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英达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父亲其实做地已经够好了,但当时乐国有着这样那样的内忧外患,他根本疲于应对。
选择向岚国称臣,既是遵照太祖的遗志,也是为了乐国百姓着想。
可是三弟、七弟不理解,还妄想将父亲拉下皇位。
父亲一怒之下,处死了三弟、七弟。
这件事,也令父亲彻底崩溃。
他害怕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三弟、七弟。
为了乐国,为了太祖的遗志,他最终做了那个狠心的决定。
让亲卫屠戮所有的鲁家人,包括他自己。”
顿了顿,鱼英达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那一晚,尸山血海,我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我哭着跪在父亲的面前,求他停手,最终他却将刀锋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知道,我也逃不过这命运了。
我怪他,也不怪他。
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鱼英达的脑海中回忆起那个不堪的夜晚,年轻的他大声质问着那个孤独的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父亲却回答他说:“这是鲁家的命,乐国的命,这命是借来的,现在要还了。”
但最终,他父亲却将刀锋收回,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鱼英达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里,双眼失神,面色挣扎。
听完鱼英达的话,闵西月久久无语。
扶英会是那位老者带给乐国太祖的宝藏,却也像一杯催命毒酒,将噩运刻进了每一个鲁家人的骨子里。
这一切,本不该鲁家来承受。
是天意,也是愚弄。
鱼英达长叹一声,“所以,每次听到那帮老古董叫我殿下,我都会觉得很讽刺。
我不知道太祖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父亲一定在想,如果当年太祖没有遇到那个老者,就好了。”
鱼英达垂眸,“这件事,很久都没有说出口了。
现在说出来,仿佛又轻松了一点。
大概是,这份压力,现在落到了你的身上。
其实,我同你表兄一样,都不是什么坚强的人。
我们感叹这命运,又无力摆脱这命运。
但我和你表兄都一样相信,你可能会是终结这一切的人。
如果你心有不安,如果你不能放心,为什么……不为他失态一次呢?
到那时,即便输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到那时,你再想闹个天翻地覆,也就对得住自己了。”
说完,鱼英达静悄悄离开。
闵西月呆坐在竹椅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最终,她缓缓站起了身,目光中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总是顾忌这顾忌那。
但其实,从她重生以来,尤其是在认可易鸿以后,很多事情就已经只能去直面了,不是吗?
……
“南谷城叛军首领宋农,以前是山匪,景国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就已经在四处作乱。
不过他运气好,也有些手段,手底下陆续收了好几个猛将。
当地府衙,还有卫兵都有出动过,但输多胜少。
加上后来我们攻打景国,宋农这帮人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行往南谷城的路上,副将费寿将情报重新分析了一遍。
“之前我们攻打南谷城的时候,这帮人就提前离开,所以南谷城顺利被攻下。
但等大部队一走,这家伙又冒了出来。
只能说,他时机选地好。
南谷城地理位置有点偏,但对于周边几座城池来说,又多少有点影响力。
宋农眼下根本无心持城,就是在打游击。必要的时候,扔出去一部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之前几位讨伐的统帅,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正经打的时候,他躲着。等到收兵了,他就来使绊子。
好不容易捉拿住一部分人,根本没伤他的筋骨。
沉寂一段时间,就又出来闹腾了。
其他隐藏在暗处的老鼠,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办事,只看他赶走了几位朝廷调拨的统帅,就都争相来投奔。
所以,这也是越打击他,就越壮大的原因。
听说,他还自封了什么“常胜王”。
我们已经提前派了人混进南谷城,如果能躲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眼线,说不定还能随时来场突袭……”
说到这里,费寿感到一阵头疼。
不用问也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绝不会坐视他们顺利拿下南谷城。
更有甚者,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还会在暗中帮助那些叛军。
这块骨头,是真的有点难啃。
正经打一架,还有胜有负,高下立判。
像面对这种不要脸皮的无赖,不跟你正面相对的人,是最麻烦的。
甚至连宋农到底长什么模样,现在都传出十几个版本。
想要擒贼擒王都不知道是不是捉到了真的。
将军齐达道:“那没办法了,管他是真是假,管他到底有多少窝,全都斩了,全都拔了!”
幕僚王延在旁边劝道:“如果事情没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冒这样的险。
兵力一旦分散,最容易被人钻空子。
尤其是南谷城附近,多深山溶洞,我们并不熟悉。
而那些乡民,说不定也会暗中帮助叛军。
只有将他拖到正面战场,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顿了顿,王延又道:“符准认为,这次我们面对的,不单单是宋农领导的叛军。”
费寿道:“大皇子与二皇子再明目张胆,也不能拿自己的兵马去支援叛军吧?”
王延摇头:“这次事件的起因就很奇怪,很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敌人,在等着我们。”
齐达道:“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谁敢跟咱们殿下过不去?”
没人接话。
因为没人知道。
只是隐约有这个感觉。
王延的话,易鸿深以为然。
他想了好几个人选。
怡王徐感佑?
对方目前深陷与宣王徐感庆的争储漩涡中,就算有心想对付他,应该也做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涂国那边?
据他目前所调查的消息,傅汉还没成长到这个地步。
至于枫国的其他皇子?
有野心的他倒是知道几个,但之前也都试探过,不像。
一时间,易鸿也有些茫然了。
这一路上,都在仔细回想,到底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是被他给忽略了的。
“管他什么人!”
齐达豪迈地道:“咱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殿下也是聪慧过人。
这一次,背后捣鬼的人最好别给我们遇上,不然,我一定要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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