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扬哭的惨兮兮的,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块,这好像是他八岁以后第一次这么狼狈,然而他却觉得浑身上下有说不出来的痛快。
痛快,实在太痛快了!
他把自己束缚得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真实的自己。
“母妃,”顾奕扬哭得像个孩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俞夏好笑的看着他一边哭,一边偷偷把眼泪往自己身上抹,用手指顶了顶他的脑门,“你这是认错呢还是成心气我呢,你哭也就算了,我这衣服还能要吗?”
忍笑忍得脸都红了的玉格适时递过来一方帕子,俞夏按住顾奕扬,一点不心疼的大力用帕子搓着他的脸,再拿起来时顾奕扬的脸都被她搓红了,顾奕扬就跟不知道疼似的,坐在一个劲儿的傻乐,乐得俞夏用手扶额,“你是在走极端吗?之前是气人了点,好歹还有点小聪明,现在莫不是真傻了?”
“娘,”被嫌弃的顾奕扬嘴角咧的更大了,“您还愿意同我说话,是不是原谅我了?”
“啪!”
实在看不下去的俞夏拍了他一下,“严肃点!不许笑!”
“好!”
顾奕扬呲着一口的大白牙,爽朗的应着,明明一脸憨样还偏偏要装精英的样子像极了俞夏从前养过的大型犬,要是他有尾巴,怕是能摇抽筋了。
俞夏:忽然觉得手好痒,想打人……
“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可否差使人去准备了?”
说起正事,顾奕扬的表情正常了不少,他点点头,“管家那边今个儿一上午就带人置办的差不多了。”
“待会儿让厨房多做点干粮,带着路上吃。”俞夏想了想,“锦云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提起锦云,顾奕扬的好心情顿时飞走了。
“儿子也说不清楚。”忧愁悄悄爬上了顾奕扬的脸,“从前儿子觉得她哪里都好,只是如今,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或许当初的相遇,本就是有心之人的得一个局,每每想到这一点,我便恶心得作呕。”
俞夏摇摇头,这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自以为找到了真爱,便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只一心想着长相厮守。等到相处的时间长了,激情慢慢褪去,两人之间的矛盾开始显露出来,所谓的爱慕也淡了许多。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又岂是柴米油盐那么简单?
“可是她已同你圆了房。”
俞夏十分冷静的指出这一事实,话一出口,顾奕扬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娘,儿子再荒唐,也知道女儿家的清白是何等重要,与锦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儿子从未越雷池半步,那一晚实在是醉了酒……”
俞夏摇摇头,“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事情已经发生了,奕儿,你长大了,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管她是否包藏祸心,她都是你的人了,这是对你轻信于人、一意孤行的教训,你明白吗?”
顾奕扬沉默着点点头,耷拉着脑袋,很是失魂落魄。
俞夏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临走前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定下来。奕儿,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只知道逃避的人,你明白吗?”
“我知道的,娘。”顾奕扬轻声道。
三天后的一大早,几乎整个福王府的人都来为顾奕扬送行——除了被顾青时早就撵出京城的顾衡扬。
虽然有心要让顾奕扬问尝尝人间疾苦,俞夏还是没少给顾奕扬准备行李,塞了满满的三辆马车,还打算继续加,被顾青时给拦住了,又加加减减,最后勉勉强强腾出了两辆马车。
“娘,”临行前顾奕扬向俞夏道别,“等儿子回来,便与锦云成婚,若是她不愿意等,也不必强求,还望娘替她寻个好去处。”
虽然先前对顾奕扬有诸多看不惯,临行前俞夏还是不由得被牵出了几分伤感,“娘都答应你,你好好的,娘和爹在京城等你回来。”
顾奕扬点了点头,又向顾青时和弟弟顾飞扬道别,然后转身上了马车。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不愿意再离京了,顾奕扬一上车就赶紧把帘子放下,死死地忍住再看一眼的冲动,让车夫赶紧赶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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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回吧。”顾青时揽着一直望着顾奕扬离去方向的俞夏,“没事的,我派了人暗中跟着奕儿,不会有事的。”
俞夏长叹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见她有点难过,顾青时朝顾飞扬使了个眼色,顾飞扬会意,去拉俞夏的手,“娘,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去放风筝吧,这可是你上次答应我的!”
