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盛宴》第十一章 惊叹

    “初次来锦州,正想领略一番,不知小姐是否方便为我带路?”
    “好啊!”沉鸢欣然同意,一点犹豫之色都不曾有。他们二人并肩而行,美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们缓缓的走着,并不赶时间,也不拘往哪里去,一会儿路过茶摊酒肆,一会儿把赏古玩物珍,沉鸢忽然发现自己竟会与他如此相谈甚欢。在书画店,嬴臻会品评名家画风,告诉她绘画精髓,一撇一捺都是他潜心研究所得的结论;在古籍斋,嬴臻会向她推荐各式各样的孤本典籍,告诉她如何搜集和整理残卷上的精华,阅览不一样的天地;在棋局坊,他还能巧妙破解珍珑棋局,奇门花式于他而言不过尔尔;就连花鸟堂里,嬴臻也能告诉她不同寻常的才识,从他的描述中,她看到的似乎不仅仅是眼前的花草珍鸟,而是清新纯真的世外桃源。与他的交谈,也更像是打开了世事学问的大门,只让沉鸢觉得妙不可言。
    原来,公子嬴臻竟是这样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用博览古今,晓瑜诸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可以感受到这一切并非是他胡编乱造,而是因为他胸中自有丘壑,就好像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似的,所以才能这般博览众长,卓尔不群。在这样的公子面前,沉鸢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微小,像是低到了尘埃里,不敢卖弄丝毫。
    走着走着,沉鸢停在一家烟火铺子门前。旁边是一个老人家,用薇草苇叶在编织花式各样的蜻蜓、蝴蝶等玩物,那些编织物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惹得围聚在他身旁的孩童们拍手叫好。
    “小姐喜欢烟火?”嬴臻当然不会觉得沉鸢的驻足是为了这些小玩意儿,那么吸引她的便应该是眼前的烟火铺子了。
    “唔,”沉鸢望着烟火铺子有些出神,“每逢过年过节,亦或是家中有大小喜事,都会放些烟火热闹一番。与我而言,烟火绚丽多姿,美轮美奂,可是我所心系的不过是这喧闹喜庆背后,一家人的团聚融洽……”沉鸢有些微微的失落,自己从未有过一家团聚的时刻,团圆这个词于她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似乎是没料到沉鸢会这样解释,嬴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接话,沉鸢回头望着身边的男子,他双眼凝望着烟火铺子,若有所思,原来他不说话的样子也能让她觉得安心和惬意。她情不自禁弯起唇角,心情也愉悦了些。
    正欲离开此地,沉鸢见一个随从匆忙过来在嬴臻耳边低语一阵,细心的她看到了嬴臻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眉头,心想许是他有什么事情了吧。
    果然,他闻言后转而像沉鸢儒雅一笑,“听闻小姐于诗赋上造诣颇深,正巧我想去山间取景入画,不知来日在下可否有幸得小姐题诗一首?”
    虽然说的很是委婉,但沉鸢明白,他已无意与自己同行。
    意识到这一点后,沉鸢刹那间有些不舍和依恋,也因为自己产生了这些情绪而有些微微的尴尬,毕竟她与他还不过是两个互不熟识的人而已。为了不显露出自己的情绪,沉鸢故作大方的说道:“公子谬赞了,能给公子画作题诗,是小女的荣幸……既然公子有事在身,那沉鸢先行别过。”语毕,她浅浅一揖,招来远远跟着的马车,绝尘而去。
    嬴臻眸中染起清浅的笑意,像春日温润的清风,渲染了一身的风华。
    沉鸢今日是要去看望娘亲的,虽然刚才与嬴臻一起闲逛已经耽搁了些时辰,不过到了目的地也不算太晚。她支开下人们,独自与娘亲对话。
    没有爹娘在身边,她时常会感到寂寞,会觉得孤独。尽管祖父很慈爱,可是那也弥补不了她内心里时常出现的惴惴不安。有时候午夜梦回,她多么想扑到娘亲怀里,多么想在爹爹跟前撒娇。因为没有爹娘的宠溺,她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当同龄人还在撒娇斗殴的时候,她就已经能为祖父分担忧愁。五岁吟诗,六岁作画,七岁斗琴赢宫姬,八岁棋破连环马。不过豆蔻年华,就已经名动西华,刚到及笄之年,更是盛誉传四国。谁人不知西华顾沉鸢,乃天下第一姿!可是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些虚名,只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正在哀思着,忽听闻头顶一阵骚动,像极了凤鸣之声。沉鸢抬眼向上看,竟是两只酷似凤凰的五彩飞鸟。
