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英用功得很……对了,那小子回来了。您猜,那小子去哪了?”
“怕是被海石迷宫给弄走。”
“老爷英明……”
“还真是?”封邸家主眉头一皱,他只随口一说,停下脚步看着大管家道:“海石商会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封邸要的人竟也一声不响弄走。不对……从没听过还能从里面出来的,那小子怎么出来的,那城内的通缉令呢?”
“我去查了下,海石迷宫现在已暂时封了,乱得一塌糊涂,内部还在整顿。那狂症就是从里面传出的,据说,狂症本是伪怪身上携带,海石迷宫捉了伪怪调教成用以死斗。如今宪卫正在调查这事,若坐实的话,只怕海石商会要没了。那小子借着这件事引起的混乱逃了,同时逃出来的还有其他人。不少人死在了这场混乱中,其中就包括漕帮帮助江河,阎皇庙大庙祝碗公,海石迷宫总管燕雀。现在漕帮还在压着消息,若不是咱们有人,这消息只怕也要延后才能知道——老爷,这可是好机会啊。”
封邸家主听罢,良久没说话。
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思忖着什么。
良久,他道:“半个月后,金易城将举行大票投,选出启灵节主祭。”
“可是封城闭户还要六日才能解除。”大管家也愣住了。
所谓“大票举”是玄国太祖搞出来的一种制度。
即,当一件事涉及到所有人时,就要采取这种制度,分为“士农工商”四部分,这是所有人的身份,有城主府做事身份的人一票当一票,有田的农户、药师、针灸师以及猎师一票算两票,替人打工的工人或者是工匠身份的,两票算一票,商人身份则四票算一票。
不是一人有一票权,而是一户有一票权。
所谓有算两票,不是一票算两票,而是可以投两次。
所谓两票算一票,则是这个户籍性质的人投的总票数折半入算。
这么一来,三大帮,十一商会,还有海风屋、天光楼、和悦酒楼、行针会、猎人会等,便掌握了大量票,余下农民票虽说量比较大,可与总票数相比,差不多只占到了两成,一切也只因为金易城这座城市的主要收入并不依靠种田,而是经商。
“这次启灵节主祭除了三大家族长外,还有城主和云图,一共五人。”
大管家听完后喃喃道:“城主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云图他也掺和,这就不是很好,牛磨馆威势太大,凡是涉及武装武备都和牛磨馆有关。三大家族的票投无非是三大商会加三大帮,按照往年来看,肯定是云图了。但今年的话,地圆帮,漕帮,天工帮变数都很大。尤其是漕帮,刚死了帮主和副帮主,顶上去做副帮主的人马上又要参与到帮助之位的争夺中,这几位副帮主里,本来强势的齐家眼下是最弱势的。”
“我感觉不对劲……一切都这么巧……”
“此事对齐家不利,虽说三大帮各有损失,齐家最大,咱们主家的地圆帮最小。”大管家没把话说下去,要是以阴谋论来算的话,这件事只怕没法看。
目前可以确定,那个对三大帮展开杀戮的黑底红纹面具男不是浮生。
但这个人背后到底是谁,犹未可知。
“老爷,我是说如果——如果这背后真有什么勾心斗角的阴谋,若把这件事都怪在面具餮魔身上的话,我觉得可能就狭隘了。死了十几个人,面具餮魔只被看到三次,并不能证明全都是这个人做的,也很可能是别人先动手,然后有人借着面具餮魔去报复,以至于如今局面。依我看,不管如何,这件事主家直接接手,让三军势力调查,我们从家就别操心了。”大管家小心翼翼说道:“我们如今和其他从家分家外家一样,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全力操刀三大帮实权掌控,为主家赢得‘大票举’。”
又是良久,封邸家主才缓缓点头。
“那小子现在如何了?”
“他成了独眼帮股东,前些天狂症疯传时,他带着独眼帮去帮忙治病和救火,如今独眼帮改了名,叫独眼物业所,正在摆脱帮会名头,也是这小子背后出的主意。之后他被巡逻兵发现,植鹤亲自出手要把他带走,但植鹤连同那一队巡防被他一个人打了顿。植鹤又引来总领种凤,种凤亲自出手都被那小子给打趴了……”大总管把整个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出,最后说道:“那小子被巡逻兵围时,是附近大同会的人看到了,怂恿居民将巡防堵住,也是大同会的人扮作居民在哄抬。加上赶来的朱阁酒馆,种凤这次面子丢得不小。若是没意外的话,那小子现在已经是朱阁酒馆的酒保了。”
“这么说,巡防确实想敷衍了事了?”
