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狗皮。”
“是是,陈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市政府的人,对不起,对不起!”瘦城管首先反应过来,一连说了n个对不起之后,扯起旁边的难兄难弟,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人群见戏剧高潮已过,也逐渐散了开去,小雪从远处走了回来,神色兴奋,见了胖子,叫道“陈叔,呵,多亏你来的及时啊。不然就惨了。”
被小雪称做胖子的陈叔,忽然就诚惶诚恐起来,低下头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姐。”顿了顿,又说道“顾市长随省里的参观团到欧洲去了,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今天实在对不起,我来迟了,还好没发生什么事。”
小雪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呵…没事,没事。”
“那小姐,何先生请上车吧。”说完,陈叔
“不了,陈叔,我们自己有开车来,你带路吧,我们还没吃午饭呢。”小雪指了指广场边缘,那里停着小雪的丰田rav4。这里离珠海,两个小时路程,小雪执意要开车,我也奈何不得。
陈叔道了声“好”便先自朝奥迪走去。
我拉着小雪向广场边缘走着,心中狐疑着,问道“小雪,他是谁啊?”
“是我爸的司机啊。”小雪抬起头,倚在我肩头,边走边说。
“哦…原来如此…”我叹了一声,又问道“那他怎么不叫我姑爷啊?”
“姑爷?为什么要这么叫?”小雪惊诧道。
“他叫你小姐,不就应该叫我姑爷吗?旧社会都是这么叫的啊。”我笑了起来。
“嘻嘻……你就喜欢乱捭…谁叫你姑爷啊,臭美……”小雪抓着我的手,摇晃起来……
宽阔的沥青路上,我开着车,随着前面的粤o牌照行驶着。心中蓦然觉察到一股莫名的惶恐涌入,今日的所见所闻所感,与鲁迅笔下的民国有何区别呢?
这浮燥、冷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谗食着百姓血肉的社会。
下卷 第四十章 陌生天空
穿过两个红绿灯口,我们来到市区南部一角名叫“紫金客家王”的餐厅里。时值中午,餐厅内人声鼎沸,喧哗异常。陈司机一声招呼,服务员将我们领上二楼一个小房间,关上门,顿时把所有的杂音抛在了身后。
陈司机点菜,我和小雪无所是事,便歪着头看起电视来…
“来来来…别客气,呵…别看我跟了市长这么多年,平时还难得和市长的家里人一起吃饭呢,小雪,今天你们千万不要客气。”陈司机边向我的杯中倒着可乐,一边笑着说。因为胖的缘故,一笑起来,脸上挤出一道道皱褶,臃肿不堪。他倒满可乐,倏然抬头冲我问道“何生,这些菜,还合口味吗?”
此刻我正静静地想着事情,忽然被他问到,便讪讪一笑“当然,当然,客家菜,还习惯吧。”想了想,又说“其实算起来,我也是客家人。”
“哦?是吗?那何生你会说客家话?我是河源的啊,如果你会说客家话,那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哈哈…”陈司机说着,又笑了起来。这次,有些谄媚。
他脸上那惨不忍睹的赘肉,让我刚噎下的一口菜差点吐了回来,我忙低头不再看他,嘴里说道“我虽是湖南人,但据我们村里老一辈讲,我们本是在战乱年代从江西迁迄到湖南的。江西本也是客家,对吗,所以我也算是客家人了。呵……”
“那何生不会说客家话?”看来常在官场边缘打转,究竟不能摆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陋习。事实上我根本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想想初来乍到,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
我笑了笑“广东三大语言,白话,潮汕话,客家话,除了潮汕话我听不懂,其他两样我都会说,白话当然只有一种,但客家话,就有很多种了。打个比方,我以前有个朋友和你一样,是河源的,而以前我们有个司机,是梅县的,他们说的都是客家话,但却又都不一样,更奇怪的是他们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可我却能听懂两个人的话,在我听起来,梅县的那个人讲的客家话与我们的家乡话更为相似。而且我讲的,他也能听懂。所以,我宁愿相信客家话没有一个标准,只是大概的一个范畴而已。你觉得呢?”
