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指谁嘟囔了这么一句,众人悉悉索索议论了起来。
“什么花雨,明明是这四周枯树开了花?”
“扯,这个庭院四角都填上了黑鹅卵石,中间填满了白鹅卵石,此外就是八条廊道,哪里来树木?树木只有后面花园才有。”
“就是,明明下的是雨,就是这雨怎么下得这么慢,还点滴都是花型。”
“你们都看错了,这地面哪有鹅卵石,明明是一片绿草地啊。”
“屁,是一方水池,你看里面还养着锦鲤呢。”
就在众人议论不下时,这跳舞之人突然裙摆暴张,素练纷飞,全部化作了彩蝶。
这彩蝶纷纷,猛地朝四周冲来。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异景象,连忙用手护住脸。
有些来不及护住的当即被冲了个满脸。
众少年少女惊叫起来。
只是叫声还没完全兴起,就变成了疑惑声。
众人再往前看,偌大的庭院,地面是白鹅卵石铺成了个大圆,四角填着黑鹅卵石,中间就站着一个情色衣裙的优雅从容女子。
什么彩裙,什么素练,什么花啊雨啊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可刚刚一切都是如此真切。
有些人现在还能感觉到脸上被蝴蝶冲打的感觉呢,似疼非疼,似痒非痒。
还有——
“这人是谁?”
一位须发全白的锦衣大袍老者走到青衣女子身旁,众人见此,连忙作揖行礼。
“弟子见过斋主,斋主早安。”
老者应了一声:“吾安,免礼。”
待老者说完,周围弟子才纷纷放下手站直身。
老者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雪先生’,是我五蕴斋新来的先生。先前的先生家中有事回去了,我特地请雪先生来为你们补课。别看雪先生年轻,她另一个名字你们必然听过,那就是‘雪岩姬’。若非这封城闭户,雪先生事情耽搁了,我也请不动……”
话没说完,五蕴斋众人炸开了锅。
“雪岩姬?那位走遍八州七城五都,琴棋书画诗歌舞戏无不精通的雅谭大风?!”
“我家大人前些天说要求见,我让他带我去他都不肯,结果吃了闭门羹。”
“哇!我们是雪先生的弟子啦!”
雪先生无奈笑着道:“艮阖先生过誉了,妾身不过小女子一个。”
片刻之后,五蕴斋大堂中,三十几位弟子翘首以盼,目露憧憬地看着堂上端坐、自顾自喝茶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看着书,头也未抬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从第一列开始,往下传,一个个来。”
“素来听闻雪先生是雅谭大风。先生既来五蕴斋教我等,那便是精通巫觋之术的巫师。请问雪先生,巫觋之术不好么,为何要在雅谭中钻营,不在巫觋道中听闻先生大名?”
想来这问题也是诸多人的问题,问完之后,更多人竖起耳朵听了。
“这算什么问题。”雪先生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所有人:“你们先前的先生,是如何教你们的……你,你来说一说。”
她所指之处,有人应声站起。
这人面貌皎洁清冷,纵然男装也看得出有美人相,正好是鱼厦。
鱼厦道:“徵花先生教我们‘寂道冥想’。她说此此冥想法非是斗山冥想法,是一种排空一切感悟‘心神’的方法。一切巫觋之术根源为心神,感悟心神乃是基础中的基础。打好了基础,才能驾驭我们的天赋,如今我们对自身天赋不甚了解,需要精修此法。”
“那你们为何不练。”
“我们连续练了二十多天,摸不到门槛啊……”众人有些怨声载道。
雪先生道:“徵花先生我虽没见过,但她既然愿意教你们‘寂道冥想’,可见是真的对你们不错。这可是相当高明的一种巫觋之术的练习法。这法子好是好,最大缺陷就是对资质要求高,寻常人……寻常巫觋难以摸到门槛。”
“是啊是啊,当时我接触就知道这很难……”
“我早就知道。”
“我回去每日都坚持练,如今还是没感觉。”
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各种不满倾倒而出,大堂也是一片哄然。
“各位能够来五蕴斋,首先得经过斋主艮阖先生测验,必有巫觋潜质。只是,巫觋之术的展现如同果,巫觋潜质如同花,而这心神则是种因。寂道冥想是打磨培养种因,使其自觉发芽或壮大,如此花就能开得好,花开得好果则结得妙。可种因如根骨,七分已定,余下能打磨之处并不多,若是大才天才,那是大器免成,也无需打磨,自会呈现。诸位可有喜欢做的事,或者想做的事?我说的是‘一技之长’。”
“我喜欢弹琴。”
“我喜欢吹箫。”
“我喜欢练剑!”
