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灰未成堆》第六章 灵堂棺木

    赵家祠堂外隐隐约约亮着几盏没有被风雪打灭的纸灯笼,泛黄的纸面上写着祭奠二字。像是一个个凄楚哀怨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来人。
    文麓扶着楚雀在雪地深深浅浅的走过庭院里冰冷湿滑的鹅卵石路面,她们驻足在灵堂半掩着的朱漆门口。
    楚雀撩起棉袍子的下摆,打算推门,忽然被文麓扯住。楚雀不明就里,询问的看着他。文麓就着门内的烛光,盯着脚下影影绰绰的雪面。
    楚雀抖抖打了褶子的棉袍衣角,也学着她,傻乎乎煞有介事的盯着雪面。
    “阿雀雀,你回头看看,咱们过来的时候小玉没跟着吧。”文麓顺嘴跟着苏栩一样更习以为常的叫了阿雀雀,可寒风阵阵加上她轻飘飘的语气,透着一股毛骨悚然。
    “哦,小玉没跟着,这会子就你和我来找猫啊。”楚雀回头望望,来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那你看,我们的影子,怎么会是三个人?”文麓盯着灵堂的门扉,眼睛珠子都不大转动,原来灵敏睿智的样子全然不见,她回头看向楚雀,楚雀忽然觉得空气里都是鬼魅的气息。
    楚雀摇摇头:“我看到的只有我们两个影子,我不是阴阳眼,看不到第三人呐。”
    文麓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她觉得楚雀不是在开玩笑。她迅速平复自己的心跳,尽量让脸上的表情平静一点。
    此时文麓看见,就在楚雀的右手边,蹲着那个身上带着血渍的小男孩,小男孩慢慢仰起头,好奇的伸出手去够楚雀腰间的镇魂小鼓,楚雀无意间抬手,小男孩没拿到,反而因为头抬得太高,咔哒,他的大半个脑袋掉了下去,暴露出全部下牙床和舌头,其他的皮肤肌肉垂在后背。
    “啊!”文麓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血肉,没忍住叫出声,捂住嘴,一阵阵的恶心连绵不绝,她看着那个小男孩摸索着将自己的脑袋扶起来,扣在牙床上,用力一按,小男孩呆滞的眼睛立刻暴凸出来。
    楚雀此时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小男孩胆小的捂着脑袋就地打了个滚,消失在干枯的矮树丛之中了。
    “我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吓唬你了吧?还好还好,我听得到,看不到,否则老人家心脏受不住。”楚雀很平静的拍拍自己胸口。
    “那个,那个小男孩,头掉了一半,但是好像没恶意。”文麓平时看到的亡魂,可怕样子也有,但是毕竟小男孩这般惨状太甚,她还是被吓到了。
    “死的惨,还是个没有恶意的小鬼,可怜呐。”楚雀摇摇头
    忽然,花黄窜出来,毛茸茸的胖爪子踩了楚雀的脚,楚鹤浅褐色的棉鞋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爪印。
    “胖猫果然成精了,兴许引着我们去呢。”楚雀把长辫子甩在背后,搓搓手,一幅逮住猫要揍一顿的架势。
    文麓还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孩子这样诡异的死状。
    花黄喵喵的叫声从门后传来,文麓攥紧手掌,跟着楚雀上前推开灵堂的门。
    灵堂里两幅大朱漆棺材,不好闻的腥味隐隐约约从棺材里透出来。
    “你闻闻,这股味道像什么?”楚雀捂着鼻子,慢慢绕着两幅棺材仔细眯着眼睛打量。
    “腥臭,泥土和鱼腥味?”文麓不明白楚雀意欲何为。
    “死尸从皮肤崩裂骨肉脱落,再到被蛆虫啃食殆尽,会腐败产生气味,可不是这个味道,河泥和鱼腥哪来的?”楚雀竟然凑到棺材近前,小心把手从口鼻挪开,闻了一下又捂住了。
    “赵家兄妹互相啃咬至死,这气味反而像是河泥里泡了很久的死鱼,有点说不通。”文麓看着楚雀竟然忘了害怕,好奇心翻涌上来,文家世代藏珍无数,其中不乏先祖深入险境九死一生获得的至宝,现在文家没落,但是身体里勇者的血液仍然在。
    “说不通的还有,为什么一具棺材臭不可闻,另一具却…”楚雀绕到第二具棺材侧面,把手伸到棺材底下的长凳上,缓缓伸向底部向上摸了摸,然后举起手掌给文麓看,只见楚雀秀气的手掌上沾着鲜血。
    这血肯定不是楚雀的,更不可能是天寒地冻死去多时的赵家兄妹的,只可能这棺材里另有蹊跷。
    这时候,花黄这只胖猫翘着尾巴从那棺材下经过,晃悠到文麓身边,蹭蹭。文麓警惕的看着棺材。
    棺材稳稳当当的,文麓不放心,想去取下灵堂门上刚才挂好的门栓防身。
    “不必,没事,花黄是被那股鱼腥味吸引过来的,我检查了,臭棺材的墨线整整齐齐,一时半会诈尸蹦不出来。你看墨线绳子打结手法是金刚结,最大的疑点是另一具棺材,墨线打结从大力气拉紧的金刚结,换成了拉力很小的蛇结,逐渐没了力气似得。还有棺材钉也是松的,乍一看看不出,可是这样抬起来一推…”
    楚雀得意洋洋的一条腿踩着棺材下的长凳,上身扒在棺材上,她嘴上说着手上没停,褐红色棺材盖子,被她借着巧劲,生生推出去半臂宽。
    只见那棺材里猛地伸出一只血粼粼的手去抓楚雀的领子,楚雀凭空后仰,没有仰倒,反而用棺材上散开的墨线套在那只手的手腕上,熟练快速的打了绳锁结收紧。
    那只手退不回去,楚雀借力把墨线绕上棺材下面的枕木一角,僵持在那里。楚雀这才转脸安抚文麓:“没事,专业,行活儿。”
    说完,楚雀示意文麓给她拿一盏油灯,接过然后举高,楚雀探头向棺材里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魂都看掉了。
    文麓纳闷,凑上前一看,也呆住了。
    这棺材里哪有什么尸体抑或陪葬品。只有一个男子一只手腕被结实的墨线绑住,另一只手用匕首堪堪抵在楚雀的喉咙处,不足半寸。
    那人脸上净是血污,却遮掩不住俊美精致的轮廓。
    油灯下深红发黑的血顺着他凌乱的黑发缓缓滴落,皱巴巴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他微微半仰起来的姿势扯开了胸前的布料,分明的锁骨沾满了血点,衣领仰在肩膀上,隐约露出一个狰狞见骨的枪伤。
    那人盯着楚雀看,在不十分明亮的顶光中,他黑亮的眼睛里充满疲惫的血丝,眸子如同深水落月一样虚弱。也许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了吧,可偏执的眼神几乎把楚雀盯穿了。
    文麓替楚雀捏一把汗,不敢妄动,心下琢磨,这个人如果不是现在的狼狈情形,应该是个特别好看的人。
    转念一想,哎呀楚雀,她脖子还抵在人家刀尖上。文麓正要上前帮忙,却见楚雀做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楚雀不知拿来的力气直接推开了棺盖,伸手就朝着棺内那人,的,胯下摸过去。
    那人瞬间懵了,忙去打开楚雀的手,楚雀扑空,她不气馁立刻急切的来回扫视面前的人,眼神十分露骨。
    然而这露骨的眼神定在看到棺材一角,一颗球形的包袱,那包袱没有绑的很严实,半闭的人眼,从缝隙中露出来,这包袱里俨然是一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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