“哦……有道理,有道理。”陈司机瞪着小眼睛,张着嘴,似乎听得有些痴迷,最后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小雪静静地听着,忽然问了起来“陈叔,问你个问题。”
陈就慌了一下,笑道“呵…小姐您尽管问。”
“刚才在广场那里,那些城管怎么那么凶啊?而且他们好象和你很熟?”我微微惊了一下,小雪所问的,也正是一直堵在我心里的问题。
我便追问道“恩,我也觉得很奇怪,照理来讲,他们不应该驱逐那些靠拾垃圾为生的人,更别说是打了。”
陈愣了一愣,随即苦涩笑了,说道“呵,你们说的对,我也觉得他们有时侯很过分。其实,往深了说,他们也只是棋子,往浅了说,他们也身不由己啊。如果可以,谁会去做这些缺德事呢?你们有所不知,那两人是专门负责市政府周区的市政环境的,你说一个市政府,形象当然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上面发出话来,一定不允许看到市政府周围出现乞丐、拾荒者或者流浪汉这一类人,如果被发现一回,他们两马上就要滚蛋。所以今天才会那样啊。”
“是吗?我看没这么简单吧,我像流浪汉吗?他们说我乱丢垃圾,一罚就是一百,这又怎样解释?”我疑惑起来,索性将问题削得更尖锐些。很明显,陈在为他们开脱罪责,尽管我和小雪不是法官。
但人心之恶,又岂是一句“身不由己”可以释义的?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我练习薄的首页写了两句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老实讲,那时候我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仅仅觉着文诌诌的,又押韵,挺好玩,便天天念着。稍大一些,我逐渐明白了这两句话,后遇事总能以它为标准,分清是非善恶。许多年来,我似乎并没有逾越道德的底线,尽管失落感经常来袭,可我总是想着:人生,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按照我的标准,若说今天两个城管是照章办事,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们是狐假虎威,持强凌弱,我心中又岂能听之任之?更可气的是陈司机竟然说这些都是清理之中的事情,似乎穿了制服的,身价就真的高于百姓了。
陈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他脸红了一阵,喏了喏嘴唇道“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们认识我,也只是平时我没出车的时候,在广场上转悠,大家一起抽抽烟,说说话。具体他们怎么办事的,我很少了解。”
我“哼”了一声,嘲讽道“开玩笑!陈师傅,我看以他们对你诚惶诚恐的态度,你们关系不会这么简单吧?”
蓦地,陈的白晰的脸色突然涨红,微呈怒色,却转瞬即逝。手上的筷子铛铛地颤抖,显然,他在克制怒火。
“呵…没事,没事,我们随便问问的。吃饭吧,菜都凉了…”小雪见状,慌忙出来打圆场。而我估计,如果不是小雪在场,陈的老脸挂不住,或早已向我发难了。
我自知有些过份,便沉默了下来,其实城管作为与他定然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我心浮气燥,将他也当成了城管一类狐假虎威之人。细细一想,而城管之善恶,于我又有何弊利?纯粹庸人自扰罢?以我的能力,自己的未来尚且是个问号,又能改变些什么自身之外的东西呢?
佳肴虽美,入到口中,却索然无味……
尽管陈的心里对我已是痛恨之极,但我终究是小雪的男朋友,没有僧面,也有佛面,估计他也只能将万般的怨恨往肚里吞了。我想着,忽然笑了出来。一旁的小雪瞪了我一眼“笑什么?”此时我们正开车,被陈领着去公寓,这公寓,是雪父事前先排好的单身宿舍。
“没什么,呵…”
“莫名其妙…”小雪唾了一声,转眼已到公寓楼下…待我们将行李搬完,陈便退身离去了,临走是告诉雪父安排我明天早上九点,必须到市政府报到。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清洁打扫,摆放为数不多的几件桌具。待从忙碌中返来,天色已黯,公寓外的樟树上,秋虫唧唧,一阵略带湿气的风从窗台上扫了进来,我的精神为之一振,便笑着向小雪说道“今天辛苦你啦,晚上哥哥我请客,哈哈…”
“好啊,我要吃粽子。”小雪甩了甩刚洗过的手,几滴水珠溅到我脸上,她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晕…都差不多是冬天了,哪来的粽子啊?”我随手一擦,神情哭笑不得。
“哈…你不知道了吧,我以前经常来g市的,这一两年来的少而已这里有一家小店,一年四季都有粽子卖的,粽肉又香又腻,很好吃的,,等下我带你去。”
“哦?”我惊奇起来,竟然有这样的特色小店?那我倒真要看看。
傍晚的那一阵风,似乎真是冬雨的征兆,我和小雪出门时,天空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落在脸上,浸润骨髓的凉意,我匆匆回去带了把伞,一手揽起她,向她所说的小店走去,路灯在细雨中,显得更加昏暗。
青砖、古瓦,我忘记自己已有多久,没看到这些少年时印烙在脑海中的铭物,只觉一踏入这小巷开始,我心里像是回到了那明月高悬,藏蓝夜幕包裹的家乡。我一路走着,一路用手抚摸着身边的青色墙壁,触手之处,尽是那冰冷粗糙却又无比熟悉的感觉。未曾想到,小雪所说的小店竟然是在这样一条幽深的巷子里。
再走几步,小巷倏然一个右转,抬起头,便能看到对面的小店射出的幽黄灯光,小雪惊喜地扯着我,快速向小店跑去,雨伞,变得多余起来。
吃饱后,小雪抹了抹嘴,四处张望起来,显然她这时才注意到,小店的铺面,已然是窘迫不堪,桌残椅破,墙上东一块西一块掉落了白粉,露出了古朴的青砖。这店,像是摇曳在风雨中的蜡烛,随时准备身灭。
小雪悲伤起来,向一旁拨着算盘的老板问道“大伯,你怎么不把店再重新装修一下呢?”
