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张虎忙道:“是!”
“程昱必追你二人,我会缠住他。”张辽仔细道:“有一点,我要你们二人秘密防备马腾,以防他进了青州后作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张郃吃了一惊,道:“莫非马太守有异心?!”
张虎倒不意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非嫡系之人,果真都有点麻烦。但此时,必须团结马腾,哄着他,看住他就行。毕竟只能算盟友,连同袍都算不上的。
张辽又不能明说马腾的底细以及他对司马懿的背刺,欲言又止的对张郃道:“正逢乱时,他有异心,实属正常,但凡诸侯,又有几人不想在乱世中立一番功业呢,机会来了,他看到了,自然会动心……况且他,终非徐州嫡系,看着一些,防着一些便成了,只不可为敌,没有必要!”
张郃思量了一下分寸,道:“明白!”
张辽不肯明言,他私底下问一问张虎便成,张郃的嘴向来很严,他就算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也不会嘴快惹事。在职场上混,真的,嘴很重要!比会打仗还重要!
“此去,万务小心,宁可不取,只不可叫曹营的人进了青州,只要青州没有他们争夺,拿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千万不要硬取!”张辽道。
张虎点头,想了一下道:“父亲之意,军师可知?!”
“军师无有不知,”张辽叹了一口气,道:“我军虽众,可是曹军亦众,硬取是不行的,这个时候,拖,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司马军师乐见其成之事。倘若硬取,很容易叫袁氏兄弟二人与曹营合作,若真成了盟友来对付我们,恐怕势会变得更复杂,那就有可能会有被围的风险……”
张郃明了,道:“文远放心,我们秘密往青州边,却不轻易进入青州境,以免引起袁谭防备心,只先守着便是,若遇曹营之兵,自击退也!”
“正是此意,”张辽道:“汝二人见机行事。”
两人应下,这才出帐。
张郃私底下问张虎道:“马腾是怎么回事?!”
张虎叹了一口气,道:“西凉虽小,靠边,微弱,然,此乱世之中,诸侯无不有争鼎之心,马太守终归也不能免俗。”
张郃沉吟了一会,方道:“天下英雄多也,未死尽前,如何轮到西凉来争?!况这父子二人,一无德行,二无实力,三无名声,四无精锐粮草土地谋士名将,只凭着看到机会和野心便有想法,这与空手套白狼的想法有何区别?!难怪军师放他出了邺城,倒不是徐州军倚重他,而是他想要利用军师和徐州军,这,三心二意至此,又表现的如此明显,是会有祸事的……”
张虎笑道:“只是有些小心思罢了,再怎么样,我们都能压得住,军师更能。到了主公与女公子面前,他就算胆子大到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有实施的可能。翻不了天去的。这个人……”
张虎指了指脑袋道:“空有野心,这里却跟不上。”
张郃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大意。”
两人心里就有数了,这世上最狠的绝不是冷若冰霜的脸,而是笑里藏刀的心。面对这样有些野心,必然还有些高傲的人,两人不吝于给些抬举,找到马腾的时候,言辞间十分客气,把马腾捋的服服帖帖的。
因此三人领着兵马往青州边去了,因有两人看着,马腾就算有偷偷往青州先偷袭一把的心思也不能明面上表现出来,表现的很克制,只偶尔会抓耳挠腮,有点着急。二人却只作看不懂,照样什么事都拖着他一起,一副十分信任倚重吹捧的模样……
程昱探到此事,岂能不急,连忙分兵命人来追三人兵马,却被张辽拦住去路。
张辽出阵道:“汝方战将是何人?!速出回话,辽围汝营在此矣,为何不救?!”
程昱帐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作大将的了,之前带了二人前来,已经被杀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王忠可用。
王忠其实早闻听张辽大名,临阵对上他,其实心中早已胆怯,却强硬着反问道:“程太守围邺在前,张将军为何不救邺,反而在此困我后方大营?!”
