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志》第十九章 杀手

    太子走后，叶舒吩咐卫，去暗地里查一下公孙无知侧夫人的情况。
    谁知，卫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公孙无知却来了。
    夭夭兴冲冲地跑进来悄声说时，他已经站在门口准备进来。
    正坐在案几前翻阅竹简文的叶舒抬头恰好迎上了世子和煦如初阳的目光，便开了个玩笑：“我这公主殿，成了你们的茶馆，没事便来坐一坐？！”
    “怎么，公主只欢迎太子，不欢迎我这世子？看来，还是我投胎的本事不好啊……”公孙无知跟着说。
    “亏得你投胎的本事并不怎么高明，否则，这茶馆岂非一抬脚便到了？”不知怎得，原本对公孙无知的天然厌恶突然间化为悲悯，就目前公孙无知的所作所为看来，自己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恶劣了点，难得他明知自己的身份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待自己好。
    公孙无知原本也是有所察觉的，只以为是公主今日心情好，不愿多想破坏了这份小美好。故而，进门时，三缄其口，直到叶舒追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夭夭，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公主讲！”公孙无知这回支走了夭夭，夭夭有点失望，但凡是有八卦的地方，都是她的乐园，可是，竟让她回避？看来，肯定是天大的八卦了。
    这世子殿下又是何苦来，反正迟早公主都会告诉我的，让我出去，多麻烦？夭夭心里嘟囔着，出了门，并十分友好地关上了门，猫在窗户下边偷听。
    “今日，我可要扫了你的好兴致了，若是你说不想听，我便不说了！”公孙无知淡淡地说，一双美目充满柔情望着叶舒。
    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先前两次向他兴师问罪时，她便是败给了这种眼神，此番，看来，又是什么大事了。
    “说罢，你吊人胃口吊了这么老半天，突然不说，我也是要猜疑好几日的。”叶舒倒是干脆，心中却半吊着等着。
    “秦月是我父君生前救的一个孤女，也算是聪明得体，母亲很是喜爱，去年，赐于我做侧室。听说，她昨日得罪了你，今日，我特意来赔罪！”说着，公孙无知竟然拱手相拜。
    叶舒听着，心中腾升起一股冲顶之火来，多大的事，竟然要一个世子亲自来？还是，这个侧室很重要？亦或者是，卫前脚走，他便后脚跟上来告诉她，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不必费心去打听！
    心中想了这许多，面上却忍住了，故意很不在乎地回答：“这倒是新奇了，昨日的确和你那位侧夫人攀谈了几句，但是，万万谈不上得罪，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是吗？那我到是放心了，因她平日里最是爱争强好胜的，我怕她因为我常来你这里，来挤兑你！”
    这倒是句实话，叶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没好气地问：“看来，你这侧夫人真非常人啊！昨天，她来，还真是说了件事，让我有点惊讶，怎么连她都知道我的身份？”
    “哦？”公孙无知似乎有点惊讶，继而沉思片晌，道：“可能是母亲疼惜她，聊天时偶然说起吧！”
    “哎呀，这我可就要说你了，你连香满堂那些毫不知情的人都要清理干净，怎么你的府上竟有这么多的口舌呢？”叶舒毫不客气。
    “我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香满堂之事，与我无关，你不要再妄加揣测了！”公孙无知脸上一阵怒意，这样一个潇洒公子终于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她提的次数也足够多了，难怪公孙无知生气了。
    “好吧，只是，如今，我这个公主之位，怕是命不久矣咯！”叶舒说着，故意叹了句。
    公孙无知面有难色，从坐席上站起来，欲行未行，又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了，这里里外都是眼睛！”
    听了这句话，叶舒突觉得瘆得慌，看来，自己的行为是被严密监控起来的。这个公主做得原本也不是那么舒心嘛，有句话说，欠人的总要还。
