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深处》4.第四章

    
    临近中午，天空一碧如洗，夏日的暖阳覆盖着操场，温柔的微风轻轻吹来，树叶摇晃，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一点点的飘散。
    初思微垂着眼眸，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俞佳怡站在她后面，正和旁人搭话。
    班上女生中她和俞佳怡最高，队伍要分成两条，只能她们站第一个了。
    “老师，人到齐了。”方亦嘉点完人数后，走到了体育老师旁边。
    “嗯。”体育老师说：“你带着全班，围着操场先跑三圈。”
    此言一出，女生们脸上都出现了不满的情绪，唉声叹气，互相抱怨着。
    初思也皱了皱眉，侧头打量操场的大小。
    这个三圈加起来，估计有一千米了吧。
    要命。
    方亦嘉应了声，放下名册，小跑到女生队伍前面。
    “你跑慢点啊。”俞佳怡叮嘱他。
    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扫了前排二人一眼，转身跑了起来。
    “高中应该不会有八百米测试吧。”俞佳怡边跑边跟她搭话。
    “希望没有。”
    “我中考体育能跑进四分钟，现在估计是不行了。”
    半圈过后，初思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小声答道：“我中考八百米全组最后一名。”
    “不是吧你。”俞佳怡有些诧异，“那你中考体育岂不是没拿满分？”
    “嗯。”
    考试前一个月，学校强行要求她们每天下楼练习半小时，最后她的另外两项测试都勉强及格了，跑步就真的强求不来了。
    那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事。
    跑完第一圈，初思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喘气声也越来越大。
    “快一点啦，后面的人都要超过你了。”俞佳怡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面冲。
    初思咬了咬下唇，用左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正想提速时，前面的方亦嘉忽然放缓了步伐。
    “诶，你怎么也跑慢了。”俞佳怡松开了初思的手腕。
    “嗯。”方亦嘉懒懒的语调在耳畔漾开：“我累了。”
    说完，他侧头望了眼体育老师，见老师在跟别人聊天，便从慢跑变成了慢走。
    呼。
    初思松了口气，抬眸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宽松的白色T恤，深色牛仔裤，走路时背没挺直，一只手插口袋，嘴里似乎还哼着小曲，悠闲懒散的模样。
    应该是听见她的喘气声了吧。
    “老师，我们跑完了。”走完第二圈，方亦嘉冲体育老师喊。
    “这么快？三圈都跑完了？”体育老师明显不信。
    “对啊老师，我们跑的快。”方亦嘉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一脸认真地指了指身后的初思和俞佳怡，“你看她们喘的。”
    俞佳怡倒还好，只是呼吸有点重，初思却还没缓过气来，脸上苍白，嘴唇无色，看起来就像刚剧烈运动过的。
    体育老师看到初思这幅模样，立马相信了他的话，让大家集合，讲了些规矩，然后让男生们搬来了两筐篮球，自由练习。
    初思从小身体就不好，加上不爱运动，初中体育课几乎都是坐在旁边，看其他同学们自由活动，到了高中当然也想这样。
    站着看俞佳怡投了会儿篮球后，她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没过多久，林惜和高念歆也过来了。
    “中午吃什么？”林惜问她。
    初思想了想，说：“盖浇饭吧。”
    “昨天吃的就是盖浇饭，今天去吃抄手吧。”高念歆在一旁提议。
    “也可以，吃对面那家还是蒋婆？”
    “对面那家每天人挺多的，估计去了没位置，吃蒋婆。”
    “好。”
    安静的坐了几分钟后，初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没看完的那本小说。
    林惜见她半天没吭声，好奇地望了过去，“在干嘛？”
    “看小说。”
    “好看吗？叫什么？”
    “东宫。”
    林惜听到这书名，不由得笑了下：“你是真的很喜欢历史啊。”
    初思笑着点头：“确实很喜欢，不过这本书和历史没关系，是本言情小说。”
    周晓敏闻言也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声音里有找到同类的喜悦。
    “你也看言情小说？”
    她昨天找初思上厕所的时候，望见她桌上摆着两本国外作家写的书，一看封面就是那种特别高深有内涵的。
    “嗯。”初思把手机放下了，专心跟她们聊起了天：“我初中看的比较多，现在很少了。”
    “那你都看过些什么啊？”周晓敏谈到这个话题，来了兴趣，说了一堆的书名，问她看过没有。
    “你说的这些都挺出名的，我都看过，有的还买了书。”
    “我的天。”周晓敏赞道：“你这阅读量也太惊人了！以后我书荒了找你推荐。”
    “可以呀。”
    林惜在那一串书名中，选了本自己感兴趣的。问初思有没有实体书。
    “有，我下周给你带。”
    “好啊。”
    “我也要我也要，我随便带一本给我吧！”
    “行。”
    三个人聊言情小说聊的热火朝天时，赵家天和蒋文景忽然走过来，站到了她们面前。
    “你们有带餐巾纸吗？”
    赵家天问的是你们，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惜在看，初思和周晓敏很有默契的没有回答。
    “没带。”林惜看了他一眼，语气变冷淡了。
    “哦，那好吧。”赵家天刚想转身，被后面的蒋文景轻推了下，他愣了愣，只好硬着头皮又问：“那你带手机了吗？”
    林惜点头。
    “那你能给个手机号吗？”
    林惜摇头。
    “......”