“我围大营,逼程昱退兵,欲解邺城危机。”张辽道。
王忠道:“程太守亦如此想,围邺逼迫张将军弃大营而去救邺。”
两人像打玄机似的,却也不战,只说着绕口令,其实都是屁话。
一是王忠不想战,二是张辽觉得没必要这个时候战。
现在僵持着,其实是有利的,他和司马懿在战略上有默契,有些事不用商议,都能明白,这个时候拖着这个情况是最妙的,坐等袁谭袁尚杀个你死我活,而逼曹操不得不下场的时候,才是最最精彩的时候,他们入场太早,反而不利。
所以张辽不是破不了程昱的后方大营,而是根本不急着破他的大营,其实骚扰已经每天无数次了,都是小打小闹,但准备的策略包括强攻等,都已经做了预案,只等时机到了,就开战!
张辽眯起了眼睛,看着王忠道:“这般说来,现在这是鹬蚌相争,谁都不肯先松手了。”
王忠沉吟着不吭声。
张辽道:“你自行退去,我不欲与汝无名之辈交战!且叫程昱亲来,从邺城退兵,辽不会非与他过不去。”
王忠虽气,但却知道与他真打起来怕是讨不了便宜,硬生生的认了这个无名之辈的辱人的话,不是他怂,而是他真的不是张辽的对手,真要交手,除了送人头,王忠心里其实很没底。
他思忖了一番,良久无言,最终只能忍气吞声的默默退去。
待撤退了三十多里,这才郁结于心般苦闷与左右道:“这可如何是好?!张辽拦阻,我等去拦张虎等人,恐怕不能成行!”
甚至他连主要目的都没能在张辽面前说出口。张辽明明知道,却也乐得假作不知。
“若绕道呢?!”身边幕臣小心的道。
“张辽必防备!”王忠叹了一口气,道:“主公从许都败后,这里的形势更加艰难了。明明围邺之势已成,却偏偏还处于劣势,反倒是司马懿张辽等人这般从容,真是不能理解……”
程昱可用的将领太少了,能独领大军的更没有,王忠只能算勉强的一个。但是他却不擅长与将临阵作战,尤其还是张辽这样的对手,真的是送死!
不是胆怯,而是明知会输,鲁莽,就显得很蠢!
幕臣听了也是沉默良久,道:“且在此暂停,不若送信回去,问问程太守。”
王忠默默的点头,连忙写了封信回去了。
他也觉得屈辱,难以忍受,但是,有时候再不甘再有戾气,也不能意气重事,打杀张辽,他王忠是真的做不到啊。
现在张辽等于是给张虎张郃马腾给断了后,程昱哪怕派人追,也得须过张辽这一关,若无把握能斩张辽,恐怕这一计成不了!
计是好计,可是实行不了的计策,谋划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是王忠无能……”王忠无奈的道。
许都之战真的快把曹营的脊梁骨打断了,武将出现断层了呀!
程昱再有能耐,又能做到多少事呢,没有有实力的武将,兵马再众,只取决于张辽什么时候打,他想要铁了心的要打,真的会把程昱打的落花流水。程昱看似能做到很多事,其实,真的很脆弱,被大破只是时间问题。
连王忠自己都不乐观,更何况是其它人,其实军心还是有些动摇的。
程昱接到信的时候,眉头狠狠的蹙着,心中越发的焦虑。
“张辽……”程昱喃喃,将信捏成了团团,心有不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再次的袭了上来。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青州?!”程昱咬牙道:“不行,得给袁谭送信!”
他怪不了王忠,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王忠能做到的事也很少,别说张辽那边过不了,就是过了,面对马腾张郃张虎,他一个王忠算什么?!
倘若人头落地,于军心而言,就更是大打击,本就动摇的军心,恐怕落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了!