“我喜欢针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着自己所擅长的本事。
大部分人擅长的都在雅谭,除了极个别喜欢拳脚的都在斗山,但也不是问题。
雪先生道:“我教诸位‘灵吐纳’之法。若说寂道冥想是培养根,我这则是引导开花。诸位在做擅长之事时,要配合灵吐纳之法,找到属于自己、适应自己的节律。如此,只要能掌握方法用出,快则十日,慢则月余,必能使出巫觋之术。”
“弟子——多谢先生。”所有人纷纷站起来作揖道。
……
“天地混沌,宇宙寂莽。”
“恒远常如,无有复往。”
“一念即生,擘物冶成。”
“其名为溟……”
大宅院的大堂中,书声朗朗,二十四个少年们正在读着玄国私塾启蒙读物《义缘经》,只要能把这本书倒背如流,那么玄国各种东西的听说读写问题都不大。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渊澄取映,川流不息。”
所有人愣了愣道:“不是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嘛?”
“谁啊?怎么给背倒了?”
“是不是你,老六?”
“不是我,我早就通背了!怎么一出事就怪我?”
“到底是谁,现在还背倒,自己罚抄去。鱼厦姐和远铃姐自己有事,为了我们还来回奔波,每天要我们做的只是背会《义缘经》,这么长时间怎么还能错的?”
“我。”一个声音道。
众人互相看看,发现说话声不在周围之列。
一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扭头看去,顿时睁大眼睛,满是惊喜。
“浮生大哥!”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孩子都惊讶了下,纷纷跑了过来。
“浮生大哥回来啦!”
浮生去了趟行针会,也去了丰毋先生和囹圄先生家,才发现囹圄先生不久前便搬走了,倒是给他留了一套关于机关术的书籍。
随后回到大宅院,就想找鱼厦。
未想鱼厦不在,一群少年却在那自发读书。
刚刚故意背错,其实是他给这些少年们的考验,结果颇为满意。
“两位姐姐现在每天要去五蕴斋,说是马上要考试了,她们得抓紧学习。要是考试不过,她们很可能接下来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浮生大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要不是鱼厦姐和远铃姐每隔一段时间给你打扫房间,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有事,出去了一段时间,这不回来了吗?”浮生拉着他们一阵寒暄。
他问了下学习进度,远铃和鱼厦只要他们会基本的算账做账,读书写字,这就行了,剩下的除了坚持锻炼他们喜欢的事物外,就是要精修拳脚。
浮生让这些少年给他展示一下。
有一说一,少年们拳脚还行,但都是粗浅简单的入门手段,当做活动身体可以,若是想练出点成色来,基本很难。
估计这也是考虑这些孩子的根底吧。
浮生能练成,还能提升这么快,主要原因,或者说唯一原因是血脉带来的无人可比的优势,要不是这样的话,他必须靠药物和食物,但武者食量不光要大,还要精,药物则是用来恢复和巩固身体的,这两者同用,一个武者一天的开销相当于一家四口一天开销。
这二十四个少年都练武,想要出成色,可以说,浮生的投入和武馆差不多。
武馆有营收,他却没有,基本是入不敷出。
他也不打算这么做,毕竟救下这些少年不是他的意思。
“营收么……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这些孩子早早能做事,也算有一技之长,以后独立出去也容易。”浮生想到这里,又想到了离开前和鱼厦说的事。
他问了问这些少年,少年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就在这时,大门外走进一人,喊道:“浮生!”
循声望去,是个一身黑衣黑鞋的男装女子——玉裳。
浮生知道她不会找自己闲聊,肯定有要事,于是撇开少年们走向门口。
“你怎么能找到这里的?”浮生有些惊讶。
玉裳眼睛盯着他道:“朱阁酒馆找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我到现在不知道朱阁酒馆是什么地方,明明是酒馆,却感觉权力比巡防还打……”
“巡防算什么。跟我来吧,有人要见你——你很快就知道想知道的了。”
门口停着两匹高大的骏马,乘上马,浮生古怪道:“怎么还乘马。”
玉裳闻言,目光冷冷瞥了他一下道:“节省体能。”
两人一路无言,浮生跟着在街道中间驰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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