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二百零七章 以神之名

    明仁起身，飞入了乱风之中。
    初始，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里和风之国的其他地方似乎都一样——除了不知道风是向哪个方向吹的——但只是朝前方飞了一刻钟，周围的一切就都变了，地面、天空，全变成了白色的、光洁的平面，柔和的白色光芒取代了绛紫色阳光，在周围闪动着，明仁停了下来，茫然四顾，东西不辩，左右难分，这就是……乱风之界？
    明仁在此悠游了不知几时，但是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不管朝哪个方向飞行，总觉得原地没有动弹一般，他不知不觉地起了忌惮之心，遂停在原地，定下心来，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万物，思觉朝四面八方延展开去，很快触及到了温暖、坚韧之物，明仁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透明大殿中，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盒子。
    这就是……
    明仁走到那铁盒子前面，正要俯身抓住铁盒上的铁棒，突然风云又起，那容纳铁盒的钻石大殿消失了，一个巨大的、几乎透明的巨兽出现在明仁的前面，在它的胸口，镶着那个小小的铁盒，异常的显眼。
    明仁飞得更高了一些，手中出现了风剑，但不知为何，那巨兽除了给了他一种强大威压感，更多的是一种敬畏感，令明仁没有与之作战的愿望，明仁暗暗心惊，将手中的风剑握得更紧了。
    “明仁，你在找它吗？”巨兽突然口吐人言，它将铁盒子摘了下来，用长长的指尖挑着，停在两人之间。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风之国每一个人的名字，”巨兽发出了阵风似的笑声，“你们每一个人也知道我的名字——你们念叨我的名字念叨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个念头涌入了明仁的脑中，他觉得喉咙被哽住了，手中的风剑也随之消失，巨兽俯首看着他，脸上有一种半是嘲讽半是溺爱的笑容，明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您是，风神。”
    “这只是我的一个名号，”风神发出了和风一般的笑声，“我和望舒仙子一样，她是月亮的本尊，而我是风之国的本尊，我就是风之国，风之国就是我。”
    明仁理解了一下这个概念，他敬畏地问道，“可是，那个钻石大殿……”
    “钻石大殿也是我的化身，”朗风一般的笑声，“从我发现这个铁盒子起，我就被它的威力所慑，化为大殿，守护着他。”
    “容我冒昧地问一下，先有铁盒，还是先有风神？”明仁有些困惑。
    “先有铁盒，”风神语气中也颇有不解，“我虽算不上真正的古神，但也可隐窥宇宙之肇始，可是这铁盒的来历，我却参悟不透。”
    “风神和风之国，谁先谁后？”
    “我说过，我就是风之国，风之国就是我，”风神又发出了嘲弄的笑声，“你还是不够聪明啊，把这个盒子交给你，我真是有些不放心。”
    明仁也笑了，“风神，我还有一事想问。”
    “你不用说了，”风神的语气中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情，“你算是我的孩子吧，以风为体，以风为息，你是风之国最杰出的孩子，在这乱世中，保存风之国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明仁心中一暖，但他还是有疑问。
    “风神为何不站出来呢？”
    “那天之国人太强大了，望舒仙子出手，不照样无可奈何吗？”风神苦笑道，“倒是你们这些新神，神力与日俱增，也许能闯出一条路。”
    风神把盒子抛下，“记住，用心方可拾得此物。”
    如同波光水影晃过，周围的一切又变了模样，周围的钻石大殿依然如故，铁盒子在他身前，明仁恍如梦中惊醒，他还保持着伸手去抓铁棒的姿势。
    明仁顿了片刻，他微笑起来，手继续朝下伸去，抓住了铁棒，向上拉去。
    铁盒子一动不动。
    记住，用心方可拾得此物。
    明仁的身体进入了静风态，在这种状态下，他如同消失了一般，身与心俱寂，获得了禅定才能有的身心快感。他裹住了铁盒子，带起它，朝钻石大殿的入口飘去。
    英石站在翁白面前，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翁白奇道，“你一向是个爽快人，今天是怎么了？”
    “我听说陛下又接受了控熊部落雷萨的请和？”
    “你消息倒是灵通，”翁白大致猜到了英石的意思，“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发生的事情，那雷萨现在应该又去亡苦国了。”
    “陛下为什么答应他的求和？”英石不知不觉中虎目圆睁，“千甲长时，雷萨对我们还有些用，我可以理解为了大局，暂时放过可苗城屠城之恨，但是，现在那个背叛者，包括他的控熊部落，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即使不去发兵攻打，也应任其自生自灭才是。半和尚大师没有为雪之国建造地下庇护所，这才是对待那些畜生的正确态度。”
    “关于半和尚，你说的不对，他告诉我，雨之国人能够乘坐一种巨大的海王兽，在水下生活，海水起到的屏障作用不比土地差，因此才没有为他们开挖。不过，表弟的金盒子也护住了雨之国的大海，所以他们也得到了必要的保护。”
    英石愣了一下，变得愈加愤怒，“我想不通！”
    “其实，我也想不通，”翁白拍了拍英石的肩膀，“那些残暴的家伙，应该付出代价。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雨之国所有的人，战争的罪恶，不能由所有人扛着。”
    “正是有了那样的民众，才有了那样的军队，也才有了那样的领袖！”英石不由地驳斥道，“对他们，我们不能心存仁慈，不能把他们视为风之国那样的敌人。”
    “英石，我知道你见过什么，我虽然不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但我理解你的心情，”翁白看向南封城的方向，“不过一个君主，看事情的角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在乎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眼下，我们先要图生存，你放心，翁家军必不负可苗郡的百姓，必不负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