老板抬起头,诧异地看了看我们,复又低头,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算盘仔,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小雪的问题“唉…这里就要拆了,这店,也没法开了,唉…拆了,拆吧……拆吧……”
小雪轻轻“哦”了一声,便没了声息,付了钱,拉起我,便离出了小店门口。
天空中,乌云似乎更密了,翻滚着,似在无声的咆哮。
像是回到了五年前,我再一次感受到这南方的天空,是如此的陌生。
下卷 第四十一章 你开心吗
“喂,你在想什么呢?”我凝视天空许久,被小雪牵着的手忽然一紧,耳边传来她的问话。
我低下头,看了看她,又看看天空翻滚的云层,似乎在对自己,又似乎在对她说着“没什么,这么多乌云,等下应该还会下雨吧…”
小雪也随着我的目光抬头看着天际,带着一脸的迷惑。就着样,长长的马路上,她看着天空,我看着她,路旁的梧桐树上,不时飘下几滴雨水,落在头上,瞬间滑落到颈窝,冰凉。
“何适,你看过《大话西游》吗?周星驰的。”小雪忽然转头问我。
我心里莫名地颤了一下,然后随口答道“当然。怎么会没看过呢。”
“那你对里面记得最清楚的是哪句话?”
“嗯…应该是紫霞拿着剑指着至尊宝时,至尊宝声泪俱下说的那一段吧。”我想了想,答道。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象男人都比较喜欢那段话,我看这电影的时候,还在上大学,那时候这几句话成了学校里男男女女随口嗟来的经典,不过我不一样,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紫霞被牛魔王抓去,她和青霞两个人在屋里对话时的那一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小雪倚在我的肩头,跟着我的脚步,漫步走着。
我惊住了,在我心中,一直将小雪当成一个心若空谷,纯真无比的女孩。是以我从未关心过她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因为我不认为她有着高深莫测的心境,她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如今看来,我似乎错了,错得很离谱,小雪其实是个很敏感的女孩,也许她没有我这般荆棘满布的人生经历,可这并不能阻碍她对人生的感悟,对爱情的追求。
我尴尬地笑了,自卑像是隐匿已久的幽灵,适时而出“呵…那你现在是否很失望?因为我既没有金甲战衣,也无能脚踏祥云。”
我挨了一个暴栗,又被她环住了手臂“你真是猪头,呵。电影上的东西,听着,感受着,就可以了。难道能当真吗?你说这世上谁能穿金甲衣,踏七彩云?没有吧?”小雪抬头冲我一笑,靠得更紧了些,又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人在没有爱情的时候,往往会有太多的憧憬,想象着爱情的伟大,惊天动地,山崩地裂一般。可真正身临其境时,才觉得爱情是这样平凡,却又这么甜蜜。管不管它什么金甲战衣,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呵呵…”我听完,如沐春风,心里顿时温暖起来,傻傻笑了几声。
“何适,你能跟我讲讲你的初恋吗?”我笑音未逝,小雪忽然问了一个令我措手不及问题。
“初恋?我不是和你讲过吗?你忘记了?”我细想片刻,答道。
“哦…你是说那个叫杨柳的女人?那真的是你的初恋吗?”小雪不敢确信地问道。
“是的。”我底气明显不足,我感觉自己很无耻。事实上,我的初恋应该是在十五岁那年,如果那真的算爱情的话。
一辆小车从身边悄然驶过,车轮与湿润的地面接触,传过一阵哧哧声,我望着那红色的尾灯渐行渐远,思绪,仿佛也随着小车飘到了远方……