    一会儿，卫来了，他正要说，叶舒就拦住了，道：“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
    “没有啊！”卫一脸茫然。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叶舒压着心头火问。
    “听说公孙府上的侧夫人原本是被捡回来的，她为了报恩留在公孙府上。平日里总是陪着老夫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叶舒甚至怀疑卫是不是他们那一伙的。
    “这些是先前在公孙府上，跟一个关系较好的问的。”卫似乎是如实回答。
    叶舒默不作声，要么这卫果真是老实厚道，要么，就是那些人对卫也是严密监控。她摆摆手让卫出去，夭夭悄悄地进来，见公主阴着脸，也不好说什么，只在一边默默陪着。
    叶舒心中着实懊恼，原本她也不是有多宽容大度的人，因为这番猜疑，她竟有点迁怒于夭夭，故而，看着她可怜兮兮待在一边的样子，也不说什么，任这个小姑娘这样孤苦愁闷。
    似乎已经丢弃了她作为一个信息时代的未来人的优势，她已经无法自拔地陷入了对自己处境的悲叹中，她绞尽脑汁去想卫出卖她的可能性有多大，甚至胆战心惊地想到夭夭，这个小丫头似乎很崇拜公孙无知，回回见他来都是欢天喜地的。
    “唉！”想到此，叶舒不由地叹了口气。
    夭夭看着叶舒总算是出了个声儿，赶紧抓住机会问：“公主怎么了？”
    叶舒心中憋着方才推论的糟糕结果带来的怒意，竟没打算回答夭夭。
    夭夭却等不及公主答话，又揣摩道：“公主，其实，世子殿下的侧室只是老夫人的一个婢女罢了，我可听说，世子殿下从未宠幸过她！”
    叶舒听着“宠幸”这个词贸然出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口中，心中竟有点惊慌，可转念一想，也正常，古人虽然发育比现代人迟，可是，思想成熟的早，像夭夭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嫁了人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她说这个什么意思，一想，早已羞愤不已，忍不住道：“她有没有被宠幸，我不感兴趣！”
    “公主，夭夭跟了你这么久，当然，也没多久，但是，公主却是夭夭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夭夭可是拿公主当做亲姐姐看的，你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但是，我发誓，其他人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散布，唯有公主的事情，我定不会透漏半个字！”夭夭一连串爆珠似的，说的叶舒心软了，连带着还有一份内疚，方才自己大概真的是小肚鸡肠了。
    “好啦！”叶舒轻轻捏了捏夭夭的小脸蛋，说：“我知道。但是，有件事情，我要声明，对世子，我是没有任何心思！”
    “嗯？”夭夭有点惊讶，瞪着眼睛，似乎想要想明白这件事情，叶舒看她的样子，笑了笑，说：“走，我们出去转转。”
    叶舒拿着公主令牌，和夭夭出去了，一出宫门，便吩咐其他人在隐蔽处等着，她和夭夭独自去逛了。
    话说虽然也是闻名遐迩的大都市，临淄，可是，毕竟也是古代，除了看新鲜外，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关键是，少了一些刺激的味道，这些时日来，不是咸的，就是甜的，偶尔有一点点辣的，也是不够辣格。
    想着，拉着夭夭跑到香满堂里来。
    怎知，进了门，却没一个人是认得的，想起先前的往事，心里又默默地诅咒了番公孙无知。
    小二得知是位贵家小姐，便引她们来到二楼的雅间内。
    “两位，要点什么？”小二恭敬地问。
    “嗯，有没有辣的？”叶舒问。
    “辣的，小姐是要吃点辛辣的吗？这里有几种做成辛辣味的菜肴。”那小二指着菜单上的几样菜说。
    “要辣椒多一点的！”叶舒边看边强调，反正，那单子上曲曲绕绕的文字，看得她头疼，索性不想看。
    谁知小二疑惑地问：“什么是辣椒？”
    “辣椒，”叶舒这才想起来，中国的好些农产品是后来慢慢引入的，这个时候，说不定真的没有辣椒呢，便道：“哦，那个，你叫来一个厨子吧，我来跟他说！”
    “好嘞！”小二领命小跑离开。
    叶舒一想，不对劲，道：“夭夭，你说，我来给他们发明一样叫做火锅的菜肴如何？”
    “火锅？”