    沉鸢愣愣地看着两只鸟在头顶盘旋,交颈而飞,难舍难分。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口哨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沉鸢回眸,见一抹浑然的雪色与群林相印,像是泼墨而成的淡雅山水,轮廓愈见清晰,最后描摹成一个挺拔的身姿——
    “二殿下?”沉鸢略显诧异。
    来人也微微一愣,似乎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沉鸢。
    魏子仪,本是贤贵人林氏所生。因皇后多年无嗣,便将年幼的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后来林氏失宠,幽居冷宫,所以他自小也未曾跟生母亲近几分,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有时好与山鸟作伴,所以在这里遇见他倒也不是怪事。
    他看到沉鸢两颊边尚未风干的泪痕以及沉鸢身边的景象,不由止住了脚步,“抱歉,惊扰到你了。”
    沉鸢冲他一笑,用绢子擦干净脸上带泪的残妆,赧然道:“让殿下见笑了……”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哽噎,一双美眸凝着恍惚之色。
    子仪清俊的眼中难得的闪现出一抹柔和的情感,他,瑾熹,沉鸢,都算是从小失去母亲爱怜的孩子,所以看到沉鸢独自祭奠她的母亲,他也免不了有些叹息。
    “过几日宫中设宴,不知你可有什么准备?”子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索性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徒添伤感,而是转移了话题,“三姐近日也是烦闷,你若有时间不妨多去宫里走走。”
    御景国的使者来了十多天,宫里准备给他们举办一场国宴,其实也是因为先前游园会上瑾熹大出风采,帝后想借着国宴提一提让瑾熹和亲之事。上回瑾熹在游园会上一鸣惊人,早已经让襄城公主刮目相看了,这次如果能够再顺水推舟,和亲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沉鸢点头应着,后来沉鸢回府之后,与顾正说了此事,顾正倒也乐得沉鸢进宫去陪陪瑾熹,于是便命人打理好一切,送沉鸢进了宫。
    “三公主,顾小姐!”皇后娘娘身边的金姑姑捧着一个锦盒子来到瑾熹这里,端着别有深意的笑容望着沉鸢,给二人见了礼。
    沉鸢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两朵娇艳的绢花,花叶相衬,做工细致,且颜色娇嫩,一朵正红,一朵浅紫。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朵真花呢。
    “母后怎么想起来给我们送来牡丹花了?”瑾熹欢喜的拈起那朵红色的牡丹花,她一直是喜爱红色饰物的,难为母后还记得。
    比之瑾熹的欢喜,沉鸢从见到花的那一刻起,心里就隐约的有些愣怔,皇后娘娘送给她的,不是牡丹,而是芍药……世人常言:牡丹为王,芍药为相……
    若不仔细看去,谁会注意这样的细节?芍药与牡丹本就是似是而非的相像,况且瑾熹贵为皇家公主,赐牡丹不为过,而沉鸢是顾相的孙女,赐芍药也未为不可。只是……
    娘娘究竟要做什么?沉鸢有一种直觉,皇后此举别有用意,不会只是以绢花来简单的区分君臣而已。
    虽然作此想,但是沉鸢并没有说出来,而且看着瑾熹眉眼间兴奋难掩的神色,沉鸢也替她开心。瑾熹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尽管是由皇后娘娘抚养,可是宫里人拜高踩低惯了,从不把她当成正经公主看。皇后娘娘对她好点,身边的人也能恭维她一点。
    “多谢金姑姑,还劳烦姑姑替沉鸢谢谢皇后娘娘关爱!”沉鸢绽开笑意,像这玉琢蔻丹似的牡丹花一般,明艳不可方物。人说牡丹雍荣华贵,可沉鸢这支牡丹却透着淡雅之息,飘逸之姿。
    “鸢儿,”瑾熹看沉鸢抿着唇若有所思,悄悄挤到她跟前,浅声问道:“听说——你见过御景国那位嬴公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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