我不敢确定自己喜欢上她,是因为在中考前几次模拟测试中,从她短袖中窥恺过她的身体;抑或是因为她在学校的名气,让我的仰慕转换为感情。但我很清楚,那样纯洁的感情,痴迷不悟的追求,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拥有的了。暂且,称她为萍吧。
萍不漂亮,只能说不丑,可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却使她特别可爱,再加上她爽朗的性格,让同个年级的男生对她有种特别的情愫,愿意亲近她,为她做任何事,做她的观音兵。这也包括我在内,但我和她很是无缘,中学三年,我和她仅有的交集,是在毕业前的两个星期。课程已经没有了,没日没夜的考试,以应对即将来临的中考。班级座位被打乱,她,刚好排在我前排右手边的一个座位。
早闻过她芳名的我,自然欣喜难抑,即便圆珠笔在试卷上划着,眼神却禁不住瞟着右前方的她。有一天,很偶然的,她穿着一件无袖白色tshirt。测试题发了下来,和往常一样,当我目光有意却装做不经意的瞟过时,我呆住了!刹时间,慌忙用手捂住鼻孔,因我怕鼻血嘭礴而出——从她敞露的袖口中,我竟然看到了她tshirt内鼓鼓的尚未发育完全的ru房。
正在发愣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眨眨眼睛。我懵了,一定是被她发现我在窥视她了,然而再接下来,我又乐了,原来她遇到了难题,再像我求助。
我和她,就再这样不可思议又合乎常理的情况之下认识了,我眼神入侵过她的身体,她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之后的一个星期,我们联系的很紧密,我自豪而幸福,因为我们每次课后互相递过的信中,聊的都是青春男女该有的话题。我排队买饭,一次两份;提水到宿舍,一次提两桶。
纯真的,青涩的爱恋,在朦胧中不期而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梦里,我经常笑出声来。
很快,中考时间到了。不知是否上天在冥冥中安排好的,中考时她竟然就坐在我的身边,于是这更方便了我将答案递过给她。自然,两人在那几天是朝夕相对,如胶似漆…这是指心理上的,因为到最后,我都没牵过她的手。
考完了,各自回家了。联系不上她了,那时候我家没电话,她也没将她家的电话留给我,离开学校时,一句话也没说。我家和她家,分属两个山头,二山之间,隔了一条马路,一条河流。一个暑假两个月六十天,傍晚时分,我都会站在家门口,望着她家的方向,看着天际耀眼的星光,我好想让星星告诉我,是否她也在在门前,像我一般望着星空,想着我吗?
有同学告诉我,我被人利用了,我茫然摇摇头,我不信。
我的初恋,像是这个夏季的暴雨,未淋湿我的身体,就已敛云收势,我来不及体会,就已被风吹散。
两年后,我到了东莞,后来我听说她也高中没读完就到了广州,但我们却从未联系过。不知道是否该联系,也不知道该怎样联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脑海中那与日俱增的伤痕,究竟是否有过?或者我那青葱岁月朦胧如雾感觉,可以称之为爱情么?
记得零四年回家,在一次赶集时碰到了她,和她弟弟在一起。我很是惊讶,惊讶于她看见我时的热情,只可惜我那时的心已经摧残地支离破碎,我再也无法回到那纯情的年代,简单的想法,即便我对着她的一丝笑容,也难掩其中流露的哀伤……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身下的小雪,似乎察觉到了我魂不附体,紧紧的抱住了我,空气中迷漫着情欲的味道,可我心里,却苍白,混乱着。我和小雪在这床上zuo爱,多久了?大概有半小时了吧,但我却依然僵挺着,丝毫没有要泄出的迹象。
我翻身爬将起来,拧亮灯,点了一只烟静静地抽着。小雪爬到我身上,手指不停在我身上划来划去。我真是卑鄙,为什么会在与小雪zuo爱的时候,想起别的女人呢?就为了小雪了那一句想知道我的初恋?