    初思和周晓敏忍不住笑出了声，赵家天无奈地挠挠头发，唉了一声，扭头走了。
    “完了完了，我没戏了。”他摇头晃脑的回到男生堆里。
    方亦嘉给他补刀：“难过什么，你不应该习以为常了吗。”
    “滚你的！”赵家天伸脚踹他，“有本事你去要一个啊，竟说风凉话。”
    “切，全班谁的手机号哥没有？”
    “滚滚滚。”
    赵家天说不赢他，抱起篮球跑了，蒋文景回头望了眼长凳上那道清秀的身影，扶了扶眼镜，也跟着他们走了。
    ……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陆续回到班上，陈老师也走了进来，把他的茶杯放到讲桌上，习惯地咳了几声。
    教室里静了下来。
    之前陈老师说过，星期五班会要给大家换座位。
    他站在讲台上，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开始在黑板上写大家的名字。
    “不要让我坐前面，不要让我坐前面，不要让我坐前面......”俞佳怡双手合十念叨。
    初思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别念了，我们的身高肯定不会坐前面。”
    “我也这样觉得，但万一老陈发神经了呢！”讲完她继续闭眼碎碎念。
    黑板上的名字已经写完一半了，初思推推她胳膊，示意她看黑板。
    “写到林惜了。”
    俞佳怡抬头，看到林惜的名字被写到了第二组第三排，周晓敏坐她旁边。
    “太好了！”俞佳怡回身，朝林惜和周晓敏眨眼。
    林惜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状，脸上满是笑意。
    初思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心里有些担忧。
    她不想和不认识的人同桌，千万别把她和俞佳怡拆开啊。
    陈波望了眼名册，握着粉笔，在周晓敏下面写了俞佳怡的名字。
    “我靠，我坐她们后面！”俞佳怡神色激动，差点没尖叫出声。
    初思连心跳都加快了，双手不安地交握。
    一定要是她啊。
    终于，在四道期盼的目光下，陈老师提笔写下了一个初字。
    全班只有她姓初。
    初思如释重负，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我爱老陈！！！”俞佳怡囔囔了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以后上课不会无聊啦！”
    “你小点声音，别被他听见了。”
    “哦对对对，哈哈哈。”
    初思无奈地摇摇头，还没高兴过一分钟，就看见陈老师在她的名字下面写了三个字。
    方亦嘉。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妈诶，方亦嘉和蒋文景坐我们后面？”俞佳怡也觉得不可思议，瘫在了椅子上，“完了完了，以后别想睡觉了。”
    初思低头叹了口气。
    全班的座位表写完，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无论如何，结果已定，不能改变。
    大家都开始清书包，搬书换位置。
    “卧槽，为啥我连同桌都不配拥有？”赵家天被调到第一组单人座上，离他们很远。
    方亦嘉接了他的话：“因为你丑啊。”
    “去你妈的！”
    方亦嘉笑着转笔。
    他的位置没变，不用换。
    初思东西多，搬了三次才全部搬到新座位上，她把书都堆在了桌上，回头挂书包。
    视线里多出了一双黑色的球鞋，搭在她的椅子上。
    初思放好书包，抬头望向方亦嘉。
    “你别踢它。”
    她书包是白色的，新的。
    方亦嘉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笑：“我会注意的。”
    初思又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以及那双长腿，问道：“你应该不抖腿吧？”
    “不抖，放心。”
    她点点头，蹙着眉转过了身子。
    惆怅啊。
    以后怎么睡觉啊。
    方亦嘉想到她最后那个表情，不由得失笑。
    这人为了睡觉担忧成这个样子啊。
    初思把桌上的书分类好，放进抽屉里，选了几本没什么用的书，放到椅子下面垫着，然后把她的小睡枕搁在了上面。
    搁完，她又看向了后桌的方亦嘉。
    方亦嘉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睛，懂了意思，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道：“放心，我不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