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曾经》第三十三章:所谓离别

    其实他的礼物我一点也没有准备,我熬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满画满那个小本子。
    又辛苦又难受是真的,但写下来的话也是真的,写完后差点把自己感动哭,就趴在枕头里睡了一个小时。
    然后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咧着嘴角就跑到他面前。
    我笑笑:“不好意思啊,在你生日这天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顶着张心情复杂的脸接过我递过去的本子,然后盯着我的又开心又疲惫的脸,嗫嚅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我擂了他一拳:“神经病啊,道谢是说对不起吗?”
    他笑笑:“谢谢,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
    我脸红了,然后从他座位前跑开了。
    晚上的时候,和他一块走,我们一般都是熬到了操场上基本没人才敢伸手拥抱,结果今天刚走到操场上,在路灯下他忽然一下子揽住了我肩,我急得拿胳膊肘顶他:“干什么啊?”
    他低下头来,然后我的脑袋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是真心话吗?”
    “你说生日礼物?”
    “嗯。”
    “那不废话。”
    我感觉到他的脸颊动了一下,应该是笑了。
    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喃喃了一句:“我爱你。”
    我心里有些小小的错愕,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羞于说爱,但身体还是诚实的,我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把脑袋从他脸上挪开,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也是。”
    期中成绩下来了,我拉着楚肖语挤进密密麻麻的人群,去找学校成绩的大榜。
    这次因为数学有一个大题粗心算错了,所以数学老师一狠心把这个大题的分数都给我扣了,我无所谓,就是想看看三百分的文综自己考到了多少。
    我从级部第十往下找起,楚肖语一把拔住我的马尾,激动得喊:
    “苏杭,第一第一!”
    我张着嘴往上看了一眼,我和隔壁班的詹琳并列第一。
    我颤抖着手一点点挪到文综的位置,238。
    狂喜之中我跌跌撞撞走出人群,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把气顺过来后自言自语:
    “楚肖语,我变了。”
    “什么?”
    “这感觉太爽了,我喜欢。”
    自此一役,各科老师开始注意到浑身是毛病的我,除了数学老师可惜地指指点点说我最后一个大题的失误,几乎所有老师都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让我继续努力不要骄傲。
    我沉浸在这种功利的分数诱惑下,无法自拔。
    除了语文作文,我爱上了我学过的任何东西,不为什么,就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爽。
    我养成了一种与从前不同的生活习惯。
    早上六点起床听美剧的英语听力,除了上课认真听课之外,我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做题加抄写,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读两篇满分作文,晚上十一点回家后写篇,就睡下了。
    我和贺承淮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前几次他都体谅我,自己回宿舍了。
    后来和我吵了几次,下场就是晚上乖乖坐在我旁边,我做文综,他做数学。
    刘源下班的时候经过班门好多次,整个教室里,就剩下我低着头在给贺承淮讲数学题,他看了一会就静静走了。起初我害怕我爸妈再得到我的罪证,但是没有,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班主任还是不错的。
    我原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就是两个人一块学习,然后努力去同一座城市,毕竟还有半年时间,但我好像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因为这半年里,可以发生无数的事情,我永远只知道自己怎么想,而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但那天,贺承淮心情不好,我压根没注意到,他来找我一块走走,我招呼了他一下:“不走了,先做完这几道题,你陪我做会。”
    我低着头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回音,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我愕然,然后回想一下哪句话说错了,在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后,我满腔怒火地看看卷子看看他,最终决定还是不去追他。
    但那几道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就是看不进去。
    第二天我和他见了面谁也没理谁。
    课间的时候,贺承淮和何靖直他们还有几个女生窝在一起,有说有笑,还偷摸地拿出手机来打游戏。
    我扯扯趴在桌子上的楚肖语:“你看看。”
    她疲惫地扭了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都高三了怎么就没人觉得紧张呢?”我狠狠地盯着那一窝里面的贺承淮,他歪着嘴角邪邪地笑着,偶尔说一两句话把前面几个女生逗得前仰后合。
    楚肖语又艰难地把头转向我:“你又不和他们同类,你管他们干嘛?”