眼瞅着时间过去,程昱越发急躁,急吼吼的写了信送与袁谭。
袁谭此时已经从青州往冀州过,一路畅通无阻,他不禁欣喜异常,仿佛冀州还是他的,之前被暴打的无力感仿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眼前的冀州,此时他竟意气风发,颇有一种出征即赢的英雄宿命感。
他对身边人道:“……待击溃了袁尚,拿到并州,谭,必回转而取冀州!”
冀州是他的大本营,这么放过,岂能甘心?!
现在看到这种美景,岂能不憧憬,此时正年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的雄心壮志!
左右听了皆欣喜,道:“如此,再须拿回幽州,袁氏四州之土皆归于手矣。”
袁谭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愿景,竟不禁热泪盈眶,似忆起以往很多袁绍还在时的风光。
“继承父亲遗志者唯吾一人而已!”袁谭眼中迸发出很强烈的恨意,此去,必击溃袁尚,获得正统!
刚入冀州,匆匆的程昱的信又到了。
袁谭听到的时候都不禁皱了皱眉,“又是劝吾之信,谭已至此地矣,程昱这厮竟还不放弃,烦不胜烦!”
他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将信接了过来看了看。
看后不禁面色微变,对左右道:“程昱言张郃马腾张虎竟往青州行进,欲掏我腹心矣!”
左右看后大惊失色,忙道:“莫非中了司马懿的计?!这厮在骗我们?!”
正激烈的讨论着,不知进退之时,司马懿的信也送到了。
袁谭急不可耐的接过,读了一遍,微微有些放松,对左右道:“司马懿向我求救,或者说是交换,程昱将他围在邺城,水泄不通,他动弹不得,不能出城,而张辽虽围了程昱的后方大营,但程昱也是死咬着邺城不放,因此他遣张虎等三将来青州边守着青州,以免曹营的人进入青州趁虚夺取利益,也是想用这三人牵制程昱之意,程昱趁我去伐并州,他必来青州,这三将可以缠住程昱,此是祸水东引之策,意在解邺城围也……”
“他没要求我军击程昱解邺城之围,而是要我对这三将之事坐视不理,引程昱前去便可,张虎三人绝无进入青州之心,只让程昱这般以为,他必急躁而往青州去争夺……届时,无须我相救,邺城自解围。”袁谭道。
“这……”谋士有点忧虑,道:“虽不用我等出兵,然坐视不理,恐怕我青州冒的风险也很大!”
袁谭来回徘徊,踱步,显然也在激烈的心理交战之中。
“司马懿可信否?!”左右问谋士道。
谋士捻着胡须,道:“信与否取决于实力,眼下他与程昱对峙是真的,欲借将军之力转移压力也很正常。只不过青州成了他们争夺的一块宝地了。”
“青州已是一块肉矣,”袁谭沉吟着道:“这虎狼见肉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是,他们两人都有对方可牵制,反倒比一方对我们更有利!”
谋士点点头,道:“司马懿欲从围中突出来,而程昱则急进,想要与将军合作共图司马懿和张辽。若青州不空便罢了,若是青州空虚,他们二人自然想着要进青州,必定相互攀咬,都不肯放弃先机。张郃等人想必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但程昱来信,目的便是让将军不打并州,并与他合作共谋吕氏……”
“这样的话,都进了青州,反而一时不能分出胜负。”袁谭接话道。
“可是,我青州依旧担着很大的风险……”谋士道:“稍不慎,整个青州都会失去啊!”
袁谭心中焦躁不已,不停的来回踱着步。
刚刚的雄心壮志又怎么收敛?!怎么可能收得回去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万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就急急退回的道理,”袁谭道:“势已至此,难道还能退兵吗?!一鼓作气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他誓伐袁尚,无论如何,退兵都不甘心!
“且信司马懿一次……”袁谭咬牙道:“我青州也并非全无防御,岂会完全任人宰割?!不怕!待从并州回转,司马懿若果真去了青州,我何不趁势夺了冀州?!”
这般一想,似乎也没有处于完全劣势之中。
只是现实很骨感。理想只是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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