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殿议事厅内。
“姬浔骊,为何这两三个月坊间的收入跌落得如此严重?”
堂上之人便是国主姬浔逸,今日早朝作免,他特意汇集左右国相和大统领岳凉庭跟李尚书来此,两两坐在两边听审。
浔骊才刚一入议事厅内给浔逸行礼就被浔逸严厉的批责。她今日心烦意乱,对浔逸的召见也没有丝毫准备,当听到浔逸这么询问自己时她都懵然了,可她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还是能从容应对。
浔骊跪首道:“禀国主,经商本来就起伏跌宕,有淡有好,在春耕秋收之时农具走量自然会比较好,可一过了这两个季节也就没有那么好了。文辞品具在民间原本就没有那么行翘,这是各国文学素养的弊端,如若各国都提倡文教,设立科考,那文辞品具的销量必然就会增加了。”
浔逸阴暗的一笑:“或许你还没听懂本君的意思。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可本君不明白的是农具跟文辞品具坊间有造出了那么多量,为什么入国库的钱财数额却没有之前那么均衡了?这与开始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了!”
浔骊无奈一笑,沉默了一会。
“听国主这意思是臣在这里面中饱私囊了?国主,最开始的钱财如数缴纳入国库,但后来我们商队扩张,坊间增建,和上工人员的增加,这些都是需要付出的,臣并没有上报朝廷让李尚书拨款填充,臣当然需要在利额里抽取大量钱财出来垫付了,所有支出的钱财都有账册在,国主若是不信臣立即就让臣的近卫将账册拿来给国主核对一下便知晓”
不懂经商的浔逸被浔骊反驳得哑口无言,他动了动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很明白浔骊绝对有在账目上做手脚,挪出了大量的钱财给浔樾在边境私自养兵,苦于没有证据,整个商队,坊间又都是浔骊一个人掌控,就算申屠清一有在商队安插眼线,但也只是在底层,并接触不到商队的账目,因此浔逸也根本就无从查起。
坐在左下方的李岚芬跟岳凉庭见浔骊顺利的反驳过去,两人都心中暗喜,嘴角还露出了丝丝笑颜。
可坐在右下方的澹台昊跟李尚书却替浔逸捏了把冷汗,尤其是李尚书,见浔逸在浔骊面前败下阵来都恨不得把浔骊轰出去了,因为浔骊在这里面动过一次手脚之后,李尚书就更加不能从中贪利了,少的太明显便会容易被察觉,因此他都恨死浔骊了。所谓无官不贪就是如此,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而李尚书坐在这个位置要从经手的财政上贪利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李尚书想给浔逸一个台阶下,便说道:“骊公主,财政出入一下差别那么大也还是不得不核实清楚,就有劳骊公主您将账册交予下臣省度核实一下,账目对的上才能证明骊公主所说的是不是事实啊!”
“好!”浔骊起身,扭身朝厅外大喊道:“赤龙。”
赤龙手里端着一叠纸质账册,大约有十一二本,高度不到一尺,走到浔骊旁边。
“把所有支出账册交给李尚书去审核!”
“好。”
听了浔骊的吩咐后,赤龙坏笑着将一叠账册放到李尚书面前的桌几上,回到浔骊身旁时还和浔骊对视一笑。
而李尚书看着眼前这一堆账册两眼发直,心里在想着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浔逸对李尚书吩咐道:“李尚书,本君命你在两日内把所有账册审核完,真相出来后自然知道是该治罪还是该赔罪。”
李尚书无奈极了,拱手答道:“臣领旨。”
浔逸嘴里的一个“赔罪”,也是故意说给浔骊听的,他在告诉所有人,他并没有针对浔骊这个大掌柜,他只是尊重事实真相而已,假如自己真的冤枉了她,他也是会给浔骊道歉的,如此手段慰籍人心。
沉寂了一番后,浔逸又开始感慨着:“哎,这镇南将军出征,国库一下子就变得空虚不堪了,可本君几日后又要举行大婚,还有国后的册封大典,这可需要不少钱财啊,本君的好姐姐,你可是被桑利国人喻为财神爷之人,本君作为你的弟弟娶妻立后,想必你一定会给本君解决这个愁心之事吧?”
李岚芬和岳凉庭,澹台昊都明白浔逸这是在想方设法的挤浔骊挪移出去的钱财,浔骊跟赤龙自己都没有想到浔逸还留着这一手,浔逸还厚着脸皮道出一声“姐姐”,称呼自己为弟弟,浔骊压根就无法拒绝。
“国主大婚是桑利国的大喜之事,臣会想办法赚取到国主婚庆时的所有费用的。”
浔逸在心里阴阴的默念着:还需要赚取?本君不把你挪出去的钱财给花个干净就对不起这桩婚事了!
“骊姐姐答应了那弟弟就不客气了,此次本君大婚加上国后册封大典定要大举操办,右国相,李尚书,这两件事就交由你们来安排布置了。”
“臣领旨!”澹台昊拱手答道。
见李尚书满脸忧愁,李岚芬即刻拱手禀承:“国主,李尚书眼前还有一堆账册需要审核,您的大婚之日也临近道来,李尚书哪还有空闲呀,要不就交由臣跟右国相来操办吧!”