“怎么了?不开心?”小雪幽幽的,追问道。
我吐了一串烟圈,言不由衷地笑笑“呵…没有,怎么会不开心呢。”
烟气盈绕着,历久不散,那深邃的蓝雾,变幻莫测,仿似有了生命一般。时而变成萍,又幻化成小莉,似乎她们都像小雪一样,在问着我“何适,你开心吗?”
开心吗?
我不知道,就像活着,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但我又没有死的理由。同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开心。
下卷 第四十二章 峰回路转
来到g市之前,我曾于网上进入到g市政府网站,了解到g市大概的情况。
从地图上看,g市三边内陆,一面靠着南方水域的主要命脉—珠江。与珠江相连的,有一条笔直的河流。河流名为东江,横穿g市,将其分为河东区及河西区两大行政区块。由于地势平缓,东江水流量虽难以与珠江相提并论,却屡屡在汛期为祸乡里,近些年经过渠道疏流,又在两岸高筑防洪堤,这才得以驯服。
不过,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珠三角区域,无论从地域,经济实力,发展速度,g市尚属中小型城市,市内企业数目虽多,其中却多为代理型、加工贸易型小企业。真正能够给政府创收的大企,外企制造工厂,却少之又少。当然,这些是我在到了g市之后才了解到的情况,而在网上查询到的,除了漂亮的g市政府大楼以外,其它都是一篇篇欣欣向荣的说词。
讳疾忌医,这大概是gcd的通病吧。
政府架构方面,g市共有三个市长,一正两副,每个市长下领属着一个办公处,分管市内不同工作领域,而雪父所管辖的,主要是城市建设及招商引资。
公历11月26日,我来到早前视之为天府的政府大楼,一步一掂,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生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这可以当镜子照的大理石地面弄坏。
进门,看到五个红色的大字紧紧镶嵌在对面的墙壁上--“为人民服务”,落款是毛zedong,我哑然失笑,不知毛老先生见到他生前最得意的一句话,嵌在了这样雍荣华贵的政府大厅里,是何感想?他会不会以为放错地方了?这该是五星级宾馆吧?
在侧边的接待处问登记一番,未几,便有个年约30岁的中年男子,从电梯门口出来,他习惯性扶了扶金丝眼镜,然后脚步轻踏,见到我,露出了笑脸“哈哈…你是何适吧?欢迎,欢迎。我是办公室黄主任,早前处长有交代下来说你今天会来报到,想不到这么早啊,哈哈。来,跟我上去吧。”
说实话,我印象中的政府机关人员,早已和凶神恶煞相差不远。今日见这黄主任有几分儒雅,心里有些欣慰,便随着笑了笑,伸手一握“您好,主任多多关照。”
黄主任客气道“哪里,哪里。呵呵…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说客气话了。走吧…”说罢,我与他一同进了电梯。
我注意到他按下12层的按钮,却发现12层上面,直接就是14层,心里好生奇怪,遂问道“黄主任,怎么没有13层了?”
黄主任一张口,显然有些吃惊,难道我不该问?我正想说抱歉,他却回答了“这个,应该是设计的问题吧,你知道耶稣的故事吗?这大楼设计者好象是个外国人,而西方是很忌讳13这个词语的。”
“哦…”我恍然大悟,讪讪一笑“一个办公大楼还要外国人来设计,呵…”
“要不怎么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呢?”黄主任接口道。
我们相视一眼,大笑起来,我发现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黄主任了,至少我们一眼看透对方的心理。
有人说机关也是企业,我很认同,但如果说这是企业,那么这应该是工作最轻松,员工最懒散的企业了。很难理解这样的企业如何盈利,发展。当然,也有努力的人,但这样的人一定不在办公室,我也看不到。我所看到的,一个办公室内,大约二十多人,聊天的聊天,看报纸的看报纸,还有人在计算机前霹雳啪啦的打字,很努力的,我心想终于看到一个人在搏命工作吧,结果路过时向她电脑上瞟了一眼,却看到了那熟悉的qq对话框……
身前的黄主任,似乎对这些已是司空见惯,麻木了。他将我领到尽头的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椅子,说道“你就坐这里吧,我叫人帮你把办公用具领过来。”他抬起头,向右手边的女孩说道“阿君,你去领一套办公用具来,放到这桌上。”
女孩应声离去,那该是他的助手吧,在我身后,就是主任和处长办公室了。
但我坐在这里,工作呢?见黄主任就要离去,我赶紧问道“黄主任。”
他转过头,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哦,我想问一下,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在这里还不认识人,就算想找人聊天都没目标啊。
黄主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恩…市长和处长都到欧洲出差去了,暂时我也不知道该分什么工作给你,不如这样吧,我叫阿君多领一台电脑过来,配给你用,里面会有些资料,是关于办公室纪律之类的,你先了解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行,谢谢!”我点点头,颓然坐了下来。
晚上,和小雪说了白天的情况,把她乐得不行,笑着骂我是苦力命“谁不希望自己不劳而获?”可我却忽然明白,一个人无所是事,原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不过,我是个很随性的人,既来之,则安之,明天会怎样,谁又能卜知呢?