“让他们去查,真凶到现在都没拿到,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交代,可能力又不够,还有这么一堆事情压着,换做是其他人,估摸着也会想着找个替死鬼吧。”
封邸家主冷哼一声,没说话。
大管家道:“要不要,把那小子叫过来喝个茶,吃个饭?”
“不必,独眼帮背后是那小子,浮生和那小子关系非常,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此事还是静观其变吧。”封邸家主摆摆手,兀自往前走:“吃饭,赶紧让后厨开饭。”
……
月光很安静。
这冬日的月光似乎格外清冷,也格外清晰和浓郁。
浮生没有回修行观,他已经在宅院住下了。
回来之时,又正好和远铃、鱼厦错开。
不过,明天就能见了。
他伏案疾书,终于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练功思路给补齐了,也重新修整了一番,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但也不是特别重要。
对于修行这件事,他有些累了,倦了,总觉得意义不大。
这里面唯一重要的就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与变化。
只是,这样的重要也只是过去的重要。
于他眼下和未来而言,更重要的是,不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要把一切事情调查清楚,二十三的目的,项跋的目的,这背后是谁在捯饬他,他要把背后这只手给拽出来。
他现在都能感觉到,自己仍旧被人盯着。
这种“盯”不是真的有人在盯,而是他的动向仍旧在被引导着和推动着。
他没有解决这种事情的方法和经验。
可一想到自己正在被一双无形的手支配着,内心便泛着恐惧。
躺在床上,他尝试如同一个普通人那样睡觉,结果不光没有睡意,还完没有丝毫疲惫,那种在海石迷宫牢内依靠冥想替代睡眠恢复身体的习惯,他暂时无法矫正过来,可是回到平静生活后,浑身精力不用发泄,以至于整个人现在还很饱满。
“来了就进来吧,难不成想等我睡着钻我被窝?老女人。”
坐在床榻上的浮生忽然看向窗口。
窗口,他没关着,任由月光撒下。
话音落下后,一道黑色身影落下,坐在了窗台上。
是玉裳。
“有事吗?”浮生皱眉道。
他是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女人,一开始见面,印象就不是很好。
玉裳冷冷道:“把我的东西还我。”
“什么?”
“别装了,把覆骸还我。”玉裳语气冷中带厉,给人一种撕破脸的感觉。
可是她就坐在窗口,没动。
浮生叹了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说道:“这个吗?”
说完,他全身涌出白色液体,覆盖住皮肤,液体很快凝结为了一尊莹白如玉的战甲,这贴合身体的战甲,乍看如同一尊骷髅骸骨,这也是“覆骸”之名的由来。
此刻的覆骸上,白中还带红色纹路,看着颇为神秘。
“怎么会?”看到浮生身上的覆骸,玉裳冰冷面孔变得惊愕。
她翻进屋内,绕着浮生打量着。
但很快,她就摇头了:“不对,这不是我的覆骸,这不是……可为什么和我的覆骸这么像……不对……只能有一套覆骸……”
“这东西叫覆骸啊,应该有什么讲究吧。我自己体内有一套,当时为你汲取毒素时,一不小心把这个吸走……它们融合了。我自己的这套,有些不稳定。本来你要,我可以把它给你,但……现在给你,不管你相信与否,都会害了你。”
“这事情……多少有些离谱。”
玉裳叹了口气,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将关于“覆骸”的一切说出。
覆骸,原本是一种叫人魔的恐厄体内的一个器官,就如同鱼所有的鳞片算作一个,所有头发也算一个,根源都一样,这种恐厄激发力量时身体的这个器官会释放出骨液,在身体上凝结出骨骼一般的战甲。
最初的时候,有人类感染人魔胞种,在还未被完全侵蚀的时候,被巫觋用虫子和巫觋之术把胞种灭杀,只是人魔胞种部分能力与身体融合,让人能够使用人魔独有的能力,还有远超普通人的恢复力。
在经过钻研后,巫觋们用仪式来将人魔的那个器官融入人体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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