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狝者》第一百七十八章

    浮生告诉他来源，但并未说发生的事。
    丰毋道：“难怪，这些胞种变性得厉害……”
    浮生心里一紧，连忙道：“不能用？”
    “能用，就是效果不是很好，不过胜在量大。”丰毋道：“刮骨刀的料都凑齐了，就是你认为是解药的料还没完全凑齐，还差……”
    浮生打断道：“不急，眼下还得找另一样东西才行。”
    “什么东西？”
    “老鼠。”
    “老鼠？”
    “要在老鼠身上试药。老鼠繁殖快。从经脉上来说，老鼠和人很像，因为体型小的缘故，省药，用药也见效快。就是现在有些晚了，菜市已经停了……”
    “不不不，你得去西市，那里专门卖奴隶，坐骑，狩兽之类。”丰毋道：“我觉得你说的老鼠，和我想的田鼠应该还有点不一样。”
    “啥？奴隶？那东西不早被废除了吗？”
    “奴隶是废除了，可连坐没废啊。犯了事的人，身强力壮的可以去耕种官田，没法做那些事的老人和孩子呢。有的送到官娼里去了，这还是好的，不然留在那里，整日城主府的执事还得给他们饭吃，就跟吃白饭的一般，忍不了要挨打骂。”
    “原来是这样……”
    西市东市这样的市集是常市，也就是从早到晚的那种，不是早上下午摆个摊就结束的间市，只要天没黑，就能一直过来买东西。
    浮生得了指点，骑着小白马快速跑了过来。
    还没到，一股味道就腾腾杀了过来。
    没错，人，畜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关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型花鸟市场，只不过里面还有相当多标了价的人罢了。
    只是则里面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奴隶，完全看不到青少年。
    想想也是，这年头总不至于排成队吧。
    他走入狩兽区，这里卖各种幼兽和蛋，还有一些驯化好的成兽，既有猫，狗，猞猁，也有狼，猪，狐狸，还有老虎，鹰隼，八哥什么的，简直应有尽有。
    来到这里，浮生才明白，这世道并不缺变异品种。
    比如这里有卖长着角的大肚子金鱼的，一条只要三百块，顿顿只要喂肉就好，不喂肉就容易饿死，这东西最擅长的就是饿死。
    但只要花色好，有钱人特别喜欢这个。
    再比如，有长得像传说中凤凰的野鸡，这其实是一种五彩公鸡，是家养大公鸡通过杂交出来的特殊品种，但不能当宠物养，也不能当狩兽养，只能当斗兽，这东西就喜欢斗殴，干得过的干死，干不过的就把自己干到死。
    还有灰色如同石头的大鹅，叫豹头鹅，非常大也非常凶，买来看家。
    浮生找了小半天，终于找到了和预想之中一模一样的“小白鼠”，但和印象中的小白鼠有些不一样的是，这个小白鼠是像兔子那样红眼的，且个头优点大，也像兔子。
    商家道：“这位爷，您可太识货了，这可是‘断山兽’，正好一公一母，都是顶尖儿稀有的白化品种，平时喂什么都能吃，好养活得很。这一对，只要您五千。怎么样？便宜吧？别处儿您呀可买不到。”
    浮生冷着脸道：“这东西你逮来的时候是小鼠吧？”
    “是啊是啊，是我亲手养到这么大的，可不容……”
    “养到这么大还卖不出去，你想过原因吗？”
    “这……”
    “一千，给我，不然你很容易折在手里。”
    “多点吧……”
    “八百。”
    “一千二……怎么样？”
    “我去别家看看。”
    “八百就八百！”小贩被逼得牙痒痒的，说道：“可以卖给您，但是我有个要求，这条小狗我真养不起了，您加点钱也给一并买了吧……”
    “加上这只小猫，两千够不够。”
    “够！”
    这两只大白老鼠是浮生最需要的。
    猫和狗都是奶狗奶猫，都是黑色的，乌黑乌黑的，练眼睛都是黑的。带这猫是因为闾鸣说家里有老鼠，准备养大捉老鼠。但浮生真正看重的还是这条狗，这是一条耳朵尖长，四肢修长嘴也长的“细犬”，虽然是这种还有些胖乎乎的狗崽子，但长得就有些不一般。关于细犬这个品种，浮生眼力劲还是有的。
    小贩含泪收下钱，忍痛割爱，弄得浮生很不好意思。
    结果一转身，这小贩拿着钱就偷笑起来。
    他笑浮生这个冤大头，竟然买土狗和老鼠。
    那黑色小狗就是山脚下村民生的串儿，其中有一条纯黑。
    至于老鼠，也是仓鼠生的一窝小鼠里，有两只正好纯白，都是他瞎编的。
