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一百章 勾心斗角

    “镖局乃是和猎人会一起的，这也是我为何要请朗僔来，结果人家还很忙。”
    “莽泊贼背山依水，地势险峻，人多船精，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还很肥。”
    “从前朝到现在多少年了？”
    “这事隶属于戍军吧？怎么好像戍军从来不管？”
    “对了对了……前些年好像戍军还要了笔款子，好像说是用来剿匪的。”
    乌云白，祝冶雄，冬闻落风等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压低着声音，但又谁都听得见，弄得戍军总兵启大衫也面色难堪。
    一阵议论，启大衫忍不住了。
    “我们戍军才多少人？我们人数比巡防多，比宪卫多，可金易城这么大，城门得有人，城墙也得有人，每天都得值守。那点人为了值守都能耗去六成，剩下四成满打满算十来个营，加起来不见得比莽泊贼多多少。去打莽泊贼得船吧？我们哪来的船？哪里有钱买船？巡防可以穿札甲，宪卫可以穿最好的板甲，我们呢？穿得只比猎师好点。每年拨到我们这里的戍边费多少，城主也有数。我们的人比巡防和宪卫加起来多不了多少，但戍边费呢，比他们也多不了多少。我们还不能去城里面，城里面多舒服，内城多体面？我们这些戍军，整日不是待在城墙上喝风，就是站在城门洞里吃灰。”
    启大衫一顿说完，以为能压得住众人，不想诽议更多。
    “不是吧，我每次进出，都得向你们缴纳过路费，还不少。”
    “那啥，你们不是也经常去山里头打野吗？”
    “我听说实际人数没有上报人数那么多……”
    “啊？这不是吃空饷吗？”
    “军饷都是税收啊，这不是剥削民脂民膏吗？”
    “说得好像巡防没做过一样……”
    “不是吧？怎么还这么穷？看着也不像装的啊。”
    “哪里不是江湖，哪里不是人情世故，练功不得秘笈药物食物嘛~”
    一番话，把原本将自己摘出去的巡防又拉进来，不光如此，武会也被拽进来。
    接着，你推我，我推你，那场面，真叫一度皆大欢喜的热闹。
    ……
    “我要这些东西。”事情筹谋了有七八天，浮生递给胡察一张纸条。
    铁匠工坊里叮叮当当，吵闹异常。
    胡察拿过纸条看完后直接扔进灶眼。
    他看着浮生道：“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海石卫巡防图和海石迷宫地图我看过了，我们人数太多，要在最短时间内冲出去根本不可能，得另辟蹊径。”
    “可这看起来……像是——药？”
    “是药，但不是用来吃的……”
    刚说到这里，铁匠工坊门口机关铃响了起来。
    浮生立刻回到了自己的灶眼，抡起大锤，胡察则开门走出去。
    很快，胡察又进来了，他对浮生招手，浮生走了出去。
    门口，沛戎站着，手中端着托盘。
    托盘之中老样子，放着一块面具……只是今天，这面具是白色，质地莹润如玉，却没有丝毫花纹，看起来比往常的都要薄，似乎是牙齿或者骨骼一类的材质。
    这面具戴在脸上，异常贴合，只是……没有系带之类，没办法箍在脸上。
    “这怎么戴？”浮生不解道。
    沛戎转身离开：“你自己琢磨，我还得去准备一下。”
    一阵过后，就发现这面具里面事一张油纸，只要把油纸撕开就好。
    可随着油纸撕开，一张纸条也落了下来。
    浮生连忙四下张望，捡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以紫钢魔为首的几人姓名，最后一个词是“叛徒”，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所有。
    这几个人中，好几个都和他做过了“交易”，要争取打平手。
    很快，沛戎回来了，给他套上头套，牵着往前走。
    “你知道今天你的对手是谁吗？”沛戎问道。
    “不清楚。”
    “紫钢魔几人说你煽动铁匠工坊，想要掀起动乱越狱。我不管是真还是假，你和他最近都必有一战。不过，眼下情况有变，今天是双打。紫钢魔和另一个佐证的人，对战你和你的搭档。你的搭档是海石迷宫圈养的王山魈，说白了，就是种吃猿猴类和人的狒狒。那头王山魈是山里头王山魈之王的种，被猎人带回来卖给海石迷宫，从小用药培养，驯兽师也都是强者。过往三十一战，无一败绩，被打败的人，都被它吃了。”
    “你告诉我这些的意思，是让我别留手？”
    “沙场上，顶多只能活一个，这是规矩，王山魈吃人吃惯了。”