次日,我正坐在电脑前看着新闻,忽然接到电话说楼下有人找我。我便有些奇怪了,除了雪父,在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小雪虽然还没回珠海,但她找我的话一定是直接拨我手机。会是谁呢?
直到下楼看到那球形的身躯,我才恍然笑了起来,找我的人,竟然是几个月前在珠海一起吃过饭的李迪产,也就是雪父口中的g市地产大王。
“李老板,呵呵,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我伸出手,与他简单一握。
“哈哈,何老弟,除了你,还能有什么风把我吹到这里来!在g市,别说你老弟一个大活人,就算城门口进了只蚂蚁,我都能知道它是公是母。”几个月不见,估计李地产质量有所提高了,裤腰带都系到胯部了。
“哈哈…厉害,厉害。”我笑起来,心里骂着“你妈的,吹牛不打草稿。”
“哈哈…何老弟,最近还好吗?准备什么时候和顾家千金结婚啊?我可是准备了一封大大的利士,就等着你那一天到来呢。”李地产谄笑着问。
“啊?”我怔了怔,随即笑起来“很快,很快,你,把利士加厚些吧,呵…”
俗语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至理,试问如果不是雪父的关系,以李地产这亿万身家,又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不文一名的打工仔关怀备至?
他将手搭在我肩上“行,没问题。走,今天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聊聊。”
“不用了吧?我还在上班,下班还有半小时呢。”习惯了企业做事,我还是没法摆脱制式的上下班习惯。
“没事,没事。我和你们黄主任很熟,我帮你说一声,吃饭,也是为了和群众搞好关系,为了工作嘛。”说罢,李地产果然掏出电话打给了黄主任,寒喧几句,他便挂了,似乎真的搞定了。看来这家伙还是有些手腕,恐怕整个市政府的干部,没有他不熟悉的。
出门,见到李地产的加长凌志,我便开起了他的玩笑“李老板,开这么好的车,你就不怕被那些不法分子当做目标?”
李地产一愣,随即夸口起来“哈哈…要说到这个,我李地产可是g市有名的慈善家,那些人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着要害我?”
“哦?呵呵…失敬失敬!”这样的人是慈善家?今天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吧?我心存疑虑,但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且让他得意一回吧。
出了政府大院,我随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几个月前雪父批给他那块地,如今房子已经建好了没?我便转头问道“李老板,不如我们先去你赚钱的地方看看,然后再去吃饭也不迟。”
“我赚钱的地方?”李地产显然不明所以,愣头问道。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递过与我。很明显,这加长凌志又是他卖弄的资本了,车内液晶电视,酒吧台,储酒柜,卫星电话…所有能想到的东西,一应俱全。
我接过酒杯,小抿一口,反正不喝白不喝,暂且为酒业做点贡献吧。
“就是上次顾市长批给你那块地,原本准备用来建公园的那块,现在你的房子建的怎样了?”我放下酒杯。
“哦…明白了,哈哈。好,好,咱们先去那里。”李地产恍然大悟,肥掌啪的一声拍在大腿上,两处的赘肉便颤抖起来,像极了菜市场中案板上那白花花的猪膏。他便降下车内隔离窗,向司机说道“阿冬,去江畔名墅。”
我有些不明就理,这“江畔名墅”,该是他给那个区取的名字吧。
凌志继续前行,我一边随口敷衍着李地产层出不穷的问题,一边静静感受着这超豪华车的卓越性能。不得不承认,一分一分货啊。我早前坐过最舒服的车,大概就是雪父那辆奥迪a6l吧,可惜那时候都是我在开,而且与雪父也是初识,根本没心情去体会车子性能如何。今天坐在李地产的车里,就大不一样了,一种感觉:闭上眼,你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坐车,或是在房内老僧入定般禅坐。
我的视线,忽然被窗外的一幅平面广告牌吸引住了,广告牌上,画面极其诱惑:一个颜容性感,身材窈窕的女人横躺其中,正在将身上唯一的一件白色衬衫作缓缓脱下状,酥胸半露,里面红色的bra若隐若现…我忽然想起大约半公里前,也见过这样类似的一幅广告牌,只是那幅广告上的女人,衣服还是好好的。难道这广告还像连续剧一样?