    “后生啊，你被骗了，那可不是什么断山兽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断山兽，都是那混账瞎编的，这就是两只白毛老鼠。”快出西市时，其中一个卖狗的老人好心拉着说道。
    浮生转眼看周围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仿佛憋着乐。
    他也笑了笑，拿出一把银叶子丢在老人摊位上：“老人家，天冷，赶紧收摊吧，回去买壶黄酒烫生姜，弄一锅羊肉汤撒上蒜叶吃个香。”
    “这可使不得……”老人起身要追上，浮生却骑着小白马走远了。
    西市其余摊主再看老人，眼中只剩下了嫉妒。
    黑狗和黑猫一带回去，少女少年们就乐开了花。
    象妞给黑狗取名黑豹，给黑猫取名媚娘，这名字取得也是绝了。
    本打算明日从丰毋先生哪里弄点虎狼之药，让两只老鼠给配一下，没想带回去没多久，其中一只体型大些的老鼠，就剩下了一窝十四只鼠崽。这十四只鼠崽里，只有三只是和父母一样纯白的，剩下十一只都是大灰耗子。这只能充分说明老人的话没错，这老鼠根本不是什么断山兽，就是两只白化硕鼠。
    丰毋先生那里有一种药，叫做“发高粉”。
    这东西，原先是用来养殖鸡鸭用的。
    在玄国初期闹饥荒时被一群药师研制出来，掺入私聊后，就可以让原本需要半年才能长成的鸡鸭一类，在一个月长成熟。这段时间内，只需要不断投喂乱七八糟人不能吃的饲料混入发高粉即可。也是因为这种东西的副作用，玄国初期曾爆发大范围侏儒病和痴呆病，都是因为父母一辈大量食用了发高粉长成的肉类导致的。智力正常的长不高，长得很高的智力不正常，好在侏儒病是后天病，对下一代没有影响，痴呆病就没办法了。
    玄国三十年，发高粉禁用。
    所有人见识到这种东西的危害后，都将其视为比涵十散还可怕的存在。
    可一只老鼠长成需要一个半月左右时间，生产需要二十天左右时间，前后总需五十天。虽然老鼠的量很大，生产完第一批可以总共得到十六只，接下来再生产数量能直接过百，但时间不等人，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用发高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浮生当天晚上就用木头和铜丝内外嵌套，做成一个巨大鼠窝。
    隔日问丰毋先生要了发高粉加入食物之中给老鼠吃。
    培养的都是五只白化鼠。
    第一天喂下，第二天并没有见效，直至第三天时，效果就来了。那三只小白鼠，用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长成小鼠大小。虽说这已经够用，可只有那么几只，要等到它完全长好，那才能用来实验。接下来的时间，老鼠也是一天天翻着模样。第四天的时候，那只大的母鼠再次怀孕，到了第九天，三只白鼠中有两只怀孕，那只大母鼠又剩下一窝。这次虽然只生下九只，不过里面有五只都是白的。
    是不是白的，当天并不能看出，过一两天区别就很明显了。
    不是白鼠，全部喂猫和狗。
    这个速度，只要再过十来天，实验便可以进行了。
    浮生把这些都交给宅院里的“蚺丫”来做，她的年纪仅次于穗芒，特别喜欢猫猫狗狗，除了老鼠之外，驴子，马，那两辆马车，猫，狗什么的，后院还养了一窝鸡鸭，也都是她在弄，她就喜欢这些。
    为此，浮生买了些药来，把发高粉的方子教给了她。
    至于浮生他自己，当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忙活，暂且无法照看——太上卖声坊接到了一笔特殊的单子，委托人不详，要求是想方设法在金易城西区宣扬城主鄂怀明，只要太上卖声坊答应，就立刻支付定金三十万小钱，折合金松牙一百五十颗。
    这单生意韬筑和炳耳商量后，想拒绝又不敢。
    对方上午来的，说考虑一下，下午还回来。
    等人一走，炳耳立刻找到了浮生，将情况说明。
    “根据最近所有消息来看，金易城最先完成大票举的是城中区，接下来是城北区，然后城东，城南，还有运河区。现在唯一还没进行的就是城西区了。”
    玄国建制是一座城池六个区，东南西北城中外，剩下一个是自由区。
    所谓自由区，完全取决于城池领导者的规划。
    金易城因为非常依仗运河，很多贸易往来的重要渠道都是运河，通过金易城的这段运河周边都是码头，故而单独划开一条区来经营。也因为这条区贯通金易城南北，以至于各种货物卸下后，可以直接通往各个区。如果说所有货物的顶层是地圆街的话，那么第一道关卡，也就是底层，就是运河区。
    “参与大票投的五个人，谁都不好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