浔逸也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了,审核账册是自己亲口交给李尚书的,大婚迫在眉睫,李尚书确实是无暇顾及,他很是明白这事掉在了李岚芬手上他必定会替浔骊四处省钱了,而李岚芬已经毛遂自荐,浔逸更是没有理由不让他来操办。
浔逸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看了:“好吧,既然李尚书有公务在身,那此事就交由左右国相去操办!”
“臣领旨。”
……
会议结束后,李岚芬岳凉庭跟浔骊赤龙走在殿外。看着满面愁容的浔骊,李岚芬跟岳凉庭都有些着急了。
李岚芬走上前问道:“赤子骊,你是不是在为浔逸大婚将要破损的钱财而发愁呢?”
“是啊,樾姐姐那儿的费用一个月都不能停止供送,可我也只能每月每月分开供求她需要的,动多了很容易就被浔逸给察觉到了,这次要给浔逸支付他大婚所有的费用,这等举国大庆的喜事大办三日就等于是樾姐姐那儿一个月的需求了,我万万不能断了她那儿的供求了。”
李岚芬和岳凉庭都淡然一笑。李岚芬安慰道:“赤子骊,这么聪明的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帮浔逸操办婚事吗?”
浔骊眼神游离,好奇问道:“那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帮你省钱了,右国相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让他办这事恐怕就是半刻钟的热度,我还会把他手上的活全部给揽下,由我一人操办,必定能给你省出一大半的钱财来。”
虽然李岚芬对对这事成竹在胸,但浔骊依旧很担心李岚芬。
“岚芬,我知道你的好意,浔逸他就是怀疑我中饱私囊挪走商队的钱财让樾姐姐养兵,所以才想出用他大婚一事从我这挤出一点钱财出来,他的大婚你不重视不大肆操办,你这么做会激怒浔逸,事后必定会受到浔逸的责备,甚至是更深的处罚,骊儿不想你为了这点钱财让自己遭受牢狱之灾。”
岳凉庭也上前安抚道:“骊儿,你不必如此忧心,岚芬国相能这么做势必是有应对之策的。也许你还不了解镇西将军沈莫之女沈之菡,此女就如你母妃的品性一般贞烈,沈氏自桑利建国伊始就一脉单传,镇守桑利西部已有三代,家风勤俭,代代都不露锋芒,功成不居,到沈之菡这儿后,沈氏算是功德圆满了,沈莫就这一个独孙女了,儿子已经战死,现在沈之菡要入宫并册封为国后,以她的脾性是绝不赞成铺张浪费的,所以,岚芬国相到时就以她作为节省的借口,浔逸一定找不出他的罪名来的。”
“那此次浔逸大婚真的不需要那么多钱财了吗?”
李岚芬再三的保证着:“放心,不用。”李岚芬又四处询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又问道:“赤子骊,你知不知道长公主和诸鸢,澹台淳带着那一万天狼军离开边境正赶往靖昭来了?”
“什么?天狼军来靖昭?”
浔骊和赤龙激动不已,李岚芬忙吹嘘着食指,道:“嘘,小声点,这让朝堂上的人听到一丁点风声都麻烦了。”
王宫各个宫殿护卫守卫随处可见,李岚芬一直都很小心谨慎,浔骊这才收敛了一些。
“岚芬你怎么知道樾姐姐将天狼军带来靖昭了?”
“我派去的信使回来转达我的,浔逸让浔樾抽十五万士兵回来,可浔樾却只带回了这一万天狼军,她势必不会听从浔逸前去南部支援申屠清一侵吞邻边四国。她让这批天狼军装扮成后垫大军回来一定有她自己的谋划。”
浔骊立刻就变得郁郁寡欢了,念叨着:“樾姐姐将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特殊军队带在了身边,她一定是预料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或许吧,我无法预测当浔樾知道自己回来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君母妃会是什么心态,我之前在信中也都告诉她少国主是软禁了国主跟溏妃娘娘了。”
“岚芬,你真不该在信中跟樾姐姐说这些,我想她带回天狼军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
岳凉庭信心满满的上前答复着:“破釜沉舟也必定能釜底抽薪的,我倒很想见识见识国主口中那支天下无敌的军队是一支何等神奇的军队。我更相信浔樾精心驯化的军队能替你们找回父君母妃,更能拥护你们渡过此劫。”
渡过此劫?如何渡呢?她们生来就是姬氏王室的公主,命系都与国家联系在一起,她们的父君母妃都已经选择不问世事了,即便找回他们又能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呢?他们会离开自己的国家苟且偷生吗?浔骊了解她的父君母妃就是自缢也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国家的。
浔骊也不敢想象,浔樾若是真的违背浔逸的命令,她是不是就会跟浔逸从此决裂,然后浔逸占据靖昭王宫跟朝堂政权,浔樾占据北部,东部边境跟自己手中的兵权,再一国二主,连年开战,桑利国从此裂开,百姓常年处于战乱,民不聊生……
浔骊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一切的一切都只有等浔樾回到靖昭回到王宫才能有答案,浔骊心里很是期盼不要照自己想的来发生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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