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盛宴》第十二章 策划

    “姐姐这样的神色看着我做什么~”沉鸢被瑾熹盯得不好意思,双颊溢出粉色来,娇羞之意尽显无虞,却一点都不似司空晴那般矫揉造作。
    “听闻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真是惊为天人呢,子仪与他齐名,不知他比起子仪来如何?”瑾熹揶揄道,语气中满是戏谑。本来她是不知道这事的,多亏上次司空晴拜访皇后的时候说漏嘴,惹得瑾熹一阵好奇。
    比起子仪么?这要怎么比呢?一个是朗月,一个是温玉;一个众星陪衬暗洒浮光,一个清风作伴悄生风华。各有各的特点,不一样的感觉。沉鸢颦眉,细细思索,待望见瑾熹唇畔的笑意时,才不觉有些羞恼了,原来瑾熹只是探探她的心思。
    瑾熹总是希望沉鸢能跟子仪在一起的,毕竟在西华国,除了子仪,没有人能配得上她,除了她,也没有人能配得上子仪。可是听说那位嬴公卿也是一等一的好,瑾熹有些替子仪着急了。瑾熹自然是懂沉鸢的,这丫头看似温婉谦虚,其实骨子里也是傲的紧,她必得要这天下第一的男子,方肯为之倾心。
    “姐姐~”沉鸢嘟着嘴巴不依不饶,心里的羞愤之色似乎都传到了白皙的肌肤上。
    “好鸢儿,不逗你了,我这里有一把好琴,你见了呀一定会喜欢的!”
    瑾熹命人将琴抬了出来,沉鸢一见,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好美的琴!她爱惜的抚着它,如果她没有认错,这应该是那把传奇的上古名琴,听闻是开国始祖灞阳一战夺胜后,有一个神秘女子献上的,至今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此琴一直是由皇帝爱妃乐姬夫人所有,夫人离世后,它就一直被皇帝珍藏着。今日这把琴竟然到了瑾熹这里,让沉鸢这个视琴如痴的人怎能不激动不已?
    说起来皇后向皇帝求来此琴赐给瑾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上次瑾熹游园归来,没能顶住压力,向皇后吐露了沉鸢帮忙遮掩的实情。好在皇后也没有多做责怪,只嘱咐她练好琴艺,以免日后落人口实。毕竟这一时之间以瑾熹的能力,怕是难以作惊鸿之舞,沧浪之歌。思及此,还是琴音好遮掩,便赏了她这把上好古琴。
    “怎样?妹妹弹奏一曲如何?”瑾熹知道沉鸢爱极了它,便邀她弹一首曲子。沉鸢的琴弹得很好,碎玉流珠,仿若仙音。上次众人只是拜倒在沉鸢的筝音之下,殊不知沉鸢最擅长的还是琴。
    沉鸢细心的调了调音,一双素手抚在琴上,几行流动的曲调便那样浑然天成了。她弹奏的,是《静思赋》,这是她怀念自己的娘亲所作的一首赋词。
    苍苔映日晓光流,蝉鸣虫荧惹人忧。
    柳户妆罢蹙眉眸,始觉墨香盈满绣。
    孤蓬无娱空有书,拈香又恐玷圣流。
    ……
    披粼折桂兰英坠,长风踏歌倦姿容。
    暮云相争珊鸾舞,群策天冠花坞树。
    青山满目青山著,思吾君兮不得路。
    这本是一篇春闺思慕之赋,满篇都是在讲一个女子午睡之后的生活,只除了最后一句话明写出了思念之意。虽然如此,这赋词还道明了思念却不得见的苦闷心情以及深闺中人裹足不前,受到约束的无奈之意。这也是她娘亲在爹爹出征后的写照……沉鸢那年写出此赋的时候,娘亲已然不在了。与其说是妻子思念夫君,倒不如说是稚子抒怀,想念母亲。
    一曲毕,不止沉鸢,连瑾熹也凄然落泪了,这篇赋,她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感同身受。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宫女,当年受宠,侥幸暗结珠胎。那时候,她的娘亲是不是也这样盼望着父皇前来一顾呢?