    “对。”叶舒想得高高兴兴，“现在人们做饭用的怕都是铁锅了，可是，那么厚的东西，煮东西，真心不容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我们干脆回去，自己想点办法做，比在这里方便多了。”说着，正要拉着夭夭走，那小二带着厨子进来了，还没待双方开口，就听得隔壁刀剑挥舞之声。
    大家不约而同静下来，小二机灵，悄悄看了下，回来说：“不好了，有蒙面杀手，二位赶紧躲一下吧，我去叫人！”说时，一溜烟跑了，厨子也紧跟着下了楼。
    叶舒和夭夭坐在雅间内，吓得一动不敢动，刀剑无眼啊！
    谁知，这雅间的墙壁竟然是木质的，那边打斗间，早已经撞破的隔档，那洞原本不大，三两下，案几撞，人踢的，很快两间成了一间。
    是三敌一，三个果然都是蒙面杀手，比不像电视剧中那样黑布蒙面，而是最常见的青布。
    可是，那刀剑可真的比电影里有过之无不及，挥来甩去，真真吓人。
    叶舒能看见的，除了蒙面杀手，就是那正背对着她俩的受害者了。
    “公主，小心！”夭夭慌乱中竟然挡在公主前面。
    叶舒觉得此地真的不宜久留，便乘着他们还没打过来，拉着夭夭跑到了楼下，楼下，早已经空无一人，所谓搬救兵的店小二，也是不见了踪影。
    突然意识到，身在一个文明时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两人刚出了香满堂，就听见后面传来飞跑的脚步声，来不及回头看，她俩只顾着逃命。
    前面的街上人们早已经躲开了，有些胆子大，好奇心重的，仍旧在屋檐下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偷窥。
    叶舒和夭夭正跑着，前面却来了好些蒙面杀手，看那样子，有十来个。
    “这是京城重地，这些杀手究竟什么来路？”叶舒心中想着，扭头一看，方才那个人果然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不对，等等，那不是姜诸儿嘛！
    叶舒心中一惊，夭夭也同时看到，小声惊呼：“太子殿下！”
    “诸儿，这边！”叶舒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后面那慌乱的姜诸儿大喊一声，姜诸儿闻讯而来，三人从旁边一个窄巷里钻进去，一路狂奔，后面自是跟着那些杀手。
    叶舒吓得早已经腿软，只是机械地往前冲，夭夭倒是机警，拽着公主跑的“嗖嗖”地。
    “玄儿，你们那边，我引开他们，他们是冲我来的。”姜诸儿见前面有个分叉口，大声喊，即时，已经右撤。
    叶舒回头看时，却见有人架着弓箭，瞄准了姜诸儿，准备射。
    可怜姜诸儿方才急中生智要分散敌人势力，却没看身后的敌人，眼看着那支无声的流箭要射中姜诸儿了，叶舒借住自己的优势地位，竟然伸出手，像捉一只飞鸟一样想握住它。
    “公主！”夭夭见公主空手捉箭，吓得惊叫一声。
    那流箭“唰”一声从她眼前飞过时，被叶舒手挡了一下，虽然没捉住，却被挡到了旁边，打在墙上掉落了。
    那干人突然间撤离。
    撤得干干净净，瞬间不见了踪影，搞得三人莫名其妙，以为是官府的人来了，许久，却也不见有士兵前来。
    “玄儿，你的手！”被姜诸儿这样一声喊，叶舒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已经满是鲜红的液体——好多血，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自己的血，顿时，感觉疼痛像山洪暴发，痛得她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细的汗水。
    “公主！”夭夭在一边抓着她的手臂，不知所措。
    姜诸儿撩起自己的衣襟，一把扯下来一块布，三两下包住了伤口，只是，那布很快被渗透。
    “走！”姜诸儿一声，早已经抱起了公主，健步如飞，夭夭紧随其后。
    “你放我下来，我腿没事儿！”叶舒大声喊，心下却觉得受用无比，因为方才的一番狂奔，她早已经用尽了毕生精力和心力，此时，腿软的怕是走路都会绊倒。
    跑了几步，到主街上时，人们又开始了日常生活，姜诸儿身边常常跟着的辰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两三个侍卫跑过来。
    姜诸儿跨上马怀中仍旧抱着公主，策马奔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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