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帝君超难哄》第一百九十回 就是亲你

    紫菀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脏,突然猛地空缺出了两拍。
    闹得她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妻,白泽的妻,曾经差点是花颜。
    紫菀忽然觉得方才在他们两人面前,那一番跟卯日星君的无脑争论,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但我与她,并无任何可能。”
    白泽再次开口的话语,又让紫菀不知怎地,感觉心头猛地松了一口气。
    “与巫族大战之后,我与花颜都到了仙界适婚的年纪,帝君与天帝自然要张罗起来。”
    紫菀听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顺着白泽的意思,说了下去:
    “就是乱点鸳鸯谱呗?”
    而白泽却又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轻轻笑着的脸上,却带着些许无奈。
    他慢慢地退去剑鞘,那柄宛如毒蛇一般扭曲的剑刃,冒着瘆人的寒光。
    越山平手中的剑,突然腾空而起,冒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剑锋直指依旧没有波澜的弱水。
    带着九味真火的赤方剑,在与水面接触的那一刻,弱水中央先是冒出个把小小的水泡,接着水泡越聚越多,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最终汇而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
    越山平的脚尖轻轻点地,纵身一跃,便悬浮在那漩涡上空。
    他迅速伸出手,握住那柄替他探路的赤方剑,轻松地将身体翻转,头朝下,直直地跳向那漩涡之中。
    而弱水缓缓为越山平开出道路之时,那在水底被压制多年的冤魂化成的怨灵,也丝毫没有浪费这次机会,如同千万只发现猎物的白蚁一般,没了命似的,顺着越山平的鞋尖,迅速攀上他的身体。
    越山平紧紧握着赤方剑,一时间根本无法腾出手,去制服身上那些个越来越壮大的,嘶吼着,哭泣着的怨灵群体。
    有些怨气深重的怨灵,已然得寸进尺地,伸展着千疮百孔的手骨,想要穿过越山平的心脏,握住他们梦寐以求,跳动的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有半截指骨的手掌,在即将从越山平的衣襟,穿堂而过之时,他胸口突然冒出的彼岸花,瞬间将那只为非作歹的那只手,击碎成粉末,烟消雾散。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怨灵应声从越山平的身上掉落,再次跌入化人肉为无形的弱水。
    越山平低下头,看着衣襟上那朵随风摇曳的彼岸花,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那是他的发妻罗曼曼,在他临行之前,亲手为他别上的。
    原本他还介意,一个大男人别什么花,如今看来,这朵有着彼岸花主位官灵力的花朵,却用着它自己的力量,默默地守护着越山平。
    越山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里的热能,一点点化为虚无,他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地狱之门,就在眼前。
    昆仑山下,弱水之底,地狱之门。
    在地府阎君越山平,赤方剑的指挥下,缓缓开启。
    阳景宫中的文昌帝君,紧紧地拉着胡落落的手,抬头看着那轮被青烟笼罩的血月上,突然拦腰闪过的一道火光,他便知道,地狱之门,已经打开。
    “落落……”
    听着文昌的尾音,像是他接下来,要交待着什么。
    “帝君,我跟你一起去,”
    没等文昌开口,尚还有些虚弱的胡落落,艰难地扶着文昌,微微垂眸。
    “可是你……”
    文昌不由得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衣领上还沾着些许血点子的胡落落。
    胡落落却下定决心似的,认真地摇了摇头:
    “帝君,我知道你要跟阎君一同去制服那妖兽,而如今紫菀病重,花颜元君自身难保,与其我一人独留在这偌大的阳景宫,不如我跟着帝君你一起前往。”
    “倘若……倘若……”
    胡落落气息尚还不稳,刚又说上一大段话,于是猛烈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倘若我……在这途中,真的遭遇不测,那也是我的命数了。”
    “帝君,你再清楚不过了。”
    “我本就是一个在人间阳寿已尽的凡人,如今在天界待了这些时日,已经很满足了,还请……还请帝君应允。”
    文昌俯身,低着头,眉头紧锁,不忍地看着胡落落那张苍白却又倔强异常的小脸,袖子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许久,文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尔后手指悬浮于胡落落的发间,轻轻拂过:
    “好。”
    “本座允你。”
    胡落落轻轻笑了笑,朝着文昌欠身行礼道:
    “多谢帝君。”
    文昌皱起的眉头,似乎更深了。
    他看得出,眼前的那个落落,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他听得见她的心声——
    一条贱命而已,死在哪里都一样。
    他后悔了,后悔方才答应她的请求。
    “不行,你不能去,本座与越山平去的那处,寻常神仙都无法招架,你一个毫无修为傍身的肉体凡胎,岂不是白白去送死?”
    胡落落听罢,反倒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帝君,你怕是忘了,我来阳景宫的第一日,曾经问过你……”
    “我是……死了吗?”
    文昌应声抬起头,神色微怔地看着胡落落那双坦然的眼睛。
    “我于天界来说,是活,但于我凡间的亲人来说,定是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我是死是活,毫无意义。”
    文昌没有说话,只是落寞地看着胡落落一脸坚毅地仰起脖子望着他。
    “罢了……”
    文昌忽然轻叹一声:
    “本座带你去便是。”
    胡落落啊,当真是,倔强如她。
    文昌心中不由得想起了羲和,但当他侧过身,看向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又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与羲和,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个体。
    他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颗糖丸,递到胡落落手里,柔声道:
    “之前捏得不多,这是……最后一丸。”
    胡落落看着文昌手里那一枚灰扑扑却又冒着淡淡蓝色光芒的糖丸,终于是没有了从前的不情愿,而是顺从地接过那颗丸子,默默地服下。
    酸涩甜腥的糖丸,从喉咙里应声滚落,胡落落也跟着抬起头,朝着文昌的方向,笑得格外灿烂:
    “帝君……”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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