俞夏被他拉着手晃得头晕,“好好好,小祖宗,别摇了,娘跟你去还不成!”
夜里躺在床上,俞夏却睁着眼睛久久睡不着,她推了推边上的顾青时,“长生,我还是想去跟那锦云见一见。”
他二人的孽缘,固然有顾奕扬识人不明之因,锦云的蓄意接近和欺骗也占了一半,合该各打五十大板。现在顾奕扬已经决定担起责任来,凭什么锦云就能置身事外?
俞夏越想越睡不着,“还有那个慕海棠,也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了。”
顾青时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劝道,“不值得为了不必要的人生气,带着气入睡对身体不好。”
被他搂着,感受到他的气息,俞夏也没有那么焦躁了,“我就是看不惯罢了,明明咱们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做甚要这般没完没了?先前说些酸话也就罢了,左右不是当着我的面说,我也懒得管。现在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一个衡儿,一个奕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掰正过来,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顾青时抱紧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气不气,明日我帮你出气可好?”
俞夏点头又摇头,“内宅的事你别掺和,没有必要跟那几个泼妇对上,你为了盛国付出了那么多,你的手是用来替百姓谋福祉的,可没必要浪费在这些小事上。明日,还是看我的吧。”
“也好,不生气了?”
“不气了,睡觉睡觉,明天还得去看一场好戏呢。”
隔天一大早,俞夏就带着福王府的人堵在了慕海棠的必经之路上。
这几日慕海棠着实风光得很,顾青时回京,长安帝惦记幼弟的同时,还把他唯一一个活着的王叔端王想了起来,不仅在前朝赐下了很多赏赐,皇后那边也是连着三日召慕海棠进宫说话。
皇后身体不好,这些年总是深居浅出,然而圣宠却从未断绝,不管前朝还是后宫都不敢小瞧了她去。慕海棠是她近三年来主动召见的第一位臣妇,别提多荣耀了。
因为这一茬,慕海棠这几天走到哪儿都觉得倍有面子,人人都要高看她一眼。她不仅鼻孔朝天看人,内心也傲的不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天底下除了太后和皇后娘娘以外最尊贵的女人!
哪怕是每次进宫都要提前准备一个时辰,路上还要行一个时辰,慕海棠也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那位可是皇后娘娘啊。放眼整个京城,谁有她这样的体面?别人就是想求还求不来呢!
坐在马车里,怕乱了发丝,慕海棠连睡个回笼觉都不肯,就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进宫面见,她之所以这样拼,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自觉终于赢了俞夏一回——不是都说福王简在帝心吗,别说召见了,福王妃连个赏赐都没有,拿什么同她比!
一想到此生最大的死敌,从此被自己彻底踩在了脚下,慕海棠就格外高兴,狠狠瞪了一眼困得直点头的侍女,伸出手在她腰间转了好几圈,“睡睡睡,你是睡死鬼投胎啊!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要是丢了本王妃的脸,我把你剁了喂鱼!”
“啊!”那侍女疼得叫出声来。
“嘭!”
马车突然停下,没来得及反应的慕海棠顿时向后仰,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马车壁上,疼得她呲牙咧嘴,“来人,来人!”
“王妃,”车夫在外面叩了叩门,有些为难,“您还是下来看看吧。”
“真是白养你们这群饭桶了,这样简单的事都要本王妃亲自出面,你们脑袋里塞得都是草吗!”
慕海棠骂骂咧咧的下了马车,一抬眼,正撞进俞夏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见她头发也乱了,妆也被蹭花了,俞夏抱着手臂啧了一声,“端王妃好大的架子,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你认得我?”慕海棠有些诧异,她们两个虽然都嫁给了皇室子弟,也算是沾亲带故了,但是由于慕海棠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两人一直最多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并没有说过话。她知道俞夏是谁不奇怪,可俞夏是怎么知道她的?
“怎么,我认识你这件事,让你很惊讶吗?”俞夏挑了挑眉毛,“难道只许你算计我,我连过来认识一下仇人的资格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慕海棠暗暗捏紧了手指,不会的,不会的,她做得事连端王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俞夏又怎么会清楚,一定是跑来吓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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