁修身边。
    “我等誓报此仇!”
    梁修抬起泛红的双眼,狠狠地点了点头。
    “女帝,我们又见面了。”骨胡柯见梁仪尸骨被抢,并不介意,他抱着断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似乎,只有敌人的痛苦,才能缓解他自己痛失一臂的恨,“前几日,我看了一出好戏。懂得了贵帮的一个成语,叫做‘见死不救’。哈哈哈哈,回想起那夜的情况,再配上这个‘见死不救’,当真是形象无匹啊!”
    骨胡柯极尽嘲讽之能事,熊丽也能从他的话语中窥伺到梁仪当时背水一战,孤军迎敌的惨烈,以及姚萍闭门不出,冷眼旁观的无情。
    “左贤王的右臂怎么没了?只剩下左手?这倒是与你的王位特别匹配呢!”熊丽强压心头愤怒,丝毫不为骨胡柯的嘲讽所动怒,“多亏了你的好侄儿的一臂之力,寡人才能从大漠深处安全撤出,如今寡人的军队将养得不错,可要与寡人一战啊?左、贤、王?”
    熊丽盯着骨胡柯残缺的右臂,将“左”字咬得极重,把骨胡柯气得跳脚。
    “左贤王可是准备好了?既然不答话,那么,寡人就带兵冲杀过来了!你给寡人好好受着!”
    “将士们,擦亮你们的兵器,为梁将军报仇!”
    熊丽一声令下,齐军忍了多日的恶气一下子倾泻而出,顶着正午猛烈的日光,照着蛮兵冲了过去。
    骨胡柯被排山巨浪般的气势震慑住,他更是害怕硬碰硬的话,自己实力不保,赶紧令部队从两边撤离,尽量不与齐军接触。怎奈齐军被骨胡柯方才那般侮辱梁仪尸身的举动惹怒了,早就杀红了眼,见到蛮兵就是一刀,蛮兵早就没了气势,更是被打得如落花流水一般,四处逃窜。骨胡柯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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