我兴趣来了,继续盯着窗外,车速大约在60码,过了半分钟,我果然又看到了下一块广告牌,这一次,女人已经将衬衫除去了,樱唇微启,双手半遮半掩地环着胸部,红色的bra带半吊在雪嫩的肩上。我仔细看了看,女人下面,有一个绿色的箭头,箭头内有几个小字“诱惑,下一站…”。广告发布者,是一幢金黄|色的别墅,旁边再配以金色隶书“江畔名墅”。
我恍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李地产为自己的房产做的广告吗。而脚下这条路,该是李地产为了房产专门修建的,通往东江河畔的路。这广告,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路的尽头,广告中的女人衣服也脱尽了,依然是那张媚惑众生的脸,依然是那个斜躺的姿势,而除尽衣衫的女人胸部,却被一片云遮住了,云层里,掉出几个字来“完美的顶峰,您岂容错过?”
我失声笑了起来……
下卷 第四十三章 纸上谈兵
“哈…这女的不错吧?”李地产见我望着广告牌笑,便走了近来,附声问道。
“恩…不错。”我转过头,看了看他。背对着他的地方,就是工地入口。隔了围墙,远远可以见到工地内部一幢幢小别墅矗立着,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工了。
“他奶奶的,这几个广告牌,可花了我不少钱了。可最气人的是最后这一张,你说他们为什么就用个云层把那女的胸部遮住了呢,为了这事,我还差点不想付款。你说气不气人?”李地产跺了跺脚上的泥土,背起手来,俨然一幅“我是大款”的模样。
我心觉好笑,这李地产即便再有钱,却仍然摆脱不了土财主那庸俗的思想。他可巴不得全天下漂亮的女人,都在他面前脱光了才好,却不能理解这广告的真正用意。
我便笑道“李老板,广告的用意,是在于将客人吸引到这里,而到了这里以后,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说广告公司能够包你把房子卖出去,那它不如就成了你的客人了,应该是你赚它的钱,怎么会是它来赚你的钱呢?举个例子,你看电视,就会经常看到一些垃圾广告,比如整天唱着〖补钙补钙〗的那个,做广告的人真的知道那瓶瓶罐罐对人体有益吗?他绝对不知道,他只是一种工具,一种路径,通过媒体宣传出来,给所有人知道。如果你信了,去买了广告上那产品,是否能起到作用?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买了,不管是不是误导你消费,你都已经消费了。这就是广告的魅力所在。”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换句话说,你今天在卖房子,你会做广告,你会把自己的房子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可真正房子好不好呢?只有住过才会知道,而真正住过之后发现房子不好,那很抱歉,你已经给钱了。钱到了地产商手里,当然就不可能再倒出来了。别的不说,单就广告,它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因为它帮你赚了钱。”
李地产站在身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听得恍惚不已,这时点了点头,大声笑起来“哈哈…年轻人,年轻人,果然有见地啊!”