    “如果我活下来呢？”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紫钢魔拿不出证据。等你死了，事情在上报，紫钢魔他们就能获得成为海石卫的机会。这事归根到底，是我眼皮子底下出的。这场死斗，也是我安排的。这段时间已经做足了安排……不管你们谁赢，都没关系。”
    “海石卫原先也是这里的犯人？”
    “这里没有犯人，只有囚徒，部分海石卫是的。”
    “我要真逃出去呢？”
    “那是你的本事……你要觉得行，尽管试试，不过……机会只有一次。”沛戎说到这里，声音变冷，哼笑了下，充满了戏谑。
    “最后一个问题——这面具，哪里来的？”
    “戴面具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你们，不断更换面具也是这个道理。面具有打量库存，和很多武器盔甲之类的，都囤积在仓库中，由三位掌柜之一掌管。”
    这说了等于没说，不过也让浮生确定了一些事。
    到了地方，头套摘掉，露出戴上白色面具的脸庞。
    这一次，解开锁链后，没有留链子，也给浮生手脚换上了灌铅铜环。
    四个铜环加起来，比锁链更重，足足六十斤。
    “这是诚心要我死吗？”浮生戏谑笑道。
    沛戎淡淡道：“你摸透了这些观众想要什么，每次战斗都按照他们心意来，却每次都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候，直接斩杀。时间长了，他们也知道，不是他们在看你，是你在玩弄他们。虽然有些人喜欢你的风格，但更多人极其厌恶你。你要知道，能来这里的，去外面脱了面具，各个有头有脸。他们习惯去指挥别人，控制别人，剥削别人，从别人身上索取，可是在这里，他们被你耍了一通又一通。换做是你，被一只猴子耍了一遍又一遍，却又奈何不了它，内心一定想要将它生吞活剥了。”
    “平时你不会说这么多……”
    “毕竟，这很大可能是和你最后一次说话了，我也挺珍惜的。”
    两人四目相对，冷冷一笑，浮生朝外走去。
    这片巨大的沙场，似乎比以往更加红了。
    今天上面不光有许多武器，还有很多朝天的地刺、木桩，沙子里还撒了些铁蒺藜，碎玻璃渣滓，看起来让人心里头堵得慌。
    紫钢魔和另一人早已走出，全场投来的是欢呼。
    浮生走出来，全场一阵唏嘘。
    “听说这一场是紫钢魔两人对战恶蚍蜉两人，二打二，怎么现在场上只有三个，那个对外宣称恶蚍蜉的神秘助手呢？”
    高台之上，议论纷纷。
    但很快，所有议论都被地面震动给镇住了。
    所有人循着震动方向看去，只见一处黑暗入口，两个海石卫拽着锁链吃力地倒退走出。在所有人收紧呼吸不眨眼的目光中，一只蹲着高达两米、通体黄黑色毛的粗壮猴子被拽了出来。猴子面孔红白相间，如同鬼面脸谱，它的眼睛更是棕红色的，炯炯有神。
    可不就是一只巨大的狒狒么？
    “喔！！！”全场一静，接着爆燃起来。
    “是王山魈！王山魈啊！”
    “杀人如切菜的王山魈！”
    “有人外血脉的巨兽啊！”
    蛇里面把具备吃蛇性的蛇，称之为王蛇，兽里面也是如此。
    王山魈和山魈一个品种，但野外环境下，是拿狒狒，猴子，长臂猿之类当下酒菜的，它们凶残狂暴即为出名，但数量不多。
    在所有观众惊喜过后，明白王山魈是恶蚍蜉搭档时，都兀自笑了。
    这下，看头十足。
    当海石卫解开锁链，准备离开时，王山魈忽然出手将一人拍死。
    另一人发觉不对，逃也似的离开了。
    王山魈将拍死的人拔掉脑袋拆掉胳膊，塞入嘴中大快朵颐啃食，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吃了个干净。
    干净到……骨头渣子都不剩。
    “哇！！！”如此血腥一幕，仿佛看到一个人吃着美味把自己食欲也勾了起来，引来的是全场狂欢，欢呼声简直震天。
    王山魈吃完人，站起来——
    四肢着地时就有两米高，如人立时，高达三米。
    这足足相当于寻常人两倍多的肩宽，身体入门板，阴影把所有人笼罩。
    对面的紫钢魔两人也看得冷汗直流。
    因为此刻，王山魈正和浮生并肩站着，看着他们。
    忽然，一阵肚子饥饿之声响起。
    这声音很大，明显不是紫钢魔等人的……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巨响过后，只见王山魈身体往旁边退了几步，浮生也退了几步。
    原来刚刚瞬间，王山魈直接对浮生出手了，而浮生也以拳对拳将其防住。
    “上！”
    一击过后，紫钢魔两人冲向了浮生。
    没错，此时此刻的浮生，要以一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