    她们正在悄然感伤,却听闻院前几声掌声传来,竟然是子仪。
    沉鸢眉角隐去一丝笑意,起身颔首道:“见过二殿下。”
    她觉得上次瑾熹借自己的筝曲一举扬名,若国宴上再奏琴,一来无新意,二来是怕瑾熹演奏不好反倒惹人生疑,不如换个法子展现出不一样的公主风韵。沉鸢如是想,而要达成那样的效果,她要依借一样东西。只不过这东西瑾熹没有,她也没有,但眼前的公子子仪,却是有的,就是那日见到的似凰非凰,似凤非凤的鸟。沉鸢要那鸟儿以假乱真,在瑾熹跳舞时来个百鸟朝凰的奇景。
    子仪喜山水,好禽鸟,能与禽鸟密语,教它们飞舞。可是若要他肯出手相助,沉鸢却是不知道他自己愿不愿意。
    本来也并非要子仪不可,只是西华国能掌控鸟兽的,除了眼前白衣飞雪的翩翩佳公子,便只有长山居士刘不羁。光听名字也知道这刘不羁是个放浪形骸,行为乖张之人,沉鸢这样的深闺小姐如何请得动?所以只有魏子仪作为不二人选了。
    沉鸢早就知道子仪每隔半月必会走一趟闻天院,而瑾熹的怀瑾宫又是闻天院与皇帝议政的琼华殿相通的必经之路。她这首曲子虽然是受公主之邀而作,倒也是计算着时间弹给院外的子仪听的。
    子仪不谙世俗,清寡少语,也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喜好,要想请他做事,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引起他的注意。倒也真是难为沉鸢一番心思了,那首《静思赋》本是思母之曲,可是却被她用来唤起眼前人的恻隐之心,真是罪过。
    “免礼。”子仪越过沉鸢,看向她身后的琴,这是一把木底玉身的琴,若是没记错,应当是上古名琴“秋实”。
    “昔《管子。国蓄》言:春赋以歛繒帛,夏贷以收秋实,此琴形好,音好,意好。”子仪一连夸了三个好字,却独独不夸弹奏之人好,可是静琴无声,又何来“三好”,他的话名为夸琴,实则赞人。
    沉鸢浅笑,摇手而道:“《三国志。魏志。刑鄅传》有言:採庶子之春华,忘家丞之秋实,实是比喻文采与德行。秋实,又作春华秋实,若无春华,何来秋实?二殿下说它好,我到想说是造琴者好,弹琴者好,闻琴者好。”
    子仪挑眉,好一张伶俐的嘴,好一个玲珑的人儿。造琴者好,相比之形好更能彰显出琴的本身价值所在,弹琴者好相比之音好,凸显一种动态画面的感觉,闻琴者好,又是在回应自己对她夸赞后的回敬之语,与这样的人对话一直都是妙不可言。
    “顾小姐先是以琴音相邀,又以一番‘秋实赞’来寓意,恐是别有深意吧。”子仪虽然对身旁的事很少挂在心上,老是与林鸟山水为伴,可今日却心情大好,乐意与她们一块说笑几句。
    沉鸢屏退众人,然后拉着瑾熹走到子仪面前,将自己的打算和安排说了一遍,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子仪听完,不禁失笑,这沉鸢真是有颗八面玲珑的心!前阵子有人进贡西域彩凤两只,正巧那天逗鸟在山间,被沉鸢撞见,没想到她却算计着这事来了。这两只鸟叫彩凤,却不是凤凰,而是朱顶金身,双翼边沿有一排蓝羽,还有孔雀翎一般的长尾的鸟。因其类似凤凰,故而名为彩凤。
    这两只彩凤善引百鸟,要是真拿出手来,宴会之上是可以增色不少。“你这想法不错,只是鸟兽非人,如何能长久盘旋不离去?况且即便我有彩凤,可这毕竟是西域之鸟,御景使者未必不识。”
    “惊鸿一瞥足矣,若是久而不去,岂不惹人疑哉?正因彩凤是西域之鸟,更能显示我们没有提前策划。如此,当夜宴那天番外之鸟彰显奇景时,便足以表明是公主舞姿绝佳所致!”沉鸢一一作答,这些她早就考虑过,其实她要的只是众人惊艳的一种感觉,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还会细细思量那么多?
    院内的人儿设计巧妙,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院外嬴臻的眼中。嬴臻拜访皇帝刚出来,由司礼太监带着游宫,正巧此刻经过这里。
    这个顾沉鸢,有点意思,嬴臻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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