“呵呵…不客气,我只是凭自己的理解而已,其实各行各业的奥妙,有谁能全都懂?”我谦虚地笑了笑。其实这些道理,极度的浅显易懂。李地产不明白,也不奇怪。站在他这种位置,整天是想着如何打通各处的关系,还有签签支票而已,又怎会有心思去琢磨这一些自然定律呢。
我转过身,四处看了看,在我右手边,是一座小小的丘陵,植被稀少,被挖土机掘得疮痍满目。左边,就是宽阔的东江河面了,河面与路面,高度差距大约为5米。而路一直延伸过去的前方,丘陵的边缘,就是江畔名墅的施工现场。在工地大门的右手边,竖立着一块一丈见方的施工蓝图。我轻踏几步,来到蓝图前面,定眼一看,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概是工地已经完工,此时的施工蓝图,早已不是初期的工地组织架构等等。而是一幅工地的平面图,图上显示此工地所有工程呈梯状分部,共为四阶,详细标明各处施工地点的名称,如临江的最低阶,一个院落内,游泳池,网球场,别墅住楼等等,全部标注的一清二楚;到了第二阶,院落面积就小了些,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少了些设施;依此类推,第四阶,也就是最高层的别墅,就只剩下一个单独的院子,含一座三层洋房了。
我仔细数了数,四阶共有五十座院落,也就是五十幢别墅。但无论我怎样找,也找不到当初雪父指定李地产要建的“平价房”,我不禁愣住了。
“何老弟,找什么?呵…这里的房子,有兴趣不?如果你有兴趣,等你和顾家千金结婚时,送你们一幢做新房。哈哈…”姜毕竟是老的辣,我注意到他每次说到结婚的时候,都不会忘记说“你和顾家千金”。
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脸色一正问道“李老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顾市长在给你这块地的时候,你有允诺过会建一部分平价房,来缓和本地人的住房压力。不知现在这边平价房在哪?我好象找不到。”
“呃…”李地产似乎被我尖锐的问题噎住,说不出话来。但他反应又奇快,瞬间,脸色便从酱紫恢复正常,只见他“呵呵”自嘲似地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抬手,指了指远处,一幅指点江山的模样“何老弟,我没读什么书,当年起家,也是靠政府修筑高速公路时占用我家耕地的补助起家的,我没什么文化,倒是经常听你的未来岳父顾市长说一句话‘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这句话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这和你的房子有关系吗?”我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觉得甚是烦躁,索性转过头,远眺着江面……
“肯定有关系啦,这句话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好比说你何老弟是公务员,那你就做公务员的事;里面那些民工,他们能做的,该做的,就是为我建造房子;而我是个商人,是个生意人,我所做的,就是赚钱。试问你老弟有见过哪个房地产商人会为穷人造房子吗?任志强你知道吧,他算是国内地产界的老大吧?不给穷人造房,就是他提出的。你说说,有哪个生意人会做亏本生意?”李地产竟然长篇大论起来。
我有些恼了,唾道“放屁,放他妈的拐弯儿大屁!以我这一代来算,中国朝上数三代,哪一家哪一户不是从泥沟沟里爬起来的穷苦人?你们这不叫生意人,你们这叫数典忘祖,自己赚了两个小钱,反而转过来欺负起让自己赚钱的人来了。”
我伸手指了指从门口出来的工人,质问道“我就问你,你专门造这些奢侈的东西,他们却住不起楼房,居无定所,如果冻死了,没有了他们,你能赚钱吗?你去赚谁的钱?你靠自己的双手来造房吗?真是荒谬,有本事的,就不要在穷人勉强呈能。你们这些家伙,造高价楼的,炒楼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什么温州炒楼团,什么山西煤矿老板,都是垃圾。90年代香港的经济发展够快吧?97年金融风暴过后,经济萧条的时候,谁买了多高的楼,谁就从多高的楼上跳下来。”
李地产睁大眼睛瞪着我,脸又变成了酱紫色,双手微微抖了起来……
我便停住,冲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别生气,不管我这是不是仇富心理,你如果听的不开心,就当没听过好了。其实想赚钱,也不一定要牺牲别人利益的方法来赚。古语说〖盗亦有道〗,我认为并不是仅说偷窃的人也要有行规,而是说偷窃者,也应该将道德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好比你今天有钱,你可以把钱投资到公益事业当中,比如办私立学校,建医院等等,做这些投资,你既能赚钱,又能赢得一个好名声,而且政府还适当免税,全力支持。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哈…说的好,说的好。你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也不容易。我不生气,咱们是兄弟嘛。”李地产这会儿笑了起来,大概是见我后面说的不再是贬他了吧。
他走身边,轻轻拍了拍我肩膀,一幅长者教训小辈的架势“老弟啊,你说的,我早都有想过。不过想一想,还是行不通啊。不久前去世的霍英东,你知道吧?1983年,他投资1000万港币建广州洛溪大桥,1000万运作后,变成了7000万,而洛溪大桥总投资也不过是( 穿过内衣抚摸你 ./3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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