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三十二章 乞丐

    经过昨天和今天的陪练，冬青拳馆内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少年的厉害。
    以目前浮生的能力，应付其他人倒还是挺轻松的。
    主要是有鱼厦给他打底，又有王壮子这个冬青拳馆练拳客人内偏天花板的存在，他适应下来后，其他人也不会给他增加多少难度。
    结束武馆陪练，天已经黑下，外面高楼木架处处悬着灯笼。
    夜的光芒照亮夜的街，街上家家灯火，人口渐旺。
    宵禁要亥时三刻。
    干净的街道有光，黑暗的巷内有泔水桶。
    街上有锦衣行人，有华丽的女子，角落里有乞丐。
    有苍蝇，有猫，有狗，有老鼠。
    有笑声，有叫声，有打闹声，有哭声，有鸣叫……
    浮生吃了碗面，朝囹圄先生家走去。
    他曾一度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因为他无法记忆起自己是如何穿越的，但在看到，听到，闻到，触摸到后，逐渐明白了一切的真实。
    到了囹圄先生家，囹圄先生又不在，青釉给了他工具，便去吃饭了。
    只是给了工具，却连怎么用都不说，这让浮生多少有些不满。
    但好在他尝试了几下后，便明白了工具功用，自顾自地开始给这些树干去皮，抛磨，修行，只是他手脚算快了，一个时辰后，这么大一根树干也只勉强成型。
    表面麻麻赖赖不说，细看还不是全直的。
    浮生叹了口气，第一天也就这样吧。
    囹圄先生家在北三街，项跋住处则在金易城东边，不管怎么说，回去路途都非常长，最短距离只能穿过各种暗巷，尽量走直线。
    坐马车也不是不可以，可浮生却舍不得浪费那个钱。
    穿越来后那段穷苦时间，都让他有点心理阴影了，如今以致形成了节省习惯。
    进入暗巷后没多久，浮生便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先前在拳馆，在天光楼，王壮子和鱼厦都有过表情突然不正常、四下张望的时候，难道……一直都有人跟踪他？
    他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己后面有人在走着，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这肯定是跟踪。
    浮生没有甩脱人跟踪的经验，只能快步行走，靠着巷子岔道将其甩脱。
    只是……他兜兜转转，也不知道绕了多久，弄得自己都快晕了的时候，总算感觉后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朝出口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从前面拐弯处走出，与他正面相撞。
    “哎呦……”那身影被撞倒在地。
    浮生习惯用起坠金桩，稳定身体，然后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孩躺在地上。
    原来是个小乞丐。
    浮生瞧着乞丐蓬头垢面模样，根本没嫌弃。
    毕竟，他也曾经这样，了解其中无奈。
    他当即伸出手，想要将这孩子拉起。
    只是这孩子回过神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浮生面孔后，自己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破碗，递到了浮生的跟前。
    浮生收回手，眼神有些无奈。
    他手伸入怀中，摸出三枚小钱：“去买两个肉包吧。”
    当啷……三枚铜钱落在破碗中。
    这孩子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掂着碗，眼巴巴地看着浮生。
    浮生看着这孩子的眼睛，看出了一股冷漠的味道。
    他有些明白了什么，手拨开破碗朝前走，就想离开。
    这一走，前面立刻涌出几个少年乞丐，手中拿着棍子。
    他听到身后动静，侧头看了眼，后面也是几个少年乞丐。
    “说吧，要多少。”浮生叹道。
    “全部……全部交出来。”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句，前后的小乞丐们纷纷朝前逼进。
    “我身上钱不少，但从来不乱花，就和你们一样，刚过来的时候穷怕了，现在有钱了也怕自己大手大脚花钱，万一真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所以……很抱歉，不能给你们。”浮生语气非常平和地与小乞丐们说道。
    “打……”小乞丐里有人壮着胆子喊了句，前后这么多人举着棍子扑来。
    浮生不避不闪。
    啪啪啪……
    木棍竹棍劈打头上身上，有的断裂。
    浮生抬拳砸在旁边墙上。
    砰！
    墙砖碎裂，一阵齑粉，留下一个拳印。
    前后小乞丐们本想再抽打下去，眼见这一拳，纷纷变了脸色，立刻掉头就跑。
    浮生瞥眼看到最初拿碗的小乞丐呆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低下头道：“喂，小子，你们想干什么……”
    话没说完，这小乞丐连滚带爬逃走了。
    浮生望着他远去的身形，抬头看向天空，目光落在了房顶墙沿上。
    巷子内，一群小乞丐慌乱狂奔。
    他们涌出巷子，来到一座破屋子前。
    破屋子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正在扒饭的老乞丐。
    小乞丐们扑倒在老乞丐跟前，纷纷跪下，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老乞丐继续吃着饭，头也未抬：“钱呢。”
    “没……”
    “没有也敢回来。”
    “不、不是……我们被人打了……那个人太厉害……”
    砰！
    兜心窝一脚，将这少年乞丐踹倒。
    “废物！”老乞丐声音沙哑吼怒道：“让你们练，你们谁都不肯，蠢货！”
    说完，老乞丐起身，对着跟前小乞丐拳打脚踢，然后一路走，一路踹翻。
    浮生趴在附近屋顶的烟囱后面，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目睹着一切。
    刚刚他就觉得这些小乞丐不太对劲，就决定跟着，这下就明白了。
    可他不想出手。
    这里的小乞丐有二十多个，男女都有，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看起来也才十岁，他们养活自己都难，没了老乞丐，这些人十有八九会饿死不少。
    眼下，只是活下去吃点苦头罢了。
    他如果对老乞丐下手，不过不杀死，自己又没办法时刻盯着，改天老乞丐带人搬走，金易城这么大，他就算想管又要去哪里找？
    再者……乞丐窝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里为了生存，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乞丐再小也吃足了苦头懂事的，如果他们真的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只需要逃离就好，那得自己想清楚。
    眼下他们不走，明显是靠着老乞丐的保护罩。
    乞丐抱团，一块块分布在金易城，不见得真有组织，但也真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能够生存下去，不一定要靠行乞，还有偷，抢，打听消息等。
    城中巡逻兵想抓，可这些乞丐深谙巷道，一哄而散，逃起来鬼精。
    就算把这些乞丐抓起来吧，徒增牢内地方，也关不了几天。
    所以要不是大事，通常情况下，巡逻兵对此也不管不顾。
    “住手！”
    突然，声音传来，老乞丐抬眼看去，只见夜色已深，前方巷道里走出个男装少女。
    “鱼厦？”浮生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