    听到这话我突然心里震了一下,又听到她说:“不过你原来倒挺有那种临危不怕死风范的,你现在越来越像许佳梦他们了。”
    我反复地想她说的这两句话,然后忽然觉得自己在慢慢发僵,嗓子眼也涩得难受,过了很久后我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起来吧,老师来了。”
    我必须得承认,那天我和楚肖语的对话,好像清楚地摆明了我们现在的轨迹,我没法再难受,没法再更痛苦。
    我和贺承淮的冷战延长至几乎一周,原来我们都是两三天就互相服软,但现在我们好像已经累到不想和对方说句话了。
    那天我坐在楼梯口背单词,靠在冰冰的墙壁上,嘴一嗒一嗒地动着。
    恰好听见身后的贺承淮和袁乔聊天,他们站在教室门口的窗户边。
    “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没怎么。”
    “冷战这么久,不会是分了吧?”
    他迟钝了很久,然后是漫不经心的声音:“可能吧。”
    我单词书落到地上,厚厚一本,啪嗒一声。
    然后我转头看见他们两个人立在那里,睁大眼睛看我。
    我捡起单词书,站起来飞快地跑过去,然后跑到教室里,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楚肖语吓了一跳:“你怎么和兔子似的。”
    然后我一大滴眼泪又很响很响地落到单词书上,楚肖语真害怕了,掰过我的脸:“你怎么了怎么了……”
    然而我只是落泪,不说话。
    下了课,袁乔坐过来,拍着我:“你没事吧。”
    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看书,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看我这个样子,就走开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来了例假,肚子疼得脸色发白。
    我咬着嘴唇七零八落斜靠在楚肖语怀里:“帮我个忙。”
    “喝热水?”
    “不是,帮我回头看看那边。”
    她抬头瞅了瞅,然后迅速领会了我的意思,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还是别看了。”
    我手一攥:“我不看,你汇报。”
    “他……他和袁乔玩呢。”
    我手攥得更紧:“难道是我的痛苦表现得不明显?”
    “挺明显的了,马上就到了分娩的程度了。”
    我笑出声来,然后眼圈随着一颤一颤的红了起来,我问楚肖语:“十月九号和十月二十三号差几天?”
    她愣了一下:“14天。”
    只有十四天,但是好多东西都变了。
    晚上课间的时候,我在走廊里杵着,就为着碰到贺承淮,等他出门的时候,我低着头挡了他的路:“晚上去操场吧。”
    “好。”是平常一样的声音。
    然后我就走开了,整个过程一直在盯着他的鞋尖,却不敢望他的脸。
    晚上我们围着四百米的跑道走了整整三圈,走到灯灭,走到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没有人主动说一句话,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所以我开口:“现在是分开了吗?”
    他没说话,一直在看着我扬起来的脸,然后是很平很淡的声音:“你说是就是。”
    我声音忽然由清澈变得哽咽:“我要是说不是呢?”
    “那就不是。”
    我坚持仰着脸,怕泪滑下来。
    “那就是吧。”
    做好了百米冲刺的准备,说完这句话后我赶紧往前跑,但又因为肚子疼到下坠,结果跑到一半还没一百米就正趴在地上了,我脸朝着地面,那些好不容易憋进去的眼泪都因为重力涌了出来,一点点洇湿了那一小块草皮。
    贺承淮跑过来急哄哄地扶我。
    我甩开他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结果他挡在我身前,离得很近,眼里很痛苦:“能不能晚点判死刑。”
    在摔倒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我害怕最后一刻自己会妥协,只是冷冰冰地说:“不能。”
    我走开了,他也没再追上来。
    ------题外话------
    情节进程很快是真的,真实故事更快,我们还在前一天互相感动对方,然后后一天就因为失望而分开。青春期里的爱情就是没法稳定,如果是现在,我选择多说一点好话,多服几次软,可能事情结局就不是那样了,毕竟,我们有最好的开始,却有最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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